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醫確定折霜肚子里面揣了一個娃娃, 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是聽見這確定的一句話，眾人還是再次高興了一番。

　不過因為離婚還有兩天, 肚子揣個娃跟婚大事相比, 短時間還是紅嫁裳和婚的流程更需要關注。劉媽媽負責的養胎，秦媽媽就鼓搗大婚的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需要折霜去勞心的事，只再次配合秦媽媽試穿了裳——沒錯，秦媽媽還是不放心，生怕因為懷著孩子，導致以前做的嫁小了, 勒著的肚子。

　折霜：“這才兩個月，肚子一下子不能長那麼大吧？”

　秦媽媽：“你不懂，那肚皮能一下子鼓起來。”

　鼓起來是怎麼鼓的, 折霜不知道, 因為肚子, 覺一點兒變化也沒有。

　只好看著秦媽媽將嫁改大了很多，然后盯著喝補湯。然后看看左右，最終紅著張臉，道：“主子，這幾個月就不要行床事了吧？姑爺不懂事，你可得把持住。”

　折霜：“……“

　不是, 怎麼能這麼說話呢？他們也沒有那般的不矜持吧？

　許是臉上的神實在是太明顯, 秦媽媽就嘀咕了一句：“每天都是我去收拾的床，我能不知道？被褥都換了多？別提裳了。”

　折霜就頗為心虛：秦媽媽說的倒是也沒有錯，而且他懷疑刕晴牙本就有暴力傾向！撕裳，咬人，一旦不滿足了就氣的錘床, 確實不夠穩重。

　就滿口答應，“你放心，我懷著孩子呢，他不敢怎麼樣。”

　秦媽媽就滿意了，轉離去，又去盯著所有人做膳食，這些都是當日要送出去給客人吃的，自然要細，顯出他們南陵公府的臉面。

　折霜如今住在南陵公府，和刕晴牙一個是從南陵公府出嫁，一個是從流云巷子里面娶，這里值得一說的是，齊禮將他流云巷子里面的宅子給了折霜。

　“以后你兒孫滿堂，到時候一間宅子怎麼能住？還是把我給你的宅子并了吧？”

　折霜：“……”

　那就違規了！就是親王的宅子，也不敢有如此規格。

　只收下，然后就看見齊禮讓人抬了不東西進來。

　“來，三表哥讓你嫁的風風的。”

　京都里面未嘗沒有折霜嫁不出去了才挑個窮小子嫁的閑言碎語，太子妃偶然聽見，回去跟齊禮說了一聲，他就怒發沖冠的帶著禮來了。

　折泓苦笑不得，沈凝倒是歡喜，只有折霜嘆息：哥哥是個好哥哥，就是對別人總披著人皮做事。

　看看齊禮，還是問，“彎彎還好嗎？”

　齊禮想了想，“好吧？最近忙的很，沒有去看，不過跟太子妃看著投脾氣的，兩個人說說笑笑，我瞧著好的。”

　折霜心梗：“你都不去看，為什麼非要執著于呢？”

　齊禮就用扇子拍拍折霜的腦袋，“你不懂，我是歡喜的。我不喜歡，為什麼要費力氣把納府中呢？只是男人嘛，總是要比你們子忙碌些，我又是太子，太子妃那里都沒有時間去，怎能單單去那里？但我對可沒有不好，什麼好東西都送去了一份。”

　折霜：“……算了。”

　大好的日子，不想再跟他爭辯這個，轉而送了他出去。

　折霜再嫁，家二哥和三哥依舊在外面任職沒有回來，只有大夫人陪著沈凝辦著折霜的婚事，是云州來的人，云州嫁沒有京都這般的奢侈，見著流水般的銀子花出去，那麼多嫁妝搬進來，咋舌道：“我的個乖乖，就是公主出嫁，也應是這般樣子。”

　反正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的嫁的架勢。

　一個辦的人都如此震驚，等到折霜婚的時候，所有的來客看見那一箱箱嫁妝就真傻了眼，再看南陵公家的布置和吃的用的，無不驚嘖。

　“這盤子，是專門燒的窯吧？”一位夫人小聲的道：“我是沒見著有這種樣式的盤子碟子的。”

