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萬分后悔。
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先從貓眼里看一眼再開門呢?
現在好了,不但再次以睡造型出現在他面前,還像個花癡一樣直接人家“沈教授”。
人家昨天連名字都沒告訴,用膝蓋都能想明白其中的聯系。
真是……
白渺尷尬得腳趾扣地,愣愣站在原地,一時間陷了難言的沉默。
“不用這麼客氣。”沈危雪溫和地笑了笑,率先打破沉寂,“我沈危雪,直接我的名字就好。”
救命,他居然主替解圍……他真的好溫、好!
白渺得幾乎快哭了。
“那怎麼行?”白渺連忙順桿下,“直接您的名字也太不禮貌了!外面不方便,您快進來坐吧!”
連“您”都用上了。
沈危雪不由失笑,本想將外賣給就回去,但對上亮晶晶的眼神,突然又不忍拒絕了。
“……好吧。”他微微點頭,跟著白渺進了屋。
白渺快步走進客廳,趁沈危雪沒注意,將茶幾上散的零食袋一腦扔進垃圾桶,作迅疾利落到幾乎現出殘影——如果唐真真在這里,一定會發出驚嘆的聲音。
“沈教授,請坐。”說完這句,白渺又轉去廚房倒了杯熱茶,里面還加了自己珍藏的昂貴茶葉。
將茶杯放到沈危雪的面前,態度小心而恭謹。
“沈教授,請喝茶。”
沈危雪:“你太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您畢竟是長輩,這都是應該的!”白渺張得口不擇言。
沈危雪微妙地停頓一瞬:“……長輩?”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白渺旋即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別的教授年紀都很大了,不像您,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
天吶,究竟在說什麼?平時可沒這麼蠢!
白渺張得臉都漲紅了,沈危雪看出的窘迫與慌,不由抬起手,安般輕輕了的頭發。
這個作一出現,兩人不約而同地怔了怔。
這個覺,好悉……
白渺忍不住抬眸看向沈危雪,沈危雪對上的視線,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慢慢收回手。
“你不用解釋。”他移開視線,低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
“啊,這樣麼……”白渺有點不好意思。
一向不喜歡被異頭,因為覺得這是一種很親昵的行為,是關系非常親的人才能做的舉。
但沈危雪了的頭,卻一點都不討厭,甚至是喜歡的。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沈危雪長得很好看?原來這麼淺的嗎……
白渺到一悲涼。
“另外,其實我并沒有你想得這麼年輕。”沈危雪輕笑,“我應該還是比你大不的。”
“真的嗎?”白渺不由用上了魯豫的語氣,“你現在多大?”
沈危雪:“二十九。”
“二十九?!”白渺很吃驚。
沈危雪挑了挑眉:“看起來不像?”
“不是……”
白渺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
總覺得他看起來并沒有二十九歲,但他的氣質又似乎超過了這個年齡。
要知道所在的公司里也有不二十九歲上下的男同事,他們大多又禿又胖,而且言談舉止也毫無氣質可言,更不用說像沈危雪這樣……
“先別聊我了,你還沒吃飯吧?”沈危雪問道。
白渺回過神:“你怎麼知道?”
沈危雪指了指茶幾上的外賣盒:“這是你的。”
白渺:“???”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從開門起就一直忽略了這個外賣盒。
原來這是的外賣嗎!
連忙檢查了上面的訂單,又看了下里面的東西,確認是自己點的外賣無誤。
“這……”想不通,“這是什麼況?”
明明讓外賣員放在門外了,怎麼會由沈危雪送過來?
難道沈教授還有送外賣的副業……
“是那個人送錯了。”沈危雪及時打斷了的臆想,“他放在我家門口了。”
白渺:“……原來如此。”
所以是人家沈教授好心給送過來的,而到現在還沒有說一聲謝謝……
“那個,謝謝你。”白渺連忙道謝。
“不客氣。”沈危雪笑容清淺,“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白渺很想說出“一起吃吧”這樣的話,但點的是單人份套餐,這寒酸的條件讓本開不了這個口。
“呃……”無奈之下,只好一邊打開外賣盒,一邊跟沈危雪閑聊,“對了,我是不是還沒說過我什麼?”
