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壹正常上班后的一個星期五,請了半天假。
距離中午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辦公室里的幾位卻是都已無心工作,公司走廊里其他部門雷同,時不時的就會有那麼一兩個,竊竊私語,勾著腦袋往樓下看。
黑的邁赫停靠在公司樓下的路邊,的確眨眼。
這是宋銘呈婚后第一次明正大的來接自己老婆下班,他角銜著一煙,靠在駕駛位,深吸一口后用指尖過遞到車窗外敲了記煙灰,另一手拿著部手機劃著。
杜壹摁了摁太,看了周邊一圈,覺得這樣可太招搖了,本質算是個低調的人。但每次這樣,好像宋銘呈反倒都無關打,坐在那里,跟周邊隔絕了似的。
還拿他沒轍。
“喲,一一,老公在下邊等著,你這早退一會兒算了,別讓宋科給等著急了。”方大鐘旁邊打趣兒。
外邊走廊里,安辰一手捧著杯咖啡,立在窗邊往下邊看了眼,卻不期然的撞上了宋銘呈剛巧往上看的目。
宋銘呈也沒想到他還在創投。
男人對男人的直覺很靈敏,這麼不識趣兒的人,不多見。
杜壹被方大鐘說的沒意思的,拿了份文件過去三組,原本就是要給他們的。不料想三組組長剛巧從對面衛生間里走了出來,看見杜壹擺了擺手說:“一一啊,資料給安辰吧,我有點事要出去,讓他放我桌上就行。”
“哦,好。”
立在窗邊的安辰順著聲音也看了過來,喊了聲:“杜壹姐,這里。”
杜壹這才注意到不遠的他,走過去,遞給了他。
聽說他打了辭職,過兩天就走了,下家公司都找好了,杜壹也沒多問什麼。畢竟——需要避嫌。對他自始至終也沒什麼別的想法,頂多算是個校友,學弟。
安辰將資料接過去,淡淡的沖笑了笑,隨口似的問了句:“杜壹姐,聽說你跟宋科早就認識,是這樣嗎?”
“嗯,要說認識的話,十多年前,的確久了。”
安辰淡淡的笑,“那真的久。”
兩人又寒暄兩句,杜壹回了辦公室,抬手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沒差幾分鐘的樣子,收拾了下東西,裝進包包,準備下班。
心有點小雀躍,因為今天要跟宋銘呈一起去見個要的人。
董佳倩從杜凱明辦公室里走了出來,然后半趴在了杜壹跟前,敲了敲的桌面說:“老板讓你趕下班,早退幾分鐘不妨事。”
杜壹笑:“原話?”
董佳倩挑了挑眉,“原話。”
杜壹算得上循規蹈矩的好員工,鮮做出格的事。杜凱明不得把家庭關系搞好,安頓好那宋銘呈。這麼一噸佛待在自家單位樓下等,他真的如坐針氈似的難。人家是以員工家屬的份來的,他這也不好太狗子的上前。他夾在中間,上不去下不來的,難的很。
只祈禱宋銘呈能來接幾次人。
杜壹沖董佳倩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后挎上包包揮了揮手說:“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把招搖過市的那位得趕帶走。
到樓下的時候杜壹過去敲了敲宋銘呈的車窗,咬了咬下問:“來多久了?”
宋銘呈手指敲了敲方向盤,也不去看人,“你跟你的小學弟說悄悄話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了。”
“”杜壹皺眉。
學弟?
悄悄話?
接著瞬間恍然,轉頭往上看了眼,這才看見從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剛剛跟安辰站的那個窗戶。
難怪。
嘶了一聲,故作可惜,“那,學弟可真可憐,剛剛還跟他‘悄悄話’的學姐,轉臉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宋銘呈切了一聲,被氣笑了。
往旁邊副駕駛位偏了偏臉:“上車!”
杜壹轉過車頭,往另一邊的副駕駛過去,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我們是直接去畫展還是哪里?”
