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明顯怔了一下, 接著在面前蹲下來。
輕笑著問:“怎麼突然這麼說?”
懷央松開抱住自己的手,前傾,不管不顧地要抵上他的肩頭。
溫九儒往后避了下:“全是汗。”
懷央不聽, 抓住他前的服,把人重新扯回來,頭埋進他的肩膀。
拽男人服的作甚至稱得上魯。
溫九儒沒再, 就這麼任由靠著,笑了。
“溫九儒?”懷央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想不停地喊他。
“嗯。”
“溫九儒。”
男人聲音溫:“我在。”
不擅長說真心話,更不擅長在此刻真心實意地說些什麼話。
就這麼倚著溫九儒, 不太想。
半晌, 男人從蹲著的姿勢站起來。
懷央還沒緩過神, 視線追著他,眼神愣愣的。
溫九儒在邊坐下, 解釋:“再蹲下去要截肢了。”
因為愣神,懷央眨眼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無辜。
溫九儒著,要不是手有些臟, 又想抬手上去了。
“你說......”懷央扭頭,看向籃球場, “如果我們早些認識, ”
如果我們早些認識, 你和我是不是都會過得更好一點。
“我的錯, 懷央。”溫九儒也轉過去, 視線順著的,也落在遠。
他總是這樣。
不讓道歉, 卻把錯都攬到自己上。
曹林正在跟那三個男生說笑, 李延時站在一邊看手機。
溫九儒很低地笑了聲:“這麼久以來, 我唯一自責的是沒有早點走進你的生活。”
懷央有些容,側眼看過去。
溫九儒垂眼,著手里的礦泉水瓶:“我有時會想,如果我沒有那麼猶豫,早點走到你旁邊,至你的耳朵不會傷。”
“溫九儒......”懷央輕聲他。
溫九儒放下手里的瓶子,看看:“我在你邊看了太久,有時我會很慶幸你長得這麼好,努力,堅韌,不喊苦也不喊累,有時又會覺得心疼,因為吃過苦的人才會堅強懂事。”
遠幾個人還嬉鬧著,偶爾傳來籃球拍在地面的聲音。
懷央看著邊的人,聽他低聲說。
“我不想你吃過這麼多苦。”
……
從二高出來,回到明河公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上樓洗過澡上床,溫九儒從床頭的架子上隨便了本書。
沒看多久,房門再次被人敲醒。
溫九儒看了下墻上掛著的鐘。
和昨晚一樣的時間。
“進來。”
他話音落,門后探出來一個腦袋。
“怎麼了?”溫九儒問。
懷央著門盯著他看了會兒。
最后索推門直接進來。
幾步走過來,在床邊蹲下。
溫九儒還靠在床頭,他合上書放上床頭柜。
又問了一遍:“怎麼回事?”
懷央不說話,他就等著。
等了大概有三四分鐘。
溫九儒扶著的胳膊把往床上拉。
“不麻嗎……”
“可以抱抱嗎?”懷央出聲。
溫九儒的手頓住。
片刻,半笑著問:“你說什麼?”
懷央坐在床邊。
垂著腦袋,頭發茸茸的,有些。
“可以抱抱嗎?”
又小聲說了一遍。
溫九儒一愣,被逗樂了。
懷央也不知道怎麼了。
但真的就很想抱抱。
不需要安,所以也很跟人擁抱,或者做出更親的舉。
但最近幾次,接二連三,每次把頭抵在溫九儒肩頭,被男人摟住時,都莫名心安。
以前一直不理解“癥”是個什麼東西,知道這五個字時還覺得矯。
甚至上課聽講座,老師說擁抱可以調節人的激素平衡,都非常的難以代理解。
但最近,好像懂了。
是真的想抱一下。
想,被摟住的覺。
溫九儒沒再多問,摘掉眼鏡,抄著的膝彎把人直接抱在了上。
摟住懷央,把整個人擁在懷里。
懷央一手放在上,另一手揪著溫九儒的睡又往他懷里窩了窩。
溫九儒幫把頭發開,問:“是心不好嗎?”
