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村和附近村落, 家家戶戶都養的有家禽，最常見的就是鴨，有些人家還養了些鵝, 然后每家基本也都有養豬, 大多數人家伺候這些家禽比伺候人還貴，就害怕它們得病。

　因著家禽若是染上瘟或者豬瘟，下場只有個死。

　還不是一戶人家, 只要一戶人家發現家禽得了瘟病，幾乎都能傳給整個村子。

　有時候能連傳幾個村，或者整個邊關都有可能。

　前幾年就發生過一次大的豬瘟, 把整個邊關這邊都給傳染上, 家家戶戶的豬都死了。

　那時候很多地方都能看見死豬, 有些村民舍不得丟掉死豬, 就自家人吃。

　結果家里人也染上病，死了不人。

　一般況，豬瘟不會傳染給人, 但到底是病豬, 本來很多人家窮，節食，一天吃兩頓, 自然虧虛, 這時候還吃下病豬, 很容易生病，那時候死了不人, 那時候先帝還在位，還派了太醫院的太醫來邊關幫忙治病，最后指出是因病豬引起。

　先帝下令焚燒所有病豬。

　家家戶戶都在哭, 不愿意焚燒，畢竟是，有些人家，一兩個月都吃不到一口。

　那時候先帝派人挨家挨戶搜豬，搜出來就燒掉。

　因為不管是不是健康的豬，其實都不可能留下，整個邊關都是豬瘟，看著健康的豬，實則過不了幾日都會犯病。

　所以最后把邊關所有的豬全都殺掉焚燒，這才控住了百姓們因為吃病豬生病病死的況。

　那時候沈糯才八歲左右，家里也養了頭豬，豬病懨懨的，還請了沈大伯來看。

　但沈大伯只會看人的病，哪里會給豬治病，最后按照人瘟開了些藥，也無濟于事。

　后來沈父沈母也有些想把病豬殺了留著吃。

　但是見有人吃病豬生病，沈父猶豫，加上朝廷張了榜，說邊關很多高溫病人都是吃病豬引起的，希大家不要殺豬吃，把病豬焚燒掉。沈父聽聞，當機立斷殺豬燒掉，沈母還哭了一場，但也跟沈父的想法相同，知道這些病豬不能吃，不希家人生病。

　最后朝廷給每戶養豬的人家補半兩銀子。

　雖然不足以彌補損失，但朝廷已經盡力。

　之后一兩年，都沒人敢在養豬。

　直到兩年后，才慢慢開始有批百姓繼續養豬。

　也因著邊關一直沒人養豬，那兩年豬價格特別貴，兩年后，有人覺得這是個賺錢的好時機，買了二十多頭小豬仔，把所有的家產幾乎都給投進去了，那年豬價格也還是很貴，等年底豬出欄，那人大賺一筆。

　那人申興旺，是隔壁永環村的。

　賺了那樣一大筆銀錢后，他在鎮上買了房娶了媳婦，還買了幾十畝良田，日子過的有滋有味。

　這幾年一直有在永環村繼續養豬，后面幾年豬價格降了不，但每年他也能賺個幾十兩的銀子。

　現在邊關的人都還沒忘記那次豬瘟，所以家家戶戶養家禽都侍弄的很好，打理的很干凈。

　因為那時候京城來的太醫說過，想要家禽不生病，就要跟人一樣，也得把它們住的地方都收拾的干干凈凈。

　這幾年，家家戶戶養家禽的都多了起來。

　申興旺雖在鎮子上買了宅子，但他還要養豬，基本都是住在永環村。

　九月初，白日里還有些熱，這天申興旺一大早起來去豬棚里看，發現有幾頭豬蔫蔫的，趴在哪不，也不吃食，昨兒晚上的食兒還在棚里都沒。

　一開始申興旺也沒多想，以為是天氣熱的原因。

　今年的天氣比較熱，前兩個月，棚里的豬就因天太熱的原因不怎麼愿意吃食，他請醫來瞧了瞧，醫讓他多給豬鵬降降溫就好了，所以他每日都會給豬棚上面澆灌許多水，這樣能涼快些。