“畫展。”
“他人就在科技館?”杜壹心激的按捺不下。
歲青在忘川的畫展開的悄無聲息,老藝家的行徑,純屬自娛自樂,有緣了上過去看看,無緣了就一閃而過,了聽聞。
而且就只有下午這半天的時間。
“不用著急,他老人家就在那里,又不會跑了,我們先去吃午飯。”宋銘呈倒是不慌不急,將車子抹了個彎駛出眼前的路口,往另一邊鬧市區飯館子多的青路去了。“想吃什麼?”
這麼大熱的天吃太熱的東西也不麗,杜壹眼的瞅著外邊,然后在看見一家海鮮館的時候眼睛泛起了。
宋銘呈沒如的愿,上次吃海鮮拉肚子那麼嚴重,還沒長記,這才多久?
“我們去喝粥。”他徑自拐進了一個小胡同。
然后眼了一家裝潢別致,中國風吊腳樓的粥鋪。
店名就“粥鋪”。但是這牌面,這裝潢格局,跟名字相差太遠了,豈止是個鋪子,分明是個酒樓!
宋銘呈喝個粥都要跑來這種地方,杜壹瞥眼看了看他,有心捉弄:“爺——”
“夫人,想喝什麼粥?”宋銘呈像是猜出了的心思,淡勾著角覷了一眼。
“都、都行。”
鑒于杜壹想吃海鮮,宋銘呈特意點了里邊味道他認為不錯的黃花魚丸蝦仁湯。
又點了份燉大骨。
“點這麼多?”杜壹看他們菜單配備的分量,這份燉大骨分量很大,雖然沒有圖,但是后面幾個字就能知曉:3-4人份。
“怕你吃不飽,”宋銘呈話說的認真,說完開玩笑似的看了一眼,勾著又解釋:“我也了,我吃的也多,能吃兩人份。”
杜壹看他一本正經的解釋,繃著的沒忍住依舊裂開了笑,“怪你早上吃太。”
宋銘呈一早說他不太,不想吃,就喝了幾口牛了事,當時杜壹知道他有一個工作上的電話在一直催,讓他多再吃點,他不吃,直接作罷了。這會兒覺得了。
“一日之計在于晨!”杜壹像個古板的教書先生,“早上這頓飯絕對不能湊合,更不能不吃,而且還傷胃,對胃不好,你還那麼多應酬,長期以往,會——折壽的。”最后三個字很小聲,類似自言自語。不認真聽,都不怎麼能聽得見。
宋銘呈忍俊不,“是麼?”接著又說:“那我以后要多吃點,因為不想折壽。我提前走了,杜一一可怎麼辦?”
“就是說,年夫妻老來伴,我老了還想有個伴呢。”杜壹垂眸翻著菜單,隨便看著,里依舊師言師語。
宋銘呈嗤出一聲氣音的笑。
兩人等了有將近二十多分鐘,他們的黃花魚丸蝦仁湯就做好了,服務生端了上來,分量不大,用致的青花瓷碗盛著,白的湯見底,飄著幾顆魚丸,偶有白的蝦仁出,看上去很鮮,湯不算很濃,清清淡淡,甚至還能看見瓷碗底部的花紋。
湯頭還飄著幾顆香菜和枸杞,里邊摻了點。
這種吃法覺很舒服。
湯白,清清淡淡的也很好看。
杜壹執起勺子抿在里一口,好喝到眉頭一挑,嘶了一聲:“老公,這個好喝,你怎麼發現的?”
“客戶一次請吃飯,來的這里。”
又是客戶請吃飯。
他似乎自己對吃這方面要求不高,總歸是機緣巧合上了,覺得好吃,合口味,就記下來。
湯喝了幾口之后,燉的大骨也端了上來,服務生給分發了一人一雙一次塑料手套。杜壹有點傻眼,這麼抱著一塊大骨頭在宋銘呈面前啃的事還沒發生過,多多有損雅觀。
“怎麼不吃?”宋銘呈拿起一放到了的盤子里。
“我想——你剝給我吃。”說完杜壹輕咬了下瓣,然后輕飄飄若有似無的起眼皮看了看人。不想說,是自己不想有損形象。
“杜一一,沒別人。”宋銘呈沒如的愿,他意思是他又不是別人,沒必要維持什麼形象。“你什麼樣我沒見過?”
