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為了我的房子,忙到現在才回來。”
穆清道謝,霍容時卻說,“和你的房子有點關系,但是關系不大,我是因為另外一件事回來晚了。”
“什麼事?”
霍容時笑了笑,“外面太冷,去你書房說吧。”
“你覺得冷呀,那我給你燒個火盆。”
“不用,也沒有那麼冷。”
穆清瞬間明白,霍容時有其他的話跟說,不方便人聽到。
穆清收好地契,“那咱們去書房說。”
進門,穆清打開燈,把門窗都關上。
霍容時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用這麼。”
穆清瞪眼,“那你剛才是什麼態度?一副不能告訴別人的模樣,我可不得小心些。”
霍容時落座,手臂搭在圈椅上,姿勢放松,“現在消息還沒確定,確實不方便告訴別人。”
“你仔細說說。”
“十月份的時候出了件大事你知道吧。”
“知道,報紙上都寫了。”為首的幾個人被置了。
“從那開始之后,北京的氣氛慢慢好轉起來,這兩個月,陸續有人從外地被回來,以前的工資發了,被拿走的房產這些都還了。”
“所以你才能找到這麼多房子?”
霍容時點點頭,“你的這套房子就是我家隔壁一個叔叔家的房子,他家當初被下放,房子都給占了,他們全家回來,也不愿意住這個院子,剛好我要,就轉手給我了。”
買那個花園差不多也是這樣的況,不過比買院子多花了一些心思。
穆清這輩子大半時間都在吃吃喝喝度日,腦子幾乎沒怎麼過,不過霍容時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穆清還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那就是個蠢貨。
前傾,靠近霍容時,一臉期待,“有什麼好的變化?”
霍容時輕笑一聲,忍不住手了一把的頭頂,被穆清不耐煩地拍開。
“我聽他們說,有人倡議,要組織教育工作座談會。”
“教育工作?”
“嗯,這些年,國家缺人才,明眼人都看得出,沒有高端人才,國家很多領域都很難有發展,只是靠種地辦沒什麼技含量的工廠,是富不起來的。”
穆清輕哼一聲,“何止是富不起來,以前古代也窮,人家至有個讀書仕的指,現在的人有什麼指?一輩子的日子都看得到頭,甚至能算出一輩子能掙多錢。”
霍容時笑而不已,“小丫頭,你是個聰明人,又擅長學習,可以先準備著。”
穆清往后一仰,學他一般,懶懶散散地靠著椅子,“你都說我學習好,那我著急干什麼?”
如果即將迎來黎明,穆清想起好多年前白云觀老道士對說的話,什麼天災人禍,只要度過去,以后一生順遂,平安喜樂。
“想什麼呢?”
穆清回過神來,“想一個老頭兒。”
穆清站起,“你才回來,先回去吧,你爸媽和爺爺肯定有話跟你說,你快回去陪陪他們。”
這典型的用完就丟,霍容時也不惱,又和穆清說了幾句過年怎麼過之類的話,這才回去。
穆清送霍容時走后,想起李寶應,那個看不出年紀的特殊事務局局長,這都多年過去了,白云觀里的人都能下山了,他怎麼從來沒來找過他?
要不是記好,都懷疑沒有這回事。
林玉今天去軍區大院的小洋樓那邊,今天臘月二十六了,穆清大娘找商量過年怎麼過。
娘親不在家,穆清爸還在上班,今天家里只有穆清一個人。
穆清坐在書房想了很久,最后得出來結論,趕去買一些教科書放著,等苗頭再明顯一些,就把書給大堂哥他們寄回去。
大堂哥學習績不好,估計考不上什麼好大學,但也要努力去試一試,說不定呢。穆紅杰也是一個考初中考了兩次才考上的人,穆清覺得他的希也不大,他弟弟穆紅強則不一樣。
要說讀書的能力,除了,也就是穆紅強了。
略地算一算,老家那邊最好準備四套書,南廣縣這邊,準備兩三套就行了。刑莉姐姐原來就是大學生,用不著,只有刑昭哥哥、二堂哥、張欽、陳靜和沈園,其他的人都不關心。
這些人都是有門道的人,他們也不會找不到書,就是白擔心一回。
穆清出門去轉轉,沒去書店,先去的是廢品回收站。
廢品回收站和紙張有關系的東西,最人民群眾歡迎的就是各種報紙,買回去墻最好使。至于那些教科書,一張紙沒有多大,都不是墻的首選。
穆清沖著教材去,輕輕松松找了十套教材出來,這些書重量可不輕,穆清花了幾錢,請人幫忙把書送回家。
“閨,干啥去了?”
“出去轉了轉,買了幾本書回來。”
林玉瞥了一眼,“你這買的有點多呀。”
“沒事兒,反正廢品回收站買的舊書,不值錢。”
林玉招了招手,“書放好,過來我問你幾句話。”
“什麼話?”穆清拍拍手上的灰,朝娘親走過去。
“剛才我看到霍容時了,聽他說,房子買好了?”
