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景平安吃完早飯，把當天要發工資的熏干、鮮果、以及登記名字的木簡裝進背簍里，給瓦背上, 帶上瓦和護衛小隊去對面的村子。

　們抵達赤巖對面的村子時，十個男野人已經聚在徵的鋪子外面等著了, 還有很多好奇看熱鬧的也聚在了周圍。

　他們見到景平安過來，紛紛將雙手抱在前, 俯行禮。

　瓦見狀, 悄聲問景平安：“要把……”比劃了下，意思是, 要把周圍看熱鬧圍觀的人趕走嗎？

　景平安說道：“不用。”讓他們看看也好，多接些新知識和見識。對十個男野人比劃著說道：“現在點名簽到, 我喊到誰的名字, 誰應一聲到。”說完從背簍里拿出木簡，展開, 念名字：“赤巖呱。”

　男野人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名字呱的男野人撓頭，心說：“我嗎？”

　景平安后一個名赤巖咕的野人趕朝赤巖呱使眼神。

　赤巖呱恍然大悟, 立即學著昨天的樣子把右手舉得高高的, 張大，又忘了要說什麼了, 急得面紅耳赤。

　景平安抬起右手, 指示：“到。”

　赤巖呱用盡最大的力氣, 應了一聲響亮的“到！”

　景平安豎起大拇給點了個贊，讓瓦把工作證給赤巖呱。又點下一個名字：“赤巖鐺。”

　名字鐺的男野人先看了圈其他人，沒有跟自己同名的，趕舉起右臂應了聲：“到！”

　景平安點頭，喊了聲：“瓦！”抬手比劃了下, 示意瓦給赤巖鐺工作證。

　有了前面兩人，其他人看明白了，景平安順利地給他們點完名，發了工作證，然后給他們安排活計。

　赤巖呱和赤巖嗚負責收集野菜籽。

　往年這個時節的風雪都特別大，草籽、樹上的果子早讓吹落，草和樹都被雪覆蓋了，可今年沒有雪，風也沒有往年的大，樹上還掛著許多枯黃的葉子，枯黃的野草上也滿是草籽，收集起來并不難。

　因為都是新人，景平安把摘草籽的要求詳細告訴他倆，兩點：“一是能吃的。二是各種菜籽要分開放，不能混在一起，并且要在菜籽里面加幾片葉子，方便區分是哪一種。”

　兩人記下后，拍著脯保證不會出錯，扭頭便往森林里去。

　景平安看他倆一人拿一支矛，連個簍子都沒有，又住他倆，比劃著問：“你們拿什麼裝？”

　赤巖呱和赤巖嗚面面相覷，撓頭。

　景平安后的兩個護衛頓覺沒眼看，指指背簍。

　他倆恍然大悟，趕比劃：背簍。

　景平安點點頭，轉找了片寬大的樹葉，又抓了把泥，再揪了片葉子，教他們怎麼用樹葉把菜籽包起來。摘的時候區分好的，放進背簍里又混一起，不就白費功夫了嗎？

　兩人記下，這次有點不敢拍脯了。

　景平安揮手讓他倆去忙，帶著護衛隊和另外八個人沿著斜坡信地勢低洼去。

　赤巖族村子周圍這一片地形，它往山崖族方向、河邊方向這兩邊的地勢都低，是洼地，在水流充足的季節能淹湖泊，即使是現在干旱這樣，也沒有全干，變泥地，里面還有不魚蝦之類的，是如今族里男野人最主要的食來源。天冷，很多魚蝦都鉆到了泥下、中越冬，想要捕獵起來也格外不易。

　另外兩面，一面是赤巖族居住的山崖，另一面則是當初尋找水源去的水潭方向，老阿嫫也是安葬在那邊，那邊的地勢一路走高，是赤巖族的山林獵場，帶獵的主要來源，也是這次到旱災影響最嚴重的區域。山上的溪流、潭水早就已經干涸，小溪沿岸的樹也幾乎沒怎麼結果，只稀稀疏疏地長了幾片葉子，本沒法種植。

　景平安暫時不考慮那片最大的洼地。地勢太低，萬一明年旱災過去，今年地剛開好的地，明年又毀于水澇，太虧。選擇的是往山崖族方向的小河溪流兩岸。

　沒有經過開墾修整的原始森林，無論是河道還是溪流都極原生態，水流到這一片又比較平緩，以至于堆積的垃圾雜枯枝腐葉特別多，還有大大小小的石頭混在其間。

　景平安開荒的第一步，就是清理垃圾雜，把周圍的碎石搬到河邊往年留下的水位線痕跡靠上的位置，壘田坎。這里挨著河，不壘田坎，很容易被水淹，有田坎，無論是防澇還是日常澆水，都有利。

