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見鐘呀！”

　　水若笑道：“這么說他肯定很喜歡你哩。”

　　“是么？”

　　婀妍著問。

　　“一定是呢，你怎么好像迷迷糊糊的？”

　　水若笑道，心里已開始有點喜歡這個單純迷糊的孩子了。

　　“我不太……不太清楚這個，以前沒有誰對我那樣。”

　　婀妍冰靨微暈道。

　　“你長這么好看，怎么會沒有？”

　　水若覺得有點奇怪。

　　“可能……”

　　婀妍迷茫道：“許多人都怕我師尊，連玩都不敢跟我玩哩。”

　　“你師尊是……”

　　水若口便問，說到一半忽然想起賀天鵬的警告，心中倏凜。

　　“姐姐，適才你沒哄我是么？”

　　婀妍道。

　　“哄你什么？”

　　“你說他……他是真的喜歡我……”

　　婀妍支支吾吾地蚊聲道。

　　“我覺得是，聽你那樣說。”

　　水若笑嘻嘻接道：“不過這個可得靠你自己去覺呀，要不然，就直接問他好了。”

　　婀妍癡癡迷迷地思索了一陣，忽似定下了什么決心，目閃閃直視水若。

　　水若不解，正要發問。

　　“咦？”

　　婀妍突然吸吸鼻子，詫道：“好奇怪的香氣！”

　　水若仔細嗅了嗅，道：“沒什么呀，就是草木的清香吧？”

　　“不是不是……啊！”

　　婀妍了起來。

　　“怎么了？”

　　水若問。

　　婀妍道：“我想起來了，這一帶有種很神奇的草，果子好吃極的，我帶你瞧瞧去。”

　　水若遲疑道：“不要吧，說不定他們就快好了。”

　　“不知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哩，我們何必眼的傻呆著，姐姐走吧，那兒不遠，就在這附近。”

　　婀妍親親熱熱地牽住手腕，不由分說拉著就走。

　　水若只好跟著行，走了好一會，卻仍不見停下，忙道：“不是不遠么？走太遠等下他們找不著我們了。”

　　“很快就到了。”

　　婀妍只是牽著朝前走，又過片刻，終于道：“就是這了。”

　　原來兩人已到了一崖邊，水若向四周，見云霧如海彌漫崖下，心凜道：“這里好高呀。”

　　“嗯，不過前邊一段才是巨竹谷最高的地方，也比這里更。”

　　婀妍應，放開水若，逕向崖邊行去。

　　“你做什么？小心啊！”

　　水若忙喚。

　　婀妍不答，走到了崖邊，趴跪在地探出去朝下觀，歡道：“太好啦，已結了果子哩！”

　　倏地縱一躍，消失在崖邊。

　　水若大驚，登時呆了。

　　然而不過數息，只見人影一閃，崖邊已多了個人，水若定睛瞧去，不是婀妍是誰。

　　水若又喜又訝，拍著口道：“你做什么呀？真真嚇死我了！”

　　“我下去采果子呀。”

　　婀妍道，手里拎著一串火紅的果子走向。

　　“這么危險，為幾個果子值得么？”

　　水若驚魂未定。

　　婀妍瞧瞧，目中似頗復雜，笑道：“害姐姐擔心哩，不過這果子絕對值得冒險呢。”

　　說著提起了果串。

　　水若見那串果子大小如龍眼，顆顆火紅晶瑩，如珠玉，不贊道：“好漂亮的果子，它什么字名？”

　　婀妍只道：“這果子數年乃至數十年方有一結，我們運氣好才能見。”

　　說著摘下一顆遞給水若：“你快嘗嘗，好吃極的。”

　　水若接在手里，遲疑道：“到底是什么呀？”

　　婀妍又摘下一顆放自己里，嚼了幾下，漿溢出，竟將櫻染得紫艷艷的，原本如冰似雪的臉上卻驟然浮出兩朵迷人紅暈，黑白分明的目此刻波流，仿佛醉酒一般。

　　饒水若是個子，見狀亦不覺一呆。

　　婀妍催促道：“快吃喲，甜得很。”

　　水若將果子放口中，稍微一咬，頓時漿迸滾，果然異樣甜，待把漿咽下，驀熱氣涌起，熏得五腑六臟無一不暖，面上亦滾燙了起來，訝道：“好奇怪哦。”

　　婀妍又摘一顆遞給，笑道：“再吃再吃，這果子可是極好極稀罕的東西，據說對我們人很好，最是養哩。”

　　“真的？”

　　水若怦然心，著對面孩紅得異樣可人的靨，又把果子吃了，只覺暖流四下流竄，舒服得似乎連心兒都了。

　　婀妍也在瞧水若的臉，目似訝似妒，嘖嘖道：“吃了這果子，姐姐果然更好看了！”

