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超上次進城的時候,早就注意到十字街西南角,有一座坐西朝東的大酒樓。
紅柱灰瓦,雕樑畫棟,飛角翅檐,古樸典雅……
獅子樓有兩層,差不多有米高間的大門面,樓前有兩對石頭獅子,別一格。
至於掌柜的讓他送魚,純屬胡編,雲超連掌柜的是誰都不知道。
完全就是狐假虎威,忽悠幾個兵而已。
領頭的軍漢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不甘地揮了揮手:「放行!」
沒辦法,不敢賭,賭贏了只是得一些銀子,輸了就要砸飯碗,兩者不對等。
「幾位長,謝了!」
雲超朝幾個軍漢拱拱手,一指王石頭:「幾位長,這是我兄弟,以後再給獅子樓送東西,我就不來了,你們記住他,別引起什麼誤會。」
直娘賊!
幾個軍漢險些暴走,這小子得寸進尺,合著你還沒完了是吧?
可是,雲超的氣質一點兒也不像沒有見識的泥子,幾個軍漢運了半天氣,也只能暗氣暗憋,沒敢再說什麼。
牛車進了城,直奔十字街。
出乎石頭的意料,雲超還真讓他把車趕到獅子樓門前。
讓石頭在車上等著,雲超跳下車,邁步就上了臺階。
「站住,幹什麼的?」
一看雲超的著,酒樓夥計就知道他不是來吃飯的。
「我有上好的鮮魚,想問一下你們要嗎?」
「不要,走走走,別擋路!」
一聽雲超是來賣魚的,酒樓夥計立馬趕人,同樣是底層打工仔,能在獅子樓當夥計,自我覺不是一般得良好。
千萬別以為古代的小夥計地位卑微,那要看是跟誰比。
跟那些有錢消費的客人相比,夥計的地位當然不高。
可是要是跟普通的貧苦百姓相比,酒樓夥計絕對是一份鮮的面職業。
遠的不說,就臥龍村的幾百個村民,如果能到獅子樓當夥計,有一個算一個,做夢都會笑醒,也包括賴守仁和賴守義兄弟。
「我的鮮魚都很大,一條好幾斤,你們真的不要嗎?」
雲超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如果酒樓不要,他就要自己一條一條零售。華書閣
搞零售,哪有干批發來錢快。
「不要不要!你這人怎麼回事,聽不懂人話是吧?趕滾蛋!」
兩個夥計生氣了,拿著子就要打雲超。
就在這時候,從酒樓里出來一個頭帶襆頭,穿皮袍的中年胖子。
「咳咳,酒樓重地,為何無故喧嘩?」
雲超險些沒笑出聲,一個破酒樓,還重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白虎堂呢。
兩個剛才還咋咋呼呼的夥計,一看見中年胖子就蔫了:「掌柜的,這個鄉下小子擋著咱們酒樓不走!」
「嗯……」
中年胖子的一雙眼睛看向雲超:「小子,你怎麼回事,為什麼來我們獅子樓搗?」
雲超無語,看來古人扣帽子的水平一點兒也不比後世人差,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就給自己定了。
「掌柜的,我是想問問你們酒樓要不要鮮魚,沒有搗。」
「胡說,沒有搗你用牛車擋著我們酒……嗯,你說什麼,你是賣什麼的?」
「鮮魚啊,又大又的鮮魚!」
不用雲超解釋,中年胖子已經聞到了魚腥味,三步並作兩步下了臺階,走到牛車旁邊,手把一個竹筐的蓋子揭了起來……
「哦……」
看到滿筐的大魚,中年胖子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
轉瞬之間,他眼睛裏的亮就又不見了。
「嗯,小子,你的魚不行啊,都是死的,而且還都爛了……」
接下來,中年胖子足足說鍾,全都是挑病,總之,就是雲超的魚各種不好。
雲超也不說話,也不解釋,一直笑瞇瞇地看著他,好像對方貶損的不是自己的東西。
「我告訴你,你這魚不行,真不行,本就不會有人……呃……」
中年胖子不吭聲了,他發現自己好像做了無用功,白話了半天,這個鄉下小子不但沒有自慚形穢,反而還用早已看穿一切的目看著他笑。
好小子,真能沉得住氣啊!
「小子,說吧,你的魚準備怎麼賣?」
雲超出一手指:「這個數。」
「什麼?就這種破魚,你竟敢要一百文錢一斤,你怎麼不去搶?」
雲超一愣,自己是那個意思嗎,明明是想說總共十兩銀子,怎麼就一百文一斤了?
四筐魚,差不多兩百來斤,如果是十兩銀子,就是每文錢。
如果是一百文錢一斤,兩百斤就是二十兩銀子。
既然中年胖子多誤會出了一倍,雲超自然不會解釋。
「掌柜的,你要知道,現在是冬天,這些魚都凍結實了,本就不會壞,放多久都是新鮮的。別看它們上有一些傷口,做魚生也好,做松鼠魚也罷,毫都不影響賣相……」
中年胖子都傻了,本來以為自己就夠能說了,誰知道這個鄉下小子更能說,針對自己剛才挑的病逐一駁斥,這泥馬哪是什麼鄉下的傻小子,粘上比山裏的猴都啊!
「嗯,等一等,什麼是魚生?」
雲超一愣,這才想起來,魚生是後世的法,也就是生魚片。
古人什麼來著……
對了!
「魚生就是魚膾。」
後世很多人都以為生魚片是某島國的先進烹飪方法,卻不知是我們老祖宗早就玩剩下的東西。
有個語膾炙人口,其中的膾就是指切細的生,也包括魚。
生魚片,在古代就魚膾。
中年胖子小眼睛一轉:「什麼是松鼠魚,你會做嗎?」
「松鼠魚麼,簡單,就是先把魚……」
話說到一半,雲超就不說了。
好傢夥,險些上當,堂堂的現代化農大準博士,居然差一點兒被一個古人套路,丟人啊!
中年胖子正聽得起勁,雲超突然不吭聲了,就像是剛拉住的手,夢就醒了,心裏簡直像貓撓一樣難。
「嗯,小子,接著說啊?幹嘛不說了,你要是說的能讓我滿意,我可以考慮考慮,買你幾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