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建義快笑死過去了。
溫老爺子卻氣得不行,這魚是老姜下棋輸給他的。
老姜老家有個說法,過生辰的人若是讓有福祿的人給自己做一盤魚,就能年年有余,來日跟對方一樣有福祿。
老姜兒孫滿堂,溫老爺子覺得他比自己有福氣,好不容易贏了他幾盤棋他做魚給自己吃,可這一口還沒吃,就全給這臭小子給吃掉了!
他能不氣嗎?
偏偏這話他還不能說,要不然傳出去,大家還以為他宣傳封建迷信呢!
溫如歸覺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尷尬過。
剛才他之所以將魚給全部吃掉,是不想讓他爺爺知道佟雪綠送了魚過來,因為一旦讓他爺爺知道,以后他更會將草兩個字掛在邊。
可他們又不是真的在對象,他擔心會影響的名聲。
只要他將魚吃了,回頭爺爺沒看見,自然也不會問起來。
至于將魚分給樸建義吃?
不好意思,他沒想過。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那魚不是佟雪綠送的,而是老姜親手做的,這……就很尷尬了。
溫如歸無視笑得死去活來的樸建義,咳嗽一聲道:“爺爺,回頭我親自做給你吃。”
“我就要吃老姜親自做的!”溫老爺子從鼻孔哼了一聲站起來,“小宗,我記得老姜今天釣了不魚,我們趕過去問問還有沒有活魚,讓他再做一條給我吃!”
溫如歸:“……”
說實話,姜爺爺的廚藝實在不咋樣,剛才那清蒸魚還有點夾生。
他不太明白老爺子為何堅持要吃對方親手做的魚。
溫老爺子帶著宗叔急匆匆去了姜家,大廳里就只剩下樸建義還在哈哈大笑。
溫如歸看了他一眼,聲音淡淡道:“佟同志那事,回頭你別說了。”
樸建義掉眼角的眼淚:“我還以為你告訴今天是老爺子的壽辰,所以才特意今天送來的。”
溫如歸夾菜的作頓了一下:“……我以為你是跟你說的。”
樸建義咧著角:“我哪里會跟說這個?得了,也是趕巧誤會了,不過你也不用急著將整條魚一個人獨吞啊,那魚味道如何?”
溫如歸沒吭聲。
樸建義眼睛在他上打量了幾眼道:“我之前以為是佟同志對你有意思,現在看來,你對只怕更有意思吧?”
溫如歸眼睫輕了一下,語氣涼涼道:“我記得你爸還不知道你跟我借錢的事吧?”
打蛇打七寸。
樸建義一秒慫了,趕求饒:“得了,我胡說行了吧?不過我跟你借錢這事,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家老頭知道,要不然他非得打斷我的不可!”
溫如歸不置可否,沉默一下道:“怎麼又去公安局了,佟家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樸建義“嘖”了一聲:“說來跟公安局還真有緣分,不過這次過去不是為了佟家的事,是一個人被丈夫和婆婆毆打,是過去當人證的。”
“說來那個人真得謝,要不是說服那些鄰居當人證,丈夫和婆婆頂多關個兩三年就出來了,現在的話,起碼要五六年以上。”
原來是為了勸說那些人。
當時聽到說的話,他多也猜到一些,這也是他當時沒有直接進去拆穿的謊話的原因。
現在知道是為了幫助別人才說謊,心底那點疑就消散了。
這世上趨利避害的人很多,對于別人的苦難,更多的人是選擇袖手旁觀。
能這樣勇敢站出來做人證,又說服其他人一起出來做人證,撒點小謊,在他看來其實無傷大雅。
不過想到說的那句“我的對象姓溫”,他心中微,燈下耳朵尖有些紅了。
**
佟雪綠第二天照常去紡織廠上工,為了圓之前傷的慌,將劉海弄下來蓋住額頭。
除了佟嘉鳴,跟誰也沒提起要換工作的事。
徐家這邊終于將欠下的錢湊齊還給,周芳那邊也開始去上班了。
對于佟雪綠不跟北禾老家人一起回鄉下這事,大院里的人大多數都表示理解,但不乏有人說酸話。
徐家自覺了佟雪綠的大恩惠,幫說好話,要是遇到胡攪蠻纏的,徐母第一個撲上去撕了對方。
這樣一來,不用佟雪綠自己出手,大院里的傳言就被徐母給撕散了。
過了一周,就在佟雪綠累得快得脊椎病的時候,蘇秀英那邊終于有消息了。
何寶和何婆子以待侮辱婦的罪名被判了刑,兩人都被判了五年,不日將被送去農場接改造。
蘇秀英在決定舉報丈夫和婆婆時,就將兒提前送到娘家去,從公安局出來后沒有回何家,而是直接回了娘家。
娘家人看到被打得鼻青臉腫回來,都氣得大罵何寶不是人,但罵歸罵,卻沒有一個人勸說離婚,或者說要為出頭。
