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蝶最近很忙碌。

　對于溫瀅來說, 放假意味著高考結束后的徹底放松，除了偶爾惦記績影響心之外，終于可以吃吃喝喝，肆無忌憚的玩樂了。

　可對于蕊蝶來說, 到了真正的大流量忙碌期了, 暑假需要補課的學生是一茬接著一茬的，尤其是之前帶的學生, 績都是突飛猛進的, 口碑好，大家口口相傳，的熱度更高, 甚至有人為了搶, 開出了幾倍的價格。

　每一分鐘，對于蕊蝶來說, 都格外的珍惜。

　可就是再忙, 每天也會出時間來找溫瀅，陪一陪看, 看的笑容, 蕊蝶才會滿意。

　可如今……

　溫瀅還是老樣子, 沒心沒肺地沖笑，手揮的跟蝴蝶似的, 而后面的王一帆, 則是笑瞇瞇寵溺地看著。

　那眼神，刺的蕊蝶心里難，笑容沒, 不聲地走到了溫瀅邊, “怎麼下來了？”

　鼻子輕輕地聳了聳, 微微蹙眉：“喝酒了？”

　溫瀅可不是剛才對著王一帆耷拉著臉蛋子的模樣了，想都沒想，上去抓住蕊蝶的手，十指相扣，把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按，“就一點點，我媽說高考結束也算是大孩子了，喝點沒事兒。”

　纖細的荑在臉頰，涼涼的，溫瀅愜意地半瞇著眼睛，子就往蕊蝶邊靠。

　蕊蝶笑著了的發，隨即將目落在了后正驚訝打量著兩個人的王一帆。

　“這是？”

　的聲音，永遠那麼溫和氣有禮貌。

　溫瀅側了側，嫌棄地看了王一帆一眼，“我媽閨的孩子，王一帆。”

　王一帆微微一笑，也不介意溫瀅的冷淡，他看著蕊蝶出了手，“你好。”

　蕊蝶還沒來得及回應，溫瀅一把將他手打掉，無語地看著他：“多大的人，握什麼手啊？男有別你不知道嗎？”

　王一帆：……

　剛才，看到溫瀅對蕊蝶那依賴親昵的樣子，他就覺得有點不一樣，現在看溫瀅這護犢子的模樣，王一帆的心里有了思量，他一雙眼睛打量著蕊蝶。

　很漂亮很致很典雅的一個孩。

　任誰看了也會覺得不一樣。

　像是溫瀅，大家看到，要麼就是覺到上熱烈火熱的一面，要麼就是厭世的一面。

　就連王一帆的朋友都聊過，說則矣，芒太強，像是帶刺的玫瑰，靠的太近，容易傷。

　而蕊蝶則是恰恰相反，的眼眸里，有著得的笑，眉目清秀，紅點點，上還帶著一子孩子獨有的香氣，氣質也跟們同齡人不大一樣，是那種很多人一看就會喜歡的類型。

　“喂喂喂，你看什麼呢？”

　溫瀅不樂意了，瞥了王一帆一眼，越來越覺得他看的不順眼，“你自己溜達去，別跟著我們。”

　這樣的態度，如果放在以前，蕊蝶一定會輕聲細語地安，讓不要這麼暴躁，在外面要給人家面子。

　可如今，蕊蝶只是微微的笑，客氣禮貌而疏離地看著王一帆，似乎很認同溫瀅的話。

　王一帆就這麼簡單暴地就被“踹”了，明明是被媽媽通知約會的，可莫名其妙就變了自己在小區里看著大爺大媽們跳廣場舞遛彎了，風吹得他的心那麼涼，他是看明白了，他崇拜暗了許久的孩，這是有心上人了，還是個生。

　而溫瀅則是滋滋地拉著蕊蝶的手，孩子氣似的輕輕地晃著，跟說著今天的種種。

　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就是從小一起長大，恨不得穿一條子的宋瑞都曾經客觀地評價過溫瀅：“就好像投胎來了一個魂魄，總覺不是在睡覺，就是在愣神，像是一個自閉癥一樣，對世界，對人生，對我這樣的都缺了點熱。”

　可那是對別人。

　對蕊蝶，溫瀅的就停不了。

　說到好笑的地方，甚至把倆人牽在一起的手晃了跳皮筋。

　蕊蝶一直笑著聽著，眼眸里綴著點點寵溺的，角愈發的上揚，當聽到溫瀅說起來：“這高考結束了，不僅是我放松了，我媽和我爸這倆人也開心了，這不，老閨都過來了。”

　蕊蝶不聲地問：“很久不聯系了麼？”

　溫瀅現在就是一個剛滿十七歲的青蔥，論城府，或許是比同齡人很多，但對于蕊蝶來說，就是掌心里的小猴子，翻不出去的。

　“是啊，這不，高考結束了，他也報考的北京，就過來了，我媽和他媽媽以前可好可好了。”

　好到溫瀅甚至想歪過，蕊蝶聽了點了點頭，又問：“你和王一帆關系很好麼？”

