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糯帶著史家的婦人回去養生堂, 給開了些消腫的膏藥,“這是消腫止疼膏,你帶回去自己一日三次的涂抹, 傷勢很快能好起來, 你的胃疾要趕治了, 不能再耽誤下去,這消腫止痛膏有奇效, 明日就不會那麼疼了,你自己應該也能下地行走。”
最后史夫人掏了二百文錢買下這小小藥瓶的消腫止疼膏,又自己雇了輛馬車回家。
等沈糯回到沈宅已經戌時了,平兒已經煮好晚食,但大家都沒吃都在等著回。
瞧見回,大家都松了口氣,今日的事, 家里人都已經知曉,是小玉和小峰先從回春堂回來后, 到了時辰, 沈煥見還不歸,才問了句怎麼回事, 小玉小峰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因為姑娘去衙門前代過他們,這事兒不用跟哥兒說。
但沈煥一再追問,兩人也只能如實道出。
沈煥知道后, 心里焦急,這會兒正打算去衙門尋沈糯, 見到沈糯回來,他總算松了口氣,“姐, 你沒事吧。”
沈糯笑道:“我能有什麼事兒?”
“那穆府的婆子可認罪了?”沈煥還是有些擔心。
他知姐姐會玄門法,可穆家并不好惹,穆家有個穆閣老,穆閣老在朝堂上的份量不輕,還很得太皇太后的賞識。
沈糯笑道:“不僅陶老婆子被打了板子,連穆夫人和穆秀跟姚氏都挨了板子。”
小玉哇的一聲,高興道:“是不是姑娘用了真言決?所以陶老婆子就說了實話,把背后主謀都給供了出來。”
沈家人都知沈糯的這些本事,特別是小玉小和小峰,他們在水云村就知道姑娘的那些手段。
平兒雙兒也有些震驚,們是當初的陶大夫人邊的丫鬟,只知沈糯是風水師,幫著陶家解決因祖墳遷移引起的橫禍,所以陶夫人知曉姑娘家里缺丫鬟,就把們兩人的賣契給了丫鬟,但本不知姑娘還會什麼真言決。
沈糯道:“所以穆家人都挨了板子。”
至于衙門里再些的事經過,沈糯沒說,明天這點子事兒會傳的滿京城都知曉的。
沈煥還是有些擔憂,“姐姐,穆家丟了這麼大的臉面,你要小心些。”
沈糯道:“阿煥放心吧,既我能讓們這般,們心里也該顧忌我些,若還想我,下次或許就不是丟失臉面了。”
自然恨著穆家母二人和崔家母子,但因果原因,無法直接出手對付們。
這也是當初才重生回來,并不能出手至崔家母子死地的原因,事沒有發生,出手,因果會報應在的上,或許還會連累沈家。
沈煥不再多言,沈家人開始用晚食。
吃過晚食,平兒又去井里把冰鎮著的寒瓜撈上來,切開大家分著吃了。
后花園除了花花草草,還被平兒秋兒開辟出一塊菜園子來,一些平日里吃的菜都種的有。
兩個丫鬟覺得宅子里種出的菜漲勢都特別快,所以還特意開辟出一塊地種了些瓜果,這寒瓜也都吃了快一個多月了。
不僅種的有瓜果蔬菜,平兒秋兒還經過姑娘的同意,養了些鴨。
寒瓜在京城不算稀罕,一些人家都買得起,平兒秋兒以前也吃過,但都沒沈宅這種出來的甜。
寒瓜切好,沈煥端了塊回了書房,他想再努力些,還有兩年就要秋闈了,他不能讓姐姐獨自面對穆家還有崔家,他希自己也能幫上忙,而唯一能幫助姐姐的就是快些考取功名。
沈糯端著西瓜過去后花園坐會兒,沈小狐和紅狐也跟著過去。
到了后花園,沈糯把手里的盤子放在地上,里面都是切好去皮的寒瓜,每塊都不大,這是專門給兩只紅狐吃的。
