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魔門弟子啊!我不由看了一眼蕭,殺燒,樂蕭兩人的主意竟是同出一轍,看得蕭也不由得訕笑起來。
“走吧!人家已經盯上咱們了,咱們也該準備活活子骨了!”
“姑父,咱們為什麼不在路上截殺他們?客棧里很容易走風聲,你又不讓傷了無辜……”
“小,你有所不知。眼下大江同盟會正在宜興集結,司馬長空定要去那里和眾人會合,如此一來,直到常州他都和樂茂盛同路,可以互相照應。而我鎮江還有急務要理,最遠也只能到武進而已。從桃花坡到武進,這一路上幾乎沒有好的設伏地點,還不如在這里一勞永逸地解決他們。至于如何封鎖消息……”我微微一笑:“我們殺人了嗎?沒有,我們殺的是倭狗!你們不是告訴李有財,懷疑司馬長空一伙人是倭寇嗎?沒錯,他們正是倭寇——反正這里沒人知道司馬長空的份。這些倭寇對抗倭英雄樂茂盛恨之骨,便在此伏擊了他,而我們則殺了倭寇替樂將軍報仇。”
“可府那邊……”
我一擺手:“有我說項,杭州督司衙門不會深究,司馬長空的主子和大江盟又心懷鬼胎,也不會大肆聲張,甚至連死的是司馬長空或許都不敢承認,沒有苦主,府樂得盡快結案,別忘了,我們是,而且是皇上邊的!天底下有幾個人敢捻錦衛的虎須!就算有膽子大的真想核實一下你們的份,等報告打到京城,你們的錦衛份早就辦下來了。”
蕭恍然大悟:“怪不得姑父你讓小郭告訴曲澤他們,一旦打起來,不能放一個不相干的人進后院,原來如此!”
時間慢慢流逝。半個時辰后,腳步有寫踉艙的鄭七四人架著爛醉如泥的田見明回到了后院。樂茂盛見狀大發雷霆,直把鄭七他們罵了個狗噴頭,又讓店家拿茶來替他們醒酒。
已經晚了,我心中暗笑,早三兩刻鐘,幾杯熱茶自然可以解去“春眠”,而今藥力已經完全發作,茶已經沒有太大作用了,好在劑量不足,他們還不至于陷昏睡之中,不過真氣已然被錮住了幾分,反應能力更是降低了大半。
饒是如此,樂茂盛依舊賊心不死,不肯撤離。又拖了半個時辰,樂茂盛才極不愿地回到自己房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桃花客棧。
“真想讓你嘗嘗九珠鏈的滋味啊!可惜……”我一邊暗忖,一邊拿起了羿王弓,目挪到了剛從屋里走出來的司馬長空上,右手輕輕一抹,一羽雕翎箭悄然搭在了弓弦上。
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嬰孩,深吸一口氣,我緩緩拉開了羿王弓。
五百斤的強弓讓傷未愈的我有種吃力的覺,我遂立刻放棄了施展“九珠鏈”的念頭,眼下我只能勉強出五箭,雖然一箭快似一箭有如珠鏈一般難以抵擋,可每一箭上的力道卻難免到影響,司馬長空手上鷹爪功乃是江湖一絕,輕功也不弱,拼著廢一只手甚至一只胳膊,或許就破了九珠鏈!
隔著一扇窗,我凝視著司馬長空,霎那間進了萬空明的境界,我用整個心著他的一舉一,傾聽著風的聲音。特制的雕翎箭上注滿了力,那羽翎都微微起來,仿佛要極力擺束縛,一飛沖天。
快轉一下子,出你的脖子吧!我祈禱著,九天神箭法中最耗力、也是威力最強的一式“驚天一箭”一旦施展開來,就絕不可能回頭,只是它強大的反作用力讓我越來越有一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迫,我極力制著翻騰的氣,等待著一個最佳的出手機會。
老天爺似乎聽到了我的祈求,司馬長空終于轉過向外走去。我手指一松,弓弦“錚”地一響,一道烏遂電而去。而羽箭似乎帶走了我全的力氣,翻騰的氣再也制不住,我只覺得口一痛,頭一甜,一大口鮮“噗”地噴了出來,窗紙上頓時多出了一朵艷紅的花。
雕翎箭直撲司馬長空,去勢快得驚人。照在箭上,在地下留下一段箭影,那箭影竟仿佛連一條長長的線,一直從窗下延到了司馬長空的上。
司馬長空似有所覺,頭一偏,右手猛然向后拂去,可他拂到的僅僅是箭梢而已,箭鏃已經從側面穿了他的嚨,接著的是箭桿箭羽,直到箭尾的羽翎都沒了嚨一半,那箭才停了下來。
一朵花在司馬長空的脖頸上綻放,可他子卻如遭雷殛一般抖起來,他捂著傷口,剛剛艱難轉過半個子來,一道寒便急速掠過他的脖頸,只聽喀嚓一聲,他腦袋頓時飛了出去,子撲通栽倒在地。那腦袋飛出老遠才落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滾停下來,一雙眼睛猶自驚訝而不甘地怒目圓睜!