　　邊說邊將手里的果子一顆接一顆摘給。

　　人哪個不貪貌，況且水若素來極喜甜食，心起來，不覺連吃幾顆，孰知眼中居然有些模糊起來，笑嘻嘻道：“好奇怪，吃這果子，怎么跟……跟喝酒似的有……有點醉……醉人吶？”

　　婀妍笑靨如花地應道：“待會還會更醉哩，姐姐敢不敢再吃呀？”

　　水若木著舌憨笑道：“怎……怎么不敢？這么好吃的……的果兒，好妹子，姐……姐姐還要……咦……”

　　自己的臉繼道：“我臉……臉怎么這樣燙？”

　　話音未落，人已蹲下，掙扎著想要立起，然卻一撲伏地。

　　婀妍近前，輕聲喚道：“姐姐，姐姐，你怎樣了？”

　　水若只是不應，一副爛醉如泥的模樣。

　　婀妍笑道：“姐姐不知么？這果子便是玉紅草所結的果子，雖能養，卻極醉人，傳說用它釀造酒，便能醉人三百年，我吃一顆都快醉了，你怎么敢吃這么多喲？”

　　水若了一聲，口中呢喃著什么。

　　婀妍俯首去聽，竟似“豬頭”“小玄”等語，面微微一變，忽地將扶起，架到懸崖邊上，雙手支住其肩，著嘆息道：“姐姐莫要怨我，誰我今兒遇見了他，而他心里邊偏偏又只裝著你呢……”

　　水若耷拉著螓首不聞不語，后便是無邊云霧萬丈懸崖。

　　婀妍咬櫻，雙手正要推出，突聽遠有人喚，正是小玄與賀天鵬的聲音。呆了一呆，麗容瞬息數變，時而猶豫、時而冰寒、時而驚慌。

　　“水若？你在哪里？”

　　小玄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婀妍腦海之中浮現出先前他尋找水若時的焦急模樣，銀牙一咬，雙手即要推出。

　　“婀妍？婀妍？”

　　小玄又。

　　婀妍驟時一呆，凝固般頓住。

　　“你們在哪里？快出來啊！”

　　小玄的聲音里充滿焦急。

　　婀妍凝視著水若，般無力地輕嘆一聲，將從懸崖邊上架回，放聲喊道：“我們在這呢！”

　　小玄同賀天鵬疾風掠至，見狀俱吃一驚。小玄急奔近前，幫忙扶住水若，慌神道：“怎么紫了？中毒了么？”

　　婀妍道：“沒喲，我們只是吃了幾顆果子。”

　　小玄這才注意到的也變了紫，給暈了兩朵嫣紅的冰一襯，顯得異樣冶艷妖，不覺呆住。

　　賀天鵬卻一臉疑，立旁警惕四。

　　婀妍揚揚手里的火紅果串，吐著氣兒道：“想不想嘗嘗？甜極啦。”

　　小玄竟從的氣息中嗅著一醉人的芬芳，駭訝道：“這是什么？你們怎么吃東西！”

　　婀妍子一歪，朝他肩膀靠去，吃吃笑道：“別張喲，這果子我識得的，它是玉紅草的果子，沒毒的，只是……有點……有點兒醉人，嘻嘻。”

　　“玉紅草？”

　　小玄詫道：“哪里來的？”

　　婀妍朝懸崖一指：“在那下邊摘的。”

　　小玄瞪眼道：“怎能吃東西！你知不知道？傳說玉紅草的果子能醉人三百年哩！”

　　“原來你也知道呀，看來見識不勒。”

　　婀妍憨笑道。

　　小玄眉頭大皺道：“你們吃了多？”

　　“我數數啊，一……二……三……”

　　婀妍地倚他臂側，扳著春蔥指兒數道：“三……四……唉，數不清楚啦，反正就幾顆。”

　　小玄看看水若又瞧瞧，沒好氣道：“這下好了，你倆就在這里睡覺吧，哪都不用去了。”

　　婀妍了起來：“不行不行，我能走的，你答應人家的事想要賴么？”

　　小玄目示水若道：“那怎么辦？”

　　婀妍道：“就在這里睡唄，我們繼續走。”

　　一言不發的賀天鵬突然話，冷冷道：“我是哪也不去了，你們一定要走，我便留在這里替你們照看程姑娘好了。”

　　“你照看？”

　　小玄怪，腦海里立時浮現出一幅畫面來：一只淌著長長口水的大灰狼蹲在睡得香噴噴的小羊羔跟前。

　　賀天鵬點頭，朗聲應道：“嗯，你們盡管放心地去，只要有我留守這里，保證沒有半點問題。”

　　小玄冷汗涔涔，毅然聲明：“我也哪都不去！”

