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花廳,服務生已經快把菜上齊了,四餅剛吃了兩口,見回來,悄悄,“咱走嗎?”
余葵低聲。
“吃飽再走,我爸讓我封了兩千塊紅包。”
“那麼多…”
四餅眉心一凜,惡狠狠夾了一口波龍塞里,“叔叔真是厚道人,我必須撿著貴的替你吃回本!”
倒不是饞這幾口吃的,就是為好友不值當。
譚雅勻的生日、升學宴、孩子滿月宴…從小到大,余月如這繼母替持得妥妥當當,一樣沒落下,到親兒余葵,什麼都沒過,就連考上清華,換在別家宗耀祖的事,在們家,只因為譚雅勻發揮失常,怕傷到的玻璃心,最后都悄無聲息地揭過了。
隔壁啃肘子的小男生被的吃相鎮住,跟搭訕,“姐姐,你能替我盛碗甲魚湯嗎?我胳膊短夠不著。”
四餅欣然答應。
盛完又聽小男孩問:“你隔壁那位就是余葵姐姐嗎?我聽我媽說是山壩子里長大的,怎麼一點也不像?好漂亮呀,比雅勻姐好看……”
這小崽子,四餅眼一瞇,“你什麼名字?”
“我譚雅聲。”
“譚雅勻是你堂姐?”
“對啊。”
“那你可得聽好了,余葵姐不僅長得好看,還考了清華大學,績也比厲害,最重要的是,男朋友還比你雅勻姐的老公帥!厲害吧!”
小男生藏不住表,聽見清華這倆兩字,他張睜圓了,蹭站起來回頭,沖隔壁桌扯著嗓子問——
“媽!余葵姐姐是清華大學畢業的嗎?”
“我不要雅勻姐給我輔導功課了,我要余葵姐姐!我也要考清華!”
譚雅勻本來在搖籃那邊逗孩子,男孩的話音一響,鬧哄哄的花廳突然靜了一瞬,全場焦點移過來。
孩子媽尷尬揪他耳朵,想把人拎到外面去教訓,未曾想男孩痛得聲還捂著耳朵喊,“我不要雅勻姐,一寫錯題雅勻姐就掐我,讓去掐自己的孩子吧……”
但凡稍微悉這個重組家庭結構的人,此時視線都不著痕跡在譚雅勻和余葵上來回徘徊。
譚家的妯娌暗地里嘀咕。
“真是大十八變,高一那會兒看著余葵瘦瘦怯怯的,誰能想到,長開了這麼漂亮有氣質,跟爸爸去了幾年,清華也考上了。月如真是,當年我就跟說,讓對自己的孩子有點耐,別把養權讓出去。兩孩子要是都養在跟前,現在一個清華一個大,一對學霸姐妹花,多討人喜歡。”
“還不是雅勻子霸道,都結婚的人了,讓輔導幾道奧數題都沒耐,還掐孩子,兩姊妹當年住一個屋檐下,余葵估計沒被欺負……”
“唉,婚禮之前說是疫耽擱了,現在孩子都滿月,到底還辦不辦?”
“誰知道?說年紀大的老公疼人,我瞧這位拽得夠嗆,眼睛都長天上去了,敬杯酒還要雅勻這個才出月子的媳婦給叔伯陪笑臉。”
“畢竟人家是上海土著,又是紅圈所高級合伙人,也算階層躍遷了,姑爺傲氣點難免的。雅勻也是心氣強,憋著一口氣,非要在哪方面人一頭。”
“有錢又怎麼樣?日子過得太憋屈了,我可不會讓我兒這種罪。”
“你家小奇不是六月份就畢業找工作了,我聽說余葵之前在那什麼互聯網巨頭企業當領導,你讓他去加個微信,難得面,余葵這麼優秀的孩子,哪怕問問經驗也好。”
“多虧你提醒我!小奇,快過來——”
……
飯沒吃完,余葵發現自己被過來加微信討經驗的譚家孩子包圍了。
他們嘰喳一說話,中間人就不上了,男嘉賓被晾在邊上,顯得有點無措,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接過孩子們的話茬,順勢問起余葵的微信。
余葵的眼神看向余月如。
見一幅失魂落魄、言又止的模樣,到底沒繼續當眾落面,只是假裝從包里找手機,翻翻左口袋,又右口袋,同時不著痕跡給四餅使了個眼。
以倆的默契,四餅一秒接收信號,手藏桌底下按撥號鍵,余葵的手機應聲震。
裝模作樣掏出來,走開兩步。
接通,著嗓子,聲音切換到嗲里嗲氣模式:“寶貝,你工作結束了沒有呀……我?我媽外孫滿月宴,還在這邊吃飯呢……不行,我不喜歡,你現在就回來陪我嘛,我好想你啊……”
余葵對著空氣撒了一通,估著在座該聽的人都聽清楚了,正打算掛斷電話功退,原本應該安靜如的話筒那端,突然溢出一聲輕笑。
“寶貝?”