放在地上后,紅狐用狐貍把盤子往沈小狐那邊推了推,讓它先吃,還特意把最甜的芯子的那幾塊拉到沈小狐面前,嗷嗚了聲。
沈小狐看了它一眼,吃了兩塊最甜的瓜塊,又吃了些別的,剩余的都留給紅狐了。
它平日里吃得多,去年還在水云村的時候都是整個整個的吃,今年也吃了快一個月,說實話,它都吃的有點膩了。
沈小狐覺得自己的伴還是可憐的,都沒吃過什麼好東西,似乎還特別喜歡吃甜食。
沈糯吃著瓜,看著兩只紅狐趴在腳邊一會兒吃瓜一會兒的。
小玉小峰也回屋繼續看醫書。
這些醫書都是姑娘幫他們整理出來的。
平兒秋兒則端著西瓜去沈宅大門口的茶房,平日里,們都會待在茶房做活兒,因為沈家還沒有專門的門房,這樣有人來沈宅的話,們才能聽見敲門聲。
兩個丫鬟正喜滋滋的吃著寒瓜,外面忽地響起敲門聲。
兩個丫鬟也楞了下,們白日里都會待在這邊,但其實很有人敲門,還是這個時辰。
平兒出去開了門,趁著門下掛著的紅燈籠,平兒見到門前站著的高大男子,男子一錦,玉冠束發,面容俊。
平兒愣了下,結結的問,“請問你找誰?”
覺得男子似乎有些眼,以前好像在哪見過。
高大男子道:“我找沈東家。”
男子聲音也如玉石清泉般。
平兒以為男子是尋姑娘有別的事,但到底是外男,還是多問了句,“請問你尋我們家姑娘做什麼?”
男子說:“我姓裴,你與你們家姑娘說聲,就知曉的。”
平兒忙道:“那你稍等片刻,我進去通傳聲。”
男子點頭,站在門外等著。
平兒又關上側門,讓秋兒守著,趕過去后花園尋姑娘。
“姑娘,門外有個姓裴的男子尋你,也不說是什麼事兒,可讓他進來?”
裴?那肯定是殿下了。
沈糯笑道:“快些把人請進來吧。”
平兒去把人請了進來,裴敘北跟著平兒來到后花園,見到阿糯整躺在張藤椅上吃瓜,他過去道:“阿糯沒事吧?”
沈糯吩咐平兒去切點瓜過來,才回頭笑瞇瞇看著殿下,“看樣子衙門里的事兒已經傳開了嗎?殿下都聽聞了。”
裴敘北過去阿糯旁邊的那張藤椅上坐下,溫言道:“好幾日沒見著阿糯,今日剛從宮里出來就來尋你,路上時候街道兩旁的小商販們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
天都那麼黑了,那些小商販們才慢慢收拾著東西,里面還不忘說著穆家母跟崔家以及沈東家之間的恩怨。
裴敘北聽見時也微楞了下,很快尋了個商販問了個清楚。
這小商販應該是待在衙門看見事始末的,繪聲繪把衙門發生的事兒詳細跟裴敘北說了遍。
裴敘北問阿糯:“可吃虧了?”
就擔心在衙門吃虧,那衙門既不是六扇門,也不是大理寺,就是尋常給普通小老百姓們解決糾紛的小衙門,里面的老爺有些畏懼權貴。
沈糯揚眉,“殿下瞧著我像是吃虧的樣子?”笑道:“我自然不會吃虧的。”
至于名聲,本不在乎。
見阿糯好好的,裴敘北不在多問衙門里面的事,從懷中取了支赤金掐鑲嵌垂紅寶石的步搖來,“這個送給阿糯。”
這步搖是他前幾日在多寶閣尋到的,很漂亮的首飾,當時瞧見時就這只步搖跟阿糯很搭。
沈糯接過步搖,滿眼驚嘆,這只步搖用的是掐鑲嵌的工藝,掐一朵海棠花的模樣,花芯就是一枚指蓋大小的紅寶石,下面還綴著幾金線,同樣有幾顆比較碎的紅寶石點綴著。
“多謝殿下。”沈糯把步搖在發髻間,笑盈盈著殿下,“殿下,好看嗎?”