　　婀妍瞧了瞧他，忽然朝賀天鵬走去，笑瞇瞇道：“你真的不去？”

　　賀天鵬警惕地盯著應：“沒錯。”

　　婀妍從袖中出什么，握拳出，甜甜笑道：“堡主，你猜猜我手里有什么呀？”

　　賀天鵬疑地的拳，冷冷道：“猜不出。”

　　“你這人啊……真真沒趣，好吧，給你瞧好啦。”

　　婀妍話出展掌，原來手心里放著一道花箋似的符兒。

　　賀天鵬莫名其妙，正不的意思，突見那符一花消失無蹤，幾于同時，不知從哪飛來一對五彩斑斕的蝶兒，倏上倏下忽左忽右，繞著自己翩翩飛舞，不覺間眼皮陣陣發，神志竟有些迷糊起來，心中暗不好，急忙去腰間的金剛陷魔網，然而已遲一步，子晃了幾晃便“咕咚”倒地。

　　小玄大訝，待要瞧定，卻已不見那對斑斕彩蝶，大奇道：“怎會這樣？”

　　婀妍笑道：“這下你可放了心吧？”

　　“他怎么了？”

　　小玄又問。

　　“他已給我的符兒勾去了魂魄，若無解治，三天三夜都醒不回來。”

　　婀妍笑嘻嘻道。

　　“你用的是什么符？”

　　小玄駭然。

　　“適才的符兒喚做‘勾魂蝶’，有趣么？”

　　婀妍答。

　　“勾魂蝶……”

　　小玄橋舌道：“你怎有這么多稀奇古怪的符兒？”

　　“有些是我師尊給的，有些是我自個做的。”

　　婀妍得道。

　　小玄汗道：“你不會用它來對付我吧？”

　　“那倒不一定，倘若你惹惱了人家呀……”

　　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瞇了一瞇。

　　小玄白著臉。

　　婀妍噗哧笑道：“放心好啦，我就是想害你呀……也不會害太慘的。”

　　小玄瞧瞧臂彎里的水若，道：“你有什么解醉的符兒嗎？”

　　婀妍道：“這倒沒有，你就放在這睡覺吧，你陪我接著走，我呢，帶你取寶瓶竹去。”

　　“放在這里睡覺……你不是在說笑吧？”

　　小玄大不妥。

　　婀妍道：“姓賀的已失了魂兒，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不，這谷中有許多奇禽異，倘在我們不在時來了，那我師姐可就糟了。”

　　小玄道。

　　“好吧，我有辦法。”

　　水若邊說邊從袖里掏，很快又取出一道符來，對小玄道：“放下，到我這邊來。”

　　小玄不知弄什么玄虛，依言將水若放在草地上，走了過去。

　　婀妍口中默念，突地揚手，聚見前邊景象扭曲，如有一陣水波緩緩過，然后水若與賀天鵬就消失了。

　　地面花草依舊，小玄目瞪口呆。

　　“這樣總該放心了吧？”

　　婀妍道。

　　“他們哪去了？”

　　“給我用符去了，聲形俱藏，便是有什么蟲來此，亦無任何危險。”

　　小玄走到放下水若的地方，東西探探，張道：“不會是真的給你變沒了吧？”

　　婀妍沒好氣道：“放心好啦，等下回來，我保證還你個完完整整的師姐，現在可以走了么？”

　　這孩的符層出不窮，且一道比一道神奇，小玄心中震憾，失神地點了下頭，道：“我們作快點，莫我師姐醒來時著急。”

　　“啊，怕是沒睡個一天兩天醒不回的……好啦，終于剩下我們兩個……自己走了！”

　　婀妍笑逐開。

　　小玄盯著手里的果串，忽問：“你說這果子是從那崖底下采來的？”

　　“哈？……是啊。”

　　婀妍似微一怔。

　　“等我一下。”

　　小玄朝崖邊走去。

　　“要做什么？”

　　婀妍忙拉住他問。

　　小玄道：“玉紅草的果子極其珍稀，典藉中有記，用它來釀酒、煉丹俱為絕佳，我要收集：些備用。”

　　婀妍呆了一呆，眨眨眼道：“那下邊沒有了……全都給我采上來了，你若想要，我這些都給你呀。”

　　“這樣子啊……太不好意思了吧？”

　　小玄手道。

　　“你會不好意思么？我瞧你臉皮厚厚的。”

　　婀妍含笑瞪他，爽快地把手里的火紅果串遞了過去。

　　小玄趕接住，迅速收如意囊中，只笑得合不攏，迭聲道：“那我就不客氣啦，多謝多謝……我們走吧，該往哪邊？”

　　“背我。”

　　婀妍卻道。

　　小玄瞧瞧道：“怎么又要我背……你的腳不是好了嗎？”

