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盯著坑里削尖頭的木頭, 立時想到了后懸崖上的木頭。這些木頭遠沒有那些用來鋪路的，但如果將好幾木頭在一個里呢？

　他抬眼看向驚懼不已恨不得扭頭飛奔逃走的族人，再想到野人不僅武厲害, 還知道怎麼抱團抵吼吼族人的進攻，自己帶過來的這些人跟昨天的野人數量差不多, 即使現在跟那伙野人打起來，都未必打得過, 更別提在找到野人的族群棲息地前, 還不知道有多陷阱等著大家。

　族人在后的懸崖上挨寒凍，又沒有青壯為他們擋住吹來的風, 還不知道凍什麼樣。

　厲王立即下令，讓他們掛在坑邊, 先將族人救出來, 再拔出里面的削尖頭的木，拿回去鋪路的, 把其他族人接過來。

　他指向下方的草澤和遠冒著煙的森林，比劃道：我們已經翻過赤巖山, 走了這麼遠的路, 如今已經見到森林，見到了那伙野人的篝火, 都進到了他們的族群邊上, 你們要放棄食、暖和的窩嗎？

　當然不愿意！一群嚇破膽的吼吼族人, 想到來時那又長又遠的路，深知，他們想要再回去，路上已經沒有了野人給他們捕食，又刮著大風下著大雪, 會凍死死在路上。

　撤走是死，往前去抓野人，總還有人能活下來。

　一群吼吼族人齊齊發出吼吼聲，大力地捶打著脯表示自己不怕！他們既是向厲王表示自己不怕，也是在對自己說不怕，一時間，又似生出許多勇氣。

　厲王立即點了一個可靠的首領，讓他帶著一伙族人回去鋪路，把后面的族人全部接過來。

　他留在這里，帶著剩下的人，清理路上的陷阱。

　這一片斜坡上，但凡有坑的地方都裝有地刺，不僅如此，斜坡上還堆積有很多大塊的石頭。這些石頭是挑的相對圓的，壘一大堆，全靠下方的幾樹枝撐著藤篩堆在高。支撐石頭的樹枝上拴有繩子，上面鋪了層淺淺的碎沙子做掩飾，再加上有積雪，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繩子的另一端，連在了鋪滿地刺的坑里。這樣如果有人掉進陷阱里，便會到繩子，便會拽上面支撐石頭的木頭，大量的石頭便會滾落下來。

　吼吼族人清理陷阱時，用之前從坑里找到的子在地上撥，撥到一繩子。

　一個吼吼族人握住繩子，不由得想到剛過窄崖時的落石，下意識地抬起頭朝斜坡上去，便見斜坡上方壘起了好多石堆，一堆接一堆的石堆從面前一直鋪到了這片斜坡盡頭的懸崖上。他嚇得打個哆嗦，握著繩子的手都有點了，喊：“厲……”

　厲王聽到喊聲，去到那人邊，低頭看到他手上的繩子，再看向斜坡高，立即吩咐大家當心點，又讓族人從這邊爬到斜坡頂上，去把上面的石頭都推倒，提前破壞掉陷阱。

　幾個強壯的族人沿著斜坡邊緣爬上去，很快便來到石頭前，用腳把石頭堆踹倒。

　大片滾石從斜坡上滾落下來，有些從陷阱坑上滾過，落了坑里，另多是滾到斜坡下方，而在斜坡盡頭則是一片筆直的懸崖。滾石墜落到懸崖下，發出駭人的聲響。

　站在一旁的吼吼族人們看著石頭滾過斜坡，地上出現的坑，再聽到下方的轟隆聲，那每一聲重響都似砸在心頭，砸得心臟砰砰作響。

　厲王見到族人面懼，捶打著脯，擺出勝利的姿勢，比劃：野人只會這些，我們已經給他們破壞掉了，等到族人們到齊，我們一起過去，大家一起上，撕碎他們。

　族群數量的優勢讓吼吼族人又找到了些信心。

　大火燒毀了他們棲居的森林，所有族群都逃往山下，結果山下的野人竟然匯聚到一起，仗著有長矛和數量優勢反過來捕殺他們。一些只有十幾人的小族群直接被滅了族，就連數量多的大族群都打不過他們，后來厲把吼吼族聚集到一起，專盯著最強大的野人族群捕獵，打得野人中都最厲害的亞王都落荒而逃。

　在場的吼吼族人們堅信，只要等到族群都過來了，大家一起上，不要說只是一支野人族群，哪怕是亞王這樣的眾多族群聯合起來的，也不在話下！

　一群吼吼們在厲王的激勵下，拍著脯發出震耳聾的大吼聲，兇焰十足。

　可他們從出發走到現在，一路艱難，又冷又，吼過之后，便又有些躁起來，想要出去覓食吃東西。

　掉在坑里的兩個野人被扎出好幾個大窟窿，流了很多，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的吼吼族人圍了過去。