　這碟子的圖案是喜鵲臨門，喜鵲倒是常見，但是這碟子上的喜鵲卻跟普通的不一樣，里叼著一顆珍珠，栩栩如生。

　還有幾個碟子上面是石榴花開的，那石榴花也不似尋常那般，反而是沒有畫出枝干，只有樹枝和果實。

　最重要的是，這些都是配套的，酒杯，筷子，盤子，碟子，甚至有茶壺上面，都有石榴花的樣式。且每一套都不是簡單的致，而是上好的玉盤，足見燒出這些東西來有多費心思。

　這位夫人用筷子夾了一口菜，然后贊不絕口，“好吃。”

　“聽說是醉仙樓出來的？那里的席面倒是難得。”

　“有醉仙樓，但是聽聞圣上親自賜了個廚給辦席面……這就是公主的臉面了？”

　“哎，說到這個，你們去看曬的嫁妝了嗎？”

　“看了，哎喲，說句老實話，我今晚上可要嫉妒的睡不著覺了。”

　“哈哈，你也有嫉妒別人的時候。”

　“能不羨慕嗎？里面打頭的三份嫁妝，可是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子添置的。”

　正在小聲的說話，就見前面有些老夫人往其他方向走了，這幾位連忙問，“怎麼了？”

　對面桌子的婦人道：“今日太子和太子妃親自來了，上有誥命的夫人們正要去見。”

　這幾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心里的震驚。

　真就已經榮耀到了極致，以后在京都看見折霜，怕是人人都得要禮讓三分。

　們就不懂了，皇后和太子也就罷了，怎麼陛下也這般歡喜呢？

　就有夫人小聲的道：“自小就常去宮里，跟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了。”

　“聰慧，從來都猜的準陛下的心思。”

　“要我說，厲害的還是那位刕小將軍，這般的人，都能被他勾了去。”

　“慎言——再者說，你是沒有看過刕小將軍吧？待會他來的時候，你看看，保住你知道為什麼嫁。”

　“就是，權勢已經不愁了，要是我，我也愿意嫁那張臉。”

　于是沒見過刕晴牙的人便被勾起了好奇心，在庭院里面看，“怎麼還沒有來呢？”

　“在門口堵著呢，人家太子和折霖將軍親自攔人，怎麼能如此快？”

　一位夫人塞了個荷包給一位小丫頭，道：“你去幫我們看看，外頭是怎麼攔的？”

　小丫頭便去了，走到外頭，果然見新姑爺已經攔住了。

　刕晴牙一行武將，文化水平就是沐國公自己也是嫌棄的，除了刕晴牙認得幾個字——還是跟著他老人家學的，其他的有幾個大字都不認識，哪里能抵得過南陵公家攔門的人。

　于是，他早早的就有了辦法，請了金科狀元，榜眼，探花，以及翰林院各位老大人，一行人浩浩的，以保證無論對方出文還是出武，自己這邊都能應對。

　只是沒想到對方不要臉，竟然以權勢人，派出了太子打頭陣，各位大人們，尤其是金科的狀元榜眼探花們都不敢彈。沐國公實在看不下去，使眼讓折霖將太子拖下去，這才能繼續進行。

　最后一路過關斬將，這才去后面庭院，夫人們這才看見這位被折霜看上的小將軍。

　長的實在是太好了。你看見他，就知道為什麼折霜會心，也能知道為什麼他當初能被莫知曉看上。而這般的謠言纏，南陵公家也能接他。

　一行人過去，接了新娘子，牽著紅綢子，折泓和沈凝坐在椅子上，接這對新人的跪拜。沈凝眼淚珠子一直滾，說著吉祥話，折泓先還好，只笑著，直到到他說離別語了，一句離家之后，就說的哽咽，然后更是哭起來，整個人都不行了，倒是讓眾人唏噓。

　“你們看過南陵公哭嗎？”

　“沒有。”

　“說他最喜歡這個小兒你們還不相信，今日就亮眼睛看看。”