懷央搖搖頭,悶聲:“就是想抱抱。”
話音落,人頭埋在他的脖子里輕吸了一下鼻子。
手抬起,摟住了他的腰。
溫九儒抱著坐一會兒,想手去拿書。
卻被懷央扯著袖子拽了回來。
“要抱著。”
聲音輕,臉還埋在他頸窩。
溫九儒被弄的沒辦法。
垂眼,托住的側臉,突然開口。
“我怎麼發現……你突然有點粘人。”
語畢,懷里的人掙扎著要下來。
懷央推著他要下床:“那我走。”
語氣冷酷無。
溫九儒把抓回來,好笑:“我不是這個意思。”
重新被抓進懷里之前,懷央抵著他的前。
“我回去拿個東西。”
聞言溫九儒放開手。
懷央下了床,推開門,拐出去。
一分鐘后抱著枕頭被子重新折回來。
把懷里的東西往溫九儒床上一扔。
踢掉拖鞋,到床上:“我想跟你睡。”
溫九儒抬了下眉,下一秒,又聽說。
“我來姨媽了。”
“第一天。”
溫九儒:………
溫九儒輕“嘖”一聲,無奈:“你是不是故意的。”
懷央輕哼一聲,沒作答。
溫九儒坐著沒,看。
懷央鉆進被子里,合上眼睛,面對他側躺著。
半晌,察覺男人沒作,懷央臉在枕頭上蹭了蹭,手抓住他的。
有些委屈地重復了一遍:“我想跟你睡。”
想跟你睡,不想回去自己面對孤零零的那一張大床。
溫九儒嘆了口氣,拿遙控把遠的落地燈調低。
躺下,抱住側的人。
懷央終于是徹底落盡了他的懷里。
“你是真的知道怎麼把人弄死。”溫九儒這麼說。
不知道是不是懷央的錯覺,總覺得溫九儒這話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懷央“哦”了一聲,摟住溫九儒的腰又往他懷里鉆了鉆。
“我姨媽要七天。”
溫九儒徹底被氣笑了。
輕嗤:“沒事,我等得起。”
和上次說這話時的態度不一樣。
這次的語氣有點諷刺。
“第八天才能完全干凈,理論上是完全干凈的兩天后才可以。”懷央又說。
男人沒說話,一聲輕哼。
懷央頭埋在溫九儒的前,輕哼的這聲就響在頭頂,著來自他腔的震。
“你不是說怕我后悔嗎?”
頭頂的男人閉著眼睛回答:“不是不離婚了嗎。”
“嗯,對。”
“你想后哪門子的悔?”
“我的意思是……”懷央試圖解釋。
“你想找小三?”溫九儒問。
“………”
懷央無語:“不是。”
“嗯。”溫九儒繼續說,“你看是你找得快還是你那小三的斷得快。”
懷央從他懷里把頭抬起來:“你怎麼那麼暴力?”
溫九儒睜開眼,低頭看。
“還有更暴力的,你七天,”溫九儒冷笑著算了下時間,“十天以后你就知道了。”
“………”
懷央很冷漠地“哦”了一聲,倒下去。
溫九儒把離開自己懷抱的重新撈回去。
懷央抵著他的,很善解人意的:“你不是會不舒服嗎?”