　“好什麼啊，小屁孩。”溫瀅翻了個白眼，“就是小時候一起玩過泥，他子弱，小孩一樣，總被欺負，我幫他出過幾次氣。”

　蕊蝶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勾著：“哦，英雄救啊。”

　這話聽得溫瀅怔了怔，這才意識到蕊蝶的不對勁兒，盯著看了看，問：“什麼意思？”

　蕊蝶笑容不減，和地說：“我看他對你很上心，很崇拜呢。”

　什麼七八糟的。

　溫瀅可不想別人的話題，占據們太多的時間，拉著的手，晃著轉移話題：“下周就出績了，我不想住校。”

　這倒是讓蕊蝶有點驚訝，看著溫瀅：“不住校？”

　大家都住校的，雖然可以申請不住校，但是要住哪兒？租房麼？還是每天往家跑？

　月之下，喝了點酒的溫瀅眼睛亮的聚，漫天繁星都好像落的眸中，的那麼紅，帶著蠱人心的香氣，“自然是在外面租房，和你一起。”

　這話落在蕊蝶的耳中，怔愣住，呆呆地看著溫瀅。

　溫瀅勾起角，眼里是志在必得的篤定，“不然，你以為，我這麼拼是為了什麼？”

　……

　那一晚。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直到蕊蝶給下一家孩子補課的時候，都時不時表失控，忍不住的笑，把聽補課的小男孩弄得直撓頭，跟著傻笑：“姐姐，你在笑什麼？好開心哦。”

　笑什麼？

　溫瀅回到家時，角就漾著弧度，翹著躺在沙發上，眉眼都熨平了。

　溫爸和溫媽早就聽說把人家王一帆扔到小區里，然后自己滋滋地拉著蕊蝶的手溜的事兒了，倆人對視片刻，溫爸沖老婆使了個眼。

　——老婆上，訓啊！這還了得？！

　溫媽翻了個白眼。

　——你怎麼不上？得罪人的事兒就讓我來？！

　……

　眼看著兩個人對視大戰了八百回合。

　溫瀅一側，手杵著頭，看著們二位：“我下周分數下來了，就要去學校了啊，從此獨立生活，你們倆別給我拖后。”

　溫爸：……

　溫媽哆嗦了一下，“下通知就走？你錄取了嗎？”

　溫瀅相當的自信，“這個你倆就不用管了，我就是通知你們一聲，在家的時候，別總惦記我，我三天會給你們打一次電話，不要去學校設觀察哨，跟蹤我，我已經是大人了。”

　溫媽先被兒給懟下來了，戰敗，溫爸深吸一口氣，“你畢竟是個孩子，上了大學，你——”

　溫瀅看著他，“你就當我提前嫁出去了。”

　溫爸、溫媽：……

　“嫁？你嫁誰？？？”

　這一次，可真的是了溫爸和溫媽的逆鱗了，溫爸是徹底炸了，從小到大，他都很疼自己的兒，大聲說話都舍不得，可現在，在說什麼？

　溫瀅坐直了，放下手里的手機，這一次，沒有吊兒郎當的，反而是一本正經地看著爸媽。

　“爸媽，你們還記得，我從小就和你們說過，反復會做一個夢麼？”

　“你給我胡扯，我——”

　發脾氣已經紅了眼的溫爸被媳婦給拽住了，溫媽看著他，聲音和地哄著：“你聽兒說完，好麼？”

　很哄溫爸，可一旦這樣聲細語的，溫爸就什麼脾氣都沒了。

　溫瀅看爸媽消停了，兩手放在測，出神地著窗外的天，幽幽地說：“我才幾歲，就總是夢見一個人，模模糊糊的我看不清的臉……”

　那時候的溫瀅，甚至對于這個世界的基本認知還不全，就覺，夢里，時常有一個對于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出現。

　在夢里笑的那麼燦爛，即使看不清五，也能讓溫瀅不自覺地跟著笑出聲。

　從鮮活的，那人就陪伴在的邊，然后，們一路走，海誓山盟，繁星作證。

　很多個時候，溫瀅經常笑醒，溫媽給換服的時候，還著兒的臉頰問：“又做夢了？笑的像是個小豬。”

　而后來呢？

　夢里，都是雨，眼淚化作的雨。

　看見那人推開，而那一刻，溫瀅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捅進了一把刀子，那人痛苦的想要拔出，可卻流著淚笑了，按住的手，對著說：“你不要我了。”

　那還要自己做什麼？

　接下來的很多畫面，瑣碎繁雜，不再像是之前開心時的夢境那樣明亮了，都是郁的黑。

　溫瀅看見自己在哭，看見抓住一個稚的孩子的脖子，看見歇斯底里的打自己掌，到最后，看見自己張開雙臂，縱一躍，滿足而失落地閉上眼睛，化了滿天繁星，下了可悲可笑的人生那最后一場流星雨。

　醒來的時候，的枕邊都是的。

　為此，溫爸和溫媽很擔心，到帶看醫生，可都沒有用。

　溫瀅流淚了，的手捂著口：“我總覺我這里缺了點什麼……可沒有人能告訴我，沒有人能給我，直到遇到——”

