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雨方停歇,鋪著青石板的街道一碧如洗,河道兩旁垂柳輕,含著水的清氣及青苔味道的微風不時吹拂過來,把人潤得心清神爽。
小玄邊走邊瞧,越發喜歡這鎮子上的景,不覺間已走出老遠,轉一條大街,忽見兩邊的鋪面多了起來,行人也多了許多,遠比別繁華熱鬧,心中高興,便一間間逛了過去。
這一逛更是驚喜詫訝,原來這些鋪子里除了尋常城鎮常見的酒肆、油行、鹽棧、藥鋪、香店、布行以及銀莊之外,竟還有許多專門收售各種珍稀材料及兵法寶的店鋪。
小玄逛得興高采烈,心中忽想:“水兒最喜歡熱鬧,此刻若是在這,定然快活極了。”
他越想便越是思念,不由一陣失魂落魄,突然遠遠瞧見在林立的店鋪之后聳立著一座多達十余層的高塔,于是信步過去,直到跟前,方才發現竟然也是一家店鋪。
這家與眾不同的店鋪規模奇大,人流如鲗往來不絕,在最底層的大門門楣上橫著塊漆底金字的巨匾,上書“天地無寶”四個大字。
“天地無寶?這是什么意思?好奇怪的名字……”
小玄好奇心大盛,隨著人流邁步進去。
一大門,頓給眼前景象鎮住。只見堂殿宏巨,柜臺極多,奇特的是,在柜臺里面吊著許許多多泛著碧芒的籠子,大小各不相同,在每只籠子里面都懸空飄浮著一件或數件品,有的是材料,有的是兵,有的是法寶,更有一些赫然關著從未見過的奇禽異,林林總總怪陸離,令人眼花繚。
小玄心中震憾,深深吸了口氣,一樣樣慢慢地觀瞧過去,不覺如癡似醉。
忽間,他在一只籠子跟前停住,原來籠子當中懸浮著一把刀,長只尺余,刃卻寬達三寸出頭,隨著緩緩轉,刀之上神奇地現出水滴霧氣,散發著淡弱卻近乎妖異的芒。
“好像是水行屬的哩……”
小玄一陣心跳,思道:“水兒的碧波刃掉了,姓賀的便趁機大獻慇勤,是把自家的破爛刀子塞給,結果把哄得迷迷糊糊的,我可不能掉以輕心吶……”
想到這里,便朝柜臺里高聲喚道:“掌柜的在嗎?我要看這把刀。”
柜臺里即有一男子過來,著青帽灰袍,約莫四、五十年紀,道:“客,您要看什么?”
小玄指著籠子,道:“請問這把是什么刀?可否讓我瞧瞧?”
“這把是么?”
那掌柜口中念念有詞,吊在空中的碧籠子倏地開出一扇小門,掌柜抬手一爪,那刀便凌空飛了下來,落在他的手中,遞給小玄道:“客慢看。”
小玄接過,又問:“這刀可有名字?有來歷么?”
掌柜道:“前秦符堅,得天外海煉名師指點,集:十年甘于甘四年造一刀,名曰‘神’。此刀便是我們工坊仿其所造,是以名曰‘神之后’。”
“你們工坊仿制的?”
小玄詫道,刀上現的水滴霧氣,卻是冰涼干燥,果然全是影像。
掌柜面現驕傲,道:“我們工坊大師云集:技藝高絕,所仿寶,只在原之上。”
“真的假的?”
小玄心忖,雖然不大相信,但見手上的刀的確俗,不由越瞧越是喜歡,又問:“這刀的屬好像是水行系的?”
“客好眼力。”
掌柜點頭。
小玄翻來覆去細瞧刀子,突地手臂一揮,掣刀朝空虛斬出去,驟見鋒際水霧影吐濺,竟達半尺之距,心忖:“我所學的乃是火遁系功法,跟此刀的相完全不合,但這隨便一揮,便有如此威力,日后給水兒來用,定然更加趁手厲害,待到那時,我的寶貝水兒豈會再把姓賀的那把破爛東西放在眼里!”
他盤算打定,遂朝掌柜道:“這刀怎么個賣法?要多銀子?”