　折霜跟著掉眼淚水，第一次出嫁的時候，還沒有這種覺，這次卻覺得煽極了，但今日是喜事，可不能這般哭，又急急忙忙的讓折霖背著出門。

　如此，哭的人又到折霖了。他上回沒有回來參加折霜的婚事，這回趕上了，妹妹卻又大了三四歲，如今肚子里還有一個，已經了一個大人。

　折霜：“……”

　小聲的道：“大哥，我三日后就回來了。”

　沒錯，折泓和沈凝雖然苦，但是都是含蓄的哭，催淚極了，一副父母之心，但是折霖的哭，卻是哭的最大聲的，一邊背著走，一邊嚎啕，跟他之前的冷面將軍形象十分不一般，惹得軍中的人稀奇不已。

　“真是活的久便見的多，這真的是折將軍？”

　“是啊，就是他。”

　“天爺，那些沒來的兒子們可得后悔了。”

　“沒想到他竟然哭這般，我恨不得拿畫紙出來。”

　折霜耳朵靈，笑起來，“阿兄，你怕是不保自己的名聲了。”

　這般折騰，才出了門，折霜坐在轎子上，然后就覺得哭聲熱鬧聲離自己遠了，秦媽媽走在一邊，專職遞吃的：別人只在意出嫁，秦媽媽只在乎折霜哭了沒有。

　其實在座眾人都沒有淡定，在秦媽媽看來，就是出來一趟又回去了，流云巷子里面才是的主場，在南陵公府幾天，可一點兒也不適應。

　真就已經將流云巷子做家了。

　開轎簾，問，“夫人，您今晚吃什麼啊？”

　得，因為嫁了人，又得夫人了。

　折霜哭的正傷心，被秦媽媽這般一打岔，便也沒了傷，用帕子一邊抹眼淚水一邊道，“吃酸菜魚吧？”

　最近很喜歡吃酸的。

　秦媽媽就點頭，“我回去就讓秦向親自做，今日大廚房用的多，咱們自己用小廚房。”

　折霜便一點兒傷也沒有了，開始叮囑秦媽媽多放點酸菜放魚，還要多點辣子。

　秦媽媽就心里琢磨開了，跑去前頭問劉媽媽，“怎麼著？我聽聞酸兒辣，這又酸又辣的，不會是龍胎吧?”

　劉媽媽就道：“這是錯的，哪里有這個說法。”

　秦媽媽：“那到底是男孩還是孩啊？”

　劉媽媽：“……”

　這才兩個月，你問我，我問誰去？

　反正是不理秦媽媽了。秦媽媽就再次回到自己的戰地，守著轎子，等到自家的時候，連忙就吩咐秦向去做菜，此時是晚間，老人家都有些了，何況是折騰了一天的新娘子。

　在自家拜堂親就快多了，刕晴牙拜的是沐國公兩夫妻，一日為師終為父，坐了上席，就有人說刕晴牙回結人。

　“如此一來，不比其他一起來京都的人更加親近幾分？”

　便有人去挑撥他跟其他幾個小將軍的關系，然后讓莫干山給撅了。

　“你羨慕的話，我幫你舉薦給沐國公老大人？”

　那人悻悻而歸在，跟人道：“一群云州來的傻子。”

　然后一轉，就見著一半武將站了起來，眼神不善的看著這里。那人的友人連忙敬了幾杯酒，“他喝醉了，喝醉了。”

　然后著嗓音罵道：“你瞧瞧你，在這里還敢胡說，今日來吃席的，不是給南陵公府面子，就是給沐國公面子，他們都是從哪里起家的你忘記了嗎？”

　云州，都是云州。

　友人其實有點看不上他的為人，只是多年好友，舍棄不得，只能道：“云州，一年死多人，你知道嗎？咱們能在京都安安穩穩，是他們拼殺出來的，那位刕將軍也是拼出了軍功，這才能得到賞識，你別總在這里胡說八道，再有下次，我就真不跟你一塊了。”

　實在是過于得罪人。

　那人心里雖然不甘心——他也是世家公子，欽慕折霜的風采，卻不被看在眼里，要是一輩子不嫁也就得了，誰知道轉頭就嫁了個小白臉。

　這讓人心中如何不憋屈？

　但剛剛已經得罪了眾人一次，也不能繼續得罪，只好是低著頭，嘟囔了一句：“文也能興邦。”