　覺這里圓滿了。

　不再痛了。

　快活，開心，想要抓住的手大聲吶喊歡呼。

　……

　面對這樣的兒還能說什麼？

　夜深人靜。

　溫爸坐在客廳的茶幾上悶頭煙，他一個大老爺們，對于玄學這種東西，一直都是不相信的。

　可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兒，溫瀅經歷了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眼看著一煙接著一煙著，溫爸眉頭都皺川字了，溫媽走了過去，趴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你也別太著急上火，們還年輕，以后的路還長，我們再看看。”

　溫爸猛地了一口煙，沒回話。

　溫媽聲說：“怎麼，難道你也像是別的家長一樣，就因為別，寧愿折磨咱們的兒，讓跟咱們決裂，也不同意麼？”

　溫爸瞥了溫媽一眼，“你倒是開明。”

　“我不是開明。”溫媽笑了，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溫爸把煙捻滅，不再無于衷。

　“小蝶那個孩子吧，從小經歷了很多很多，吃了許多別人沒吃的苦，可你看，那樣的溫樂觀，從不怨天尤人，這樣的孩子，除了別之外，我挑不出什麼。你不知道，我打聽了才知道，八歲那年，被爸爸差點打斷一條，大雨天給扔外面了，要不是鄰居好心報警了，準得凍死了。”

　溫爸抿了抿。

　溫媽：“就拿今天咱們找一帆過來，瀅瀅缺心眼，看不出什麼，看不出來麼？可你看，不聲的就承了。”

　……

　長夜漫漫。

　終究有盡頭。

　當溫瀅抖的手查到分數的時候，全家都抱在了一起，溫瀅激的都落淚了，直接抱住爸媽，使勁地親了們一人一口。

　而在狹小的出租房里，聽到這個消息的蕊蝶也是滿臉的笑容，眼圈泛紅，開心的手有些哆嗦。

　旁邊，那個剛養好的爸爸看了一眼，冷冷地罵著：“賠錢的賤.貨，搞同他媽的還這麼開心。”

　蕊蝶轉過頭，微笑地看著他：“你好了？”

　說完這話，爸下意識地往里面了，咬牙切齒，“你這麼對你親生父親，不得好死！還有那個賤——”

　他話還沒說出口，蕊蝶凌厲的目刀子一樣了過去，“閉！”

　他罵自己可以，可憑什麼罵溫瀅？

　常年喝酒，早就垮了，要是以前，他早就起來去打罵蕊蝶了，可現在……他最開始覺得邪門，每次他手之后，都會遭遇點“意外”，被酒鬼就打了四次了，漸漸地，他意識到不對勁兒了，尤其是當他看過溫瀅之后，見到那個孩眼里冒出的滲人的寒氣，他的心都涼了。

　溫瀅對著兒笑的跟花似的，可趁著不在的時候，居然走過來，踩著他的手指，居高臨下地問：“叔叔，以暴制暴，爽嗎？”

　……

　那幾天的生活，對于溫瀅來說，忙碌并愉快的。

　從小就是兩手不沾春水的驕縱格，如今，也被徹底收拾好了。

　蕊蝶還有很多學生要補課，本來就忙的跟陀螺似的，無暇照顧這邊，溫瀅就自己出去找房子。

　沒什麼經驗，本來想省點錢，不找中介的，可被溫媽無的斥責了，“就你那點社會經驗，回頭為了省這點錢，被人騙的衩都沒了，我可不管。”

　溫爸更是直接，“你不是要獨立自主麼？現在知道打細算了？就你算計那錢的時間，不如多想著怎麼賺錢。”

　溫瀅自然是不理會二老的挖苦，去找了一趟宋瑞，那邊人脈廣，讓找人幫忙牽線看一看，如果是找中介的話，能不能有折扣。

　宋瑞慨，“嘖嘖嘖，落魄公主啊，居然因為這點錢過來開口。”

　溫瀅瞥了一眼，“放屁，最嚴點，你要是敢和阿蝶瞎說，我就——”

　“哎呀，煩死了，阿蝶，阿蝶，你里就只有。”

　宋瑞翻了個白眼，兩手叉腰，“你沒有心！人家對你傾心以付的這麼多年，就沒看見你對我這麼好過！”

　溫瀅：……

　租完房子，溫瀅還自己打掃了一遍房子，倆人住的地方不用太大，兩室一廳就可以，有潔癖，所以雖然手能力差了一點，一天就把廚房打掃完了，但起碼干凈整齊。

　這一天下來，腰都直不起來了，溫爸和溫媽看的心疼，卻咬牙不幫忙。

　晚上，蕊蝶回來了，給著腰，讓早點去休息。

　溫瀅都不知道床這麼舒服，躺下昏迷不醒了，只是臨睡前，還嘟囔著：“明天我繼續，我繼續……”

　蕊蝶看睡著的樣子淺笑，手輕輕地著的發，想起上一世，那手腳利落的模樣，心里百雜。

　起，四看了看，這房子是拎包住，條件雖然一般，但是有溫瀅在，這一世，第一次有了家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