　一個首領模樣的吼吼族人對他倆比劃：你們的傷勢太重了。

　那兩個吼吼族人也明白自己的命運，躺在地上，默默地看著圍過來的族人，也不反抗。

　那首領模樣的吼吼族人撿起石頭，重重地砸在兩人頭上，送他倆最后一程，之后便轉過去，離開了。

　其余首領模樣的人上前，把兩個死去的吼吼族人撕分了。一名首領過來，將一條大遞給結果掉兩人的首領，將另一條大送給了亞王。

　亞王把首領分給旁的族人，比劃：很快，我們就能吃到野人，不用再犧牲自己的族人。

　吼吼們分吃著族人的，堅定地盯著前方冒著濃煙的野人方向。

　另一端，回去接應的吼吼族人用在坑里得到的木頭，在懸崖上鋪起路，為了防止族人摔下去，他們還把赤巖族之前布陷阱的草繩收集起來，將架在山崖上的木頭拴起來。

　木頭固定在山崖上，草繩拴在上面，比拴在吼吼族人上安全得多。

　吼吼族人排長排，小心翼翼地著山崖往前，待到了斜坡便更慢了。風大雪大，斜坡又又，稍不注意，又掉下去幾個，他們只能安派幾個青壯在上面拽著繩子，讓族人抓著繩子，一個個往下去。

　人太多，路又極其難走，使得他們過這山崖非常慢。

　好在沒有野人趁著他們沒有聚齊前來攻擊擾，他們得以慢慢過來，聚集在斜坡前的吼吼族人越來越多，隊伍慢慢往前涌。一些膽大的見到陷阱都被破壞掉，來到了剛才發現野人的草窩前。

　一個小小的草窩，只夠兩個野人，吼吼族的大板只夠一只在里面。

　草窩里除了草，什麼都沒有，草窩連塊吃剩下的骨頭都沒有，也沒有果子。他們檢查了一圈，只在距離草窩不太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個石頭圍起來的拉粑粑的地方。

　吼吼族人過山崖走得慢，等他們聚集齊的時候，天都黑了。

　……

　中午，景平安睡得正香，忽然聽到急促示警哨聲，敵襲。

　一下子坐了起來，抱著厚實的皮毯子，扭頭，問：“哪來的敵襲？”

　敏、瓦們正帶著護衛隊員們補覺，提到哨聲也醒了。們打地鋪，只解了斗篷當被子蓋在上，聽到敵襲哨聲，立即爬起來，飛快地披好寒披風，拿起了武。

　敏帶著兩個人守在安的床邊，趕去拿服給穿上。

　瓦則安排好人把安的屋子護起來后，立即出去查探。

　舒飛快地趕來，跟瓦打過招呼，便去到安的屋子里，比劃著說：“哨聲，防線，吼吼！”

　景平安了然地點點頭。

　防線的布置只能給吼吼族制造些麻煩，攔不住他們。那一片地方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形，適合防守，可在風口上，在那里跟吼吼族作戰，還得跟天氣作戰，又沒遮沒掩的，很容易凍死凍傷人，造非必要戰損。而且，赤巖族是生活在半山腰上，頭頂上空有大片的山崖可以繞道。

　如果是吼吼族首領，搶下窄崖，再收剿了那里布陷阱的繩索，分兵，讓一些族人上到崖頂，找到一個適合放繩子下來的地方，將人直接繞到防線后方，前后包抄，把防線的青壯全部給包圍起來，滅在防線。

　舒見到安輕輕點點頭便慢悠悠地穿著服，連句話都沒有，快急死了，比劃著問：“怎麼辦？”

　猛急匆匆地趕來，連比劃帶嚷：吼吼族來了，我還人出去迎擊攔截他們！

　景平安比劃著問：“攔得住嗎？打得過他們嗎？”

　猛急得滿腦袋的汗，指向外面，比劃：攔不住也要攔，讓他們上到赤巖，大家全完了。

　大風雪天，族群想撤都沒地方撤。

　哪怕是想遷族逃跑，跑得過吼吼嗎？躲起來？這麼些森林，舒帶著一二十族人沒花幾天便把進領地的外族人全部揪出來決了。族人們散到森森里，吼吼族人想怎麼抓他們就怎麼抓。

　猛都快急瘋了。

　景平安說：“那就別讓他們上赤巖。”

　吩咐道：“舒姨，你立即通知徵，除了男野人和年輕力壯戰斗力強的，其余的全部撤回到赤巖上。所有留守人員，隨攜帶三天的食，利用防鳥網、屋子建筑，繞著圈遛這伙吼吼族。

　如果扛不住，把他們引到上游草澤，讓游魚族來對付他們。樹屋那邊的食，只給所有人備三天的，其余食全部運回到赤巖上。”

　這個時節，這種天氣，最適合的就是堅壁清野路線。如果不是有男野人，會把那邊撤得只剩下空屋子。

　如今的況，只能做兩手打算。

　景平安又立即補充道：“記住，男野人和族里的青壯不能現在就往山崖族撤，不然會害了山崖族，那伙吼吼族人會趁機占據獵場，等到開春，赤巖族就全完了。一定要讓男野人，引著吼吼族追他們，一路追到上游游魚族那里。”

