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待茶棚老板幾句,吩咐郭太平跟我走,遂打馬如飛,直奔桃花坡。
桃花坡是南下蘇州的必經之地,這條道也是通衢的大道,只因已是數九寒天,路上行人了許多,且多是結伴而行的商人,還有零星北上的江湖漢子。行商們見有馬匹狂奔而來,俱都連忙躲到路旁,一臉警惕之。
頓飯工夫,轉過一片樹林,遠遠便見桃花坡了。坡上好大一片桃樹,坡頂十幾戶人家錯落有致,坡下路旁幾間瓦房簡陋而整潔,正是中午時分,坡上坡下炊煙繚繞,繚繞的炊煙,就像正午和煦的,讓那些在寒冷冬日里依舊為生活而四奔波的行人倍溫暖。
“教主,那十三個江湖客昨夜就住進了桃花客棧,至今尚未離開。”與我匯合一的蕭指著路旁那幾間瓦房,介紹著偵查到的報:“其間,共二百九十七人在客棧歇過腳,十六人仍在店中,其中有三個是自己弟兄,而最近的一批客人,是半刻鐘前剛進客棧的六個軍爺。”
“嗯?那為首的是不是個國字臉的千戶?”我把樂茂盛的模樣形容了一下,蕭點頭稱是。
我心念電轉,桃花客棧固然是歇腳的好地方,可那是針對靠兩條走路的窮苦人來說的,像樂茂盛這樣騎馬的行人,絕大多數都是在離鎮江六十里的丹打尖歇息,樂茂盛在此逗留,是因為正好到了吃飯時間,還是和那十三個江湖客有關呢?
“小,方便聯系桃花客棧里的弟兄嗎?”
“方便。”蕭道:“客棧是桃花村李柱開的,他爹李有時是此地保甲,就住在坡頂,已經被弟兄們控制住了,讓他往客棧里傳個話不問題。”又說李老頭一副死倔的脾氣,多虧了一塊錦腰牌才把他擺平,而怕弟兄們在客棧待久了引起那幫人的懷疑,蕭每次只派三個人進客棧,待上一段時間便撤出來到坡上李老頭家休息,客棧則另換一批新面孔,眼下已是第三批,也是他所能派出的最后一批了。
“很好!”我贊了一句,蕭瀟的這個遠房侄子看來很有些智謀,值得下功夫培養,轉頭對郭太平道:“你讓李老頭傳個話,務必嚴監視那六個軍人,查清楚他們和那些江湖客究竟是不是同黨,另外,告訴他們小心點,對方是高手。”
郭太平應聲而去,我又問蕭還查出什麼別的消息沒有。
蕭搖搖頭:“這幫人謹慎得很,彼此之間很談,僅有的幾句說的又是方言,聽不大懂。”遲疑了一下,又道:“聽茍師弟說,這些人說的好像是湖州話,不過,他也拿不大準。”
我心里猛的一跳,湖州,江湖可是有兩大勢力的老巢就在湖州啊!幾乎本能地,我認同了我那位茍師弟的說法。
湖州富庶,不門派在此設有分舵,或是開辦鏢局武館,其中實力最強的當屬大江盟。不過由于百花幫是本地幫派,背后又有練家暗中襄助,已有和大江盟分庭抗禮之勢,只是大家同屬大江同盟會,彼此間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各的道,各賺各的錢,余下的,除了個別如湖之外,絕大多數是在兩者的夾中求得生存。
道上出現湖州口音的江湖客不足為奇,不過一伙十三人,他們隸屬的勢力范圍已經大大小了:湖率先被排除在外,除了李思,似乎并沒有跡象表明湖還有其他男弟子,特別是人數竟有十二人之多。
同樣很快的,大江盟也被我從嫌疑者的名單中剔了出去。那幫江湖客的舉大是可疑,他們要干的,大概不會是什麼好事——每到年關歲尾,搶劫殺人之類的壞消息總是特別多,且不說大江盟有沒有做這種蟊賊勾當的必要,就算有,這種見不得的事無論是齊放還是齊小天都該用目己的心腹才對,絕不會犯傻把事給湖州一群外鄉人。難道是練家?得出這個意外結論的同時,我深深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