幾乎就在弓弦響起的同時,蕭像一只獵豹似的倏地竄了出去,一刀砍下了司馬長空的頭顱。他本沒再多看司馬一眼,長嘯一聲,擰便朝司馬的手下撲去,一刀又捅翻了一個呆若木的漢子。余下的五個鷹爪門弟子這才反應過來,三個人睚眥裂,嘯著圍了上來,另外兩個卻轉朝外跑去,迎面正上茍可他們,兩下立刻廝殺在了一起。
也幾乎就在司馬殞命的同時,隔壁“崩”地一響,隨即傳來樂茂盛氣急敗壞的罵聲,罵聲猶在耳邊,他人已提刀沖了出來,卻沒有立刻加戰團,反倒朝我屋子了過來,待看到窗紙上的鮮,他微微一怔,臉上旋即浮出一獰笑,揮刀沖了進來。
“羿王弓!王,果然是你!你這張臉騙不了我!”
樂茂盛死死盯著我手中的羿王弓,弓上并沒有箭,弓弦也僅僅拉開了一半,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將腰刀橫在前護住要害,冷笑道:“別再故弄玄虛裝腔作勢了,你嚇唬得了別人,嚇唬不住我!驚天一箭,箭出驚天,你是很了得,負重傷還能殺司馬長空,只可惜,你還能再一箭麼?你連弓都拉不滿了吧!我的王大人王師弟?”
“那就請師兄指點我的心箭!”
弓弦在我的笑聲中發出一聲奇異的鳴,鳴聲中,我鬼魅般地向右前方了一步,羿王弓輕揮而出,果然將樂茂盛的腰刀套了進去!
賭到了!我心中大喜,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對弓箭的威力有著深刻認識的樂茂盛聽到弓弦聲響,果然下意識地向右躲了一下,躲開羿王弓瞄準的心臟,腰刀才橫抹而出。可這短短的一霎那,已經足夠我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羿王弓沿著腰刀直到樂茂盛的手腕,我鼓起最后一點力,那鹿筋做的弓弦頓時變得銳如刀鋒,“錚錚錚”了三下,每一下都擊在樂的手腕上,頓時割斷了他的管和手筋,立刻就噴了出來,腰刀“當啷”掉落在地。
樂茂盛疼得大吼一聲,臉上滿是驚恐之,他一邊后退,一邊胡地踢出一腳,似乎是想阻擋我的追擊。那沒有毫章法的一腳換在平常我至有一百種方法化解,可此刻一提力,丹田口卻幾如刀攪一般,疼得我差點沒背過氣去,別說反擊,連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于是那一腳便結結實實地在我左的傷口上,我頓時慘著飛了出去。
樂茂盛見狀不由一呆,旋即大喜若狂,哈哈大笑道:“王啊王,你也有今天!”
顧不得包扎傷口,他拾起腰刀,一個箭步到了剛剛站起來的我的近前:“你不是號稱江南第一男子嗎?我倒看看你變個丑八怪,誰還喜歡你!”
樂茂盛的腰刀徑直奔我的臉砍了過來,我子不敢大,邊連忙一偏頭,剛拔出來的新月一文字斜切向樂茂盛的左腕,雖然刀上并無一力道,卻是天魔刀法中的妙招數“橫波”。平常師徒同門對練,若是武功高的一方使出這一招,對手必然采用一式“方圓”進行防守,然后伺機反攻。樂茂盛識得“橫波”的厲害,頓時一驚,不加思索地回刀防守,只是他銳意功名,在刀法上下的功夫遠不如箭法,又是左手,那一式“方圓”便使得拖泥帶水,讓我的計算意外地出現了偏差。
我只覺得左頰一涼,一熱乎乎的東西便流了下來,而順勢使出“巨浪”的一文字更是正上他回撤的腰刀,那看似雄渾無比的刀浪擊在腰刀上,竟一下子被彈開,讓樂茂盛立馬窺破了我的虛實!
“哈,我看你還敢使詐!”被我耍了一記的樂茂盛惱怒,腰刀力朝我心口扎來。
我攻其必救,他便倏然變招,架擋,缺乏力支持的我雖然刀法已妙到毫巔,可一力降十會,僅僅三招,他便一刀磕飛了我手中的一文字。
“去死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竹園的那些絕的!”
樂茂盛猙獰的臉上一片得,腰刀猛然向上舉起,正是“天魔殺神”的起手式。只是腰刀剛剛舉過頭頂,他臉陡然劇變,“當啷”一聲,腰刀再度掉落在地,他一把揪住自己的口,子一下子佝僂起來。
“很疼是吧!”我見狀,心頭終于大定,心一松,險些跌倒在地,連忙扶住了墻壁:“七步,果然是七步,唐門的七步斷魂散當真是名不虛傳。回頭看看吧!門口地上那些藍汪汪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呵呵,都是涂滿了七步斷魂散的毒針啊!”我輕笑道:“讓你死個明白吧!你惦記著的竹園那些中,有一個就喚作唐棠。”
“卑鄙!”