“買好了,價錢不算貴,我當初給他的錢剛剛好。”
“這還不貴?你給的錢夠買幾十套房子了。”
“筒子樓跟院子又不一樣。”
穆清不想說這個,趕轉移話題,“你和婆婆他們怎麼商量的,過年怎麼過?”
“和在村里的時候一樣,大年三十中午去他們那邊吃一頓午飯,晚上我們回家自己吃。”
“那大年三十上午要去小洋樓做飯?”
’“我和你爸去就行了,你要不去就別去。”
“去一去也沒什麼,我跟你們一起吧。”
“那也行。”
中午去老宅那邊吃飯,商量好了,各家做四個菜,他們家有一道菜已經點了,那就是養生湯。
“你婆婆說,咱們家出個養生湯,其他三個菜咱們自己看著定。”
“一道養生湯的價錢,比大娘做的四道菜貴多了吧。”
“也不是你大娘主提的,我看你婆婆爺爺想喝,我就自己主提了。”
穆繼東臘月二十九才正式開始休息,穆紅旗也是這一天,下午穆清去看堂嫂,全家人都在。
孟曉招呼穆清過去坐,“你堂哥怕我冷,這幾天家里都燒火盆,你有空就過來玩兒,我們一起烤火說說話。”
穆清挨著坐下,孟曉塞給一把瓜子,穆清慢慢地用手剝殼兒,“你們最近在聊什麼。”
孟曉看了一眼門外,神兮兮地說,“你不是和霍家麼,昨天霍家人吵架了,霍師長的媳婦兒氣沖沖地跑出去,等到天都快黑了,才被霍師長找回去。”
“有這事兒?”
“怎麼沒有,當時張司令家的夫人也看到了,跟我說我別聲張,當作沒看到。”
穆清看了一眼堂嫂,你這是沒有聲張?
“哎喲,咱們是一家人,你不說出去,也沒人知道。”孟曉小聲道,“我當時聽到了一句半句的,是為了霍團長的婚事吵架。”
“霍容時?他年紀也不大吧。”
“年紀大不大,要看和誰比了。有些結婚早的,在他這個年紀,說不定都兒雙全了。”
孟曉嘆一聲,“雖然我在這邊住的時間不長,我也看得明白,霍師長的夫人看著過得好,在家里好像沒什麼話語權,你瞧瞧,全家都不聽的。”
“你又知道。”
“這有啥不知道的,上次霍老太太還跟咱們婆婆說話,說霍團長結婚不結婚都看他自己,要找他自己喜歡的,別輕易結婚。”
孟曉一副看破真相的表,“我看吶,霍家老爺子老太太,還有霍師長他們父子,估計都是這樣的,只有霍師長的夫人一個勁兒地著急,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哈哈哈,我這話說的不恰當,但是理是這麼個理。”
穆清坐了一會兒,洗了手去霍家看看況,沒想到在門口到張欽和沈園。
“你們倆這是干嘛?”
張欽笑容滿面,“我們兩家商量好了,大年初二辦喜酒,今天特地來送請帖。”
沈園塞給穆清一張,“這是給你的。”
穆清打開請帖,“你們做的夠正式的嘛。”
張欽和沈園可說是青梅竹馬的份,兩家的家長樂見其,他們結婚是早晚的事,穆清接到請帖也不覺得意外。
張欽小聲說,“我爸怕到時候其他人來送禮,就和我岳父商量,干脆弄了請帖。沒有請帖的人,估計到時候也不好意思來。”“還真是,想得周到的。”
張司令在這兒的地位不用說,他的親兒子結婚辦喜酒,就是沒人上門請,估計很多人都會想去湊這個熱鬧。
這個請帖弄得好,懂事的人知道請帖,自然就知道該怎麼辦事了。
穆清跟在張欽和沈園兩人后進去,張欽經常來霍家,這回有喜事分,霍老師霍什麼的,的那一個親熱。
請帖遞到霍老爺子手里,霍老爺子笑得開心,“從你們來我家補課算起,也□□年了,能看到你們兩個結婚,我是真高興。你們放心,到時候我一定去。”
“謝謝霍老師大駕臨!”
張欽搞笑地做了夸張的作揖,把兩個老人逗得哈哈大笑。
霍容時朝穆清勾了勾手指頭,穆清把手里的喜帖遞過去,霍容時看完還給穆清。張欽湊過來攀著他肩膀,“兄弟,我的喜帖怎麼樣?”
“我以為你們想多幾年對象,這就結婚了?”