“沒見過的多了。”杜壹小聲喃喃反抗,然后執起一大骨頭,上前咬了一口。
宋銘呈噗的一聲差點笑嗆了。
杜壹:“”不想吃了。
其實宋銘呈原本沒注意什麼,但是那麼一刻意,他就不免多看了兩眼,第一口那張的,蠻大的。
-
這算得上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跟著宋銘呈一起,前去拜訪知名畫家歲青。
歲青是一年近半百,頭發花白的小老頭,還留了一小截胡須,穿著一白的太極服。宋銘呈牽著杜壹手過去科技館后邊休息室拜訪他的時候,人正在執一筆,寫筆字。聽到門這邊的靜,瞇著眼睛看過去,首先看到的是宋銘呈,呵笑著喊了一聲:“喲,是你小子,我當你給我來通電話說要過來看畫展是逗我玩呢。”
“瞧您老人家說的,我怎麼會逗您呢?”宋銘呈禮貌的笑著,然后拉過杜壹給他介紹:“老師,這就是我跟您說的杜壹,杜士,也是我太太。”
歲青將筆放下,抬起食指沖人點了點:“我就知道,怪不得你小子這麼上心。”
宋銘呈無謂的笑。
“歲老師好。”杜壹給人打招呼。
“好好好,坐吧,那邊有茶水,自己倒著喝,我把這幅字寫完就作罷。”說著歲青就過手又去拿筆。
筆還沒拿起來,門又被推開了,探進來一位年輕人,約莫二十一二歲的年紀,風度翩翩,像個浪的公子哥,沖里邊的歲青喊著:“爺爺,外邊畫展有人鬧事,我是私下幫您老解決,還是報警讓警察來理?”
歲青聞言瞪了他一眼:“胡鬧!什麼私下幫我解決,你想怎麼解決?”
“行了,知道了,我解決去了。”接著探進來的男人又回了,一并帶上了房門。
歲青剛執起的筆,氣的啪的一聲又拍放到了桌面上。
來人是歲青一脈單傳的孫子,向冉懷。而歲青這個名字其實是他的一個別名,他本姓姓向,向城儒。
隨后歲青助理推門進來息事寧人,安老爺子說:“我剛報了警,沒事,爺不會惹事的。”
歲青深出一口氣,氣的不行的樣子。但念在宋銘呈跟杜壹在,也不好發作。遂執筆,落筆之前看過宋銘呈難免還是忍不住抱怨了句:“讓你小子看笑話了,子桎梏,欠管教。”
“瞧您老說的,我可聽說您口中的桎梏子,在學校可是一騎絕塵,風的很,別不知足才是。”
宋銘呈一句話說的歲青滋滋的不由得咧笑,話也真的是不假。然后又將寫了一個字的筆拿起,指著宋銘呈的鼻子說:“我都忘了你小子也是個,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宋銘呈被說的一笑。
歲青過了大半輩子,誰來干什麼,一眼就能瞧個清楚,接著目移到杜壹上,問:“小姑娘,喜歡畫畫?”
“是的老師,就,興趣的。”
“有興趣是好事兒,省的把自己給悶著了,你說對不對?”小老頭語言藝有,頗為幽默。
“老師說的是。”
“那等下咱爺倆切磋切磋,怎麼樣?”