“阿糯自是極。”裴敘北的聲音溫極了。
平兒很快把瓜切好端了上來,見到姑娘頭上的步搖,又見兩人談笑風生,這才驚覺兩人關系不大尋常,再不敢多瞧,匆匆退下。
等平兒退下,沈糯道:“這是后花園種的一些寒瓜,之前和殿下都還在邊城時,還給殿下送過兩次,殿下可喜歡吃這個寒瓜?”
裴敘北道:“很甜。”
是他吃過最甜的寒瓜。
沈糯笑道:“甜吧,這是因著家里布了聚氣陣,所以種出來的瓜果蔬菜都很好吃。”
裴敘北失笑,他說以前怎麼在邊城時,阿糯家中的蔬菜和瓜果都比旁人家的的早,味道還特別好。
沈糯繼續說,“今日一早,我也給殿下家里布了聚氣陣,以后殿下可以讓家中奴仆在不用的園子里也種些瓜果蔬菜,吃起來味道好,對也比較有好,一會兒殿下回去時帶幾個寒瓜,給伯母伯母嘗嘗,再給安安帶一個。”
沒法與安安經常見面,只能通過殿下多給安安帶些吃食。
裴敘北應了聲好。
沈煥待在書房看了一個時辰的書,這才出書房準備梳洗睡下,見平兒還待在庭院里,他忍不住問,“平兒怎麼還不去歇著?”
平兒鬼鬼祟祟道:“姑娘有客,奴婢一會兒還得去收拾后花園。”
沈煥愣住,這個時辰,姐姐有客人?
他忍不住問道:“什麼客人?是來尋姐姐看事的還是尋醫的?”
以前住在水云村,也經常有人大半夜得了急癥來找姐姐看病的。
平兒小聲說,“好似都不像,是個男客,生的很高大,模樣很好看!”
沈煥不放心,過去后花園看了眼,哪怕隔的有些遠,但月下,那抹高大的影不正是攝政王殿下?
沈煥心里終于意識到些什麼,以前住在水云村時,殿下就總是去沈家吃飯,他那時候察覺不對頭,現在又見到殿下來,沈煥終于肯定,殿下喜歡姐姐。
看兩人相的模樣,恐怕不僅是殿下喜歡姐姐,就連姐姐對殿下也是心有所屬的。
沈煥有些擔心,夜太暗,殿下是個大男人,兩人這樣單獨相,總歸不好。
他遲疑下,還是走過去喊道:“姐姐,時辰不早了,你該早些歇息了。”
兩人聽見沈煥的聲音,跟著回頭,沈糯道:“阿煥,你過下來。”
沈煥走過去,見到攝政王殿下也是問了聲好,“見過殿下。”
裴敘北頷首,“一年沒瞧見阿煥,阿煥高了不。”
沈煥揚了下角,未再多言。
沈糯沒瞞著沈煥,“阿煥,我先送殿下出去了,你早些睡吧。”
沒打算繼續瞞與殿下的關系,家里人知曉倒無所謂。
沈煥點點頭。
沈糯過去摘了幾個寒瓜,裝好后遞給殿下,才送他出了宅子。
這會兒已經是亥時,萬籟俱寂,外面巷子里一個人都沒有,沈糯抬著腳尖在殿下的上吻了一下,才笑盈盈說,“殿下快回去吧。”
裴敘眉梢眼角也都染上笑意,“阿糯也快些進去吧。”
看著阿糯進去,裴敘北才提著幾個寒瓜,上奔羽,回了裴家。
一回到裴家,他就能出不同來,和他在沈家的覺一樣,周遭滿是生氣。
他是習武之人,對生氣也是靈敏的。
裴敘北沒急著洗漱睡下,用著濃郁的生氣繼續修習當初師父給他的籍。
等練了套功法后,裴敘北才洗漱睡下。
次日一早,裴敘北起來,過去陪裴父裴母用膳。
二老昨天也早早的睡下,他們難得睡這樣的整覺,早上起來,臉眼可見的好了許多。