沈危雪安靜地看著:“沒有。”
“我白渺,今年剛畢業,目前還在適應苦的社畜生活。”白渺半是自嘲半是調侃地笑了一下,練地掰開一次筷子。
“我……”
“沈危雪。”
沈危雪還未說完,白渺便笑瞇瞇地打斷他。
“你已經說過了,沈教授。”
沈危雪愣了一下:“哦,抱歉。”
“而且就算你沒說過,我也知道你什麼。”白渺小聲嘀咕一句,繼續搗騰外賣。
“你說什麼?”沈危雪眨了下眼睛。
白渺連忙轉移話題:“沒什麼,我說……嗯?”看著面前的米飯,突然皺起眉頭。
沈危雪:“怎麼了?”
白渺低下頭,仔細嗅了嗅:“這個米飯,好像壞了啊?”
“壞了?”沈危雪聞言,也湊過來聞了一下,“的確不太好。”
“怎麼這樣……”
白渺看著這盒飯,頓時苦了臉。
眼看著終于能吃上飯了,沒想到居然是壞的。現在再點外賣,最快也要等半個小時,去小區外面的餐館也要等……
愁眉苦臉地坐在飯桌前,似乎是為了呼應的心,肚子也“咕咕”了起來。
白渺:“……”
怎麼還起來了,不要面子的嗎?
看著白渺通紅的臉,沈危雪想了想,說:“冰箱里有面條嗎?”
白渺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有,但是沒有菜……”
沈危雪輕輕嘆息:“不介意的話,可以來我家嗎?”
“……啊?”白渺呆住了。
“我可以煮碗春面。”沈危雪認真地說,“雖然可能沒有外面做的好吃……但肯定比外賣快。”
“……”
白渺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這不是鄰居,這是活菩薩吧!!
“那怎麼好意思……”
“沒什麼。”沈危雪從容起,作說不出的優雅,“反正我也沒事做。”
白渺連忙也跟著站起來:“您不用去上課嗎?”
“我最近休假。”沈危雪笑了笑。
休假?那是不是意味著這段時間可以經常見到他……
“走吧。”沈危雪一聲輕喚,打斷了白渺的胡思想。
“哦,好!”
白渺低頭,看了看自己上稚寬松的睡,咬咬牙,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踏沈危雪家的客廳后,白渺突然后悔了。
早知道剛才就應該換一服。
原因無他,沈危雪的家里裝潢得實在太好看了,好看得讓覺得穿著睡的自己都有點不配進來。
房屋的整風格就是一個字——“雅”。典雅,優雅,淡雅,還兼了舒適與簡潔,讓白渺在無聲驚嘆的同時,產生了深深的疑。
他們真的是對門嗎?怎麼覺人家住的是白宮,而住的是坯房?
“吃吧。”沈危雪將桌上的果盤推到面前,“都洗過了。”
白渺哪好意思再吃人家的水果,只點了點頭,等沈危雪進了廚房,便立馬端正坐姿,像個小媳婦似的乖乖坐好。
面試的時候都沒這麼拘謹。
老老實實地等了一會兒,大概十分鐘,沈危雪便端著面碗過來了。
白渺長脖子看了一眼。
春面熱氣騰騰,里面放了青菜、蔥花和蛋,看起來非常鮮人。
白渺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蔥,不喜歡的話可以挑出來。”沈危雪溫聲說道。
白渺連連點頭:“喜歡的!我這人不挑,什麼都吃!”
什麼都吃……
沈危雪想了想:“那蘑菇呢?”
“蘑菇?”白渺下意識了鼻子,“那個嘛,也還好吧……”
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吃蘑菇,甚至聞到味道都會反。
但剛剛才夸下海口,說自己什麼都吃……
沈危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突然勾起角:“那下次做素炒蘑菇吧。”
“素炒蘑菇?不行!”白渺頓時驚恐,旋即又詫異道,“下次?”