雖料這把刀定然價格不菲,但因如意囊中兜著塊至值兩萬銀子的大青锳,底氣十足。
“客要用銀子來買是么?那需一萬九千兩。”
掌柜道。
小玄悄悄地噓了口氣,抹著汗暗自慶幸:“還好還好,我趕快回去,把青锳賣給豬哈哈,還能剩下一千兩銀子喝酒吶。”
當下便對掌柜道:“我回去取銀子,這刀你給我留著。”
掌柜道:“客快去便是,本店一層的品是不能為顧客留貨的。”
“一層?”
小玄怔道:“一層不能留貨,那二層就可以么?”
“二層以上皆可定貨留貨。”
掌柜回答。
“那我到上層去看看。”
小玄道。
“客有銘牌么?”
掌柜問。
小玄一愣:“什么銘牌?”
“就是本店所發的銘牌,分七七等,如有方可登上相對應的樓層。”
掌柜解釋道。
“如何才能獲得銘牌?”
小玄問。
“第一等銘牌,只需在本店購買十萬兩銀子以上的貨便可獲得,余者另有條件。”
掌柜道。
小玄目瞪口呆,好一會才道:“上面幾層賣的是什么?”
轉臉瞧向通往二樓的樓梯,見梯口前有片模糊影,不時便有許似是靈能形的細小亮芒游逸而出,顯然是設置了什么制或機關。
“越往上,售賣的東西品質就越高,當然價格也就相應越高。”
掌柜答。
“我的天!”
小玄心道:“第一層就賣這么好的東西,如果上到十幾層,那里賣的又是怎樣的極品?”
他心中掛記寶刀,當即辭了掌柜,匆匆往外走去,到了大門口,突然與人撞做一。
即聞對方大喝:“臭小子,你眼睛長里吶!”
一只大手就抓了過來。
小玄大怒,揚臂格住,瞧去卻是個頭闊膀的青袍大漢,正要發作,忽聽那人后面有人道:“不留大師,萬莫在此生事,這天地無寶乃是空空老仙的地方。”
“咦?聲音好……”
小玄愕然抬頭,真個冤家路窄,赫見賀天鵬正與數人進來,不吃了一驚,趕忙把臉低俯下去。
“臭小子,算你運氣,倘在別,爺爺定把你的卵蛋擰下來!”
青袍大漢言穢語,一把推開小玄。
小玄趁勢后躍,門立住,只覺口一陣氣翻騰,不暗暗生凜:“這家伙的真氣好生剛強!”
“大師的火氣怎么越來越大了?”
賀天鵬笑道,他包扎著額頭,中氣似略不足,顯然是給綺姬重傷所致。
“他的,這一路急追,把我的白虎都快活活累死了,而那小妖狐卻連個影子都沒瞧見,你到底是不是在糊弄我們吶!”
大漢怒道。
旁邊一個道長模樣的人接口道:“對呀,這幾百里路毫無所獲,賢侄你憑什么認準那小妖狐一定是往這邊逃的呢?”
賀天鵬微微一笑,恭聲道:“幾位俱是在下的長輩,天鵬豈敢說。那小子鐵定是往這邊逃無疑的,因為他了我的鹿蜀車,而我深諳鹿蜀的氣息,所以決計不會弄錯的。”
“王八蛋!這家伙不但把我是玄狐后人的消息傳出去,現在還帶人來追趕我!”
小玄暗暗咬牙,把臉垂得低低的,見賀天鵬正邁步從自己前邊走過,真恨不得出腳去拌他個狗啃泥。
“我不管,反正白虎的食料由你解決!”
大漢道。
“應該的應該的,這天下無寶肯定有虎大仙喜歡的食料……”
賀天鵬說到一半,突爾佇足立定,凝思了須臾,緩緩把臉轉向門邊的小玄。
小玄心知躲不過去,遂將頭高高抬起,笑嘻嘻道:“鹿蜀車是我的么?賀堡主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大伙快來!小妖狐在這!”
賀天鵬大,一手疾探腰間。
“王八蛋!那日真該讓蜘蛛活吞了你!”
小玄噴火道,話音未落,已見賀天鵬揚手一撒,驟時金芒閃耀符紋滾涌,金剛陷魔網鋪天蓋地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