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梅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余笑推辭了梅叔叔要送回酒店的好意,一個人走在凌晨的大街上。
凌晨時分比白天要冷許多,好在余笑現在已經不會覺得冷了。走到一家燒烤店買了份燒烤,在等待的時候看著升起的白煙,??腦子里想的全是剛才在梅家的所見所聞。
主說幫梅爺爺請先生主,??要是想趁機搞清楚床哥埋在哪里,??想去床哥的墓前看一眼。
不過轉念一想覺得自己無聊的,為局長的當然知道床哥的墓地就只是簡單的墓地而已,??那里沒有床哥的靈魂,對著墓碑說什麼床哥都聽不到。
不過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了,??先生是必須得請的。余笑只認識一個先生,??那就是鄭東黎。
而鄭東黎并不是免費的,??好在余笑并不缺錢。花點錢幫梅爺爺選一塊風水寶地,??就當是謝床哥在醫院里對自己的照顧吧。
“你的燒烤好了。”老板娘把一袋子燒烤遞給余笑。
第二天早上趙嵐敲開了余笑的房門,撲面而來的就是燒烤的味道。走進房間看見了桌子上的飯盒,??問道:“你昨晚出去吃夜宵了?”
“嗯。”余笑著臉回答道。
趙嵐心復雜,以為余笑在醫院里吃不到燒烤,??所以想趁著出院這段時間吃個夠。這樣一想,??趙嵐看向余笑的眼神就充滿了憐惜。決定了,??只要笑笑還想吃,愿意一天三頓陪笑笑吃燒烤。
然后們三人就在余笑的建議下,早餐在酒店餐廳吃云吞面。
“你昨晚去了床哥家?”周小珍驚訝的問。
“嗯。”余笑低頭喝了口面湯,??道:“本來就是睡不著去小區逛逛,??沒想到那麼巧正好遇到了床哥的爺爺。”
聽著余笑說起床哥家的況,??趙嵐心中不忍道:“你不是說鬼也能利用手機出院嘛,??主治醫生也是鬼,??床哥為什麼不能出院?是因為積分不夠?”
“積分不是問題。”余笑抿了抿,??道:“但他已經不是床哥了。”
“為什麼不是床哥?”周小珍不明白,“你不是說長得一樣嗎?就因為沒有了活人時候的記憶,他就不是他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余笑思索了一下,解釋道:“我這麼對你們說吧,人的軀是一個容,相當于一個瓶子。靈魂鬼魂就像是水,是沒有形狀的,鬼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取決于容的形狀。現在的主治醫生梅懷信雖然和床哥一模一樣,但也只是外貌一樣而已。”
“不是……”周小珍還不明白,“那麼床哥的鬼魂去了哪里呢?”
“我剛才說了,鬼魂是沒有形狀的,在醫院里沒有進容的鬼就以氣的形式存在。”余笑低頭用筷子撥弄著碗里的面條,“床哥在死之前就已經被氣侵的很嚴重了,他的里充滿了氣。他死后,他的鬼魂也是氣。就像是一滴水流了湖泊當中,再也分不清哪些氣是梅懷信,哪些氣是侵的氣……”
趙嵐有些明白了,“所以也不能給他使用老君符是嗎?”
“嗯。”余笑點頭,“老君符會將氣祛除出軀,可是現在床哥也是氣,如果使用老君符,最后剩下的就是一空的軀而已。”
這樣就沒辦法了,如果讓那個梅懷信的主治醫生用床哥的份出院,也不過是讓另一個東西來頂替床哥罷了。
“那你已經見過床哥的家人了,聚會要等到明天,今天你打算做什麼?”趙嵐問。
余笑沒想好,周小珍道:“我們去爬長城吧!”