男人重述一遍,同樣的詞語,從他嚨里吐出來,便低沉,帶上天然的磁。
他音調懶洋洋的,饒有興致道:“葵寶兒,你知道嗎,從我兒園畢業,家里就再也沒人這麼過我了。”
轟!
余葵的腦袋空白了兩三秒,臉頰瞬間紅。一回頭,只見四餅著自己手機,瘋狂朝眨眼示意那不是自己打的。
晚了……
誰能想到,時景今天竟然有時間,在這個點給回電話。
余葵一想到從里不要錢往外蹦,那堆勸退人的麻話,全被正主聽見了,就只想把頭埋在故鄉的紅土里,代父老鄉親每年來給自己上墳。
偏偏桌上的人這會兒都盯著看,只得鎮定自若繼續演,“好了好了,不說啦,我吃完飯就回家了……”
時景不接茬。
“想我都是騙人的嗎,才聽兩句就掛。”
“那你要怎麼樣嘛?”
余葵急了,臉頰緋紅,耳朵滾燙,又覺得不好意思,捂著話筒低聲,“剛才是接錯了,人有點多,我現在有點忙,晚上回去再打給你。”
闊別昆明多年,時景又一次領教這座城市的通狀況,看前面堵得水泄不通,他干脆提前結束訂單,下車才邁出兩步,便聽余葵敷衍地說要掛斷。
小白眼狼。
時景信了想他的鬼話,千里迢迢才落地,飯也趕不及吃一口便打車過來,此時只覺太突突跳,磨著后槽牙,“不準掛,你原本打算接誰的電話?”
余葵的求生總算上來了。
老實答:“四餅。”
“那些甜言語你原本打算說給誰聽?”
男人太敏銳,有時不見得是好事。余葵往席間瞥了一眼相親對象,心虛地咽了口唾沫,“我媽。”
時景的聲音這才放緩了,像跟小孩說話一樣哄,“吃飽了沒?”
“嗯,就要走了。”
“真的想要我回來陪你?”
“想。”
“好吧,既然你如此要求。”
時景翹起角,“再等幾分鐘,我過來接你。”
余葵
順一說,聞言一個機靈清醒過來:“來接我?你從哪兒來接我?你們國慶不是沒有假期嗎?你在西安的工作結束了?”
“嗯,本來該回長沙,但我請了婚假,就轉機來昆明了。”
背景中傳來車流的鳴笛,他的聲音頓了頓,氣流輕了一些,聽上去便更顯得認真,“小葵,我也想你了。”
余葵腳底發飄掛斷電話。
回頭迎上滿桌人好奇、懷疑的目,介紹人試探,“小葵,是男朋友?”
“嗯。他來接我,我得走了。”
余葵面上還禮貌帶笑,拿包穿外套的作明顯急促起來,不知道時景走到哪了兒,生怕相親的事兒被他撞破,忙不迭要趕到酒店門口和他相遇。
偏偏有人還趁機生事,“余葵,男朋友來了就上來唄,是什麼樣的青年才俊,也讓你媽媽幫你看看。”
人人都說薊城的霍少爺心狠手辣,卻是個癡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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