還會有下次嗎?那讓吃蘑菇也不是不行……
“先吃面吧。”沈危雪敲了敲飯桌,平和地提醒。
“哦。”白渺乖乖拿起筷子,開始吃面。
進食的樣子算不上優雅,但卻很認真,讓人看了莫名有種滿足,心也變得愉快起來。
沈危雪撐著頭看,淺眸像湖水一樣清澈剔。
“所以,你的確不喜歡吃蘑菇?”
白渺視線飄,像個小孩似的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挑食,是真的不了蘑菇的味道……”
“蘑菇的味道的確很怪。”沈危雪說。
“對吧?”白渺立即欣喜地看向他,“你也覺得蘑菇不好吃對不對?”
沈危雪:“……嗯。”
他不擅長撒謊,于是只輕輕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其實他對蘑菇并沒有什麼特別的覺。他會突然提到蘑菇,純粹是因為白渺的那句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潛意識里覺得白渺不會喜歡蘑菇。結果居然真的猜對了。
這還真是……奇妙。
沈危雪專注地看著白渺,直到吃完整碗面,端起碗筷站起來,才終于回神。
“你去哪兒?”他問。
“我去洗碗。”白渺靦腆地笑笑,“你做的面實在太好吃了,我還是第一次把這麼一大碗面全都吃完呢。”
沈危雪心念微:“吃飽了嗎?”
“飽了!”白渺重重點頭,“所以我現在要去運一下,你還有其他要洗的東西嗎,我幫你一起洗了吧!”
沈危雪聽了,不由輕笑:“沒有了,只有這副碗筷。”
“這樣啊。”白渺有點憾,隨即又打起神,“那我先去洗了!”
說完,快步走進廚房。
僅僅只有一副碗筷,洗起來簡直太簡單了。白渺洗完碗筷,又在廚房里看了一圈,結果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讓發揮的地方,連垃圾桶都是空的,干凈得令自行慚穢。
沈教授,實在是……太完了。
白渺心復雜地回到客廳,沈危雪見走近,拿起一顆碩大圓潤的水桃。
“吃嗎?”
白渺肚子:“……暫時沒地方吃了。”
沈危雪的目在的小腹上停留一瞬,頓時了然,又將水桃放回了果盤。
“那個,沈教授……”白渺在沈危雪面前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纖細十指絞在一起,“這兩天麻煩你這麼多,真的很不好意思。”
“沒什麼,你不用放在心上。”沈危雪安。
怎麼可能不放在心上啊!就算再怎麼厚臉皮,也不可能厚到這種程度吧!
“不行,我必須好好謝您。”白渺不知不覺又換了恭敬的稱呼,“要不我請您吃飯吧?或者讓我為您做點什麼也行。”
的表非常認真,抿一條直線,出與外表不符的執著與堅定。
沈危雪又想起昨天將扶回去的形。
非常輕,也非常弱,覺隨時都會倒下。
“你經常吃外賣嗎?”
白渺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在討論如何謝他的話題嗎?怎麼突然又跳到外賣上了?
“呃,還好,也不是經常……”白渺有點心虛。
“你會自己做飯?”沈危雪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還行,會做點簡單的……”
“比如?”
“比如……”白渺越說越小聲,“方便面啊,燕麥片啊,速凍水餃之類的……”
沈危雪微微蹙眉:“這些東西都沒什麼營養。”
“我知道。”白渺嘆了口氣,單薄的肩膀隨之垮了下來,“但是自己做飯太麻煩了,我每天還要加班,本沒有時間。”
沈危雪看著,眼神不由低幾分:“很累吧?”
白渺對上他的目,心里突然有些酸。
為了不讓父母和朋友擔心,從來不會向他們抱怨這些。這還是第一次表出這樣低落的緒,而且還是在一個只見過兩次的陌生人面前。
這種覺很奇怪……但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可以信任、依賴這個人。
“其實也還好啦。”
白渺下心底的異樣緒,扯出一個安的笑容。
的臉上很干凈,睫長而卷翹,頭發異常,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似乎要融化在日里。
沈危雪看著,指尖不經意地了。
他又想了。他以前從來沒有這個習慣,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產生過這樣的念頭。
“這樣吧。”他抬手握住茶杯,斟酌著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后可以來我這里吃飯。”
“啊?”白渺震驚了。
“剛好我每天都要做飯,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和我一起的話,就可以幫我分擔多出來的部分了。”沈危雪耐心解釋。
原來是這個意思。
白渺心花怒放,連忙點頭答應:“好啊好啊,那我每個月按時伙食費!”