聽完小珍的提議,余笑立刻就想到了今天要做什麼,道:“我今天聯系一下鄭東黎吧,和他說說幫梅爺爺找墓地的事。然后我們……再做打算。”
趙嵐如蒙大赦,連忙道:“好,我覺得這樣可以。”
周小珍非常失,“好不容易來一次北京……”
趙嵐連忙安,“你不是要做運員參加奧運會嗎?你以后會有很多機會待在北京的,爬長城的機會也會非常多。”
周小珍心說確實是這樣,于是立刻高興起來。
余笑幾口將碗里剩下的面吃掉,然后給鄭東黎打電話。
鄭東黎接電話總是很及時,不過他似乎是在什麼安靜不能大聲說話的地方,接通電話之后非常小聲的說:“喂,找我有事嗎?”
余笑問:“你在忙?”
“沒有。”鄭東黎繼續小聲道:“有事你就說吧。”
余笑問道:“聚會的地點定了嗎?”
“還沒定,不過今天下午就能定好了。”鄭東黎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出發來北京?我去機場接你們?”
“不用了,我們昨天就已經到了。”余笑道:“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我有個長輩,八十多歲了,他想給自己找一塊風水寶地,你能不能幫幫忙?放心,給錢的。”
電話那邊的鄭東黎低聲笑了,“老板肯顧我的生意,這是我的榮幸。行,你的長輩是哪里人?等聚會結束我就幫他找風水寶地。”
余笑算了一下時間,今天是出院的第四天,明天聚會就是第五天。出院一次只能待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也就是說出院五天之后執念之心隨時都有可能蘇醒。
就擔心到時候來不及,于是問:“今天行嗎?”
“這麼急嗎?”鄭東黎為難道:“今天不行,今天我有事。”
他頓了頓,道:“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的,那個和我們況的一樣的我長輩的朋友嗎?他……在醫院呢,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這種時候我不能離開。”
余笑想起他說過的那個年齡很大的出院患者,余笑有些驚訝,“他活到了現在?”
不能怪余笑驚訝,因為絕大多數患者都是在積分剛剛湊夠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出院,這樣一來就只能活七十多歲。而鄭東黎的那個長輩肯定不止七十歲了,所以余笑才驚訝,那個長輩是湊了多積分才出院的?
鄭東黎覺余笑的話有點怪怪的,但他沒多想,而是道:“他確實很長壽,今年已經123歲了。”
“哇哦。”余笑驚訝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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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東黎忽然問:“你們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沒安排。”余笑道。
“那不如來一趟醫院吧。”鄭東黎道:“送送這位老人家,他或許是世上第一位和我們一樣的人。”
余笑想了想,道:“你等等,我問一下嵐姐和小珍。”
趙嵐和周小珍對此是很好奇的,正好今天也沒什麼事做,于是們立刻就同意了。在去醫院的路上,周小珍震撼莫名,“那位前輩是真的強啊,居然湊夠了足以活到一百二十歲的積分,這種強人笑姐你在醫院里沒聽說過?”
“沒。”余笑仔細想過了,確實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患者,不過總覺怪怪的。
出租車停在醫院住院部大門外,三人下了車,余笑看見醫院保安正在驅趕一條大狗。們沒有停留,按照鄭東黎發來的短信住院部心管科走。
心管科在十四樓,們剛出電梯,就看見了鄭東黎。
鄭東黎在電梯外等們,見們來了,鄭東黎輕聲道:“跟我來。”
趙嵐小聲道:“那位前輩的家人都在吧?我們去會不會不合適?”
“他沒有家人。”鄭東黎在三人前面帶路,“他自從那次大病之后,心臟就出了病。這麼多年也沒家,一直都是一個人。”
余笑三人對視一眼,皆沉默的跟在鄭東黎后。
鄭東黎道:“他年齡太大了,他的朋友們早就去世了,今天來這里的除了負責照顧他的人之外,就只有我和我舅舅了。你們能來,他會覺得很開心的。”
那是一間單人病房,走到門口余笑就聽到了儀的聲音。病房里擺了幾束蔫了的花,病床上躺著一個滿頭白發皮包骨頭的老頭。
在看到老頭的一瞬間,有一種奇異的覺自余笑心中涌起。
的心是執念之心,一般況下跟塊石頭沒有什麼區別,這次居然會有奇怪的反應。余笑快步走到床邊,鄭東黎在和床邊的一個大爺介紹余笑三人,他管那個大爺舅舅。
大爺得知三人是專門來看床上的老頭時,很激的道:“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周老就是熱鬧,走的時候要是冷冷清清,他肯定會很難過的。”
趙嵐瞥見了余笑奇怪的舉,為了避免尷尬,主搭話道:“周老況怎麼樣?”
