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在家去的路上睡著了,馬車進家都沒醒。

謝奕見狀有些失，和紅棗道：“爹讓人送新孔雀來了，我還說給兒瞧瞧！”

“等傍晚吧！”紅棗笑道：“似孔雀那媲寶石暈的尾必是得在下看才好看。現日頭太大,只看樹葉子都覺得眩眼暈。倒是傍晚天和,晚霞映照下看吧！且孔雀也不至于中暑！”

由此謝奕方復了高興,興道：“那我傍晚再帶了孔雀來！”

“對了，”抱著謝走在天香院的回廊下,紅棗閑話一樣地問道：“爹這次送孔雀回來指的是誰？”

“是本勤！”謝奕告訴道。

紅棗一聽就想起來了，本勤姓謝，是公公的長隨。

“那奔勤回山東了嗎？”

沒回的話,紅棗以為倒是個合適的捎信人選。

“還沒。”謝奕聽出來了,疑問道：“嫂子有事？”

“嗯！”紅棗點頭承認：“想請二弟替我寫封信給爹！”

看到謝奕，紅棗改了主意，覺得信還是謝奕寫更合適。

不然越過謝奕給父兄請功，等將來謝奕知道了一定不高興。

覺得小看他！

果然有事！謝奕心說，立刻問道：“很急嗎？”

紅棗點頭：“越快越好！”

“那等見了爺爺,”謝奕答應道：“我就來寫！”

謝知道看到小腦袋枕在紅棗肩上睡的謝一下子就笑了：“睡著了啊？”

真是個孩子！

“趕的，”謝知道道：“尚兒媳婦你帶兒家去睡覺！”

謝奕乘機也告辭道：“爺爺，我過去替嫂子寫封信！”

“哦？”謝知道詫異,心說什麼事？

紅棗告訴道：“好大老爺知道，這幾天我在我爹莊子得了一個稻田、棉花田治蟲的法子！”

“實驗了兩回還好使的，所以想請二弟寫信告訴爹！”

不能瞞謝奕,自然也不能瞞謝知道。

謝知道聞言立明白了其中利害，點頭道：“難為你回趟娘家還想到這些。即是這麼大的事,”謝知道轉和謝奕道：“你可要替你嫂子好好寫,寫清楚了才行！”

“放心吧,爺爺！”謝奕拳掌地興道：“我會認真寫的！”

他要他嫂子和他爹都看看他的本事！

……

寫完了信,給紅棗過目得到首肯，謝奕心花怒放，高興問道：“大嫂，這個滅蟲燈臺能抓蚊蠅吧？若是能，等我爹折子上去了。咱們院里也修幾個！”

就再不怕蚊蠅了！

“這個還不知道，不過可以試試！”紅棗含笑點頭，轉即心里一，想起前世小區里夏天樹下到懸掛的滅蠅神——簡易滅蠅籠！

倒斗形狀的紗網籠子，蒼蠅只要為斗下的餌所飛進去了，就再出不來。

為此還特地問過度娘，知道這玩意利用的飛蟲起飛時上飛的原理。

“蚊子這個比較難，”紅棗笑道：“不過對付蒼蠅倒是有個法子。不用燈臺也可以！”

“怎麼做？”謝奕好奇問道。

紅棗看看鐘道：“我也只是一個想法，行不行還不知道。你且先去見大老爺，把信給他過目。等傍晚我帶了兒過去請安時再說！”

打發走謝奕，紅棗畫了一張圖，拿給錦書道：“你拿給陸虎讓他照著做，材料就用竹蔑、竹匾和窗紗。紙上都標好了！”

……

午覺起來，錦書捧茶給紅棗時輕聲笑道：“太太，抓住了！”

紅棗聞言一愣：“什麼抓住了？”

轉即恍然：“已經做好了嗎？”

錦書點頭：“做好了，院里樹下掛了六個。才剛半個時辰，就已抓到十幾只飛蠅！”

蒼蠅雖不咬人，但它叮過食人吃了要拉肚子——每年夏天都有人為此喪命，害比蚊子還大。

為此家里的小丫頭們一到夏天便蒼蠅拍不離手的追打。

如今有了這鋪蠅籠，想必丫頭們追打蒼蠅的活計能輕省不。

紅棗聞言出屋去瞧。也不必錦書指點，只沖著小丫頭們立著的回廊拐角直奔過去，就看到廊下梅樹背人樹枝上掛的蒼蠅籠以及其中猶自飛舞掙的四只蒼蠅。

“不錯！”紅棗見狀笑了。

村里長大，自是知曉莊戶對于蒼蠅的痛恨和無能為力。

蒼蠅籠本低廉，制圖紙發售必有市場。

“陸虎呢？”紅棗問。

陸虎聞聲跑來。

“這籠子現制了幾個？”紅棗問。

“一共四十個，太太院里現掛了六個，還有三十四個！”

除了制第一個打樣費了點事，等確定了好使，后面由小廝丫頭們流水線制作就容易了。

紅棗點點頭：“既確認了好用，你這就人雕版印刷制作圖紙，盡快把雕版和樣例給各地鋪子送去！”

“發售也別挑日子了，做好了就賣！”

“哎！”陸虎趕答應。

打發走陸虎，紅棗和錦書道：

“你把這已經做好的蒼蠅籠，先拿四個給五福院廚房，四個給天香院廚房。”

“再拿一個送去給你爹，讓他安排人照做了給家里的園子、茅房以及謝家村祠堂外都掛起來。”

