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南衍是什麼人？

　俞溫腦海里浮現出那個疏淡矜貴的男人的模樣，眉心不由得擰了擰。

　他和厲南衍的接其實并不多。

　那天他把他從追殺者的手里救起來，因為傷得太重，昏迷前他只來得及問一句他是誰？而他也只回了淡淡的‘厲南衍’三個字。

　后來他連續昏迷了三天，醒過來時，邊就只有溫沐一個人，溫沐自稱是厲南衍的朋友，說他和追殺者是在伊萬諾夫家族的地盤手，厲南衍恰好路過，就順手救了他而已。

　他當時沒有多想——畢竟他確實不認識厲南衍，也和伊萬諾夫家族也毫無集。

　他在溫沐家養了一個多月的傷，那一個多月厲南衍都沒有出現，直到他傷好了要走那天，才第二次見到那個男人。

　“俞先生的傷剛好就要走，會不會太勉強？其實你可以繼續住下去，在我的地方沒有人敢造次，你不用擔心安全。”這位厲先生的格雖然疏冷，但待人十分有禮貌，從舉手投足間就可以看出來，他是一位養尊優的貴公子。

　“謝謝厲先生的好意，不過我已經麻煩兩位這麼久，現在傷已經好了，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叨擾。總之非常謝兩位這麼多天以來的照顧，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將來有需要俞某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他想走，厲南衍也沒有強留他，微笑著送他離開——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厲先生。

　聽到這里，小九眉心松開，道：“厲南衍是個好人。”

　好人嗎？俞溫笑了笑，沒說什麼，低頭吃掉碗里的湯圓，小九已經不吃了，他舍不得浪費親手做的東西，就都填到自己的肚子里。

　小九微微歪頭，和他在一起這麼久，能看出來他這個反應是代表還有話沒說完，不再問：“不是嗎？”

　俞溫手背托著腮，角挑起一抹別有意味的笑：“后來他還在暗中幫了我幾次。”

　小九聽不出這句話有什麼病——救了他，還幫他，這不就是好人？

　俞溫垂下眼睛，碗里只剩下最后一顆湯圓，圓滾滾的在碗底滾，他復而抬起頭看著笑說：“小傻子，這個世上沒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善意，他跟我非親非故，過往又沒有任何，為什麼要那樣幫我？”

　救他一個可以說是路過、順手、舉手之勞，但后面那麼關注他的行軌跡，甚至幾次三番出人出力幫他，再說是巧就太牽強了。

　小九靜默下來，這些都沒想到——怎麼什麼都想不到？

　生平第一次，有些怪自己不夠聰明，什麼都沒辦法幫他分擔。

　只是不知道，比起智商，的緒更不會藏，俞溫很容易就從的臉上看出是在懊惱，忍不住彎了角，抬手的頭發，輕聲說：“如果不是你問，我都不想告訴你這些事，小九，我希你一輩子都不要為這些事苦惱。”

　他希能一直像以前那樣，活得簡簡單單。

　就像人世間最后一片凈土，他相信任何一個善良的人認識這麼一個，都不會舍得把拉這個充斥貪嗔癡的凡塵。

　小九低頭搖頭：“我想幫你。”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每次要獨自去引開追殺者，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如果他太長時間沒有回來，還會不自地拿出手機，看著屏幕，等著他的來電，等著他告訴一聲，他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已經不想再驗這種覺，想和他一起承擔，這樣他以后就能不總是離開，不總是帶一傷回來。

　俞溫就喜歡這種有什麼說什麼的子，看著的眼神凈是溫：“那我教你，以后你想做什麼，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小九鄭重地點頭，然后又把話題繞回到原先岔開的地方：“厲南衍的目的會不會也是你的賬本？”

　這件事俞溫也不確定：“他從沒有問過我和賬本有關的任何事，準確來說，他沒有主詢問過我任何事，所以我猜不出來他是為了什麼。”

