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夜，前后約莫救出五人，以及十余尸。

孟嫵看著天邊泛白，困意上涌，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陸行章的話。

陸行章看了眼其他人，大多也都在打呵欠，有的手和耳朵已經凍紅，連刑遠也在建議暫時打道回府。

“先回去。”陸行章點頭。

一艘艘船先過去，陸行章從孟嫵手里接過木漿：“我來吧，你躺會兒。”

孟嫵沒和他客氣，裹了毯子靠在船邊，還不忘和他商量著這邊的水患后續：“邢公子說小半月退水，你覺得呢？”

陸行章有問必答：“他的預估應當沒錯，來前我也查過歷年資料，冬季發水本就稀，今年應當是雨水增多，城未及時排出去，才導致這樣的慘狀。”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孟嫵才稍微安心，雖然書中也說是半月退了下去，但這麼多事都改變了，未必這件事不變。

小舟靜靜停在水中央，太高懸，水中映著藍天白云，連帶著這片死水也多了點可。

陸行章默默地看著孟嫵，后者靠在船邊睡著，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刑遠的話幾乎捅破他們之間的那層窗戶紙，但孟嫵就有本事裝作沒聽見，反而讓陸行章不知如何自。

進一步怕又像在欽州時那麼回避；退一步那就只會更疏遠。

他手起頰邊碎發，將兩層毯又往上推了推，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往回劃，正巧上刑遠派出來的另一波。

陸行章剛抬手，就聽到他們齊刷刷的：“見過陸大人。”

他滿臉無奈。

孟嫵被招呼聲驚醒，眼睛，迷糊地問：“到了？”

“快了。”

低頭看了眼上兩層毯，又看向陸行章禿禿的肩，連忙挪出一條給他：“水上本就更冷，你也不怕著涼。”

劃過去的兵不知，拍著馬屁：“陸大人和陸夫人真好。”

孟嫵面驟然尷尬：“我是隨行的孟大夫。”

那兵尷尬一笑，掄木漿的速度都快了許多。

下意識去看陸行章，后者背對著劃槳，看不到他的表，因此錯過了他臉上的復雜難言。

兩人抵達楊府，卻發現原本該休息的刑遠正桎梏著一個婦人，那婦人正對著不遠的楊之恩張牙舞爪，里還在大罵著。

“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虧你還是個巡，一出事只會逃跑，連狗都不如，我家狗都知道把我拉到房頂上去！”

其他人忍俊不，看著楊之恩難堪的臉莫名覺得出了口氣。

“快把這個潑婦拉下去！”楊之恩黑著臉嚷嚷著。

刑遠雖然是桎梏了婦人，但相當溫，只是不讓手打人，倒是讓罵個爽快。

那婦人不肯停：“你明知道南馬上有水患，卻不告知百姓，還把大家的金條卷走，你是人嗎！”

陸行章一聽，面驟然嚴肅，打斷：“這是什麼意思？”

楊之恩面慌張，忙阻攔：“不過是一個婦人胡言語，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我問你了？”陸行章寒聲質問。

楊之恩霎時不敢再說話。

那婦人回頭瞧見陸行章，上下打量一番，并不放在眼里，冷聲：“你何必在這里假惺惺的，你也是來和他分賑災錢的吧。”

見這是對當的失至極，孟嫵溫聲走上前，握著婦人的手：“你先別著急，昨天就是陸大人熬夜把您救出來的，你有什麼冤屈可以直說。”

怕不信，孟嫵還給展示了上的毯：“陸大人和我才回來。”

婦人況不嚴重，昨日也約約見到人影，聽到這里已經放下一半戒心：“真的？”

刑遠此時才出聲佐證：“你放心，陸大人會替你做主的。”

婦人這才道：“洪水前，我曾經看到一個楊府的人慌慌張張從李夫子石像那兒回來，當時大家都猜可能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還有人去問，但這狗說沒事。”

“第二天就看到楊府的人去當鋪提走了幾個木箱子，再之后洪水就沖來了，他敢說這其中沒有聯系嗎？”

孟嫵和陸行章同步斂眉。

李夫子像相當于水位線，莫非真是楊之恩發現不對勁提前撤走，而不管百姓死活？

書中并未寫明洪水緣由，只說雨水增多，才有此一劫。

刑遠眉間閃過思考，確認著：“可是我上這服？”

婦人聞言看去，立即瞪圓了眼，瘋狂掙扎著：“就是這，你也是狗的狗子？放開我！”

刑遠穩穩地鉗住婦人，不如山。

陸行章森寒的眸子轉到楊之恩上，徐徐發問：“楊巡，你可有解釋？”

“下……下……”

“邢公子，勞煩你帶人去搜楊巡的府宅。”陸行章果斷下令。

楊之恩立即看向刑遠：“他不過是一個幕僚，恐怕不合禮數。”

陸行章彎涼薄一笑：“楊巡忘了嗎，他現在暫代巡，手里可有巡腰牌。”

那邊刑遠已經帶人去搜，婦人擰不清他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一時也懵了，左右打量。

孟嫵走上前，借著給婦人把脈的理由把帶到旁邊，一邊把脈一邊不經意問著：“那日你見到楊府的人搬走箱子，什麼況？”

婦人不得楊之恩被懲治，事無巨細轉述。

孟嫵點頭聽著，驀地停在某個點上：“你說里面不止黃金？”

“恩，他們搬最后一箱時和人不小心撞了，箱子打開，里面好像都是字畫什麼的，也不知道拿那些玩意兒干什麼。”婦人嗤之以鼻。

那邊刑遠已經帶人出來，沖陸行章搖搖頭：“沒搜到。”

“室暗道呢？”

“也沒有。”

陸行章瞇起眼，有一瞬懷疑刑遠謊報，但刑遠面上的失卻不是作假。

他看向婦人：“你確定你說的是實話？”

婦人連連點頭。

孟嫵給婦人一小瓶藥丸后才起走到陸行章跟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陸行章眉閃，征詢地向，肯定地點頭。

他這才召刑遠過來，低聲道：“去搜香緣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