溫九儒攬著的后腦把人按進懷里。
闔著眼,聲音微啞:“沒事。”
-
一連兩天,懷央沒挪窩,都是在溫九儒房間睡的。
懷央怕溫九儒睡不好,第二天想走,溫九儒沒讓搬東西。
大概是因為某種原因導致睡眠不足,免疫力下降。
反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年到頭來沒怎麼生過病的人,毫無預兆的,發燒了。
周日起床燒起來的。
溫九儒沒去公司,從上午一直燒到下午,溫度越來越高。
懷央看不過去,一直問他要不要去醫院,溫九儒都說不用。
撐到下午吃過藥躺下睡了。
懷央收拾了一下屋子,想到電競室有兩臺電腦有點問題,給周毅打去了一個電話。
“對,兩臺,系統上的問題,我想問你能不能幫忙找人過來修一下。”
“好,我聯系一下人,讓技人員一個小時后到明河公館。”
掛了電話,周毅想了下,給“星”打去了一個電話。
不到一小時,明河公館的門鈴響起。
懷央從地下室上去開門。
來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戴眼鏡兒穿格子襯衫的男生,應該是技人員。
另一個生像是搞對接的。
溫九儒還在樓上睡覺。
雖然這房子隔音好,樓下這靜,他在上面聽不到。
但懷央還是下意識提醒兩人輕一點。
專業的不虧就是專業的。
懷央闡述了一下問題,沒二十分鐘,技人員就把電腦調好了。
一側負責對接的生跟懷央示意:“您要不要試一下。”
懷央應了聲“好”,在位置上坐下,登了自己的游戲賬號。
因為先前電腦的問題,幾乎登所有件都會閃退。
游戲也不例外。
后的生看著懷央登上的賬號突然很驚訝地輕呼一聲。
“這個賬號是您的嗎?”
“對。”懷央聽出聲音的異常,轉過去,“怎麼了?”
人臉上特別驚喜,下意識口而出:“這個賬號的私人對接是我做的,我的工作相當于只針對一個人方客服,之前所有的郵件都會轉給老板……”
兩句話出來察覺到懷央的表不對。
像是毫不知。
人赫然止聲。
心里狂跳如雷,開始打鼓。
因為兩人已經結婚了,下意識以為懷央是知道的,才沒有顧忌的多說了兩句。
此刻,看到懷央這樣,不知道緣由,以為自己闖了大禍。
“太太……”輕聲了一下。
懷央那側因為這兩句話早已陷了沉思。
“你剛剛說,你們是星的?”懷央垂著眼,手敲在椅背上。
“對。”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問這個,解釋,“華泱旗下的星。”
這麼多年,懷央第一次開始為自己的遲鈍后悔。
溫九儒說的沒錯,他們兩個確實很像。
包括散漫忘大,記東西記不住這點也一樣。
對他們來說,生活因為沒有值得留的,所以也沒什麼重要的。
很多事干過就干過了,從不會往腦子里放,所以也記不起來。
“太太。”人又了一聲。
懷央抬頭,抱歉地笑了一下:“我突然有些事需要理,就不送你們了行嗎?”
負責對接的生猶豫了一下,忐忑地說了兩聲“好”,帶著技人員上樓,離開了明河公館。
房間里忽然只剩下懷央一個人,很靜。
趴在椅子上一不。
自從跟溫九儒把事挑明,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擊中。
此刻。
垂頭。
前額抵在手腕上,蹭了蹭。
鼻子發酸,是真的想哭。
那個中了獎的游戲賬號是星的活。
而剛剛那個生說的另一件事……
把這幾年的事像走馬燈一樣,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懷央很打游戲,前幾年還沒這麼忙,喜歡的那幾個游戲,只要出活都會參加。
沒記錯的話,是五年前,圣誕前夕。
的賬號收到了一封來自方“征集心愿”的郵件。
當時隨便填了一下。
大概是說想要一個全皮的賬號還有一個電競房。