　小九忽然站了起來，神肅穆地道：“俞溫，我們離開這里。”

　俞溫詫異地揚眉：“你不喜歡這里？”看昨天玩雪玩得那麼開心，還以為會想多玩幾天呢。

　“厲南衍不知道想做什麼，你留在他的地方不安全。”

　原來是擔心他的安全。

　俞溫眉梢一，含笑著說：“這次回來，我本就是想帶你一起走。”

　上的毒已經清得差不多，昨天溫沐替他包扎傷口的時候，他也詢問了小九的況，溫沐同樣表示已經沒有大礙，隨時可以離開。

　小九沒有任何遲疑：“我們現在就走。”

　“現在？”俞溫想起早上連下床都困難的樣子，忍俊不，目慢慢往下移，意味深長地問，“你可以嗎？”

　然而小九沒聽懂他話里的曖昧，直接點頭：“可以。”

　調失敗，俞溫不莞爾，把小傻子拉過來親一下：“好，聽你的，我們現在就走。”

　小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好端端的，為什麼又親？

　……

　俞溫昨天就跟溫沐說過，他們最近幾天要離開，所以走時他只發了一條信息知會。

　彼時溫沐剛剛抵達芝加哥，手機一開機就看到信息，的目在那行字上停頓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回復，直接鎖屏，收起手機。

　對俞溫是什麼樣的呢？

　簡單說，就是沒有擁有時并不覺得難過，只會覺得有些可惜，看到他屬于別人，心里也不會太難過，但也會有些不舒服——這大概就是喜歡，卻不是很喜歡。

　從肺腔里吐出一口氣，溫沐將手機鎖屏，拉著行李箱走出機場——算了，他既然有了的人，那那份還沒有開始萌芽的，也該掐滅了。

　……

　俞溫和小九離開莫斯科后，直接去了冰雪王國挪威。

　當時俞溫給了小九三個選擇——挪威、盧森堡、奧地利。

　小九只問一句話：“哪個國家可以雪？”

　俞溫怔了三秒，然后就趴在肩膀上笑了整整五分鐘，這個小傻子真的很像個孩子，喜歡上一樣東西，就一直念念不忘著。

　抵達挪威后，他們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雪。

　只是當時怎麼都沒想到，就是這場雪，將他們兩個人分開了整整七年。

　……

　久遠的過去，回憶起來其實也就短短幾分鐘，那些畫面從他的腦海里走馬觀燈般掠過，俞溫閉著眼睛再睜開時，周圍依舊一片漆黑寂靜，只有窗外夜空的啟明星在閃閃發亮。

　俞溫鼻梁，又不小心想起那張清冷艷麗的臉，不喟嘆一聲，也不知道他的小傻子沒有他在邊這七年，會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這七年他無數次后悔，如果當時他沒有遲到，或許現在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早上，俞溫背著背包走出俞家莊，南風和陸城遇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送他去了機場，他要過安檢前，南風還在囑咐：“你一定不能換手機號碼，就算換也要馬上告訴我，不能再失聯，要不然我馬上就去找你。”

　“這句話你都說了三遍了。”俞溫哭笑不得，的頭發，“我保證半年一定回來的，到時候陪你等孩子出世。”

　南風撇撇：“你的保證一點都不靠譜，以前你還保證等我大學畢業，就帶我去盧森堡玩，結果到現在都沒兌現。”

　“……”俞溫假裝沒聽見，“我走了。城遇，我妹妹就給你了，你要是讓欺負，我饒不了你。”

　陸城遇攬著南風的肩膀，說得很自信；“不會有那種事。”

　俞溫這才滿意，最后看一眼他的妹妹，就轉擺擺手，走進了安檢。

　十五個小時后，從榕城飛往伊朗的飛機降落在機場，俞溫一個人走出航站樓，來接他的是一個伊朗男人，他用流利的波斯語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俞溫抿：“怎麼了？”

　“出了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