　　“腳是好了，不過人家吃了那果子，上沒力氣么。”

　　婀妍道。

　　吃人家的，拿人家的手。小玄只好將背起，哼哼道：“瞧你下次敢再吃東西。”

　　“下次不敢啦。”

　　背后的孩膩聲應，的臉龐上了男兒的頸側。

　　小玄怦怦心跳，又問：“往哪邊？”

　　婀妍指了個方向。

　　＊＊＊＊＊＊山勢越來越陡，幾可用險峻形容，竹林亦比前段更深更，但小玄乃是修煉之人，雖然背著婀妍，卻不覺毫吃力。

　　兩人一路說話，愈來愈絡親近。

　　不知是否真是醉了，婀妍肆無忌憚地趴伏在小玄背上，玉溫香自是道之不盡。

　　“婀妍姑娘，適才你……”

　　小玄問。

　　“你直接人家的名字就好了。”

　　孩截住道。

　　“哦，適才你那道能把人去的符什么？”

　　“做‘空空如也’。”

　　婀妍答。

　　“空空如也？”

　　小玄呵呵一笑：“果然是空空如也哩，它亦是你自己做的嗎？”

　　“嗯，我做的，不過煉法卻是我師尊所傳。”

　　“不知這空空如也符用料如何？難不難煉？”

　　婀妍道：“煉造之法倒不算太難，只是用料頗珍，不過總有人送我很多材料的。”

　　“這么說，你……你有很多空空如也符是么？”

　　小玄吞吞吐吐。

　　“不多。”

　　婀妍應，忽然有所覺察，從旁覷眼他道：“多不多怎么呀？”

　　“能不能……”

　　小玄聽說不多，又把下邊的話咽了回去。

　　“你想要啊？”

　　婀妍問。

　　小玄趕點頭，關鍵時刻，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臉皮太薄嘛，況且婀妍給他的印象一直都很大方。

　　“你怎么啥都想要呀？”

　　孩笑。

　　“終于不肯了！”

　　小玄心頭一沉，訕訕笑道：“這符有趣得嘛，不過……既然不多，那就不要了。”

　　“雖然不多，可也不是不能給你，這樣吧，我出個謎你猜，猜中了就獎你一道空空如也符。”

　　婀妍笑瞇瞇道。

　　“好啊好啊，正走得悶哩。”

　　小玄迭聲答應，豈甘放過機會。

　　“那你聽好哦……”

　　婀妍朗朗念道：“一雙筷子臂兩條，專把油水湯里撈，既慣挑又揀瘦，更喜再搗搗，香飯好菜它先嘗，卻吃不胖長不長，若要此君肯罷休，除非碗中已。打一語。”

　　小玄皺眉頭，苦思冥想。

　　婀妍笑嘻嘻地乜他。

　　“一干二凈是嗎？”

　　“不是。”

　　婀妍判。

　　“食無憂？”

　　小玄搜肚刮腸。

　　“錯，哪來的？”

　　“捷足先登？”

　　小玄瞎蒙。

　　“你猜喲。”

　　“無所事事？”

　　小玄額頭冒汗。

　　“不著邊際。”

　　婀妍啐。

　　“口福無邊！”

　　小玄急了。

　　婀妍奇道：“口福無邊？這是語么？”

　　“不猜了不猜了你說答案吧！”

　　小玄投降。

　　“你放棄了？”

　　婀妍道。

　　小玄點頭，一副心力俱悴的模樣。

　　“那我說答案啦？”

　　“說。”

　　“耳朵來。”

　　婀妍喚。

　　小玄湊首過去，把耳朵放在孩的櫻口邊。

　　“貪得無厭。”

　　婀妍輕輕道。

　　小玄呆了一呆，驀地面紅耳赤。

　　婀妍咬櫻盯著他，憋了片刻，倏地咯咯失笑。

　　符沒搞到還慘遭嘲辱，小玄老怒，奈何此刻英雄氣短，除了重哼一聲再無作為。

　　婀妍卻笑得更加厲害，如花枝顛，綿綿的在男兒背上時挨時若即若離。

　　小玄滿背生麻，滿腹惱登化做了心猿意馬，漲赤著臉找話：“怎么還沒到？”

　　“快到了，你瞧上邊，到那最高的地方便是了。”

　　孩舉臂指上方，羅窄袖落，出一截無比人的冰白臂。

　　小玄一陣口干舌燥，心中慌得更加厲害，忙轉移注意力道：“奇怪，這段路怎么沒有見什么蜘蛛？”

　　婀妍道：“別高興，前邊又有很多哩，比先前的還難對付。”

　　“你來過是么？這樣清楚。”

　　小玄問。

　　“嗯。”

　　婀妍只應一字。

　　小玄心里納悶：“為何一提及此，便把話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