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視線游來去地躲了好幾秒,正在飛速的頭腦風暴。

　他從來沒再薄越明面前表了任何一工作上的事，對方的子更不會私下打開他的電腦、查私，怎麼會知道呢？

　難道是前段時間醉酒說餡了？不對，那也用不著留在今天才問吧？

　薄越明本來還帶了百分之十的不確定,但眼前裴意的態度足以說明了一切——

　對方就是游戲圈的新秀架構師, &l。

　薄越明的好奇不降反升，“裴意,你怎麼了？”

　裴意破罐子破摔,忍不住追問，“你、你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晚。”

　“昨晚？”

　薄越明也不和他繞圈子、打啞謎,“昨晚你對黎于安的關注度太過，不像是只見過兩三面就能存在的，而且你在急之下還喊了他一聲‘梨園’。”

　“……”

　裴意卡殼,顯然沒料到自己的紕出現在這聲對外稱呼上。

　不過話說回來,薄越明憑這一句稱呼就能料到他和黎于安關系匪淺,還能剝繭挖到他的工作份,多是有點厲害過頭了。

　裴意不死心，繼續追問詳細，“然后呢？”

　“黎于安和gm有合作,他在游戲圈的相關基礎資料,我們公司在投資前期就做了充分調查,并且一直有備份。”

　薄越明查到在華國最大的游戲論壇——游途,黎于安在該網站的id就是裴意喊過的“梨園”。

　四個月前的競資會議上，同一團隊的樓央自id為失水,還說和黎于安的背后另有一位核心員,對方是游戲《末霧》的總架構師。

　“失水和梨園在‘游途’的關注列表里有兩個共同關注,一是南山。”薄越明頓了頓,看向裴意，“二是will。”

　簡略的英文單詞在他口中念出，是與眾不同的好聽。

　裴意悶咳一聲，假裝喝水。

　薄越明稍微一查，發現“南山”id使用者就是那天參與競資的向南生，反倒是will一直沒有明確的真實份。

　“原本是沒有那麼容易發現，但林眾提醒我，一般游戲創作者都會有對應的微博賬號。”

　當“酒量王者”這四字前綴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薄越明的腦海中就自涌現出了裴意醉酒的小紅臉蛋，所有浮于表面、藏在暗的點都串連線。

　至于這最后一擊確認，還是由裴意親自完的。

　裴意不服輸地嘀咕，“我分明藏得小心的。”

　“是藏得深的。”

　薄越明主給貓順，又主提起一事，“我當初怎麼都弄不明白，你在家里待得好端端的，怎麼非要用‘玩游戲’的蹩腳理由跟著我去gm？”

　那時的薄越明還在吃醋懷疑——裴意是對好友晏岑產生了興趣，所以才變著法地想要去公司。

　裴意想起自己那會兒的“裝傻”理由，不好意思地晃了晃水杯，旋即又帶上了一正，“我可沒想著走后門，我們工作室靠得是實力！”

　薄越明自然不會懷疑這點，只問，“你經常鎖門躲在房間里，就是為了游戲工作？”

　裴意點了點頭，心虛中還帶著一倔強，“因為份不方便，所以我才一直沒出面，要不是梨園昨晚發生了那些事，我肯定還能再藏一波。”

　薄越明聽見這段說辭，深埋在心底的探究更濃了——

　眾所周知，裴家小爺從十歲起就開始癡傻，輒發瘋，可裴意呢？懂酒、懂禮儀、更懂為人世的道理，現在居然還有自己暗的事業。

　這一切都和外人眼中的裴小爺大相徑庭！

　早在看穿裴意“裝傻”時，薄越明就暗中懷疑過，裴意并從來不是那個“裴小爺”，而是裴家人為了完這場商業聯姻，找他冒名頂替的。

　但他轉眼就否認了這個設想，因為人的長相不可能大改，而且之前的接來看，裴意和裴家人的關系確實差勁！

　以裴意的格和辦事方式，哪里會制于人？會平白無故“冒名”完這場最開始撈不到好的商業聯姻？

　探究和猜測混雜了一團。

　薄越明從未遇到過比這兒更難想通的事，但裴意不愿意說，他就沒想過要迫對方說明一切。

　無論如何，薄越明都能肯定確認——

　從相遇到心生好，從相到正式見面，從相知到由衷喜歡，他所面對的都是裴意本人，而不是傳聞中那位“裴小爺”。

　裴意瞧見薄越明長時間沒說話，心里有點不安，“二哥？”

　“嗯？”

　“我、我一開始是怕份暴，后來穩定下來了就覺得沒必要往外說。”裴意嘆了口氣，自行道歉，“我知道瞞著你是不好的，但我只是想要有自己的事業。”

　裴意對上薄越明的目，認認真真地簡述自己的觀點，“我們是有聯姻這層關系，在外人看來，我是可以心安理得地著薄氏和你的保護。”