說以后畢了業自己住,一定要在家里弄一個電競室。
因為是真的喜歡打游戲。
甚至還在那個郵件里,描述了一下電競室的裝修。
懷央把埋著的頭抬起來,側眼,打量了一下房間。
當時在郵件里是怎麼描述的,已經記不太清了。
但確實跟溫九儒這間房很像。
所以第一次進這里,才會覺得悉。
懷央輕吸了一口氣。
轉,把電腦游戲的界面叉掉,去登自己的郵箱。
自那次之后,這五年,每次圣誕前都會收到來自星方的郵件。
像是一個活,無論是流程還是表述,都沒有任何能讓人懷疑的地方。
活的主題是征集“圣誕心愿”。
懷央有時覺得麻煩,懶得填。
這個客服會連著給發好幾封。
最后沒辦法,都會勉為其難地填一下。
剛聽那個生的意思,這個郵件應該都是發的。
而授意人是溫九儒。
懷央終于進到了自己的郵箱,找到這五年間和那個方賬號往來的郵件。
帶上第一年的“游戲心愿征集”,截至到去年,一共回過六封。
月15日:
想要一個全皮的賬號和一個電競室,電競室最好推門進去是電腦、游戲椅,往里走有幕布和矮腳沙發,能看比賽,沙發上如果能再放幾個白的抱枕就更好了。
月21日:
樓上那幾個黑人有點吵,還酗酒,晚上三四點都不睡,影響到我復習,下個月的考試考不過怎麼辦。
月19日:
想要一份圣誕禮。
月21日:
現在是凌晨十二點,在這個獨屬于我自己的時間,想在天臺上點煙花,好可惜,費城不賣仙棒。
月20日:
我仔細算過了,我要賺夠一千萬才能讓自己這輩子高枕無憂,500萬買房子,300萬理財,200萬養老。算了兩千萬或者三千萬吧,多多益善,再養只狗。
月23日:
想要一束白風鈴花。
懷央手從鼠標上拿下來。
電競室因為在地下一層,沒有窗戶,燈也并不怎麼亮。
此時只開了墻角的一盞落地燈。
淡藍的灑在整間屋子里。
懷央睫抖了一下,盯著那幾封郵件。
心里酸脹,連帶著手心和指尖都是疼的。
很懊惱地在怪自己,
怎麼就沒把這些事聯系起來。
時間太久遠。
這里面的好幾封郵件甚至都是填的。
所以印象真的不深。
去年的白風鈴花,是跟項目出國,在法國街頭看到有人求婚。
午后,灑滿的大道上,男人跪在心的人面前,拿了一束白捧花。
覺得浪漫,所以寫了這麼一條。
后來就忘了。
可是這些……
懷央的目再次落在那些字上。
自己都忘了的容。
卻有人記了下來,幫一一實現。
懷央垂頭,手撐著前額,再次去回憶那些事。
曹林說溫九儒有強迫癥,電競室矮腳沙發上的白抱枕不讓他,像是了一個都不行。
賓大的那個公寓,嫌吵,沒幾天后,樓上的人突然搬走了,聽說是有人以高于市場的價格把房子買了下來。
在賓大的第二年,那年圣誕,盧雨意外地給帶回來了兩份圣誕禮,多出來的那個是條圍巾。
盧雨說路上看到,覺得好看就買了。
但后來在圍巾的盒子里發現了快遞單,是從國寄來的。
再接著往后。
是和溫九儒結婚的這段時間。
凌晨十二點城堡之上的仙棒。
簽合約時的三千萬,和曹林的那只狗。
以及婚禮上他朝走來時,手上拿著的白風鈴花。
人從10歲開始就應該知道,平安夜凌晨12點的鐘聲敲響時,并不會有圣誕老人。
懷央眼睫微,咽了一下。
可好像有。
這些年,有人在悄無聲息的地方,讓的每個愿都落地有聲。
懷央突然想起,十二年前的那個便利店。
當時安完夏琳,夏琳問有什麼愿,一個月后是的生日,要準備禮。
懷央想了想,好笑著說沒什麼愿。
后來還說了什麼來著?
哦對。
說:“我這樣的人許什麼愿啊,你看我許愿會有人搭理我嗎?”
懷央低著頭,淚無聲地從眼尾漫出來了些。
這些年的第一次。
哭出來。
可是你看。
有人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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