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日不。”
“那就兩日。”
燕翎漫不經心品著茶,目從茶杯漸漸挪到方氏上,“能讓二伯母從申時坐到此刻,可見老太太病得也不嚴重。”
方氏面窘,咬了咬牙,“一日也。”
只見燕翎面不改,“我一日都離得不怎麼辦?”
“........”
方氏全然沒料到燕翎當著長輩的面,說出這樣骨的話。
寧晏也滿臉愕然,眼睫輕眨,飛快地看了一眼燕翎,這廝說出的話旖旎曖昧,眼神卻分明冷清。
明白了,這是想替推過去。
不管怎麼樣,都是激他的。
寧晏定了定心神。
方氏下好半晌才合攏,深吸著氣,決定據實已告,
“世子,不瞞你說,我此次前來,是奉老太太命,將晏兒帶回去教導,聽說在行宮犯了錯,得罪了世子爺....”
燕翎將茶盞擱下,正襟危坐打斷,“犯了什麼錯?”
方氏哽了一下,有些不準燕翎的態度,那事在京城已經傳開了,全京城都知道寧晏不喜歡燕翎,他是怎麼做到臉不紅心不跳說這些話的。
“世子,你想必不需要我重復吧...”
燕翎神巋然,語氣沒有半分遲疑,“我需要。”
寧晏差點摔了手里的茶盞。
燕翎余瞥了一眼,鎮定自若道,
“我需要寧二夫人告訴我,是何人在嚼舌,陛下口諭,不許任何人以訛傳訛,我正好查清楚,揪了那人舌頭。”
方氏不知寧晏給燕翎下了什麼降頭,能讓燕翎不顧臉面維護,又在聽到最后那句話時,生出幾分骨悚然,
“也不是啦....”
燕翎似笑非笑問寧晏,“對了,寧家也有姑娘去了行宮,不知是何人?”
寧晏看了一眼二伯母漸漸發僵的臉,淡聲道,“是我二姐寧雪。”
方氏差點從圈椅里下來,“沒沒沒...沒有的事,是我聽錯了,行宮什麼事都沒有,什麼都沒發生....”慌忙站起來,生怕燕翎揪著寧家與寧雪不放,回頭若安了欺君之罪下來,吃不了兜著走,連忙跟徐氏告退,
“老夫人,天已晚,我就不打攪了,改日再來拜訪....”
手帕都忘了拿,扭著腰肢匆匆忙忙沖了出去。
寧晏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沒有半分喜,反而覺得丟臉。
告別徐氏,夫妻倆一前一后往明熙堂走。
寒風獵獵,燈影綽約。
寧晏亦步亦趨跟在他后,著走在前面的男人,他系上那件玄的大氅,如聳峙的山岳。
燕翎雖在二伯母面前維護了,可臉是難看的。這相當于又被人揭了一次傷疤。
給他添麻煩了,寧晏心中很不好意思,想追上去與他道謝,卻見他快步轉月門后,去了書房。
果然生氣了。
寧晏悻悻地回了明熙堂,先用了晚膳,在院子里轉悠半天消食了,回到寢便打算歇著,這人自小極有定力,從不在無關要的人上費心,二伯母的事并沒往心里去,到了點便昏昏睡,只是臨睡前想起燕翎,也不知他如何了,念著他今日了氣還幫了的忙,寧晏吩咐如霜備了一碗燕窩粥送去書房。
這是寧晏頭一回往書房送食盒。
燕翎看了一眼銅,天寒地凍,不想讓寧晏久等。竹葉落盡,樹影斑駁。燕翎提前結束公務,披著夜回了明熙堂。
更深重,這一路肩頭沾了些氣,芒淺淺灑下,如有微霜。
榮嬤嬤恰恰忙完退出來,瞧見他回來了,愕了一下,旋即施禮要去喚寧晏,話還沒出口,被燕翎支使開了,榮嬤嬤言又止終是退下。
燕翎款步進了東次間,屋子里留了一盞昏黃的宮燈,卻不見寧晏蹤影,便掀簾往室瞧,他量高大,恰恰就將那片影給擋住了,模模糊糊瞧見床榻外側睡著一個人。
短短這一瞬間,仿佛拉得很長。
他就這麼看著睡的妻子,從齒出一笑。
人家本沒等他。
燕翎輕輕將簾子放下,自個兒去浴室沐浴。
寧晏被嘩啦啦的水聲給吵醒,了眼睛瞧了一眼簾外的,懵了一瞬便反應過來,燕翎回來了,連忙披上外衫再夾一個襖子跟了過去,到了屏風口也不敢進去,踮著腳在外頭輕喚,
“世子爺,可需要我伺候?”
燕翎沒理會,穿好裳便出來了。
換了件蒼青的袍子,松垮地搭在上,雖是該遮的都遮住了,卻沒了平日那肅整,頗有些放浪形骸之狀。
燕翎平日不是穿深湛的袍子,便是玄的長衫,人本就是冷雋的,穿著那樣的裳更添了幾分生人勿進,而眼前這件蒼青的袍,廣袖寬衫,襯得他眉目如畫,俊逸非凡,自有一番賞心悅目。
寧晏明眸輕眨,便有些移不開眼。
燕翎原本也沒什麼,只是瞅見這不爭氣的模樣,心里戾氣橫生。
瞧瞧,換了件偏亮的裳,就傻眼了。
喜歡五陵年這話果然不假。
燕翎黑著臉徑直去了室。
寧晏只當燕翎還在為二伯母的事生氣,今日麻煩了他,正要謝他呢,先哄一哄,杏眼彎彎跟在他后夸道,
“爺穿這袍子極是好看。”
燕翎聽了這話,拔的影僵住,扭往床沿坐著,雙微屈,幾乎攔住寧晏上床的路,
似笑非笑道,“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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