　如果是夏天的話，頭頂上的樹蔭很，不太適合在河邊種菜，可如今樹葉都掉了，倒是不影響。

　清理工程，看著容易，可實際清理起來格外難。

　首先，石頭和木頭都很重，掉在河灘、河床上的枯枝更是浸足了水，深陷在泥里，那種一米多的樹枝又很長，從河里一直沿到岸上，八個壯漢都搬不。它的分枝又多，形牢固的支架，想拿子撬開都難。

　許多壯的大樹枝橫七豎八地堆落在地，不挪開的話，這地本沒法開，這便需要用到斧頭或鋸子。

　現在的冶煉鍛打工藝非常單一落后，沒辦法打造出耐用的鋸齒。鋸樹，對鋸子的損耗極大，如果鋸子的質量不過關，鋸幾下就毀了，遠不如斧頭好用。可目前赤巖族在全力備戰，冶煉作坊打造的多是矛頭、箭頭，斧頭是稀罕，鋤頭以前本不需要。

　直接澆鑄的斧頭、鋤頭不耐用，在打造刀方面，還是山崖族略勝一籌，工藝比較過關。人家種了那麼久的莊稼，哪些工好用，哪些工要改良，也是攢了不經驗。

　景平安便讓他們先把能搬的都搬走，再看這工程進度實在太慢，在午休的時候，回到住，先寫了封信，讓瓦帶著人送去山崖族，找吱買工。

　開荒要用到大量的工，斧頭、鋤頭、錘子、釬子、耙子等都需要。

　在木簡上畫好圖，讓瓦告訴吱，山崖族現在有剩的，全都要。沒有剩下的，山崖族有的，勻兩件出來應應急，再加急打造。

　斧頭、鋤頭這種常年要用到的工，人手一件都嫌，沒有備用替換的。現在是冬天，守在炭爐旁不怕熱，正是大肆打造鐵的好時候，景平安便給吱安排上了。

　瓦看到木簡上要的工的款式，再聽到安說的數量，額頭上的汗水都快冒出來了，想了想，沒忍住不說，悄悄比劃：這麼多的鐵，我們拿什麼去易？

　景平安比劃著說：“欠著！”

　瓦目瞪口呆地看著景平安。

　景平安說：“以后慢慢。”

　瓦點頭。數目太大，心頭沒底，想了想，問安：要不要跟舒、徵們商量下？

　景平安看到瓦那麼擔心的樣子，想到問問倆的意見也好，點頭同意。

　瓦暗松口氣，趕跑去找舒，覺得怎麼也得說得讓舒同意才行。不知道安是想要做什麼，但是族里多出這麼多鐵，總是好的，不說別的，萬一下游的那些族群打上來，扛起斧頭沖過去能把他們的腦袋劈了。

　瓦從景平安那里出來，正好遇到舒，便把到一旁，將木簡給舒看完，又告訴了舒需要的用量。

　舒之前就聽安說過要開荒種菜養兔子，甚至還有把男野人的配偶和娃收到赤巖族來的打算，昨天安才讓敏去了十個男野人干活，今天又要這麼多工，便明白安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忙，問過瓦派什麼人去后，覺得不妥，說：“我親自去。”吱也就是在安跟前好說話，換個人去，哪怕有安的木簡，數量太大了，真不好說話。

　瓦很是信得過舒，當即把木簡給，回去向景平安復命。

　景平安點頭表示知道了，又讓瓦去把敏來，讓敏再去招二十個男野人過來。

　敏有點被嚇到，告訴安，“你屋里，食，不夠。”三十個男野人，要不了多久，滿屋子的食都會被吃。

　景平安讓敏不用擔心，食的事能解決。

　敏猶豫了下，告訴安：“你，為族里，食，族里出。”

　景平安告訴敏，“族里要發給族人的食都已經發下去了，如今庫里的是戰備糧，是留到后面救命用的，現在不能。缺食的事，我在想辦法。我們目前還沒有干到滴水沒有的程度，附近還有不小水洼里有魚蝦，游魚族撤走了，還能去河里撈撈魚。實在撐不住了，山崖族那邊還有好多深潭沒有被捕撈過。”

