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老刁看到他都要繞路走。
但是今天看陸玨一個人落單,他們這邊人又多,頓時,大搖大擺地朝著陸玨走去。
“怎麼一個人啊,你那小弟顧行野呢。”
陸玨看了眼他們的人,抿。
視線快速在旁邊工地上掃了一眼,就撿起一鋼管,二話不說,就朝著拽得二五八的老刁揮去。
以前這種時候,陸玨會選擇避開。
畢竟對方人多。
他也不會瞎逞強。
但今天,他反正現在一肚子火,也想要發泄,想要打一架。
老刁一伙人也正好撞到槍口上了。
老刁直接一子被敲得蹲到了地上。
捂著被震暈發紅的額頭,暴怒地對他的小弟們喊:“給我揍死這臭小子。”
陸玨瞬間就被人海戰包圍。
黃昏時的工地幾乎沒人,這里了一團,喊聲、鐵在上的悶響……
都被錮在了這偏僻的一隅。
陸玨再厲害,但被一群小混混圍攻,很快就落了下風。
背上、手臂上,上,已經火辣辣的了。
力也漸漸有些不止。
他大口息著,依然揮舞著胳膊,做著最后的抵抗。
但他心里卻很靜。
甚至生出一種,就這麼結束了也好的念頭。
從陸家離開后,他經常有這種念頭,覺得無趣,什麼都索然無味,活著就像是行尸走。
他每天睜開眼的第一秒,腦中都是空白一片。
不知道該做什麼。
人生好像失去了方向。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混著,越混越沒勁兒。
或許,現在放棄抵抗,一切都結束了。
忽然,陸玨腦中閃過一張臉,他愣了一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起了那個人。
眼睛瞇了瞇,抬腳一腳踹開了面前的人……
*
九月的一天。
陸玨又去看了次陸老爺子。
這天回來時,天都黑了。
青鱗巷已經陷了沉眠之中。
走到巷口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揣在兜里的雙手,漸漸蜷。
他一不,地盯著那顆早就凋謝了的梔子樹,片刻后,一抹小的影,從樹下走了出來。
穿著一白,歪著頭,朝著笑。
整個人像在發。
和他夢里的樣子,那麼相像。
“陸玨,你回來了啊。”宋折意盯著站在巷口的人,輕言細語地說:“我等你好久了。”
陸玨沒有說話。
甚至看不清他表。
他站在黑暗里,上籠罩著黑霧,像是某種蟄伏的野。
“陸玨?是你嗎?”
宋折意又喊了聲。
話音剛落,年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影子籠罩住了。
宋折意被他上強冽的氣息,震懾得后退了一步。
這個小小的作,似乎刺激到了陸玨。
他咬牙,手掌按著宋折意的肩膀,直接將推在了后的舊墻上。
隨之而來,年的也覆了上來。
宋折意一個年人,竟然被一個年人制得不能彈。
陸玨黝黑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宋折意的臉,半晌后,才冷著聲音問:“你多大了。”
宋折意:“二十三。”
聞言,陸玨嗤笑聲,“那你知道我多大嗎。”
“知道。”宋折意點了點頭。
“多大?”
陸玨不依不饒地問。
宋折意彎著眼睛笑了下,“你今年十四。”
還是個小朋友呢。
當然這句話,在宋折意被一個小朋友強悍地制著時,沒敢說。
陸玨又說:“你知道你現在在犯法嗎?”
宋折意眨了下眼:“……”
“什麼意思?”
陸玨結起伏。
眼前人看起來很干凈,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但做的每一件事,都那麼匪夷所思,又無時無刻不在勾纏著他。
他從未想過。
他會這麼在意一個人,還在一個歲數比他大了那麼多,且來歷不明的人。
陸玨都覺得自己可笑。
他盯著人,手掌住了宋折意的下,似笑非笑地說:“你三番五次在我面前刷存在,不是想要當我朋友嗎。”
聽陸玨這麼說。
宋折意臉頰一下就紅了。
確實喜歡陸玨,但是來這里的目的本不是這個啊。
只是想對他好而已。
宋折意漲紅著臉,垂下眼睫,小聲說:“我沒那個意思。”
陸玨盯著宋折意兩片睫看,隨著睫的輕,他覺心都了,他退開了一步,放開了對宋折意的制,煩躁地問。
“不想當我朋友,那你干嘛對我這麼好。”
年離開。
宋折意覺得迫也隨之減。
稍稍站直了:“沒為什麼,就是想對你好。”
“沒什麼原因,就想對我好?”
