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耀輝這幾日沉溺工作，雖說對韓覺的狀況留了幾分注意力，但沒太放在心上。

因為歌詞也好，抑郁也罷，說到底都是旁人的主觀猜測，拿不出證據的事怎麼說都行。只要韓覺那邊的團隊不犯什麼蠢，基本上不會出什麼事。章耀輝也就沒必要一直盯著關注。

事實上，事的進程也一如章耀輝所料地順利。

韓覺把歌曲和專輯素材公開后，網上大多都是正向的報道。夸韓覺真，罵黑客真缺德。后來網上一度出現了幾個自稱黑客的人，但最后全都慘遭皮，證實了是嘩眾取寵的小丑。章耀輝甚至懷疑這些“黑客”其實是韓覺這邊的演員，目的是拉低網友的耐心，讓真正的黑客無論是自證還是使壞都變得更艱難。

要說坎坷還是有的。韓覺那幾首歌里不積極的歌詞還是惹來了些許麻煩。無論哪個國家哪種制度都不缺打著【為了孩子好】的旗幟到管事投訴的家長，他們孜孜不倦地打電話，一度還上了新聞，然而由于韓覺【主招供】的行為，在公關的作下，就被解讀了自我救贖，是積極的象征，是正能量。那些被狗糧賄賂的網友們也很相信這樣的說法。于是，那些潛藏在暗的對手和同行們都來不及落井下石，危機就已經消弭不見了。

“但是昨天就突然有個人跳出來，說自己是大叔的好朋友，然后把歌詞的事又拿出來說了！”章依曼語氣焦急地給老爹更新咨詢，手上麻利地削著一顆蘋果。

“然后呢？”章耀輝一邊等著兒給他削的蘋果，一邊回想昨天最后一次看韓覺的消息。那時有關歌詞的風向還很安全，是有“圈人士”聽了《孩兒與四重奏》后，大膽猜測韓覺這些歌其實是為了給章依曼在《歌手》演唱而準備的，所有翻唱過這些歌的歌手們，最好要做好被拎出來對比的心理準備。底下評論哀嚎一片。其他的章耀輝就沒看。

“然后……你看。”章依曼把一盤蘋果和一個平板，放到了章耀輝的前。

章耀輝叉起一塊蘋果咬出清脆的聲音，點開眼前的平板。平板點開后，眼就是一條微特，章耀輝看著這條微特，咀嚼的作變得越來越慎重，眼神也越來越清醒。

【我是韓覺很好的朋友。雖然我們吵過一架之后就很聯系了，但有些事我憋了很久，實在不吐不快。】

網上像這樣的【我是XXX的好朋友】一搜一大把，大多數都是在編故事。但這人不同，這人公開了一些韓覺和翁楠希的合照，都是網上從未出現過的。那時韓覺還沒復出，翁楠希也沒名，面貌上都很稚年輕。在照片里，經常有同一個人站在韓覺和翁楠希之間，被發這條微特的人標注了【本人】，證明了他真的是韓覺和翁楠希共同的舊友，能知道很多很久以前的真相。

【……很多人覺得，阿韓能有今天，都是翁士的功勞。我在這里要說句最最真的真話：不是這樣的！朋友們！】

【大家以為他們很好，其實不是的。我作為旁觀者和見證者，看得太清楚了。他們雖然談了，但就像阿韓最近發的那首《纏綿游戲》里講的，從頭到尾只有阿韓一個人是認真的，翁士只是在玩弄他的……他們后來分了手，在我眼里一點也不奇怪……原本我是不想說的，但阿韓那些歌發出來之后，我到了他的委屈，實在太心疼他了，所以特意說幾句公道話……】

【……翁士史富，在還是個學生的時候就于此道，私生活什麼的我不作評判，但名前吃的、穿的、喝的、用的、甚至就連住的，都是從男朋友那里來的。的男朋友常常負擔不起的高額消費，一旦沒錢了，就會毫不猶豫地下一個人形錢包……這是人品上的問題……《爛泥》寫得過于浪漫了，阿韓跟翁楠希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毫無保留地獻出了所有，但最后還是……】

