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能得玉溪真人真傳的，滄海桑田，真人早已湮滅，功法不存，不想是小郎得了，如此天資，我沖虛敗了也不丟人。”

顧昭好脾氣，“是是是，不丟人，左右你也不是我抓到的第一個道人命胎了。”

沖虛道長抬頭。

這是何意？

顧昭也不賣關子，“道長可知韓子清韓道人？”

“不知。”沖虛道長應的也干脆。

顧昭瞧他神不似作偽，眉頭微微蹙了蹙，隨即恍然。

“是昭的錯，那韓子清韓道長那時還不韓子清。”

顧昭想了想，也想不清楚，在和瑜娘歡好時，韓子清該喚做什麼。

畢竟，他可是奪了好幾次的命胎。

似乎姓李？

顧昭收回思緒，“應該是姓李，不過，既然你認得瑜貴妃，怎麼會認不得李道長呢？咳，他是瑜貴妃的人啊。”

一句人，顧昭說完，微微有些赧。

明明還小呢，居然說這等虎狼之詞了，都怪這些道長，一個個的，居然都如此六不清凈！

顧昭瞪了一眼沖虛道長，真是，真是敗壞他們道門的清譽！

聽到一句瑜貴妃的人，沖虛道長恍然，喃喃道，“是他他竟然還活著。”

顧昭：“你都活著，他自然也能活著。”

沖虛道長瞥了顧昭一眼，語氣里有著自得和嫌棄。

“怎可把我和他相提并論，顧小郎，雖然我敗在你手中，不過，平心而論，要是沒有那跳丸日月寶，咱們鹿死誰手還不知呢。”

他的資質，可比那李行德那賊牛鼻子老道好太多了。

沖虛道長不自覺的直了板，命胎小人了長須，頗為自得模樣。

顧昭眉開眼笑，“是是，所以我剛才說了，還要謝道長贈我這一場機緣呢。”

什麼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了！

沖虛道長須的手一頓，怒道：“你！”

顧昭不再理他，看來，沖虛道長口中的陛下，就是被瑜貴妃戴了綠帽的那一個。

嘖，真巧！

就差一個陛下沒瞧到了。

想著鬼神說的謝家莊鬼母蛛一事，顧昭提著沖虛道長的命胎，正待抬腳進鬼道，準備去臨沂的謝家瞧瞧。

好歹得把小月的阿爹阿娘帶出來。

這時，冰寒土凍的地里冒出一抹新綠。

顧昭看了過去，只見綠意就像是一道蜿蜒的藤蔓，它一點點的攀上地上沖虛道長的尸，就像是一條長蛇，倏忽的昂首張開獠牙，將沖虛道長的尸纏繞絞殺。

不過

是一瞬，鮮碎落地，地上的黑泥一翻，將那骨吞噬。

沖虛道長的命胎目眥盡裂，“不！”

他的子！

如此一來，哪里還有挽回之地？

顧昭有些詫異，環顧了周圍一眼，山林意志？

這時，頗為潦倒殘敗的息明山吹來一陣山風，帶著山谷幽咽的聲音，猶帶焦黑的殘樹在風中搖擺了幾下，似有一聲喟嘆自山腹之中傳來。

“多謝顧小郎。”

這道風帶著悉的氣息，溫又寬和，顧昭恍然，是它……

方才在跳丸日月法中，瞧著自己手上爬上的皺紋，心慌時候，是這一陣山風吹來，帶著安之意。

也帶來了地下種子破殼的聲音。

是它讓自己沉下心，明白死亡并非都是可怕的。

顧昭鄭重：“該是我謝山神才是。”

山神喟嘆了一聲，接著又是一陣風來，與此同時，顧昭腦海中浮現了一幕，頓時，知道山神為何謝了。

……

在這一幕中，那時應該是夏日時節。

息明山草木青翠，郁郁蔥蔥，風來，重巒疊嶂的山木搖搖擺擺，松針簌簌，木槿花開了一叢又一叢，花多艷，鳥兒鳴，樹上有小松鼠相互嬉鬧。

山林自有一番靜謐和熱鬧。

這時，一雙祥云靴踩著山林積累的枯葉出現，只見一位道人著一青布道袍，手中持一柄麈尾木柄的拂塵。

視線往上，他鶴發白須，面容致，自有一番仙家出塵之貌。

鳥兒從枝頭的這一邊跳到另一邊，歪了歪頭，沒有飛走，就連機敏的小松鼠也是。

來人正是沖虛道長。

他道法湛，一氣息純厚清靜，是以，鳥兒松鼠等都有親近之意而無懼意。

只見他輕笑了一聲，于青山石之中，如履平地。

祥云靴一路往上，越走越偏，最后走到一遍布山石的地方，拂塵一揚，石四飛，出下頭的一口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