　今天看豬們神不太好，他又喊來人，幫著把棚上澆灌了不水。

　一般這種況，晚上豬就會吃食了。

　結果到了晚上，這幾頭豬都還躺在棚下面不怎麼，還是不吃東西。

　申興旺心道：‘壞了！’

　他可是沒忘記好幾年前的豬瘟，就擔心會有豬瘟發生。

　申興旺趕去請了村里的醫來瞧，醫過來，等給幾頭豬檢查過后，醫滿頭大汗，“興旺，你這幾頭豬眼鼻都有粘稠的分泌，呼吸重，還高溫，我懷疑這是豬瘟啊。”

　一聽豬瘟，申興旺臉都變了。

　醫繼續道：“今兒早上村里也有其他幾戶村民找我看豬，癥狀就跟你家這幾頭豬差不多，我懷疑是豬瘟，恐怕已經有不人家的豬都傳染上。”

　基本發現豬瘟時都為時已晚，可能不人家里的豬都已染上。

　申興旺臉發白，“方醫，這可要怎麼辦啊。”

　要真是豬瘟，也真真是完了。

　因為豬瘟，連朝廷派來的醫都沒辦法治，更加不用說村里面的醫了。

　方醫晌午去其他幾戶人家發現那些豬的癥狀后，心里已經慌了，這會兒再來申興旺的豬棚里一瞧，冷汗直冒的。

　他道：“而且這次不僅是豬有癥狀，其他一些的家禽，也開始有癥狀了，就是癥狀稍微有些不同，食減退，呆呆的站著，冠是暗紫的，這好像是瘟的癥狀。”

　一般來說，豬瘟是不會傳給其他家禽的，也不會傳給人。

　方醫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豬瘟傳了瘟，還是傳了豬，或者就是兩種同時發了。

　最可怕的是，豬瘟不會導致人瘟，最多有些人吃了病豬后會生病，嚴重的會死，可只要不吃病豬就不會生病。

　哪怕是因為吃了病豬生病的人，這種病人不會把病傳給健康的人。

　可瘟不同，如果有人不小心吃了得了瘟的，就有可能染上瘟。

　那麼染上瘟的人，能通過呼吸，把這種病傳給其他健康的人。

　瘟會傳人，這才是最可怕的。

　幾十年前有過一次瘟傳給人，最后了人瘟，整個村子的人都被傳染，最后朝廷迫不得已，封鎖整個村子，連派去的太醫都被傳染上，死了無數人，最后是直接封死那村落，才把人瘟隔絕開的。

　不過那次的瘟疫并不是邊關這邊，而是南邊，死傷無數，異常凄慘。

　因為那場傳給人的人瘟，朝廷在每個地方都張了皇榜，說明瘟的厲害之，不許人吃得了瘟的病。

　當然，并不是所有的瘟都有那麼強的傳染，這幾十年，各地瘟也偶爾會有，但都控制住了，也只有幾十年前那場瘟慘絕人寰。

　所以現在連醫還特別害怕遇見瘟。

　只要遇見瘟豬瘟，是一定要上報衙門的。

　申興旺還不到三十，沒經歷過幾十年前的瘟人瘟，但幾年前那場豬瘟他經歷過，知曉意味著什麼，現在聽方醫說，竟還有瘟，他聽家中的祖父祖母那輩的人說過幾十年前的瘟，知道很凄慘。

　現在申興旺也有點怕了，可這些豬都是銀子，他不想上報朝廷。

　朝廷對待豬瘟瘟的法子，都是把附近所有的家禽全部聚到一個地方焚燒掉。

　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他哪兒舍得。

　申興旺道：“方醫，您可一定要幫忙瞧瞧啊，先隨便開點藥試試看？說不定就是天太熱導致的，明天起來就好了。”