　有人伺候照顧，不愁一日三餐，混吃等死的咸魚日子是很好。

　裴意理解，卻不需要，“我不想要依附任何人而活，只有靠我自己掙到了足夠多的錢，我才會有安穩的覺。”

　裴意知道，自己的說辭和觀點都很俗氣，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在年時就嘗試過沒有錢的滋味，連帶著一塊劣質的甜點都能引起無數爭搶、哭鬧。

　他也嘗試過依附別人的滋味，將別人的家庭當自己避風的港灣，但最終明白，其他人的金錢和保護能帶給他一時的安穩，但最終會有煙消云散的那天。

　無論哪個世界，哪種環境，只有自己活得強大了才是最高準則。

　裴意滾了一下結，“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薄越明揚，及時給予肯定和鼓勵，“裴意，你很優秀。”

　簡單六個字，勝過千言萬語。

　裴意對上薄越明眸中的欣賞，心跳持續，“你不生氣啊？要是你沒發現，我、我其實不打算告訴你的。”

　薄越明輕笑反問，“這事是我自己猜到的，你應該也不會生氣，對嗎？”

　裴意點頭，“當然。”

　這層馬甲是他自己了陷、瞞不住，自然不怪對方能順藤瓜查到。

　薄越明確認沒及到裴意的底線，心弦微松，“裴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也有選擇是否坦誠的權利，我說了我不你。”

　薄越明再三承諾，又大方期許，“不過，我也希未來有一天，你愿意主和我分。”

　“……”

　裴意心底涌上來一沖，差點就要點頭說好，“二哥，那我再和你說件事。”

　“什麼？”

　“從明天開始，我得去工作室。”

　按照原著劇，裴家或者安應該都會再去找黎于安，裴意怕這些人、這些事影響好友的工作緒，所以想要替對方主分擔一些。

　另外，即將上市的《末霧10》也需要他更全面化的監督。

　薄越明知道裴意是在和他商量，而不是征求同意，“當然可以，但你不怕在人前餡？”

　裴意考慮過這個問題，“梨園和央姐他們都值得信任，其他員工應該不清楚豪門圈的況，我外出戴好口罩和帽子，只需要和部門負責人重點接，應該能穩住一段時間。”

　“行，那我讓老傅接送你上下班。”

　“嗯！”

　裴意擴大了側的弧度，比起“掉馬甲”的最初郁悶，他的心里反而有種的雀躍——

　因為薄越明欣賞他、理解他、更尊重他的一切決定！

　…

　第二天早上，裹得嚴嚴實實的裴意踏進了七樓的大門。

　前臺墻面上赫然印著“黎明游戲”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據說還是黎嘯當年親自提筆寫的，現在這招牌的底下還加了一塊頗有萌的貓咪圖標——

　&工作室。

　雖然工作室已經立了快四個月，但裴意還是第一次來這兒，他藏在口罩下的角揚起弧度，有種“穿書前后的事業”又串聯在一塊的奇妙。

　前臺人員禮貌示意，“先生你好，請問你找誰？”

　裴意上前，“找你們小黎總。”

　余音未落，又一道聲音傳了過來，“will這邊！”

　黎于安指紋解鎖辦公大廳的門，朝好友招手，“怎麼來得這麼早？”

　前臺人員聽見這話，頓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will老師？”

　“嗯，你好。”

　裴意輕敲了一下前臺桌面，將笑眼送給工作人員，這才不疾不徐地靠近好友。

　兩人一并進了公司部。

　裴意的聲音在口罩的阻隔下更顯弱化，“我還以為你會當面喊我裴意。”

　黎于安回答，“不是你讓我對外瞞保的嗎？”

　裴意想起馬甲掉得猝不及防的昨晚，為了面子不說話了。

　他借機環視了一下整個黎明公司的布局，是樓中樓的兩層結構。

　工組和技組在一樓，運營組和文案組在二樓，其他類似于會議室、茶水間則是分散在兩側邊緣。

　現在離上班點還早，除了技部門的人員，其他崗位上的員工還沒完全到齊。

　黎于安輕拍了一下裴意的肩膀，提醒，“先上二樓吧。”

　“對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暫時和我先共用一間辦公室？遲點央姐和向哥上班后，我再單獨找他們上去和你見見？”

　裴意見黎于安狀態如常，稍稍放心下來，“可以，聽你安排。”

　半小時后，辦公室的門再次被人打開。

　黎于安率先進門，后面跟著兩道影，“央姐，向哥，這位就是will。”

　裴意看見許久未見的悉面容，放下了運營提上來的宣傳策劃，主起摘下了口罩和鴨舌帽。

　“央姐，向總監，好久不見。”

　“……”

　向南生看見裴意真容的那一秒，驚訝迸發，“小黎總，你說他、他是？”

