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天際刮起了狂風,漸漸大雨滂沱。
沈妝兒淋了些雨,回到凌松堂沐浴,換了干爽的裳出來,留荷遞給一個紫檀錦盒,
“王妃,這是王爺隨侍曲風送來的,該是王爺給您捎的禮,您快打開瞧一瞧。”
沈妝兒也頗為意外,前世朱謙雖將庫房的鑰匙給了,府上吃穿用度也不過問,卻從未費心給備過禮,今個兒倒是太打西邊出來了。
接了過來,擰開盒子,滿目的翠綠撲眼簾,水瀲滟。
當真是一好。
沈妝兒微吃了一驚,
留荷喜不自,趁機進言道,“瞧,王爺待您是有心的,主子誒,您可別跟王爺賭氣了。”
沈妝兒哭笑不得,在所有人眼里,還在跟朱謙使子,罷了,隨他們怎麼想,過好自個兒的日子便。
該的跑不掉,不該的也強求不來。
懶懶地將錦盒遞給留荷,“收起來吧。”
這一夜朱謙自然是沒來凌松堂,沈妝兒倚在塌前,點了一盞瑩玉宮燈翻看賬冊,也沒放在心上,倒是留荷怕多想,解釋了一句,
“奴婢問過曲風,說是明日陛下要在養心殿考較諸位皇子,王爺在書房準備呢。”
沈妝兒“嗯”了一聲,想起前世王府出事后,資財散盡,沈府也靠典當度日,是不是要提前預備些,后來乏了,將燈火一吹,徑直睡了過去,哪管朱謙好歹。
書房靖安閣,夜深人靜。
溫寧替朱謙抄錄一份文書后,忍不住往墻角的銅覷了一眼,已是亥時三刻,時辰不早了,明明清晨待他,接下來幾日都會去后院寢歇,怎麼耗到這個時辰還未?
書案后的男子,眉目沉斂,筆走銀蛇,不知在寫什麼,一如既往一不茍。
溫寧猶豫一瞬,還是開口問道,“王爺,您不去后院嗎?”
“不去了”朱謙頭也未抬,回得很干脆,蘸了蘸墨,繼續運筆,又道,
“明日將我一應用皆搬來書房,就說天熱,我不去凌松堂了。”
這語氣聽著平淡,實則大有文章。
好端端的,又鬧別扭了?
自從行宮回來,溫寧發現事越發離掌控。
他急得扶案起,踱步過來,“爺,出啥事了?王妃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惹著您了?”
朱謙也不惱,將寫好的書冊推在上方晾干筆墨,語氣淡漠得沒有一溫度,
“沒惹我,我近來事務繁忙”一副不多說的模樣。
溫寧心中咯噔一響,冷汗直冒。
完了,還當王妃晾一晾王爺,能得他扭轉子懂得疼些媳婦,這些好了,直接把人給得罪了。
溫寧見朱謙臉不好看,也不敢多問,他伺候朱謙多年,曉得不能在氣頭上去勸他,只將一腔疑下。
翌日天剛亮,下了一夜雨,空氣明凈。
晨將宮墻鑲了一道金邊。
諸位皇子早早侯在養心殿正殿,昌王與三王爺最是年長,膝下兒子幾個,小小的孩兒穿著喜慶的郡王服圍繞殿中嬉戲。另有數位年紀小的皇子,領著小侄兒們玩耍,養心殿充滯著笑聲。
皇帝被司禮監掌印與東廠提督攙扶進來,聽到銀鈴般的笑聲,心中的疲憊散去大半,也掛上笑容大殿。
“兒臣叩請父皇圣安!”
眾皇子依次跪下行禮。
皇帝被扶著坐在寶座之上,淡淡掃了一眼,
三王與五王聚在昌王側,四王與九王擁在六王旁,兩黨人馬涇渭分明。
唯獨朱謙與十王朱獻綴在末尾。
皇帝渾闊的目打二人上掠過,很快看向跪得東倒西歪的孫兒上,和藹地抬手,
“俊兒,玄兒,到皇爺爺跟前來”
皇帝在孫兒面前一向是和悅的,小皇子與小郡王們蜂擁而上,一下四五個小孩撲到皇帝懷里,皇帝險些抱不過來,氣氛十分融洽。
頃,皇帝哄過小孩兒,吩咐小使將他們領出去玩,目漸漸出威嚴之,挨個訓斥兒子們,仕的考問政務,讀書的便考較功課策論。
昌王提起軍備演練準備況,六王提出江南漕運改革,皆是國計民生的大事。
到朱謙上,他向來懂得收斂鋒芒,只不痛不提了句火/槍技改進,不想皇帝深深看他一眼,竟是沉默許久,最后問起九皇子與十皇子的功課,一番考較下來,十皇子朱獻最合皇帝心意,賜下重賞,朱獻悄悄給朱謙使了個眼,用口型說道,“賞賜一人一半。”
朱謙沒搭理他。
皇帝看著一眾出的兒子,各有千秋,十分欣。
恰在這時,六王朱珂冷不丁往朱謙覷了一眼,含笑問道,“七弟,你與弟妹親已兩載有余,至今不曾有子嗣,莫非弟妹子有恙?哎呀,父皇,依兒臣之見,是不是要母后給七弟安排兩名侍妾,倘若能生下一兒半,為皇室開枝散葉,也是一樁好事”
朱謙臉微微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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