見到裴敘北,二老就忍不住把昨兒阿糯過來幫他們宅子里布陣的事說了說。
裴母驚嘆道:“敘北,阿糯真的好厲害,我和你父親已經幾年沒睡得這麼舒服過了。”
自從為皇后的兒去世,二老都是悲憤絕,哪怕這幾年已經緩過來些,但夜里有時還是會整夜整夜睡不著,可昨天夜里們睡得很好。
裴敘北道:“昨天晚上我從阿糯那里回來的,還讓我給父親母親帶了兩個寒瓜嘗嘗,這寒瓜就是用這聚氣陣種出來的,很甜,一會兒我再給皇上也帶一個。”
裴母笑道:“多謝阿糯,我明兒讓人買些螃蟹給阿糯送去,阿糯似乎喜歡吃這個。”
裴敘北還道:“阿糯還說了,父親母親平日里面也可以尋個空置的院子,種些瓜果蔬菜,被生氣滋養的瓜果蔬菜,漲勢很快,味道也很好,對更是有好。”
“好好好。”
裴母打算一會兒就出去買些種子回來,想自己親力親為,買回種子和農,就在后院開辟出一塊菜園來,平日里跟裴父種種菜,疏松疏松筋骨。
裴敘北吃過早膳,帶著另外個寒瓜進了宮。
而裴母也親自出門一趟,去買農和種子。
這幾年甚出門,更是從來沒有去別的府上應酬過。
也或許是為了與阿糯近一些,裴母特意讓馬車繞路過去南街那邊買農和種子。
結果買東西時,就聽很多人竊竊私語的,說什麼,‘沈東家竟然狀元郎的前妻,’‘穆閣老的孫是個狐子,白日里就跟狀元郎干那等子事,’‘狀元郎本就是沈東家不要的,那穆秀還把他當寶……’
裴母臉煞白,沈東家不正是阿糯嗎?
急忙拉人問了兩句,那人把事始末告訴給裴母。
裴母猶如晴天霹靂,不是因兒子喜歡的竟是個和離的子才如此,只是覺得這事當中,阿糯當真是可憐,如今還在衙門被人當場說出這些事來,雖那穆家母也沒落得個好,但始終憂心阿糯傷心難。
裴母急急忙忙買好農和種子,又親自去挑了一筐子螃蟹,一筐子其他的河鮮,還有一筐的海鮮干貨,這才回府。
回到府中,裴母把街上聽來的事給裴父聽。
裴父嘆息道:“這麼好的姑娘,竟還有這般遭遇,你既買了東西,就讓人親自送過去吧。”
自從長死后,兒子又常年在邊關,二老已經看開,這世間什麼權勢名聲都是虛的,只要一家人能夠開開心心,過得好,才是最好的。
裴母也心疼沈糯,現在阿糯跟敘北還沒定親,也不敢明目張膽去送,還是喊了信得過的人把東西送到沈宅的。
沈家只有平兒秋兒在,兩人看著三大筐的生鮮海貨,又得知是裴府的上,不由想到昨兒夜里來找姑娘的那位裴姓男子。
平兒忍不住問秋兒,“秋兒,你說昨天晚上來尋姑娘的男子是不是有些眼?還姓裴?”
秋兒猛地瞪大眼睛,“裴?是不是攝政王殿下?”
們也就三年前見過殿下一面,那時候殿下回京,們在人群里看了眼。
三年前們才十一二歲,年紀太小,加上殿下騎馬而過,還沒怎麼看太清楚。
平兒吸了口氣,“還真是攝政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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