“一直在昏迷,有時候會醒來幾分鐘,但是已經意識模糊了。”大爺嘆氣道:“醫生說了,大概就是今天了。”
周小珍看著床上的老人,老人雙眼閉,在發抖。
“他冷嗎?”周小珍問。
“哦,不是冷。”大爺苦笑,“醫生說他大概是在做噩夢。”
周小珍忽然覺得這個大爺很可憐,都快要死了,居然還在做噩夢。
余笑湊在床邊,低下頭仔細的盯著老頭。就在這時,仿佛有應一般,床上的老頭停止了發抖睜開了雙眼。
“他醒了。”鄭東黎小聲道,眾人立刻就湊到床邊。
老頭睜開了眼睛,一雙渾濁的老眼正好看向余笑。他張了張,吐字清晰的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一刻余笑終于認出了他,終于從這副衰敗老朽的上看出了一前任局長的影子。那一瞬間驚訝極了,可之后又覺得理所當然。除了前任局長,還有誰能湊夠如此多的積分呢?
老頭在說完那三個字之后,再次閉上了雙眼,意識模糊的說起了胡話。
鄭東黎的舅舅問余笑,“你認識周老?”
余笑搖了搖頭,鄭東黎對他舅舅道:“周老在說胡話呢。”
“唉。”大爺嘆了口氣,“這兩天周老都病糊涂了,總是在說胡話。一會兒說好黑,一會兒說好冷,有時候還會掉眼淚,唉。”
“嗚……”
床上的老頭又哼唧起來,鄭東黎湊近了去聽,“周老,說什麼呢?”
仔細聽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看著自己舅舅,“旺財,他說旺財。”
大爺一攤手,犯愁的道:“周老這是想見旺財了。”
鄭東黎對三人解釋道:“周老這一輩子無兒無,也沒有老伴兒,就喜歡養狗。養了好幾條狗了,老死一條就再養一條,都旺財,至今已經養了……”
“三條。”大爺出三個手指,“已經養了三條狗了。”
余笑忽然就想起了們下車的時候看見的那條賴在醫院門口,被驅趕也不肯走的狗。
“不行。”大爺雙手背在后急得團團轉,“得讓周老走之前看一眼旺財,不然周老不會安心的。”
“可醫院里不讓寵進來。”周小珍問:“這怎麼辦?”
大爺仔細想了想,然后一拍腦袋,對他們說:“你們就留在這里,我去想辦法!”
說完他就急匆匆的走出了病房。
鄭東黎遞給余笑一個凳子,讓余笑坐下。余笑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老頭,心說你費盡心機的出院有什麼用,還不是和狗過一輩子?
余笑指著床上的老頭問:“他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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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鄭東黎正在給三人倒水,聞言他道:“哦,周老姓周,周思衡。”
“他人怎麼樣?”余笑問。
“周老是很好的人。”鄭東黎遞給余笑一杯水,然后道:“我聽我舅舅說的,他年輕的時候參加過抗戰,立下過不功。后來勝利了他不想做,加上不好,就一直做比較清閑的工作。我第一次見他,他就已經快一百歲了。我對他了解也不多,就記得他人好的,我二十多歲見到他,他還給我糖吃。”
周小珍問:“他很喜歡狗啊?”
“嗯。”鄭東黎道:“特別是那種大黑狗。”
因為沒別的話題了,鄭東黎就問余笑,“你說的那個長輩是什麼況?”