　誰知道剛說了幾句，就見一位穿著紅新郎裝的人從游廊而來，走到庭院里面，高興的沖著他們舉杯。他被這臉晃了晃，心中雖然也覺得人確實長的好，可還是心中不甘。

　他喝了一杯酒，干脆破罐子破摔，“刕將軍，來，我們來喝一杯，祝你新婚大喜。”

　友人想要攔住他，卻沒有攔下。

　他著急的很，卻見這位刕小將軍雖然長著一張好看的臉，為人卻老實的很，高高興興的道：“多謝你。”

　那人要求作詩，刕小將軍就紅了臉，“我不太識字，正在努力學，我妻正在教我。”

　那人憤怒，“你竟然連詩也不會做，如此，折夫人到底看上你哪里了！”

　刕小將軍就有些窘迫，被人著作詩，可能也有些自尊心，就做了一首極為簡單的打油詩，友人看不下去，讓他適可而止。

　哪里跑到人家婚禮上面來搗的，再這般下去，明日的名聲就別想要了。

　誰知道這人卻不知好歹，直接誦了一首詩句，大笑著道：“你輸了！”

　眾人都有些怒氣，怒目而瞪，尤其是云州一脈的將軍，看見他的神都像看個死人。

　誰知這時，更過分的話出來，“輸給了我，便將裳了吧！”

　他要讓刕晴牙面無存，讓世人只知道他是個靠臉上位的人。

　友人憤怒，然后拖著他走，對刕晴牙道：“他喝醉了，你不要跟他計較。”

　誰知刕小將軍是個實在人，搖頭道：“是我學藝不，愿賭服輸，我這就。男子漢大丈夫，在這里的又都是男兒，沒有什麼難堪的。”

　他就退下了上。

　那人便要嘲諷，誰知道一眼看過去，便見刕晴牙的上半全部是傷疤。

　麻麻，任誰看見，都知道是從閻王手里逃出來的人。

　友人十分愧，恨不得當場人間蒸發，在座其他人也是一般，剛剛有同樣心思的人愧難當，更有一些云州的將軍此時大怒，“我們云州的將軍，都是靠著這些傷疤，才能讓云州，讓大秦安穩，讓敵人不能進我朝一步！”

　“我們出地微，但并不愧，該愧的是你！”

　“你剛剛說的話我們都聽見了，簡直無恥，刕將軍這刀疤，你能捱一刀嗎？”

　群激，倒是將一場喜酒喝了結義大會，一位格暴躁的將軍直接掉了自己的上，也出了上的刀疤，“那一年，我老秦差點死了，我拼盡全力活下來，難道就是為了被你種這群小人譏諷嗎？”

　此時，那人已然覺得不好，可又不想認錯，只道：“不過是愿賭服輸，我又沒有做什麼！”

　正在此時，沐國公走了進來，他聽聞了此事，本是在別跟忍不住跟過來的折泓喝茶，小廝來說的時候，他便滿腔怒火，大步的走過去，“你沒做什麼，那就跟我比比武，誰輸了，誰就將自己的腦袋給砍下來！”

　這人自然不敢，連連后退，沐國公就沉著臉道：“總有人說，刕將軍是為了討好我，攀附我，那你們是不知道，他左肩膀這一條刀疤，是為了救我被大金的人砍的！”

　“不過，我對他這般好，也不是因為他救了我，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我們這些人能活著回來，是因為死在戰場的人，救我們的人早就已經死了。”

　“我跟刕將軍，莫將軍，還有其他的將軍們親近，那是因為我們在戰場上同生共死。”

　“這般的分，不是你們這種人能懂的。”

　武人們紛紛認同，于是又開始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無人再說刕晴牙左攀附一個石榴，又攀附一個沐國公。

　而折霜，在聽聞了此事之后，沉默了一瞬，才對著秦媽媽道：“好好的，我還沒他的裳呢，倒是在眾人面前先了。”

　這仇得報。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