杜壹有點張,“老師,切磋我怎麼敢,我能教就再好不過了。”
“謙虛使人進步!小姑娘,有前途。”
三兩句話說的杜壹都不好意思了,話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您老人家可趕寫吧——,要等著急了。”宋銘呈了的手指,幫解了圍。
“人小姑娘耐心可比你好,就這一點,你在方面,肯定就比不上人家。”
“比不上比不上吧,我也沒那個好。”
歲青呵呵呵呵笑,“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剩這最后一個字了。”
半個小時后,杜壹跟歲青在里邊存放作品的架子旁邊一邊欣賞畫作,一邊探討里邊用到的專業手法。
宋銘呈立在旁邊聽了會兒,那樣子說認真吧,又有點漫不經心的,偶爾還會靠在桌棱上刷刷手機,說他沒認真聽吧,講到關鍵的地方,歲青專門提問題刁難的時候,他還真能接上。
不過宋銘呈對繪畫的興趣的確不高,接這麼一星半點,也不過是因為陪老婆。
最后干脆躺在沙發上劃起了手機,險些睡著的時候,是杜壹手把他給醒了。
他霍地起,杜壹拿了一幅畫呈現在他面前,畫的是橙橙,那只貓。
歲青被助理喊出去了,有點事。
“有勞品鑒一下。”用手支著腦袋半蹲在宋銘呈跟前,讓他看自己半天來的果。
“你確定,讓我品鑒?”宋銘呈將畫拿在手中,油畫水彩紋理清晰明白,橙橙的那幾橙的發畫的還像的,嘖嘖兩聲:“此畫只應天上有,人間——也只會出自杜一一手了!”
杜壹抬手了他一下,笑到不行,“你,正經點。”
“我哪里不正經了?”宋銘呈將畫放到旁邊沙發,手轉而過輕巧的下,指腹在細膩吹彈可破的皮上面輕捻,杜壹羽的睫掃著下眼瞼,跟掃在人心尖似的,發。他稍低了低頭,杜壹先他一步找準他的部嘬了一口,接著拿過旁邊的畫跑過了一邊的畫板架子那里。
宋銘呈著人下的指尖一空,然后臉偏過一邊抿著角不住低笑一聲。轉而起過去人的旁邊煞有介事的看。
杜壹將剛剛的那幅畫重新夾在了畫板上,“我還沒潤,不夠滿。”
“滿?”宋銘呈像是被一句“不正經”點了,抓著口中的某兩個字眼,加重音重復問。
杜壹無語的瞟給他一眼。
宋銘呈鼻息輕嗤出一聲笑,問:“有沒有什麼別的打算?”
杜壹自然知道他什麼意思,他看出來真正喜歡的了。
其實,人生哪里會事事順遂如意。
雖然當初退而求其次選了現在的專業,學了設計,但到底杜壹已經很滿意了。雖然起初是談不上多喜歡,但是如果現在你讓痛心擱下另走其它的路,會不舍得。
做一件事,做的久了,順手了,投磨合的多了,都是有的。
已經走了這麼遠的路,突然放棄,自然也會不甘心。
而且跟宋銘呈在業接到的視野來比,不過才是一星半點。
努力了這麼久,半吊子放在這里,不想。
心憋著一勁兒。
跟他們科中心那個項目的那段時間里,讓漲了不的見識,長也有目共睹。
的繪畫好在自己本職專業上不算是沒有一點助力,說起來,助力很大。喜歡繪圖導致對搭配方面很敏,如果真的沒有一點興趣,一份工作,倒也不會是能讓堅持做下來這麼久。
所以此刻宋銘呈問有沒有其他打算的時候,說暫時還沒。但之后說不準,任何事做到極致之后都會有瓶頸期的。
而且跟他工作方向不謀而合,其實目前很樂得其所。
邊有位業界的頂級導師,總能沾到不的。
如果哪天老了,厭倦了,干不了,來專心搞也未可知。而且背靠大樹好乘涼,如今有了宋銘呈這個資本。
“跟你一樣去為祖國的網絡發展和網絡安全事業添磚加瓦!也很榮!”開玩笑般的說,“至于我的好,能為我之后作品潤助力,也算是種有價值的存在。”
人總要往前走。
所以。
有時候。
夢想本不在于你得到了什麼,而在于,它就了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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