第20章

　8月底,第一批人帶著各種資料跟樣品，尤其是原始的病毒株踏上了歸程。

　不過顧棠靠著小型發電站的稱號以及無中生技能，和幾個隊員一起被留在了3號城市。

　3號城市雖然已經荒廢了上百年,而且期間是完全沒人維護的,但是拼拼湊湊維持三四百人的生活完全沒有問題。

　顧棠跟大家一起,送這些人回去。

　“我們明年二月份就又回來了,不用這麼客氣。”

　而且歡送會上,顧棠還聽見幾個特別好的消息。

　“我們已經有了思路,初步的數據也有了。雖然很多技跟知識斷層了，不過研究病毒這一塊,咱們才是行家。”

　“我們幾個城市都分好工了，24號城市挑頭，我們幾個主要改進深度清潔的工藝跟效果，至明年要把費用降下來。這樣省下來的信用點也能讓大家提高一下生活水平。”

　“剩下的幾個城市主要研究異能激發，以前卡在17~19歲這個階段，主要還是從生長的角度跟現實的角度考慮。但是現在有了原始毒株，結構改造的選擇方向就更多了。我們爭取在三年把年紀放寬到21歲,以后應該能進一步放寬到28歲。”

　“然后就是激發次數了，現在每人只能激發三次,如果非要激發第四次,變異的可能直線上升。我們打算進一步提高安全，至給大家再一個機會。當然費用也得降下來！”

　“真好啊。”劉隊長嘆息一聲,“一切都在往好了轉變。”

　顧棠想了想，“你的號碼可能要變了,你以前說你大概是1350號以后，要是能再激發一次，興許還能再撐十年？”

　劉隊長哈哈大笑起來,“不止如此。我聽說希總署也找到了不飛船的資料，主要是整個宇宙飛船的發展歷程，以及每一代的技改進都是為了什麼，還有中間走過的彎路。據說以后的船會更大。我想也許不要九百年，大家就能回到地面生活了。”

　遠行的車隊漸漸消失在了灰白的雪地上，留在3號城市的人也往回走。

　“這地兒是真的冷，來充個暖手爐。”

　劉隊長忽然頓了一下，看了看懷里抱著七八個暖手爐的顧棠笑了起來，“你說……要是壽命進一步延長了，而且飛船也大了……說不定你飄個一兩百年就能被找回來了。這就不太英雄了。”

　劉隊長的表從來沒這麼輕松過，顧棠也開了個玩笑，道：“那你的飛船也別開太快，不然萬一你沖出去太遠，找你可太費勁了。”

　“我說——”邢泳也提了個建議，“咱們得算算，最好咱們幾個上天的時候能是一個行星相位，這樣咱們走的就是一條路了，你追我趕多熱鬧。”

　劉隊長在他背上用力拍了好幾下，“那你得好好去希總署上課，別我一上去，發現你已經衛星了。”

　幾人大笑著走回了3號地下城。

　這里的保險庫真的是個寶庫。

　尤其是保險庫第一層的各種書籍，顧棠打算在這兒常駐了。

　24號地下城里，顧現已經快一個月沒能好好睡覺了。

　他跟顧欣加起來一個月就1200，就算再節省也不夠他做深度清潔的，而且他同事人人都知道他欠了經理錢，他想再借也沒辦法。

　顧現又去找了姜筠麗幾次，還狠狠吵過兩次架，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沒有就是沒有。

　“你去問你同事借一點！我已經攢了三千了，只要再有兩千，我就能做深度清潔了！咱們也當了十幾年的夫妻了，你總不能看著我死吧！”

　距離上一次見面不過兩個月，顧現就瘦了一圈，而且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暴躁易怒——也就是手冊里說的污染指數升高的大眾化反應。

　“顧現……不是我不幫你，你得算算你還不還得起。”

　“我還得起！我怎麼還不起！我一定還你！咱們這麼年夫妻，你什麼時候見我說過大話！”

　“你借了你們經理5萬，兩年才還了4000，顧現……就這五萬，你得還20年。”

　“不會的！不可能的！顧欣現在也好好工作了，明年就能賺大錢了！也能還的！”

　“你幫我這一次，我一定好好謝你！”

　姜筠麗搖了搖頭，，嘆氣道：“其實是我害了你，要是當初我不給你那43萬去給顧欣做三次激發，咱們現在還好好的。你說咱們這個條件，做什麼三次激發呢？你去吃點好的吧。”

　姜筠麗站起來，轉就要走。

　顧現絕的大喊，“你是不是要看著我去死！”

　姜筠麗腳步一頓，顧現大喜，“我就知道你——”

　從口袋里出20信用點塞在顧現手里，“我賺得也不多，你拿去吃點好的吧。”