蘇秀英心中一陣心寒,可再心寒也不能和娘家撕破臉。
已經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行為,若是再跟娘家撕破臉,在京市就真的沒法立足了。
接著將自己舉報了何寶母子倆的事告訴娘家人。
跟意料的一樣,娘家的人當場就炸了,指著的鼻子將一陣破口大罵,讓趕去撤銷舉報。
面無表地看著娘家的人,隨即提出想讓二侄子接替何寶的工位的打算。
屋里安靜了。
后來就不用說了,娘家人的態度立馬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紛紛指責何寶和何婆子不是人,表示一定會給撐腰。
心中冷笑不已,臉上卻不表現出來,然后和娘家人去鋼鐵廠辦了手續。
鋼鐵廠的人知道蘇秀英舉報了何寶兩母子,又將他的工位讓給自己的親侄子后,震驚得可以塞進一只鞋子。
震驚過后,大家紛紛指責沒有良心,尤其是何家的親戚擼著袖子就想上來打。
只是這一次不用出頭,的娘家人沖在前面,將一群人罵得狗淋頭,還嚷著要去公安局舉報他們。
因為有何寶的例子在前面,其他人頓時都怕了。
看著娘家人為自己出頭,蘇秀英心中一點波也沒有。
弄完手續后,第二天便買了水果糖和點心坐車來找佟雪綠。
蘇秀英掐著時間點過來,佟雪綠剛吃完飯,就上門來了。
看到蘇秀英,佟雪綠眼前一亮:“蘇同志,你來了!”
一周不見,蘇秀英臉上的淤青淡化了不,臉也沒有之前那麼憔悴,人雖然還是看著很瘦,可神還不錯。
蘇秀英將水果糖和點心遞過去,低聲道:“他們的判決終于下來了。”
何寶和何婆子的判決一天不下來,一天也不得安心,更不敢跟佟雪綠換工作,省得回頭牽連了。
現在判決下來了,跟何寶也離婚了,終于可以放心過來了。
佟雪綠看買的東西,推辭了一下:“你人過來就好,不用買東西過來。”
“應該的,你幫了我那麼大的忙!”
蘇秀英笑了笑,抬眸看到屋里還有其他三個孩子在,便問道,“這是你弟弟和妹妹?”
“對,是我兩個弟弟和妹妹。”
佟雪綠點頭,讓佟嘉鳴等人開口人。
佟綿綿最可了。
邁著小短跑過來,仰著小腦袋聲氣道:“姐姐好,我是我姐姐的妹妹,我綿綿,今年三歲了。”
說著比起了四個手指頭,那模樣呆萌呆萌的,看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蘇秀英看著跟自己兒差不多大的佟綿綿,心一片,拿了一把水果糖塞過去道:“好孩子,快拿去吃吧。”
佟綿綿沒有拿,抬頭眼睛亮晶晶看著佟雪綠。
佟雪綠了的小腦袋,點頭道:“拿著吧。”
佟綿綿這才收下蘇秀英塞過來的糖,出角的小酒窩甜甜一笑:“謝謝姐姐,綿綿手小,姐姐你把糖放綿綿袋袋里面。”
佟雪綠見狀,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這小機靈鬼,還知道口袋更能裝糖。
蘇秀英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將兩個小口袋裝滿,又給佟嘉鳴和佟嘉信兩兄弟也各抓了一把水果糖。
兩兄弟害道了謝,便帶著佟綿綿出去玩。
佟雪綠讓蘇秀英坐下,給倒了一杯水:“事全部都搞定了嗎?”
蘇秀英喝了一口水,角微扯:“搞定了,判決下來了,婚也離了,我爸媽那邊也答應幫我照看孩子。”
佟雪綠看提到自己父母時,臉上閃過一抹自嘲,心里猜到幾分,但沒有多問。
蘇秀英打量了屋子幾眼,好奇問道:“怎麼沒看到你爸媽?是出去買東西了嗎?”
“他們幾個月前出車禍沒了。”
蘇秀英“啊”的一聲,連忙道歉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
佟雪綠擺擺手:“沒事的,你不用在意,對了,我之前跟黃同志說的是我養父母。”
接著將自己的世簡單說了一下。
蘇秀英聽完,幽幽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你也是不容易。”
之前看佟雪綠著打扮跟普通人不一樣,人長得漂亮氣質又好,還以為是被人捧在手心長大的,沒想到這經歷是這樣坎坷。
弟弟和妹妹年紀都還小,家里的負擔落在一個人肩膀上,實在是不容易。
佟雪綠倒沒覺得自己可憐:“蘇同志要對振作起來,在黨的領導下,我們的日子都會越過越好的!”