　“南哥，他就是我們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末霧》的核心架構師，will。”

　黎于安講出了早已準備好的介紹，還不忘補充，“就是我們上回在競資見過的那位裴小爺，裴意。”

　裴意很信任樓央和向南生的為人，愿意由著黎于安替自己坦誠，“向總監，能反應過來了嗎？”

　向南生揚，“勉強吧。”

　要知道當時在競資現場，裴意的“裝傻”那可是活靈活現的，這一時半會兒的，形象實在難以重合在一塊。

　裴意又看向了邊上的樓央，微笑招呼，“央姐。”

　將近四個月未見，樓央的頭發養長了不，利用大型抓夾將其全部盤在了腦后，一如既往的干練形象。

　面對裴意的主現，樓央淡定得不像話。

　黎于安好奇，“央姐，你怎麼一點兒都不驚訝？”

　樓央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當然不驚訝，我早就猜到了。”

　“……”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三個男人同時懵。

　裴意不確定，“央姐，你早就猜到了？”

　黎于安追問，“對啊，怎麼猜到的？”

　他和裴意大大小小接了四五次，也被對方“演”到昨天早上才知道真相。

　樓央看了一眼向南生，“上回競資結束的晚上，will就和我們說了自己對南生拋出了橄欖枝。”

　裴意沒吭聲，約記起那麼一件事——

　那時候的他假說自己在gm投資部有認識的人，還以為就此瞞過了樓央的追問，沒想到對方不相信啊。

　“我那晚就回憶了一下競資現場的所有人，再進行一一排除，直覺定在了裴意的上，因為就他帶著‘小爺’份的出現最奇怪。”

　“……”

　離譜中又帶著一合理。

　果然這就是人天生的第六嗎？準得可怕！

　“當然，介于裴意傻呆呆的反應，我當時也不算百分百確認，直到……”樓央環視一圈，故意釣起了魚。

　向南生第一個上鉤，“什麼？”

　樓央笑回，“微博和游途都有賬號的ip定位，前段時間誰在帝京和溫城來回，那就是誰咯。”

　裴意在重擊之下沉默，曾經的他以為自己的馬甲護得很好——

　結果昨晚遇到了薄越明，今天又撞上了樓央。

　嗯，輸得一敗涂地。

　“我就猜到總有一天你會說出來，算知道也沒對其他人將。”樓央看出裴意的小小郁悶，當姐姐似地逗他，“好啦，歡迎歸隊，小意總？”

　裴意跟著笑開，“央姐，梨園才小，我不用小字。”

　邊上的黎于安“冷哼”一聲，“好的，小意總。”

　…

　樓央和向南生都是不多管閑事的靠譜子，即便得知裴意藏在馬甲后的真實份，兩人也沒有針對他以前的“裝傻”過多追問。

　四人迅速在工作方面達一致，投到了項目中。

　轉眼就到了下班時間點。

　向來奉行“準點下班”的樓央敲響辦公室的門，“小意，梨園，今晚有空嗎？要不要來我家聚餐？”

　難得他們四人在線下在了一塊，不能被工作占據了全部力。

　黎于安想起自己目前正在遭的一切，尋找避風港似地答應下來，“好啊。”

　裴意也跟著點頭，“嗯，我也沒問題。”

　樓央得到兩人肯定的回復，又說，“那我蹭南生的車子先去買菜，梨園知道我住的地方，你遲點帶著小意過去？”

　“好。”

　樓央忽地記起了什麼，在走之前對準裴意揶揄，“對了，本次聚餐允許帶家屬。”

　家屬？

　薄越明嗎？

　裴意的耳子驟然一熱。

　樓央轉離開，下一秒，手機振聲就接響了起來。

　黎于安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面微僵，“裴意，我先下樓一趟，我們十分鐘后停車場再集合？”

　裴意知到不對勁，“沒事吧？”

　黎于安握手機，低聲，“沒事，我能理。”

　裴意點頭，“行，有麻煩隨時和我說，別強撐。”

　“好。”

　黎于安看似平靜，但離開的腳步還是顯出了一匆忙。

　裴意拿起一旁冷落了許久的手機，決定給薄越明發條報備微信，畢竟第一天上班就不準時回家，他怕對方會擔心。

　…

　十分鐘后，重新穿戴整齊的裴意抵達停車場。

　司機老傅認準他的影，走近低聲，“小先生，我剛看見小黎總進了那側的安全通道，還有一位中年士拉扯著他，好像鬧得不太愉快。”

　中年士？

　是安還是鄧秀亞？

　裴意沒有明確的答案，但還是怕黎于安欺負，“老傅，你在這兒等一下，我過去看看。”

　老傅點頭。

　裴意放緩腳步靠近安全通道，才到門口就聽見了黎于安的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