　巨大的恐慌襲來，顧現手撐著桌子才沒讓自己掉下去。

　“我——你別后悔！等我從地表回來，等我賺了大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你的！”

　姜筠麗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好不容易跳出來，是絕對不會再回去了。

　如今住在公司的宿舍，代價就是工作時間從8小時升到了10小時，每月600的信用點，除了攢下一次深度清潔的錢，也能讓一個季度買一件新服，或者吃點好的。

　搬出來才覺得早就該出來了，第10層的溫度高，基本在28度上下，薄服價格也便宜，真的是——前頭浪費了多時間多錢啊。

　就為這麼個窩囊廢！

　顧現回到家里，氣得又砸了不東西。

　等晚上顧欣回來，看見家里這個樣子，不免有點害怕，這不是忽然異化了吧？

　“爸爸？”小聲試探的道。

　顧現就在沙發坐著，“你去借錢！你問你同事借錢——你不想連爸爸都沒有吧！”

　“我才去……而且掃地車一人一輛，我哪有機會跟同事說話。”

　顧現猛地站了起來，兩步到顧欣面前，一掌就扇了上去。

　“你就是想我死！人就是靠不住！你媽明明不好，非要生下你，你就是個累贅！”

　雖然顧欣跟顧現一樣是2次激發的，而且考慮到年紀等等因素，顧欣現在可能比顧現力氣都大，但是力氣再大也怕疼。

　顧欣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道：“爸爸，實在不行你去地表吧……現在地表已經安全的了。你前頭不是還說要讓姜筠麗那個賤人后悔嗎？”

　顧現冷笑，“你是我的種，你什麼意思我明白得很！你污染指數上40%了，你也沒錢做深度清潔，你一個月就400，要不是我，你只能去租第一層的單間住！”

　“爸爸……我們會好起來。”

　“好？”顧現踉踉蹌蹌的走回臥室，虛弱但是堅決地說：“你不就是盼著我死在外頭，然后你就能拿好幾萬的賠償金了嗎？你放心，我會跟人家簽好協議的，賠償金你一分都拿不到！”

　“爸爸……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欣的聲音好像在哭，但是背對著的顧現看不到的臉，的表可一丁點點傷心都看不出來。

　顧現哼了兩聲，“我所謂了，我管你是什麼意思呢？”

　顧現這麼一說，顧欣也恐慌起來。

　去過地表的，知道上了地表是個什麼覺，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要是沒有賠償金……顧欣在下一次聚會的時候，找了引會的老爺爺。

　“我……我可能沒法活下去了。”顧欣把經過加工之后的故事講了出來。

　總之是個沒人喜歡的小可憐，一旦滿20歲，就會被趕出家門口。

　怎麼說呢，進化教派又不是慈善機構，雖然吸收的人都是底層以下，在生存線上掙扎的，但是它真的不是靠撒錢才維持的。

　“你……我想想，其實你跟大家一樣，所有人的矛盾都來源于沒法激發異能，只要沒三次激發，咱們就都是螻蟻，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踩在腳底下。”

　又是一頓反抗迫的洗腦，老爺爺道：“你想試試我們自己的激發嗎？”

　顧欣雖然不聰明，而且三次激發失敗之后，整個人都鉆進了牛角尖，但是激發要用病毒還是知道的，他們要是有這個技，他們能一個高端戰力都沒有？他們能東躲西藏跟耗子似的？

　來了都半年多了，愣是一個三次激發的人都沒看見。

　“我……能不能再考慮一下。”顧現比還著急，萬一……他死在外頭了呢？

　老爺爺微笑，“沒有問題。我知道你心中還有疑慮，我可以提前告訴你，三次激發就是人上人了，我們在上頭也是有人的。”

　這話其實也是百出。

　首先他們這是非方的激發，其次九的人都是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

　想想顧棠自然激發之后到了多關注，如果真有這個年紀的人激發了，那整個城市都會有他的傳說的。

　但是已經看見棺材的顧欣，現在想不了這麼細了。

　“你可以放心，這次我們準備得很充足，一個半月之后開始。這次激發的參與的人不，而且我們對信眾是全免費的，你來之后如果不愿意，也可以隨時退出。”

　顧欣回到家里，依舊裝得可可憐憐在關心顧現。

　不過的眼神真的是太骨了，顧現如今又特別敏，看得一清二楚。

　這不是看父親的眼神，這是盼著他趕去死好拿賠償金，而且從此不用還錢的殷切眼神。

　不過污染指數已經升到51%的顧現沒多選擇了。

　當然他還可以去關懷所，但是他才40多，他不想死！

　等污染指數升到52%的時候，顧現終于下定決心去地表工作了。

　半年的合同，一個月工資一萬二，全程包深度污染，如果死亡，按照工作時間不等，以及死亡原因等等，最高能賠5萬。

　雖然簽了合同之后先做了深度清潔，不過顧現簽賠償金分配協議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癲狂，他居然在笑。

