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 一大早，好久不見的系主任就來敲門。

　除了，還有一個掛著星圖智能公司牌子的人。

　這回不是昨晚那個年輕男人了，換了一個胖胖的中年人, 一直掛著笑臉。

　這是星圖智能的人過來善后。

　帝國機甲地位特殊, 是母星最好的機甲學院, 還有軍方背景，想必星圖智能不會和校方鬧得太僵, 又有系主任跟著, 林紙并不擔心。

　中年人開門見山，把昨晚的事解釋了一遍。

　他并不承認他們的機械狗有問題，也不承認他們星圖智能有任何責任，說出錯的原因，主要是有黑客侵了他們的系統，修改了程序, 還像模像樣地出示了黑客侵的證據。

　系統是他們的，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中年男人拿出一份協議, 說鑒于林紙并沒任何傷，只是到“輕微的驚嚇”，星圖智能愿意出于人道主義, 為昨晚的意外付給一筆一萬塊的神金。

　林紙掃了一遍協議的條款就懂了, 這錢是封口費。

　絕對不會跟錢過不去, 不要白不要。

　林紙放下協議, 直截了當，“一萬不夠。”

　中年男人怔了怔。

　他原本做好了思想準備, 以為機甲學院的年輕人氣方剛, 容易沖, 昨晚又了委屈，聽見他推責任的話，一定會憤怒到不行，說不定還會堅決不要他們賠償的臭錢，得系主任出馬從中調停。

　沒想到林紙一臉平靜地聽完，本沒跟他掰扯機械狗到底有沒有問題的意思，開口就是討價還價。

　他訕笑：“這個數額……呃……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談。”

　林紙利索地報價：“那就十萬吧。”

　中年男人：“……”

　眼也不眨，直接翻了十倍。

　做生意都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中年男人滿臉為難，“十萬啊，那是真的不太可能。我們以前也沒有過賠償這麼多的先例。”

　林紙不在意，“我這里就是十萬，一口價。”

　任中年男人再磨破皮子，報十萬就是十萬，并沒有毫讓步的意思。

　中年男人努力了半天，一無所獲，猶豫了一會兒，裝模作樣地和人發了半天消息，最后才點頭，“好，那就十萬。”

　林紙懂了，看這意思，如果起訴的話，應該能拿到更多，可是起訴要時間、力，也要錢，現在全都沒有。

　中年男人拿起協議，遞給林紙，“你先簽，簽完錢就給你轉過去。”

　林紙沒，“十萬是我的，那別人的呢？昨晚整層樓的人都被你們的狗嚇得不輕，他們沒有‘神金’麼？”

　中年男人傻了，“他們昨晚又沒被襲擊過，就在旁邊看看，也要賠償？”

　林紙：“你都說了是‘神金’，‘看看’不影響神嗎？”

　千里遙在旁邊聽得想笑，連系主任都忍不住彎彎角，也開口，“我覺得說得很有道理，昨天確實影響我們學員休息了。”

　林紙繼續討價還價，又給這層樓每個寢室的圍觀群眾都敲了五千塊的“神金”。

　大家有福同，有錢同坑。

　協議一簽，賠償金到賬，林紙看著賬戶余額的“2800”瞬間變了“10002800”，不聲地關掉屏幕。

　等他們走了，千里遙才說：“他們星圖的機械狗也不是第一次出這種事了，以前每次出事，出來沒多長時間，全網就刪沒了，想查都查不著。”

　林紙打開舊腦搜了搜，果然，校園網上的視頻沒了，話題也不見了，昨晚的事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看來花錢消災的事，他們沒干，干得多了，能生巧。

　林紙先把欠殺淺的六十九塊修手環的錢給他轉過去。

　打開腦，就看到又有消息一閃一閃的，是秦獵。

　【林紙，上午我有點事，你中午十二點有空麼？】

　他執意要送手環。

　林紙現在發了一小筆財，可以自己買新手環，回復：【真的不用賠我。】

　秦獵堅持：【你不自己挑的話，我就只能隨便買一條了。】

　林紙只得回：【不然到時候你在寢室大樓門口等我？】

　林紙從床底拎出蝎尾，打算去還給殺淺。

　一大早，機控工程大廈里已經有人了。

　等電梯時，不人都在眼看林紙，用一條舊蝎尾單挑機械狗的視頻，昨天夜里傳遍了整個學院，雖然星圖刪得快，看見的人還是不。

　有人輕聲議論，“那就是林紙吧？”

　“前兩年績那樣，怎麼突然就開竅了呢？”

　“不是什麼開竅，是有人特別會用那種幾十年前的老式機甲。”

　“也是。他們邊遠星系，可能還有咱們母星早就淘汰的老古董吧。”

　林紙目不斜視地走進電梯。

　一進殺淺的實驗室，殺淺就笑道：“學院的新明星來了。”