陸玨玩味地重復了一遍,眼神卻冷冽,“那你還說,你不是想泡我。”
這時候的陸玨說話可比十年后的,放許多。
宋折意啞口無言。
“我不信,世上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別人好的。”陸玨嗤笑,靠在了那顆梔子花樹下,漆黑目落在對面的宋折意上,“你總要求點什麼吧?”
陸玨點了煙,一點猩紅,在黑夜里燃起。
他盯著人,慢條斯理地分析:“錢我沒有。”
“那只有圖我這張臉了,對吧。”
突然間,宋折意意識這時候的陸玨防備心很強。
如果是有一個人無緣無故地對好,他也會懷疑的。
一顆心又酸又痛。
“其實,我對你好,是因為你像我一個朋友。”宋折意慢吞吞地說。
“什麼朋友。”
陸玨簡直咄咄人。
宋折意正要開口,陸玨譏誚地說:“你不會說是什麼喜歡的人之類吧。”
宋折意被噎住了。
確實是喜歡的人啊。
但立刻改口:“不是,是……弟弟。”
“所以,你當我是弟弟。”
“對。”
陸玨深深地看了宋折意一會兒,低頭意味不明地笑了好久。
宋折意被笑得莫名其妙的時候,他又抬起頭,吸了口煙,重重地吐出個煙圈。。
在煙霧繚繞中,抬起眼眸盯著面前的人。
隨后嗤笑了聲,“我有個姐姐了,可不想再要一個,你別做夢了。”
宋折意:“……”
陸玨又看了一會兒,沉聲問:“消失那麼久,現在又回來干什麼。”
“告別。”
陸玨拿煙的手一愣。
掀起眼皮看。
隨后又別過頭,哼笑道:“我們又不,干嘛告別。”
宋折意看著陸玨的別扭樣,突然笑了。
還是個小孩啊。
如果這麼討厭,以他的脾氣,怕是早就轉走人,何必留下來和說這麼多。而且,這時候的陸玨脾氣很壞,本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
宋折意:“誰說我們不的。”
“……”
陸玨沒有回答,一口一口地重重煙。
宋折意看了他一會兒,輕聲說:“陸玨,走之前,我可以抱抱你嗎?”
陸玨依然沒出聲。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
宋折意試探地問:“你沒有反對,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陸玨微蹙了下眉頭,站直,盯著人,剛要說“誰答應你了”,宋折意已經抱了他的腰。
年的腰,比起十年后,瘦削很多,但依然堅實有力。
宋折意又收了一下手臂。
頓時,陸玨已經到嚨口的話,就再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了。
懷中人很香,也很。
陸玨沒有回抱,只是將夾在手中的煙,稍稍移遠了。
“陸玨,你真的很好很好,所以,以后一定要快樂啊。”
周圍闃靜無聲。
人溫糯的聲音出口。
陸玨突然聽到了自己狂烈的心跳聲。
宋折意松開了他。
后退了兩步,揮了揮手:“再見了。”
陸玨依然沒什麼表。
宋折意嘆了口氣。
看來要治愈郁年的,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不過至,告訴了十四歲的陸玨。
他真的很好很好。
這就夠了。
宋折意轉。
忽然背后傳來年清冽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宋折意回過頭,陸玨陷在一片影里,整個人模糊得像是一道影子。
想,在陸玨眼里,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但宋折意還是出了最燦爛的笑容:“回家啊。”
那個年似乎點了點頭。
隨后又沉默得像是雕像。
“那……我走了。”
宋折意朝他揮了揮手,就要轉。
“喂。”
陸玨的聲音,在黑夜里乍然響起。
聽起來似乎還帶著一急切。
宋折意停下腳步,“怎麼了?”
深夜里,巷子里涌起了穿堂風,梔子花樹的枝葉輕輕搖晃,發出沙沙的輕響。
陸玨定定地看著數米外的人。
路燈寥落的燈映在臉上。
的擺和長發,在風中搖曳起舞,那雙黑白分明的干凈杏眼,專注地凝視著他。
笑容得像是初見那天的淺淡梔子花香,灌滿了他的心房。
年的心,突然失序地跳了下。
他吞咽了下干的嚨,輕聲喊名字:“宋折意。”
這是陸玨第一次名字。
宋折意驚訝地瞪大了杏眼。
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就見年角挽起了一點微不可見的笑容。
隔著一段的距離。
二十三歲的宋折意聽見了十四歲的陸玨大聲對說:
“宋折意,我會去找你的。”
不論多遠。
我都會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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