“嘿,這不是到了麼,又到結婚的年齡了,早晚的事,趕早不趕晚。”
張欽和沈園過來,讓霍家頓時熱鬧起來,唯一不高興的,可能就是霍容時的親媽謝桂珍。
穆清不經意地打量了幾次,那不高興的臉,簡直藏都藏不住。
張欽和沈園還要去陳家,穆清跟老爺子老太太問了聲好,也跟著出去了。
出了霍家,走了一段路,張欽才跟穆清說,“剛才我們過來的時候,我媽跟我說,我送完喜帖就走。我才納悶為什麼,看到霍容時他媽的臉我總算明白了。”
沈園說句公道話,“霍容時比我們倆還大兩歲,他媽心他結婚的事也正常。”
穆清不參與討論,霍家的家務事,不到說話。
大年三十一早,關系親近的幾家人開始送年禮,他們家今年送的年禮,每家一條臘,一籃子水果,送的很實在。
因為張欽和沈園大年初二就要辦婚宴,汪知道他們家做的臘臘兔子多,問他們家每一樣買了十只,林玉又另外多送了兩只給他們。
母倆私下說話,看來張家和沈家也不準備大辦,看他們準備的菜,估計就是請十桌左右的樣子。
張家和他們家關系親近,王彩霞也記張家的好,張家人口,估計忙不過來,過完年,大年初一下午,王彩霞就領著兩個兒媳去張家,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汪拉著林玉的手,“年前我就想請你幫忙,你家侄媳懷著孕,我怕你們忙不過來,就沒敢提。”
“咱們什麼關系?你這也太見外了。”
汪笑著說,“那我請你幫我辦一件事,明天幫我燉九鍋蟲草湯。我家存了不蟲草,原本想自己燉的,這不是有你嘛,你的手藝肯定比我找的廚師更好。”
林玉笑著答應了,別的不敢提,要說燉湯的功夫,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大年初二還沒開始上班,穆家人都去張家幫忙了,王春玲提前去把孟曉爹娘請到家屬院里來,幫忙照看孟曉。
孟媽媽咂舌,“你們家和張司令家關系也太好了吧。”
孟曉捧著肚子笑道,“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孟媽媽嘆一句,“你喲,真是個好命人。你出生的時候,你那偏心的爺爺沒了,我們全家搬到縣城里來,過上了安穩日子。你結婚吧,開始還有人說找了個泥子,現在咱們巷子里,誰家不羨慕你?”
孟曉笑的痛快,“讓他們羨慕去吧。”
有人羨慕孟曉嫁的好,羨慕沈園嫁的好人就更多了,尤其是一個軍區大院長大的孩子。
田甜和吳桂英他們都沒拿到張家的喜帖,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十一點鐘左右,還故意拉著小姐妹從張家門口路過。
新郎新娘都沒看到,就看到院子里的賓客有說有笑的,好不熱鬧。
吳桂英跑去找田甜,“你和彭年到底咋樣了?”
田甜目躲閃,“他好久沒來找過我了,我和他估計就這樣了吧。”
吳桂英驚訝,“不會吧,前些天我還看到他來咱們樓下轉悠。”
田甜目越發堅定,“轉悠有什麼意思?他要有本事,倒是拿著戶口本帶我去結婚吶。”
“也不能這麼說吧,誰不知道彭年他媽不好說話,你也要諒他。他為了你付出的可不。”
田甜冷淡道,“只有他付出了嗎?我一個姑娘家,名聲變這樣,你說說,倒是誰付出的多?你說,我和彭年沒,我要和其他人對象,別人會不會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吳桂英說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田甜看向吳桂英,“我聽說你爸媽給你介紹了對象,在縣政府上班?”
吳桂英有些心虛,“我不是故意沒告訴你,這不是才開始麼,不還不一定呢。”
“我不怪你,咱們都長大了,都該有彼此的生活。”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冷下來,吳桂英也覺得沒意思,找了個借口就走了。
張家和沈家的婚宴辦的熱鬧,回芒山縣過年的刑莉和陳玉樹,此刻臉有些凝重。
刑定北沉聲道,“事就是這麼個事,回去后你們倆好好考慮,如果真要恢復高考,你們要不要去上大學,如果去了,等你畢業后回來,工作恐怕就不是現在這個職位了。”
說完刑定北看向兒,刑莉自己其實也明白,能沖在前線,對來說已經有些勉強,說白了就是一口氣撐著。
要真回去讀大學,等大學畢業后,再回來,覺得自己恐怕都不想再去前線了。況且,年紀也不小了,再沖前線,以后還要不要孩子?
陳玉樹這樣的技型人才,讀了大學之后職位只會更好,現在的問題,就在刑莉這邊。
云苓拍拍兒的肩膀,“我和你爸只是提前告訴你們,讓你有個心理準備。現在只聽到一點風聲,能不能還不一定呢。”
“我知道。”
大年初二也不早了,兩個人都是有工作的人,都耽誤不得,吃了午飯,下午刑定北親自送閨和婿去車站。
“回去別忘了跟你弟弟說說。”
“我知道,爸你先回去吧。”
刑定北擺了擺手,調轉車頭回穆家村。
都說春江水暖鴨先知,這個關頭,即使不能準確判斷究竟是不是春天來了,一些角敏銳的人,已經開始做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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