　他的作臺上還亮著燈，和林紙昨晚走的時候差不多，看著就是熬了個大夜的樣子。

　“一大早我就收到一堆消息。”殺淺把手環屏幕打開，給林紙看。

　全是買蝎尾的。

　原來林紙的視頻不止傳遍了整個學院，也出圈了，雖然星圖公司大展神威，連夜把全網所有的相關話題刪了個干凈，視頻還是在一個非常特殊的圈子部悄悄地流傳開來。

　就是古董機甲收集圈。

　林紙滿天飛舞的舊蝎尾，把一群亮閃閃的現代機械狗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視頻讓無數人熱沸騰，想起幾十年前，那些蝎尾在競技場上大放異彩的流金歲月。

　舊蝎尾突然就在收藏圈火了，可惜收藏的人并不多。

　行家一眼就能認出林紙上蝎尾的型號，有人想起，殺淺手里偏偏就有這麼賣不出去的一條。

　所以天還沒亮，殺淺就源源不絕地收到一堆報價。

　有報三萬的，有報五萬的，原本一千塊都沒人要的東西，現在人人搶著買。

　蝎尾是殺淺的，他大可以等林紙把蝎尾送回來，直接賣了就完了，他卻特意給看這些報價的消息，顯然是打算跟合作，把這條蝎尾賣出個更好的價格。

　林紙視頻里裝備在上的原版蝎尾，當然也值得更好的價格。

　他空口這麼說，肯定沒人信，很需要林紙幫他認證，他手里這條就是昨晚狂機械狗的那條蝎尾本尾。

　林紙看完他手環上的消息，抬頭對殺淺說：“想找我幫忙對吧，五五分。”

　認真補充：“其實七三八二都不過分，不過看在我們是隊友的份上，讓利給你。”

　殺淺忍不住笑了，“怎麼就那麼機靈呢？五五就五五。”

　他仔細端詳林紙手里的蝎尾，“耦合部分明明已經徹底壞了，居然自己好了？而且還和你建立耦合了？”

　林紙說：“我就跟你說極必反，大概被我當錘子敲了幾下，就敲好了。”

　殺淺：“……”

　估計蝎尾的熱度只有一陣，持續不了多久，要想賣個好價錢，就要趁現在趕。

　接下來的整個上午，殺淺都在給林紙拍視頻，讓用那條蝎尾擺出各種造型，各種炫技。

　他比專業攝影師的要求還要嚴格——只要涉及錢的事，他就毫不含糊。

　好不容易才剪出殺淺滿意的視頻，也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林紙問他：“你打算賣多錢？”

　殺淺有竹，“我當然是打算讓他們競價。價高者得。”

　林紙很同意。

　活干完了，林紙到看他的垃圾山：“殺淺，你這兒還有沒有類似蝎尾這樣，靠全耦合驅的，能防的，最好比蝎尾小一點方便攜帶的東西？當然最重要的是——”

　殺淺很懂：“——便宜。我幫你找找。一起去吃飯？”

　林紙忽然想起，中午還約了人。

　林紙到寢室樓門口時，秦獵已經到了，兩手抄在子口袋里，正在等。

　他著整潔筆，神冷淡，五完無缺，看著賞心悅目，刷一層漆擺在哪里都能直接當雕像。

　秦獵一看到，就走過來，“我本來打算幫你挑一個，又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他說到一半，忽然停了，表多了點細微的變化。

　林紙察覺到了，隨即意識到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上次注信息素屏蔽劑是三天前，屏蔽劑只有七十二小時有效，馬上就快到時間了。

　他該不會是……聞到了什麼吧？

　整個學院幾乎全部都是alha，包括眼前這個，信息素飄絕不是什麼好事。

　“手環的事先等一等，我有點急事。”

　林紙直奔不遠的自販賣終端。

　林紙在自販賣終端上火速找到信息素屏蔽劑，選了最貴的一個月的那種，剛想轉過頭找秦獵，就看到他已經心地默默摘下他的手環，遞過來了。

　林紙的手環昨晚被他轟了渣，付不了賬。

　林紙登出他的賬號，登了自己的，掃描付款一氣呵。

　販賣終端連著建在整座城市地下的自貨運網絡，屏蔽劑是日用品，送得非常快，只等了幾分鐘，終端就到貨了。

　林紙掃過份牌，把屏蔽劑的小盒子取出來打開，練地拿出里面的小圓塊，索到后頸的正確位置，扣上去一按。

　咔噠一聲輕響，后頸傳來一陣特殊的覺。

　長效屏蔽劑比三天的那種猛得太多了，電流一樣刺激的麻自上而下，從后頸直通脊椎。

　搞定。

　林紙解決了這件惦記了好幾天的大事，松了口氣，抬起頭。

　忽然發現，秦獵默不作聲地站在旁邊，沒什麼表，耳卻泛著一層非常可疑的紅暈。

　林紙莫名其妙：？

　的腦子飛轉，突然想到：該不會在這個世界的文化里，oga注屏蔽劑是一件很私的事吧？

　考慮到后頸的腺是abo的征，屏蔽劑和衛生用品放在一起，聯盟免費發放屏蔽劑的盒子又掛在衛生間，這種可能很大。

　大概就像當著他的面換了個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