　舒很擔心，比劃著問：赤巖怎麼辦？

　眼下哪里還顧得上男野人。這麼大片赤巖，吼吼族人很快就來了。

　景平安說：“這里有我。”催促道：“快去。”不放心，又讓舒把剛才的安排重復遍。

　舒滿心擔憂赤巖的安危，對于安對村子的安排本沒有仔細聽。

　景平安轉去到旁邊的會議室，找來木簡，把的作戰方式飛快地畫草圖，給舒，讓轉給徵，說道：“舒姨，別慌，吼吼族上不來赤巖。你現在要做的是，找到徵，帶著男野人抵吼吼族。如果不能把進到森林的吼吼族引到游魚族，讓這群吼吼族在森林里孔下了……”抬手示意舒自己想想后果。

　敏對舒說：“別慌，有安。”

　舒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又向安確定了對于村子的安排，記牢，再把木簡看了遍，揣好，帶著一隊人，飛奔著趕往對面的村子。

　景平安見猛也慌得不行，一副要拼命的樣子，比劃著告訴：“我們昨晚回來的時候，把棧道拆了一截，能給他們制造些麻煩，斜坡那一段的陷阱，也能嚇唬他們一下。我們昨天打得他們潰逃，路上又有那麼多陷阱，一定會嚇到他們，他們會等到所有人都過了懸崖，集合好以后，才會來打我們。窄崖難過，人越多，拖的時間越長，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放心。”

　猛一點都不放心，焦急地比劃：你告訴我，現在要做什麼？我立即去！

　景平安說：“通知赤巖上的各家各戶，把家里的灶全部燃起來，收集周圍的雪燒水，澆在四周崖壁上。我們居住的這片赤巖，上下左右四周，全部澆滿水。水在巖石上凝固冰，會特別，他們不借助工，本爬不上來。”

　敏警惕地問：“借助什麼工能爬上來？”

　景平安比劃著說：“我們給他們放繩子，或者是他們用鐵打造鋒利的釘子、刀子破冰，在巖石上爬上來，但，即使有工，我們還有箭呢。”

　猛想象了下到澆上水的形，似乎，可行？

　敏看向安，無比慶幸老阿嫫把安請來了族里。虛虛地抱了抱安，便把猛推出門，示意：快去。

　景平安把自己捂得暖暖的，手按在腰刀上，背著弓箭出了屋子，去安排防。

　赤巖族人聽到吼吼族來襲，又慌又怕，見到景平安出來，如見救星，紛紛朝恭敬地行禮。

　景平安比劃著說：“都別慌，趕去采雪燒水澆在巖石上，讓吼吼族人上不來。”

　又把戰斗隊員召集起來，給們分兩個班，好流防守，不過，如今的第一仗，自然得全員上。據村子的地形，在能夠站人和到赤巖上的地方安排防守崗位。一些風大以及容易被下方投擲長矛攻擊到的地方，還立上盾牌，或者是裝滿干草的藤筐背簍做遮擋。

　赤巖崖，家家戶戶都住在懸崖邊，幾乎占據了整面棲息的懸崖，他們燒好水以后，都不需要走遠，對著家門口下面的赤巖便澆了下去。水順著巖石往下淌，留在巖石上的水痕還沒等吹干便在大風雪中凍了薄冰。

　一鍋接一鍋的雪水澆下去，巖石上的冰也越來越厚。

　巖底還好，越靠近赤巖上方冰越厚。

　赤巖族囤積了一個冬天的糧食，在不考慮支援男野族和收編外族的況下，足夠吃到明年開春。

　景平安手有囤糧，又有這麼一個赤巖做防守，是心里半點不慌。

　不慌，赤巖族上上下下慌得要死。

　老人孩子全都忙著采雪搬柴燒水，年輕力壯的則把腰刀、長矛磨得雪亮，將弓又重新纏了遍，把箭筒塞得滿滿的，邊還備有好些裝滿箭的箭筒，每個人都守在各自的崗位上，四查看哪里位置空隙安排人守，還有人趁著吼吼族人沒到，帶著背簍下到赤巖下去撿了很多兩個石頭扛上去，準備拿石頭砸吼吼族人。

　村子里的人聽到哨聲，知道吼吼族過了防線，也都慌了。

　他們知道住在樹上沒有住在赤巖上安全，很多人已經開始收拾家里的東西，準備回去。可家里的東西太多了，都舍不得丟下。

　徵住在村子里，聽到哨聲，也立即通知所有人回去。

　男野人們驚懼不已。

　族人們撤了，他們怎麼辦？

　留在村子里就是一個死。

　逃到森林里也逃不過吼吼族人追捕。

　往上游去？如果是往年，還能到上游草澤過冬。那里有水，有很多獵，還有很多干草，活下去并不難。可是，那已經不是男野的獵場，先是讓山崖族的野人占了，如今又變了游魚族的。

　吼吼族都不去水邊招惹游魚族。

　男野人們想逃，可沒地方逃。下游方向，全是過來圍獵的吼吼族。上游……從山崖族到草澤都沒他們狩獵的地方，過了魯魯族的領地，全是燒焦的森林。如果是往年還好，刨開積雪挖草、掏點兔子窩，刨點樹里的樹鼠囤糧，抓點樹鼠什麼的也能活得下去，可大火燒過后，找食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