他說的是梅爺爺,余笑道:“也沒什麼況,就是……他已經八十多歲了,也不太好,所以想提前給自己選一塊墓地。”
余笑對這個也不是很懂,就問:“公墓也有風水一說嗎?”
“有的。”鄭東黎表有些為難,“但是要說絕佳的風水寶地,怕是不可能的。”
“對了。”鄭東黎問:“你不也是玄門中人嗎?難道不懂風水?”
余笑心說我算哪門子玄門中人,我是鬼門中人還差不多。干笑一聲,“不懂不懂,我就會畫點符箓。”
這樣一來鄭東黎就更奇怪了,“教你畫符的人難道沒教你別的?”
“沒。”余笑道。
鄭東黎覺非常納悶,因為據他所知,玄門中人很有只學一樣的。就算只專一樣,其他方面多也會有所了解,怎麼會像余笑一樣對其他方面一竅不通呢?
正在他想不通的時候,病房的門打開了。
他看見自家舅舅背著一個巨大的登山包走進來,一進病房大爺就連忙將門關上,然后氣吁吁的扶著墻對鄭東黎道:“快……快把包卸下來……”
鄭東黎連忙把他背上的包卸下來,在手里掂了掂,道:“還沉,是什麼?”
周小珍:“我猜是狗。”
趙嵐:“我也覺得是狗。”
“咳咳……”大爺累的干咳兩聲,道:“不是狗還能是什麼?小東啊,靜小點,別讓狗出聲。”
鄭東黎輕手輕腳把包打開,一只黑的大狗了出來。
大爺一手端著茶杯,一手叉腰道:“哎喲喂,這大狗,可累死我了。”
狗一出來也不喚,直接走到病床便,睜著一雙狗眼的盯著床上的老頭。
余笑看了一會兒,抓起床上老頭的手放在了狗頭上。狗一不的站著,任憑老頭的手放在自己頭上,里輕聲哼唧了兩聲。
這時候狗頭上的手輕了一下,床上的老頭再次睜開了眼睛。他看了一眼余笑,又看了一眼黑狗,然后閉上了眼睛。
心電圖機發出了刺耳的報警聲。
醫生和護士聽到聲音推門進來一看,立刻嚇了一大跳,“哪兒來的這麼大的狗?!”
病房里一陣。
余笑等人和狗一起被趕出了病房。
余笑小聲問:“給老頭的墓地選好了嗎?”
“選好了,早就選好了。”鄭東黎疼的道:“可貴了呢。”
狗蹲在病房門口,張著著舌頭,眼的盯著門。路過的醫護人員和病人們紛紛被嚇得一驚一乍的,最后護士下了最后通牒,必須立刻把狗弄走,否則就保安了。
可這狗不愿意走,最后是鄭東黎把狗扛走的。
下樓之后狗就趴在地上一副傷心絕的模樣,余笑問:“這狗以后咋辦?”
鄭東黎搖頭,“我不能養,我不喜歡狗。我有時候也會做噩夢,在夢里經常被狗欺負。”
周小珍心說這麼厲害的前輩居然怕狗?問道:“叔叔你怕狗啊?”
鄭東黎嘆了口氣,“有個事兒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你說。”余笑道:“只要對我們沒壞,我們都是很好說話的。”
“沒什麼壞的。”鄭東黎猶猶豫豫,似乎有點難以啟齒,他道:“明天聚會你們能不能不要我叔叔?”
“啊?”
“我覺得我……其實并不老。”鄭東黎尷尬的道:“這幾天你們我叔叔,我晚上老做噩夢,總是夢到我老的牙都掉了……”
周小珍忍不住笑出了聲,又想到剛剛才死了人,笑這麼大聲不合適,于是趕憋住。
剛憋住就聽見了余笑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鄭東黎怪不好意思的,余笑道:“那你幫我的長輩找風水寶地,不收費的話我們可以考慮你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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