　“這天也不算很熱了……”方醫也猶豫不決的，他想上報朝廷，又擔心被村民們責罵，“這樣吧，我開點藥，你給它們灌下去，等明兒再瞧瞧。”最可怕的是，其他村民家還有也生病了，也是不許他先上報朝廷，說先開點藥試試看。

　給豬開了藥，申興旺就去煎藥，最后給那幾頭病懨懨的豬喂下。

　結果到了第二天早上，這幾頭豬還是不肯吃食，神氣看著更差了，連著其他又有幾頭豬也開始躺那不不吃食了，申興旺進去了，這幾頭豬上也是發燙。

　申興旺冷汗直冒。

　他又把方醫請來，方醫了來了之后看過說，“興旺，不了，這藥沒用，我得把這事兒上報衙了，其他村民家里的豬還有的神氣也都越來越差。”這可是豬瘟連著瘟一起來的啊，他實在怕得慌。

　申興旺求道：“方醫，再等等，您在給開點藥不，再等一天，明天要是還不，我保證不阻攔你去衙門。”

　結果又耽誤一天，申興旺發現連剩余幾頭豬也全都病倒了。

　他再也無法有任何僥幸，知曉這肯定是犯了豬瘟。

　方醫也已確定，這就是豬瘟和瘟，他也不清楚為什麼兩種瘟會一起來。

　以前一種瘟都可以鬧得人心惶惶，現在還是兩種瘟，他怕的不行，再也不敢耽誤，晌午發現鄰居家的已經死了兩只后，再也不敢瞞著，急忙去了奉永鎮，上報給衙門。

　永環村和水云村都是奉永鎮的轄地。

　鄭知縣聽聞方醫所言，心里一驚，不敢耽誤，帶著兵和仵作前往永環村。

　仵作本是發現命案時幫著驗尸的人，不過奉永鎮的仵作還懂些醫，鄭知縣就一并把仵作帶了去，還請了個鎮上的老醫一同前往。

　到了永環村，鄭知縣請了仵作和老醫挨家挨戶去檢查家禽。

　老醫檢查了幾戶人家就沖鄭知縣道，“大人，的確是瘟，而且還有豬瘟。”

　但有些村民咬死都不肯承認，說是天氣熱的原因。

　鄭知縣罵道：“這都九月份了，還熱什麼熱！你們真是不怕出事！”

　這事兒他也做不得主，要上報給寧州的刺史，畢竟是大事兒，稍微不甚，萬一引起人瘟，又得死傷無數。

　邊關轄屬寧州，刺史府就在饒城。

　饒城距離軍營也不遠。

　鄭知縣回去當天就寫了封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去饒城的刺史府。

　寧州刺史年歲已高，害怕擔責，這稍有不慎，死的可都是一村一村的人，加上邊關又是軍營鎮守的重地，馬虎不得，萬一瘟傳給人，又傳給軍營的士兵，這可是砍頭的大罪啊。

　刺史知曉此事他做不得主，所以寧州刺史又派人快馬加鞭把這封信送去鎮守嘉寧關的攝政王。

　這事兒需要攝政王親自來理的。

　等裴敘北收到信已經是次日早晨，他剛練完兵，主要是為了鍛煉裴昊武，這些日子裴昊武整日都被他嚴格訓練著，好在裴昊武也知堂兄是為他好，全都一聲不吭的承著。

　裴敘被也出了一汗，回到軍帳中，見到宿凌表慎重，他去外衫，問道：“出了何事？”

　“殿下，有村子發現瘟和豬瘟。”宿凌把刺史府送來的信遞給裴敘北。

　裴敘北接過信一看，臉也微變，他道：“立刻啟程前往永環村，把軍營的醫也一同去。”

