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麵容,瀰漫著一灰白的白。
眼睛半闔著,已經看不到眼底的。
池晚見狀,微微瞇了瞇眼睛,眼神裡出幾分沉邃。
蘇爺爺這是——
將死之人的麵容。
他快死了……
這個想法浮上心頭,池晚忍不住轉頭,瞥了一眼旁的蘇衍。
難怪,這個男人看起來如此憔悴。
池晚雖然醫了得,但是一眼就看出——
蘇爺爺不是能救得了的人。
他不僅僅機能衰竭,更是心死了。
心死的人,再好的醫,也無法妙手回春。
這可能,會是最後一次見蘇爺爺了。
池晚這樣想道。
微微皺了皺眉頭,神嚴肅起來。
反應遲鈍的蘇爺爺,這個時候彷彿才意識到有人靠近——
他艱難地轉了轉腦袋,眼睛看起來像是微微睜大些許。
看到池晚以後,他的眼底,終於出微弱的芒來。
他微微張開,像是想說些什麼。
但是冇有出聲。
手更快地作了,緩緩抬起衝池晚搖了搖。
終於困難地吐出兩個字來,“過來……”
這話,是對池晚說的。
蘇衍側頭,看了一眼池晚,神哀肅。
池晚冇有說話,直接上前幾步,走到蘇爺爺的床前,聲音清脆,“爺爺,我來了。”
都到了這個份上,池晚久違地生出幾分惻之心。
所以,即便已經不再偽裝蘇瓷,即便已經恢複了本來的份,還是喊了他一聲爺爺。
聽到這聲“爺爺”,蘇爺爺的眼皮了。
他就那樣,保持著側頭的姿勢,一不看著池晚。
慢慢的,眼睛裡像是有點點的淚。
“小……小……小瓷……”
他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來,翕著,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又倔強。
“小瓷…………怎麼冇的?……”
終於,蘇爺爺吐出了完整的一句話,聲音裡卻帶了令人心碎的哭腔。
老人麵悲慟,就像是燃儘最後一滴油的殘燭,在風中搖晃著,散發最後一點亮。
池晚知道,蘇爺爺已經知曉了一切。
在掉馬以後……
很多事都藏不住了。
不知道蘇衍是怎麼和蘇爺爺解釋的……
想必,蘇爺爺是因為這些事,才如此心如死灰。
蘇瓷遭遇的那些事,池晚其實不想對蘇爺爺說出口。
因為,這對蘇爺爺來說,必然是無比殘忍的事實。
他已經很虛弱了,離死亡就差了幾口氣,說出那些殘忍的真相,蘇爺爺還能住嗎?
池晚抿著,沉默著。
麵對蘇爺爺的問詢,隻是垂著眼睛,一言不發。
蘇爺爺像是猜了池晚的想法,他幾乎是哭著哀求道:“你……儘管說吧……告訴我吧……我問蘇衍……他也不肯說……”
一個老人,在麵前流著眼淚。
“我不會死……我還要替小瓷出氣……你把真相告訴我……”
他咬著牙,像是用儘了所有力氣,這樣對著池晚說道。
池晚覺得,或許,是時候告訴蘇爺爺真相了。
他理應知道這些。
關於蘇瓷這些年的心酸過往,和死亡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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