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不想跟你去醫院……”穆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眼圈紅了。

右手抓著長椅的扶手，一不。

之前雖然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這個孩子。

可是當顧沉舟的外婆真要帶去醫院打胎時。

才發現，真的不想失去這個孩子。

老太太看紅了眼圈，聲音和下來，“姑娘，你也別怪我狠心。你覺得小舟真能放下仇恨，忘掉一切？不能的。你就是生一堆孩子，也改不了，你是穆嘯兒的事實。別看你們倆現在正濃，但是總有淡的時候。等淡了，你覺得他不會跟你翻舊賬嗎？那可是殺母之仇啊。其他什麼仇恨，都能化解，但是這個牽扯到了人命，毀了小舟一家三口啊。”

倘若老太太劈頭蓋臉地罵穆妍一頓。

心里還好些。

偏偏老太太和悅地跟講道理。

講得穆妍無話可說。

可是現在就去醫院，做流產手，真的下不了狠心。

顧沉舟喜歡這個孩子的。

如果打掉孩子，怕他會發瘋。

穆妍咬著。

沉默半晌。

艱難地說：“外婆，你知道舟哥有多喜歡這個孩子嗎？他連名字都取好了，念念，念念不忘的念念。如果您非要帶我去醫院，把這孩子打掉，他恐怕不會高興。”

老太太臉一冷，“你這姑娘，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呢。我好好跟你說話，你不聽，非得著我做壞人是嗎？”

“外婆，舟哥已經派人去找我爸當年的司機了，說不定事會有轉機。”

老太太冷笑，“小舟的心思我懂。他這麼做，無非是想找到當年那個司機，說句假話哄哄你，也哄哄我。”

穆妍愣了一下。

這事，顧沉舟還真能做得出來。

可是外婆已經猜到了。

再怎麼做，也沒用了。

穆妍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外婆，你讓我再想想好嗎？我還沒想好這個孩子的去留。”

“你越猶豫，越下不了狠心。孩子，我也是過來人，這東西，也就頭腦一熱，等過去這個熱度了，你跟小舟肯定還會分手。到時孩子缺爹媽的，你不心疼？長痛不如短痛，其實一咬牙，也就過去了。你長得這麼漂亮，又年輕，會遇到更好的男人的。小舟他有心理疾病，那種病隨時都有復發的可能，一犯病太可怕了。我其實也是為你好，你們倆真的不合適。”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勸道。

穆妍想到顧沉舟發病時的樣子，并不覺得可怕。

反而很心疼他。

穆妍抬頭，朝站在不遠的嫂遞了個眼，示意給顧沉舟打電話。

嫂領會了的意思，一閃，躲到花園綠植后面，去通風報信了。

老太太看到了，說：“你看，你這樣一搞，小舟肯定又會跟我對著干。以前他特別孝順，自從你出現后，他就總是跟我對著干。你就忍心讓我們祖孫倆天天因為你爭吵嗎？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你就替我著想一下吧。”

穆妍沒說什麼了。

就安靜地坐著不，也不看老太太。

在等顧沉舟。

把這種事，給他去抉擇。

不想讓老太太難過，可是也不想讓自己難過，更不想讓顧沉舟難過。

沒多久，穆妍的手機響了。

從兜里拿出來，看了眼，是顧沉舟打來的。

接通后。

說：“舟哥，外婆來見我了，想讓我去醫院，把孩子做掉，我不想做。”

顧沉舟嗯一聲，安：“別怕，不做，這孩子你生下來。你把手機給外婆。”

穆妍把手機遞給外婆。

老太太接過來，語氣堅決地說：“小舟，外婆還是那句話，要沒我，要我沒。”

顧沉舟沉思片刻，沉著地說：“我已經派人去找穆嘯當年的司機了。事搞清楚之前，請您老人家不要輕舉妄好嗎？算我求您了。我從小到大沒求過您一次，就只這一次。一輩子，就只求您這麼一次。”

離得近，穆妍聽得很清楚。

聽得心揪著。

他那麼高傲的人，為了肚中的孩子，低聲下氣地去求外婆。

老太太沉默了好一會兒，把手機掛斷了，遞給穆妍。

臨走時，留下一句話，“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

穆妍看著老太太佝僂的背影漸漸走遠，心里五味雜陳，很不是個滋味。

等嫂走過來。

穆妍問：“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嫂并不知太多。

只知道顧沉舟前些日子發了瘋一樣，派人到尋找。

飯都吃不下，公司也不顧了。

平時風度翩翩的一個人，那幾天頹廢得沒個人樣。

如今穆妍一回來，他立馬英姿發，打起神來。

嫂想了想，說：“有句老話說，有人終眷屬。我懂的大道理不多，只知道既然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那就好好地在一起。”

“好好在一起。”穆妍苦笑著重復了一遍。

于別人是很簡單的事。

于和顧沉舟來說，卻難于上青天。

穆妍又坐了會兒，和嫂一起回住了。

挨到晚上的時候。

顧沉舟帶過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鬢角灰白，著樸素，模樣隨和，言寡語。

穆妍認識他，正是爸爸當年的司機。

小時候，他開車送去過兒園，小學時好像也送過幾次。

后來上初中的時候，就不見他的影子了。

當時并不關心。

現在想來應該是父親毀了顧沉舟母親的清白之后，司機就被辭退了，或者自己主辭職了。

穆妍從沙發上站起來，喊道：“趙叔叔，你還記得我嗎？”

姓趙的司機，盯著的臉仔細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說：“認識，你是小妍是嗎？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叔叔差點都沒認出你來。”

“趙叔叔你請坐，我有些事想問你。”穆妍招呼道。

趙司機看了眼顧沉舟，眼神有點打怵，說：“沒事，我站著就行，你有什麼就問，我一定會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

“能告訴我當年事的詳細經過嗎？”

趙司機仔細想了想，說：“當年我開車帶著穆總和陳靜竹陳會計，去應酬住建局的人。那幫人是真能喝，直接整白的。公司有求于他們，穆總不得不親自陪著喝。他們看到陳會計長得漂亮，就不停地灌酒。后來在場所有人都喝多了，我就帶他們去附近一家五星級酒店，給他們一人開了一間房。后來的事，你們應該都知道了。”

陳靜竹自然是顧沉舟母親的名字了。

穆妍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信息，問司機：“你說當時跟陳阿姨一起去酒店的，不只我爸，還有住建局的人？”

趙司機點點頭，“是的。”

穆妍看向顧沉舟，“舟哥，派人去調那家酒店的監控，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