章依曼坐在章耀輝的旁邊，滿眼的“怎麼辦怎麼辦”，希爸爸能夠給出方法。

章耀輝看完后，放下平板，手指在餐桌上輕輕敲著。“嗒嗒嗒嗒。”不知敲了多下后，某個時刻，手指突然停住，他一臉凝重地吐出一句話：“沒辦法了。”

章依曼面如死灰。

“只能找人把他殺掉了。”章耀輝皺著眉頭。

“殺掉……”章依曼呢喃了一聲，但很快意識到章耀輝是在開玩笑，臉上冒出不知是氣還是喜的漲紅，拍了一下章耀輝，嗔怪道：“爸爸！”

章耀輝著肩膀被打的位置，咧著回味這悉的疼痛。趁兒還沒徹底生氣，使出全力，章耀輝說著“不開玩笑不開玩笑了”，干起了正事，翻著幾張照片，說：“表面上看著是在幫韓覺控訴，實際上是在搬弄是非煽風點火，手段不怎麼高明，有點理智的人都能看出來，但是很有效。這些文字傾向太明顯，煽太強，說的都是能挑觀眾興點的容，確實是有點麻煩。”

章依曼連連點頭，說韓覺那邊也是這樣講的。

章耀輝指了指照片里被微特主標注出來的人，搖頭道：“這個李澤彬的，只是一個局長的兒子，底子還不怎麼干凈，敢這樣大搖大擺地跳出來，如果不是自作聰明在犯蠢，那就是背后有人在指揮了。”

“你怎麼知道的？！”章依曼睜大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你怎麼知道他是局長的兒子？”

“基本功。”章耀輝說。若在以往，閨的驚呼他總能到用，但這次卻不一樣。

人們覺得娛樂圈水深，總免不了認為這個圈子是某些特權階層的游樂園。章耀輝清楚這樣的說法盡管過于夸張，但暗是的的確確存在的。以【艾都】在業的地位，自然不必像小公司小藝人那般對特權階層謹小慎微，但也免不了和這些人打道，平時送個票、讓藝人在私人宴會上商演，都是常有的事。

章耀輝對兒寶貝得不得了，為保駕護航，他做了很多功課，其中就有把魔都所有局長職位以上員及其親屬的資料都記在了腦子里，并按潛在危險程度做了個劃分。

李澤彬是去年隨著他爹的升職，從而出現在章耀輝【待觀察】名單上的。

玩改裝車，弄俱樂部，經營酒吧，在某家【四位一】的汽車店有份，也掌控一家經紀公司和一家影視制作公司。從資料上看，簡直是一個人脈廣闊，并且在事業上有所野心的青年才俊，但章耀輝沒幾下就清了李澤彬是個什麼貨，將他打到【危險】區后，叮囑兒以后不要和這樣的人來往。

“有說過嗎？”章依曼一臉茫然，顯然當時沒有把爹的話聽進去，“不記得了誒。”

這很正常。已經把所有心神都放在韓覺上的章依曼，對這些裝模作樣的人一點都不興趣。就算章耀輝什麼都不叮囑，也不會浪費一個腦細胞去記這些人的名字。

章耀輝冷哼一聲，問：“韓覺那邊呢？他怎麼說？真是朋友？”

章依曼講：“以前有過來往，但早就不是朋友了。大叔說自己以前是智商低下，不怎麼懂事，所以才跟那些人混到了一起。他也很懊惱的。”

章耀輝從鼻子里發出呵呵的輕笑。

“快點想辦法啦！”章依曼氣勢洶洶地繞到爹后，手掌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十分狗地開始肩膀敲背。

“唔，不急……唔，我想想，我想想，馬上想出來了……”章耀輝久違地著閨的服務，心一起得到放松，希借此機會能多幾分鐘。

章依曼默默按，然而見老爹遲遲不再說話，并且大有睡著的趨勢，氣得咬牙用力了幾分。

“哎！知道了知道了。”章耀輝著肩膀求饒，拿出手機，跟兒說：“輿論公關我就不手了，韓覺那邊應該有自己的計劃。”章耀輝說完打出了幾個電話，是托人去查李澤彬的賬，再向道上的人打探有關李澤彬最近的傳聞和向，準備把問題的源找出來，看背后都有誰的影子。