佝了煮的大蝦似的樂茂盛突然直了軀,已經泛著黑的臉上陡然閃過一抹艷紅,滿是悲憤怒火的眸子里遽然發出一道妖異的芒,那聲斷喝更是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猝不及防下,我堅如磐石的心都不由怦然一跳。他猛的前一步,雙拳閃電擊出,結結實實地砸在我的心口。
我子再度飛了起來,重重地撞在了墻上,又彈了回來,正撞進了樂茂盛的懷里,兩人頓時跌倒在地,再看樂茂盛,已是氣息皆無。
一陣錐心的劇疼此刻才傳我的腦海,也不知道肋骨是斷了還是裂了,“哇”地嘔出一大口來,才覺得口不那麼悶了,不由得有些駭然地著下的樂茂盛:這廝中了七步斷魂散之后竟然走了八步?倘若他手中還有兵,自己小命豈不要斷送在他的手里?
一陣后怕之后,才覺得方才那一幕似乎很悉,略一思索,秦淮河鳴玉舫上練子誠那驚人的一拳便立刻浮現在我的眼前。
練家,原來真是練家!
弄清楚敵人份的我并沒有毫喜悅,心下反倒一陣悵然。
清風,你終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可你該知道,我能執掌江湖的日子不過三幾年而已,你都等了十幾年了,就不能再等上三年五載的?難道,非要我與你決一死戰嗎?
蕭明顯高出一籌的實力讓屋外的戰斗遠不及屋那麼兇險,只是除了蕭之外,這幫魔門弟子都是頭一次上陣殺人,難免有些張,不僅好幾個人意外了傷,時間也比預料的長了一些。
殺死最后一個敵人,蕭吩咐眾人毀尸滅跡并布置假現場之后,立刻跑回屋子。他不敢走大門,便從窗戶跳了進來,看到委頓在墻邊的我,才知道解決樂茂盛遠不如我預計的那麼輕松。
“姑父,要不要?”蕭著我一臉的污,張地問道。
“不礙事,最多破相而已,反正你姑姑們也不是因為我的臉蛋才嫁給我的,破相就破相吧!”
倒下是我故作輕松,樂茂盛那一刀若是砍向我命子的話,算錯了他刀上實力的我很可能變太監,回想起來當真幸運的很。
而另一件值得慶幸的是,我的肋骨并沒有斷,只是裂了兩,想來樂茂盛的奇功異法雖然激發了他全部的潛力,可七步斷魂散實在太霸道了,多邁出的那一步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落在我上的力道就相當有限,若不是我那時已力盡失,那一圈即便打中我,也本傷不了我。
等現場都布置妥當,司馬長空幾人的尸也被砍得面目全非,丹縣的縣令、縣丞、捕頭、仵作等一大堆人馬也到了。聽說浙江督司衙門經歷司經歷、著名的抗倭英雄樂茂盛和他五個同僚戰死,那縣令差點癱倒在地,好在李有財告訴他,我是從京城來的錦衛,他這才神一振。
驗過我的駕帖腰牌——那上面的名字是王謖,我化李佟時在錦的部下老趙、大劉死于唐五經之手后沒多久,我就將其中空下來的一個位置補上了王謖,反正王謖的臉是一張人皮面,誰扮他都方便——我便開始大罵起來,直到那縣令乖乖送上三千兩銀票,我才把事經過講述了一番。
縣令大人雖然被我罵得狗噴頭,可見我收了銀子,明顯輕松了許多,何況有錦手,他的責任也小了許多,頭上那頂烏紗帽也就牢靠了許多。等仵作戰戰兢兢地驗過尸后,我建議將那些倭寇尸就地焚燒掩埋,而樂茂盛等將領的則盡快運往杭州,又當眾書信一封讓茍可和丹縣丞一道去杭州向杭州督司說明況,縣令聽我說的有理,忙不迭地應承下來。
等一切都理妥當,已是夕西下,我坐著馬車匆匆趕回鎮江,按原計劃去營救李展。
李展在府衙并沒有吃多苦頭,可他手下卻飽鎮江衛的,等我和慕容救出他的時候,漕幫五大堂主已有兩個了廢人。而總壇弟子聽說張長弓勾結倭賊罪大惡極,怕連累上自己,紛紛作鳥散,僅僅一日功夫就十去其三。
不能說我姍姍來遲,畢竟在別人眼里,負重傷的我能帶傷去救李展,已經給了他天大的面子,何況我答應他,把他和張長弓區別對待,但他首先要配合府的調查。
李展千恩萬謝,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關節,鎮江府負責調查此事的范佑是他多年的朋友,只會幫他開,絕不會為難他。而我在李展不出所料地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張長弓頭上之后暗示范佑,我并不想報復漕幫,除非李展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