　敏的普通話不太好，聽完后還琢磨了一會兒才明白了意思，想到安為族里考慮，甚至拿自己的食出來支助族里，極為激地向行了一禮，這才出去招人。

　下午，男野人大多數都不在族里，敏依然是等到傍晚才把人招齊，領去見了景平安，把人數定下來。

　八個壯漢，從早干到晚，只清理出來一小塊地，還是只搬走了碎石細枝和枯草，剩下一大堆人腰、合抱的大樹枝，旁邊還有一棵老死的樹倒下。

　景平安看到這工程進度，頭都麻了，突然羨慕起被火災燒過的山崖族。他們種莊稼，哪有這些事呀，地上的枯枝爛木頭都快讓火烤碳了，敲幾下就碎開，重量又輕，搬回去就可以當柴燒，甚至有些可以拿去煉鐵。

　開荒種莊稼，想起來容易，把地清出來，整理田地就可以種了，可實際作起來，懷疑按照這進度，怕是要忙上一年半載，到那時候，怕不是要把人死。

　策略，得調整，荒得開，食，還得繼續想辦法，不能在一繩子上吊死。

　第二天，二十個人清理雜，再安排兩個人在河邊打井。河里如今都是淤泥，有水的地方極，小水洼，一個桶就能給裝干頂不了事，再加上這麼多人干活，天氣又干燥，飲用水的消耗也大，以后莊稼種起來，更得天天挑水。

　赤巖族人已經不是頭一次打井，在開渠引水的時候，包括他們現在住的村子都有井。

　不過，天冷，又是在河邊，人泡在泥里打水也冷，于是，旁邊燃著篝火，邊烤著火邊打井。

　剩下的十個人，則讓景平安帶著去找食。

　十個壯漢，再加四個護衛隊員和一個敏，十五個人，也是一支力量不小的狩獵隊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徒手捕獵，或者是只靠長矛，效率太低。景平安的方案依然是先制作工，用藤蔓編簍子、大罩子等工。簍子依然是放餌，放到水里，等魚蝦自己鉆進去。罩子則是直徑一米多的大罩子，上面是一個直徑大概有二三十厘米的小口子，底下是直徑一米多的大口子，人拿著罩子去到水里，發現有魚的時候，一個罩子扣進去，甕中捉鱉，省得這些男野人踩在泥濘地里，鉆在一人多高的草叢中，追在魚后面呼呼追浪費時間。

　景平安暫時不考慮去游魚族棲居的大河狩獵，因為赤巖族的領地靠近河的地方全是懸崖，上面全是的水藻青苔，底下有很多水流沖蝕的孔，呈懸空形的，哪怕以野人的攀爬能力都下不去。要去河邊狩獵，得進山崖族的領地，雖說兩族關系好，但也沒好到隨便進別人的領地狩獵的份上。景平安要是自己去，那是毫無力，帶著赤巖族的男野人去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所以目前尋找食的重點目標就是赤巖族領地那些半干的湖泊、水塘、小河等地方。特別是湖泊，面積大，草深，很多地方還有小水洼，找到一個小水洼，里面通常有不泡在水泡子里的魚。不過，因為男野人經常鉆進去尋找獵，已經不太好找了，現在能抓的是挖泥，摳藏在泥里的魚鰍鱔類，還有蛇！

　鱷魚不要想了，在夏秋的時候就已經被男野人們抓了。

　以前不缺水的時節，男野人抓鱷魚蟒蛇就可以過活，偶爾逮點鳥、樹鼠，獵點狐貍樹狼，日子滋潤的。摳泥的作難度有點大，那得潛到水下去摳，泥一摳，再加上獵一攪，水就混了，泥鰍黃鱔什麼的就全跑了，而且容易遭到水里游速度快的蛇類、鱷魚襲擊。

　這些湖泊離上一次干涸，是六十年前。

　男野人得了景平安的指點，進半干的湖泊中，便有意尋找各種泥，他們再順著往下摳，有摳到泥鰍的，還有挖到蛇的。冬天，蛇已經冬眠了，蛇沒醒，可看到是毒蛇，男野人嚇得嗷嗷。他們在泥里還摳到有類，蚌殼類，蟹等，特別是湖泊中的石頭下最容易藏這些。

　天冷，男野人凍得鼻涕都出來了，舍不得上岸，提著裝獵的簍子，淌著水踩著泥，到找抓獵。

　十個人到泥里抓魚蝦黃鱔，得到的食三十個人吃不完，便又在有水的地方，挖了個小泥坑，用罩子罩住養起來，留到下一頓吃。

　作者有話要說：小時候在農村，那些抓黃鱔的，有些厲害的，一晚上能抓十幾斤。

　水田里有很多泥鰍，漲水的時候，放一個背簍到排水口，用不了多久就能裝滿。記得那時候的泥鰍黃鱔可便宜了，后來，種稻谷大量使用農藥，泥鰍黃鱔青蛙就漸漸絕跡了。謝在2021-09-11 18:48:13~2021-09-12 23:58: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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