章依曼看到老爹干了幾件人事，又開始力度適中

地敲起了背，“他會不會是跟大叔有仇，現在報復來了？”

“說不，定是跟，翁楠，希有仇。”章耀輝瞇著眼睛，被敲得說話聲一一的，“還有可能，他跟，兩個，都，有，仇……”

章依曼驚訝地“咚”一聲擂在章耀輝的背上。

章耀輝從椅子跌到地上。

“啊呀。”章依曼慌忙地扶起爸爸，先發制人：“多大的人了，怎麼坐都坐不穩的！”

章耀輝生氣了，躺地上不肯起來。

“然后怎麼辦啊？”章依曼毫無芥地坐到了爸爸邊的地上，繼續追問。

“就像你剛剛那樣，先發制人，惡人先告狀啊。”章耀輝面無表地盯著閨。

然而章依曼卻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只是無比憾道：“大叔記不得很多事了，就算先發制人也先發不起來。”

章耀輝冷靜且客觀地評價了一句：“真是廢點心。”

“那是因為生病啦！”章依曼為人辯解。

章耀輝不置可否，坐回到椅子上重新拿起平板，劃到微特的底下，看評論。

【可以可以，人設徹底崩了。】

【突然發現！《爛泥》、《白玫瑰》、《一不掛》、《黑暗中漫舞》都有跟死有關的歌詞啊！不會真是有因為翁楠希自殺過吧？那我們韓傻是真的有點傻了！！！（哭）】

【韓覺得喜歡翁楠希到什麼程度才會寫出這些歌啊（突然有些心疼章老師……】

【我早就知道翁楠希不是什麼好人了！看到邊上的朋友一個個特別迷，我簡直氣得要死。幾年前“藤蔓”里早就把過了，同學都出來作證了，但是翁楠希太能公關了，現在帖子都被刪得找不到了，不知道還有幾個人記得。】

【太彩了！等一個反轉！（西瓜）（西瓜）（西瓜）】

【……】

有路人的圍觀和好，有韓覺的喊冤和心疼，當然也有翁楠希呼號和咒罵，但其中呼吁冷靜的比例太小，聲音太過微弱，咒罵的聲音又被揪出來群嘲，使得翁楠希連同一整個的形勢都很危險。

明星做品牌，個人形象等同于企業形象，現在的形象被不斷做壞，勢必波及到創立的產業，無論是自己還是背后的利益集團，肯定是要用盡所有手段來挽回形象的。

章耀輝對兒嚴肅道：“到時候他跟翁楠希那邊開戰，你不要摻和進去。”

“我怎麼可能不摻和進去啊，”章依曼明正大地喊了一聲，“我是他的朋友和未婚妻啊！”

“什麼未婚妻？！什麼時候……”章耀輝差點又要跌到地上。他深吸一口氣，止住注定沒有結果的爭論，打算先解決可以解決的主要矛盾，“你摻和進去干嘛？你什麼斤兩自己不清楚嗎？”

“我有爸爸在嘛！”章依曼笑嘻嘻地俯抱住章耀輝，擰著章耀輝的脖子晃啊晃的，撒。

章耀輝面對兒的撒必殺總是很難堅持自己，再加上現在脖子有被擰斷的可能，他理應答應才是，但今天這件事涉及到兒是否傷的問題，章耀輝堅決不肯退讓。

那條微特下面的評論，都已經有人揪住《紅玫瑰》和《一不掛》的歌詞，說章依曼是替代品了。以他的經驗來看，之后韓覺自殺未遂的事遲早也要被發現。等到事態升級后越來越多的人加進來，那時再難聽的話都會出現，只要在漩渦之中，就沒人能夠幸免。