“伙食費?”沈危雪微微驚訝,“你不用考慮這個。”
連伙食費都不收?那豈不是白吃不喝了?
白渺不同意:“不行,我必須。”
“你幫我分擔食,已經是在幫我了,我怎麼能再收你的錢?”沈危雪搖了搖頭。
白渺堅定地重復:“不行,我必須。”
沈危雪不由輕嘆一聲。
“那這樣吧。”他退而求其次,“不錢,幫我分擔其他工作,可以嗎?”
白渺眼睛一亮:“什麼工作?”
“洗菜,洗碗……”沈危雪努力思考,“還有切菜吧。”
白渺:“……”
沉默半晌,難以置信地問:“只有這些?”
“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沈危雪抬起手,本想向的頭發,微一停頓,還是落到了的肩膀上,“給你了。”
白渺總覺得他在哄小孩。
但他都這麼說了,要是再提伙食費,反而不合適。
只能在伙食費以外的地方,好好表達的謝之了。
自從變沈危雪的飯搭子,白渺的生活條件改善了不。
原先以為沈危雪只負責午餐,然而周一早上剛起床不久,沈危雪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起床了麼?”電話里的聲音清澈溫潤,如涓涓細流,有種說不出的低。
白渺懵了:“……起了。”
“我煮了小米粥,你還來得及過來嗎?”沈危雪認真地問,“還有三明治,可以帶到公司吃。”
白渺足足愣了半分鐘,才給出答復:“……我去喝粥。”
“嗯,那我先盛出來。”
電話掛斷后,白渺又怔神許久,才反應過來——沈危雪負責的,好像不止有午餐。
是一日三餐,時不時還有夜宵。
連親媽都沒對這麼無微不至過,更別提沈危雪的廚藝還比親媽高出太多。
白渺開始一天三趟往對門跑,為了方便進出,沈危雪還將家里的備用鑰匙也給了。
樓上樓下的住戶偶爾會撞見開沈危雪的門,每當這種時候,這些住戶都會將白渺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出羨慕又失落的表。
白渺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也知道他們必然誤會了與沈危雪的關系。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私心,一次也沒有解釋過。
‘我這是為了幫沈教授擋掉一些沒用的爛桃花。’這樣說服自己。
這日,又到了中午,白渺提著西瓜來沈危雪家里蹭飯。
廚房里傳來切菜聲,白渺將西瓜放下來,輕車路地走過去。
“沈教授,今天吃什麼?”洗了下手,然后來到沈危雪的旁,探頭問道。
沈危雪側眸看了一眼,似笑非笑:“不是你昨天說的,想吃番茄牛腩?”
“好耶!”白渺開心歡呼,然后朝沈危雪出手,“我來切土豆!”
不是第一次切菜了,沈危雪知道的手很穩,于是便放心地將菜刀到手上。
“小心一點。”他叮囑道。
白渺自信回答:“沒問題。”
叮囑完白渺,沈危雪便轉去看砂鍋了。
白渺開始切土豆。
“早上遲到了嗎?”后傳來沈危雪溫和的聲音。
“沒有,踩點趕上了。”白渺的語氣很得意。
“那就好。”沈危雪聲音很低,似乎帶著淺淺笑意。
白渺聽到他含笑的聲音,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昨夜的夢。
夢里,是個穿古裝的,而沈危雪則是的師祖。
他們在一棵紫藤樹下談心、擁抱、甜地親吻彼此。
這個夢境太過真實,以至于在醒來的瞬間,還能清晰記得對方上傳來的。
非常、非常的。
一想起這個荒謬的春夢,白渺頓時有些恍惚,一不留神,刀尖切到了的左手食指。
“嘶!”
白渺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鮮頓時從指尖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