再過兩年就要改革開放,到時候經濟會迅速發展,大家的日子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蘇秀英看一臉自信的笑容,心中不由了鼓舞:“你說得對,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聊了一會到上工時間,佟雪綠收拾了一下,便和蘇秀英一起往廠里去。
**
來到廠里,佟雪綠先去車間找馬主任,跟說了自己要跟人換工作的事。
馬主任聞言,震驚得都合不攏了:“雪綠你要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佟雪綠:“我認識的一個姐姐要搬家到這邊來,市區的工作就沒法繼續干了,所以便跟我商量著把工作換了。”
這是跟蘇秀英一起商量好的說辭,不提蘇秀英舉報丈夫和婆婆的事。
從市區到沿慶縣坐車要一兩個鐘頭,一時半會的消息應該傳不到這邊來。
“在市區啊,這樣一來你們幾兄妹可不就得一起搬走?對了,你要換的是什麼工位?”
馬主任很喜歡佟雪綠這個年輕人,這會兒聽到要走,心里很是不舍。
馬主任為人大方,又很照顧自己,佟雪綠也舍不得:“換了國營飯店服務員的工位。”
車間的人聽到要去國營飯店工作,頓時就嘩然了。
“小佟同志,你這工作是怎麼換的?是不是你那邊的養父母給你找的關系?”
“我看肯定是了,養父母不是當大的嗎?給換個國營飯店的工作那還不容易?”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小佟同志這運氣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佟雪綠跟他們說不是養父母幫忙的,可口水都要說干了,也沒有人相信,干脆不解釋了。
接著便和馬主任一起去找廠長。
于廠長知道要換工作,同樣很吃驚:“你考慮清楚了嗎?你要是在廠里,我多還能看顧你們幾兄妹,要是去了外頭,可就沒那麼方便了。”
佟雪綠點頭:“謝謝廠長,我考慮清楚了,這些日子多謝廠長對我們家的照顧!”
說起來這個廠的領導都是很不錯的人,佟大軍夫婦兩人走后,他們一直很照顧佟家幾個孩子。
只是當紡織工太累了,就算人再好也不想留下來。
于廠長看注意已定,嘆了口氣便沒再勸說。
接下來的手續就很快了。
這邊手續辦好后,佟雪綠就和蘇秀英一起坐車去國營飯店那邊辦手續。
和紡織廠的人依依不舍不一樣,國營飯店的人知道蘇秀英要走,高興得恨不得放鞭炮慶祝。
尤其一個譚小燕的服務員,一雙腫泡眼瞪著蘇秀英嘲諷道:“秀英姐,你這是干不下去才走的嗎?”
蘇秀英抿著沒吭聲。
譚小燕看不出聲,越發囂張了:“不說話就是了?我猜也是這樣!我要是你,說不定早就沒臉見人了!”
“不過我可不會像你這樣做,秀英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寶哥再不好也是你的丈夫,是小秋的爸爸,你心腸怎麼這麼狠毒?”
蘇秀英臉上的好像被去一般,瞬間變得一片蒼白。
佟雪綠記得這個服務員,就是上次來找蘇秀英時看到那個腫泡眼又高傲的服務員。
當時一口一個秀英姐,還以為和蘇秀英關系不錯呢,沒想到說話這麼尖酸刻薄。
不過沒打算為蘇秀英出頭,蘇秀英必須學會自己面對和消化。
國營飯店的手續比紡織廠更簡單,國營飯店的廚師需要考證,可服務員不用,只要國營飯店的經理簽名就可以了。
國營飯店的經理劉東昌早就不想讓蘇秀英在這里做了,畢竟飯店有個心腸這麼“狠毒”的人,對飯店名譽影響很不好。
所以知道蘇秀英要走,他大手一揮,十分暢快地簽下自己大名讓走。
從國營飯店出來,蘇秀英的臉還是很難看。
佟雪綠輕聲安道:“蘇同志,你沒事吧?”
蘇秀英角扯了扯:“這種話這幾天我聽多了,你放心,我沒事!對了,你到市區來后住在哪里?找到房子了嗎?”
佟雪綠心里哀嘆一聲,搖頭道:“還沒有,我之前去房管所走了一趟,但賣的房子都太貴了,我實在買不起。”
蘇秀英:“我那房子暫時沒找到接手的人,你要是沒地方住的話,可以去我那房子住,房租就不用給了。”
佟雪綠連忙擺手:“這可不行!國營飯店的工作已經是我占你便宜了,這房租必須給!”
以現在的況來看,只能跟蘇秀英租房子住。
那邊的佟家或許有能力幫,可一來已經不是佟家的兒,二來上次經過佟真真的事,佟家雖然表面沒說,過后心里肯定有芥。
因此佟雪綠沒想過要找他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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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蘇秀英分別后,佟雪綠本想坐車回去,突然想起要給溫如歸送謝禮的事。
上次跟樸建義問了溫如歸的口味后,原本是想找個機會給他做的吃的送過去,可回去一問才知道原來科研中心本不在市區。
從沿慶縣到中村去至要三四個鐘頭,要是加上等車,估計五六個鐘頭才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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