所以面對章依曼的撒，章耀輝用沉默當作回答。

章依曼大概也是明白了老爹的態度沒有緩和的余地，于是安靜片刻后，松開雙手，坐到了章耀輝的對面，用一種年人對談的姿態，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不怕傷。我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如果要跟大叔在一起，有些傷是躲不掉的。但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有些事不是有心理準備就可以了的。”章耀輝的潛臺詞是不認為兒有轉傷痛為養分的能力。

面對爸爸的質疑，章依曼沒有再大呼小，只是著章耀輝的眼睛，平靜地陳述：“我已經跟大叔那邊約好了，翁楠希那邊給我去理。”

“你想怎麼理？跟打一架定輸贏？還是跟上次一樣吵一架？”章耀輝哂笑，笑容里還有些生氣。他覺得現在可不是讓兩個年輕人耍子演浪漫綜藝的時候。保全一個要比兩個人一起遭殃要好。

章依曼搖搖頭，咬著，眼神閃爍道：“合作。”

章耀輝愣了一下，沒想到會聽到這個。

“我是來的路上自己想的，可能有點。”章依曼眼神落在實木餐桌的紋路上，說：“在這件事里，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害人。當然對大叔做的事，泄日記，只有大叔才能決定原不原諒。現在既然大叔決定不追究過往了，翁楠希那邊也默認了兩不打擾，但偏偏有人挑起我們的矛盾，那我覺得，我們跟翁楠希算是有了共同的敵人，不一定非要跟大叔對立來洗負面形象。你們都說多麼多麼厲害，那……借用一下的頭腦也不是不行呀，這樣了一個敵人，還多一個盟友。而且……”

章耀輝臉上漸漸收斂了表，但眼里卻涌起了喜悅。

在商界，一個商人如果不能和他的競爭對手坐到一起討論事，那麼他肯定算不上是一個明的商人。和對手合作不僅能既能顯示自己的膽量和魄力，還能夠增強名和決斷力，一定程度上還可以削弱對手的勢力，是一件收益很大的事。但人的本能和沖會使他們要麼回避那些和自己作對的人，要麼恨不得對方死絕。

章耀輝一直知道閨是遵循本能的生，但現在看著坐在他對面說著并不流暢但卻很有效果的建議的閨，明白是真正長大了。

從去年櫻花國回來之后，他就一直在傳授教導章依曼一些經驗和知識，世和思維，希章依曼長到他即便死了也能放心的程度。如今章依曼的表現雖然還不完，但無疑證明了正朝著那個方向一點一點抵達，章耀輝心里是既欣，同時又有點悵然若失。

“……在很多人眼里，我們和翁楠希那邊要打仗了，都等著來渾水魚，如果我們突然合作，反而可以打其他人一記耳。”章依曼微擰著眉頭還在說，“最后的話，如果大叔不同意跟那邊合作，到時候開戰的時候，我還是要站在大叔邊上幫他的……如果我這樣會給公司惹麻煩，那我可以先解約的。”

“說什麼傻話呢？”章耀輝無奈地撇了撇。先不說是他的兒，單是作為公司的招牌，他這個掌舵人就不可能放棄。

章依曼說完后，問爸：“你覺得怎麼樣嘛？”

章依曼似乎平時并不常說這樣的話，語序和邏輯并不順暢，但想傳達的主旨，章耀輝已經聽懂了。面對兒期待兼忐忑的目，章耀輝問：“韓覺會同意？”

“他如果同意了呢？”

章耀輝沉默著。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兒長大，就像他阻止不了一個人愿為人戰的心。而且兒開始像大人一樣理事了，他如果再把兒保護得像個嬰兒，那去年一年的培養就都白費了。

片刻后，章耀輝輕聲說：“那你就試試看吧。”

章依曼聞言立馬歡呼起來。

“你啊……開始像你媽媽了。”章耀輝笑著說。

“對呀！“章依曼晃著肩膀，笑容燦爛地回應道：“我打算明年就跟大叔結婚啦！跟媽媽結婚的時候剛好一個年紀！”

章耀輝臉突變：“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