　他是這麼分配的，賠償金跟所有工資加起來，先賠給經理，如果還有剩余，由顧棠繼承。

　看著上頭的鋼印，顧現笑得更大聲了，“我要讓你們什麼都得不到！”

　顧現就這麼去了地表，他從第一天就開始害怕，他聽姜筠麗說過無數次顧棠的爸爸當年去地表，最后整個站點被異襲擊，別說死無全尸了，連點服渣子都沒找回來的故事。

　他是真的害怕。

　所以夜里刮狂風，卷著沙子撲向工作站的時候，他的選擇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他以為咚咚咚的聲音是有異，他直接跑到了黑暗里。

　等風停了，工作站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涼了。窒息而亡，口鼻里全都是沙子。

　違反規定跑出去，而且還不按照手冊佩戴呼吸面罩，還是第一個月就死了，他最終也就留下來不到一萬二，全都賠給了經理。

　顧欣一分都沒拿到。

　以顧欣這個年紀，選擇還是很多的，貸款也是可以的，而且再有半年就夠年紀去地表工作了。

　可的心因為三次激發已經飄了上去，尤其是當時姜筠麗跟顧現描繪的好場景，讓不想吃苦也不想罪，就想舒舒服服把錢賺到手。

　那就只剩下一個選擇了，去進化教派激發。

　等到了日子，顧欣到了地方的時候，顧欣看見一共有14個人一起激發。

　這是進化教派攢了3年的人。

　裝作張四打量，然后就看見了放在中間的那瓶病毒。

　跟別人不一樣，是正經三次激發過的，雖然沒完，但是不管是保護還是病毒，都是澄清明的。

　可進化教派的病毒……就像是鍋子燒糊后的洗鍋水。

　不對，里頭還有渣滓。

　但是看看這麼多人，好像就沒那麼害怕了。

　“……進化最重要的是意志力，你們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功，你們以前得苦，就是你們功路上的基石！”

　一頓洗腦鼓勵之后，14個人坐在了椅子上，手拉著手，每人邊站著一個人，準備同時給他們打病毒，其名曰互相鼓勵。

　雖然過程不科學，但是非常有儀式。

　顧欣張地心咚咚跳，幾乎要從里跳出來那樣的跳。

　然而等針筒準備好，地下室的門忽然被踢開了。

　守衛軍！

　“終于找到你們的老巢了！”

　“都不許！雙手抱頭！”

　雖然顧棠現在還在3號城市的保險庫看書，以及向駐扎的研究員們請教問題，但是相同的職業，相同的制服，而且還是不臉的全制服，讓顧欣把制服后頭人的自想象了顧棠。

　“你又來破壞我的激發！我一定要功！誰都沒法搶走我的病毒！”

　顧欣猛地撲了過去，拿起針筒，狠狠地就扎進了自己。

　而且還是左右手一起開工，搶了兩個針筒。

　雖然進化教派是個□□，不過說是病毒還真的是病毒，這是他們的人借著去地表一點點收集起來的。

　包括但不僅限于異尸殘渣、變異植的葉子，這里頭甚至還有變異者的。

　這種東西打進，結果可想而知。

　顧欣當場就開始了變異。

　就連見多識廣的守衛軍都愣了一秒才給打了鎮定劑，顧欣的變異速度稍微慢了一點。

　“還好有用，他們從3號城市帶回來的東西是真的管用。”

　“是啊，說不定再過一陣子，人人都能激發四次了。”

　“都是顧棠的功勞啊，沒本打不開保險庫。不知道那個小組什麼時候進新人，還有一個名額，我想去。”

　“啊！怎麼又開始變異了！”

　“鎮定劑不管用了！”

　砰！

　顧欣再也沒了煩惱，也再也沒有顧欣了。

　顧棠在3號城市待了兩年才回來。

　回來的當天，24號城市的每層的廣播里都在放好消息，“……經過研究院的戰，以后深度清潔的費用會降到3000每個人……”

　“……異能激發的年限放寬到21歲……”

　顧棠轉頭跟的隊友們笑笑，“看，世界的確是在變得更好。”

　第10層里，上一秒還在麻木干活的姜筠麗整個人都驚呆了，尤其是在聽到下一條的時候。

　“……讓我們謝每一個去了3號城市的人……每一個為了家園辛勤勞的人……尤其是顧棠……”

　姜筠麗手里的釘耙掉在了地上，把大腳趾砸出一個泡來。

　“為什麼……開玩笑的吧……我已經不想再活了，我不想再苦了。”

　在農場也住了快兩年了，每天工作10個小時，每周休息一天，繁重而且重復的力勞讓整個人越來越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