這些公共場所都歸大房維護。

“再一個，你人送去給我爹！”

爹院子的對岸就是稻田，稻田邊有糞坑，蒼蠅也特別多。

“下剩的二十三個，你拿了同我送去給老太爺、大老爺和二爺。”

……

聽明白蒼蠅籠的用途，謝老太爺興趣盎然地人把紅棗送的八個蒼蠅籠各掛上。

一聽到人回說抓到了蒼蠅，謝老太爺便同著謝知道、謝奕出屋圍觀。

“好！好！”謝老太爺看到可憐地困在紗籠里怎麼也飛不出去的綠頭小蒼蠅，不覺捻須微笑，頻頻點頭：“蒼蠅害人，這樣抓住，倒是便捷省事。”

“尚兒媳婦，你人多做幾個把家里各都掛上！”

紅棗自是點頭稱是。

“奕兒，”謝知道問謝奕：“你給你爹的信發了嗎？”

“還沒，”謝奕告訴道：“今兒回來便晚了，倒是明兒一早啟程合算。所以信還在我這兒！”

“那就把這個捕蠅籠加上！”

“大老爺，”聽說又要告訴公公，紅棗趕問道：“那這個捕蠅籠圖紙，我還能賣嗎？”

“賣！”謝知道肯定道：“現山東不知道多人盯著你公公的一舉一。你趕人把這捕蠅籠市賣，倒是方便你公公行糧田除蟲的大事！”

紅棗……

“對！”謝奕激得鼓掌贊同道：“這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大嫂，你這個主意真是太好了！”

紅棗臉上掛笑，心說：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

……

“老爺，”謝福呈上本勤捎回來的信和一個匣子，告訴道：“二爺的信，說有大事。”

“怎麼？”謝子安抬起頭好笑道：“這回兩對孔雀的尾又打架打掉了？”

上回不過信里提了一句，奕兒立時就生出事來。

只這一回又是什麼？

目最大號的牛皮紙信封塞得滿滿囊囊，謝子安奇道：“打開瞧瞧，看都寫了什麼，竟然這麼厚一沓！”

謝福依言拿小刀裁開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紙、宣紙。

先看信。謝子安跳過前一半張紙的寒暄問好過后立看到了小兒子這回大事的主題——糧田、棉田燈滅蟲法！

“竟然真是件大事！”

謝子安喃喃道。

當前農人對付蟲害的唯一法子就是捉——大太底下，一寸苗一村苗的找。

這個燈滅蟲法雖耗費燈油，但能有效殺滅地里害蟲，提高糧產就值得一試。

“看來這就是那燈臺的圖紙了！”

謝子安看一眼謝福展開的圖紙，接著看信，看到撲蠅籠和小兒子的煙霧神計，不住笑道：“奕兒也長大了！”

都知道場如戰場了！

謝福笑：“都是老爺教導有方！”

謝子安笑，看著謝福從匣子里拿出來抖開的捕蠅籠疑問道：“這個能關住飛蠅？”

這麼敞的喇叭口？

就是冬天雪地設陷阱里抓鳥雀，也是要拿篩匾將鳥雀完全罩住啊！

謝福也想不明白，建議道：“要不，試試？”

“試試！”謝子安點頭。

謝福把捕蠅籠掛到書房前的樹叉上，沒一會兒便抓到了一只飛蠅。

謝子安聞訊跑來觀察了好一會兒，終于理解了兒子信里說的飛蠅起飛都是往上飛的意思，點頭贊嘆道：“尚兒媳婦這份察力真是了不起！”

把人眼里司空見慣的平常小事都轉了大用途。

知微見著，莫過于此！

轉過臉，謝子安和謝福道：“既然這捕蠅籠好用，想必那燈捕蟲法也是好用，你這就以給各莊推廣捕蠅籠的名義悄悄實驗吧！”

……

謝子安的實驗，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錦衛暗探，于是沒幾天弘德帝就知道了。

看著遞上來捕蠅籠實，弘德帝跟謝子安一樣疑地問心腹大太監：“這麼大的口，怎麼就能抓住飛蠅呢？”

還一晝夜能抓半升！

李順如此這般地演說了一回，弘德帝依舊不能明白，到底李順把籠子掛上，親眼目睹了一回飛蠅籠方才了悟，嘖嘖贊道：“這個主意可以啊！難為謝安人這都能想到！”

“李順，”弘德帝吩咐心腹：“既然這籠子好使，你這便就人做了，給宮里各都掛起來！”

“陛下，”李順面有難地應道：“臣這就安排人悄悄地做。只這掛，陛下明鑒，是不是再等幾天，等甘回齋圖紙上市？”

弘德帝聞言方才想起錦衛暗探來的報不可公然眾前，無奈擺手道：“那就等幾天吧！”

“再就是這燈滅蟲法也先放一放，等謝子安上了折子再說！”

……

遠在陜西的謝尚收到紅棗通過驛站捎來的捕蠅籠當即便人給掛上了，然后又分送給主考元維以及同考、閱卷等一應同僚。

收到禮的元維等人好奇之下，不免也都經歷了一回守籠待蠅的故事。等看明白道理不免各自給家人寫信，大力推廣不提。

而等半個月后，甘回齋上市捕蠅籠和捕蠅籠圖紙，各地鋪子前掛起的捕蠅籠樣品立刻吸引了天下人的耳目——鋪子前面每天都圍一堆人等看倒霉飛進紗籠的蒼蠅。

真是人比蒼蠅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