　軍營有騎兵，自有馬廄，養了不戰馬，自然也有醫，還都是從京城來到的，醫怎麼都比村鎮上的醫厲害些。

　裴敘北也知普通百姓養家禽不易，所以才想帶著醫一同前往，看看能不能阻止這場家禽的瘟病。

　裴敘北丟下信，讓人提了桶水進軍帳，沖洗上的汗水，換了墨錦袍，帶著幾名醫和幾名親信快馬加鞭前往永環村。

　他必須親自走上一趟，邊關重地，馬虎不得。

　若邊關因家禽的瘟病傳給人就麻煩了。

　而寧州刺史也帶著從饒城尋的醫和兵前往了永環村。

　兩邊腳程差不多，申時初，都到了奉永鎮。

　鄭知縣給刺史府遞了信兒，就等著那邊派人來查明再做理。

　所以他暫時也沒在永環村守著，晌午都是待在衙門，晌午時回后院吃飯。

　鄭夫人見他一臉憂愁，忍不住多問了句，“老爺，可是有什麼案子難著您了。”

　鄭知縣嘆口氣道，“昨兒永環村的方醫來報案，說是在永環村好幾戶農戶家中發現瘟和豬瘟。”

　聽見瘟和豬瘟，鄭夫人臉也變了，“怎麼會豬瘟和瘟一起發生的？是不是弄錯了？”

　“昨兒都派人去瞧過，還是鎮上的老醫，連他都認為是豬瘟和瘟，而且他說恐怕還沒法治，得把永環村所有的家禽都給焚燒理。”

　鄭知縣有點心累，他這轄地總出大案。

　前些日子的畢家母子，現在又豬瘟和瘟一起來了，這要是理不好，會掉烏紗帽的。

　鄭夫人也擔憂，一來擔憂村民們錢財損失，還有萬一瘟傳染給人……

　二來擔心丈夫的烏紗帽。

　鄭夫人不知為何，突然想到沈小娘子。

　猶豫下道：“老爺，要不，派人去找小仙婆問問？”

　覺得小仙婆會醫，還會玄門道門的本事，說不定就對這豬瘟瘟有法子。

　說也奇怪，總覺得小仙婆無所不能。

　鄭知縣聽聞，無奈道：“你真以為那小仙婆什麼都會嗎？當是活神仙。”

　鄭夫人也不說話了。

　到了下午，得知攝政王竟和刺史一起來了，鄭知縣急忙出門去迎，正想拜見，聽見攝政王道：“不必行禮，快些帶我們去永環村。”

　鄭知縣不敢耽誤，帶著人，浩浩去了永環村。

　永環村的百姓們瞧見知縣帶人來，也有些慌了。

　等到了地方，鄭知縣說明來人的份，這些百姓跪了一地。

　裴敘北直接讓他們都趕起來，又派軍中的醫開始挨家挨戶查看養的家禽。

　連著看了幾家，軍中醫回稟攝政王，“殿下，的確是瘟和豬瘟，雖兩種瘟很一起發生，但并不是相互傳染所致，應該是其他一些原因，至于為何會兩種瘟一起染上，還得調查。”

　裴敘北也覺得奇怪，就算家禽有瘟病，很有同時兩種一起發的，這事兒他還得調查，但眼下怎麼控制這些瘟病才是最重要的，“可能治療？”

　軍中醫搖頭，“恐是不能，看它們的況，還是兩種最嚴重的瘟，而且稍微還有些不同，同以前見過的瘟病不太一樣，本沒有治愈的法子，且兩種瘟同時發生，擔心叉再染上其他病癥，會更加麻煩，甚至會直接傳給人，所以屬下是建議立刻理整個村子的家禽。”

　農戶們聽聞要理所有家禽，都慌了神。

　“求求大人，只把生病的家禽捕殺焚燒不嗎？”

　醫搖頭，“哪怕有些家禽此刻看著無病癥，但實則早已染上，明天或是后天癥狀才能顯現出來的，而且據之前村里醫的消息來瞧，這些家禽傳染的非常快，所以需要盡快理，就怕別的村子也有些苗頭了，那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