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殺了他們,他們便能口銜一口不甘、怨恨、憾之炁,死都不瞑目的將炁聚攏在間。
從此不回,尸了六道皆厭的僵。
嗜,殘忍又可怖瘆人的僵。
只是,那人沒有想到,他居然養出了不化骨。
顧昭又看了一眼那青面獠牙的僵,嘆息一聲,道。
“元宵時候,他的阿爹和阿娘已經去了,放心,他們去的沒有憾。”
“竟然去了嗎?”烏古巖幽幢的聲音里有著失落。
“恩。”顧昭點頭,“夫妻白頭偕老,相互扶持,死后同黃泉,算是喜喪吧。”
顧昭想起了當初的周達因為不放心老伴兒江香蘭,死后生生的起尸,魂不離的化了僵。
也不知道這一事,和海子是否又有干系。
想到什麼,著問道。
“你說你們以前都給家里人寄過東西,周海寄的是什麼?”
烏古巖:“銀子。”
顧昭:“還有旁的嗎?”
烏古巖想了想,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沒有聽海子哥說起這事。”
顧昭決定燃香喚一喚周達。
雖說已往事,一個了鬼道,一個已了僵,沒有了六道回,不過,顧昭還是想讓周達夫妻知道,他們收養的孩子沒有狼心狗肺,沒有棄他們于不顧。
直到死,他都還在念著回家。
將這事說了說,烏古巖點頭,“多謝顧小郎,海子哥他,他一直想著落葉歸。”
“好。”顧昭輕聲應下。
很快,此地燃起了香火,煙火繚繞中,周達應聲而來,只見他腳懸空,由遠至近的飄近,影還未至,鬼音幽幽傳來。
煙霧縹緲中,和那僵相比,又是另一種可怕。
起碼,高高圍墻上的裴一清捂著又蹲地了。
怎麼又來了個大家伙了?
他,他以后再也不敢說那衛平彥蠢白蠢白了。
沒見他表弟在一眾詭譎之中,面不改的麼!就是瞧著他表弟的面子,他也該客氣客氣再客氣的!
這廂,裴一清暗下決心,要和衛平彥好好的相,那廂,周達的影近了。
“顧小郎,喚我何事?”鬼音幽幢,縹緲又沉。
顧昭嘆了口氣,領著他來到那綠僵面前。
剛一見綠僵,周達老眼瞇了瞇,待瞧清了青綠面容下的五時,他的鬼魂一震,跟著一停滯了片刻,眼睛都瞪大了幾分,只喃喃道。
“海,海子?”這是,這是他養的孩子,一遭出遠門,說是去賺銀子討生活養家,十八年都沒了音訊的孩子,周海啊!
顧昭低聲,“周伯,你沒有瞧錯,這是周海。”
說完,將事簡單的說了說,最后道。
“不是他不孝,只是造化弄人,他被人害了”
“走不了,回不來,連個音訊都遞不出來。”
“他在山里挖礦挖了十年,八年前被人害了,還煉了僵,如今被一道落難的礦友送回來了。”
頓了頓,繼續道。
“雖然已前塵往事,不過還請周伯見諒,我私心里想讓你知道,你們父子間這一場緣分沒有孽緣,只是緣淺罷了。”
“他,他的心里是有阿爹阿娘,有你和周嬸的。”
黑的烏古巖跟著道,“是啊,周伯伯,海子哥一直念叨著家里。”
“好好。”周達抬袖了臉上的淚,青白的鬼臉上有著釋懷,“多謝顧小郎。”
雖然已往事,也已不能挽回什麼了,起碼他知道,他家海子沒有白養。
旁人可以不明白不清楚,他和老婆子香蘭不能誤會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