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劉杰握著手機, 可能是分開有一段時間，對于趙鈴要再婚的事，劉杰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頭頂白燈灑落, 劉杰垂下眼皮遮住眼神，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

　那是為明天準備的演講稿。

　“爸爸，還有可能嗎？”朵朵已經回國，工作穩定，晉升順利。為了上班方便，在公司附近另租了房子。

　因為父倆都很忙, 每個星期是不定時約會見面。

　每個孩子都天然有一種希父母永遠在一起的愿，朵朵也不例外。

　“剛開始離婚的時候，我自尊心有些傷。后來單獨生活，才更深會到你媽媽對家庭的付出。”兩年多的離異生活讓劉杰有些清高的格發生很大改為，劉杰說, “我們不是因為金錢發生的糾紛，是彼此對世界的看法不一樣，對未來生活的期待也不一樣。”

　這兩年，劉杰一直專注工作與改變自己兩件事。

　專注工作不難, 他格里有老派人的保守，離婚后除了跟幾個好朋友偶爾的聚會, 有大把時間用來工作。

　可改變自己并不容易。

　劉杰試著讓自己松弛一些，他并沒有與生俱來的圓, 好在他是真的沉浸于自己的專業。講到專業時總能滔滔不絕, 他試著讓自己多關注社會熱點，流行文化, 初時總有些尷尬，但長期下來, 劉杰從學生的課堂反映也能察覺出，他的課堂的確增加了趣味。

　找到對的路，劉杰就這麼一直走下去。

　如今他在課上頗學生歡迎，校外兼職就更放松一些，還接到一些演講的工作。劉杰喜歡現在的狀態。

　所以，他更不可能出國移民。

　朵朵也能覺到父親的改變，朵朵說，“爸爸，我看媽媽這兩年在國外過的有些不如意。現在依舊有很多人借助結婚的方式取得綠卡。爸爸，有時可能就差個臺階。你跟媽媽這麼多年的，你倆是從大學自由結婚，從兩手空空一直過到現在。現在的確離婚率高，誰離了誰也能過。可畢竟二十多年的，人這一輩子，能出二十年的人有幾個呢？你倆也沒太大矛盾，爸爸，要是還有可能，你能去挽回一下媽媽嗎？”

　“在國外這兩年，也應該知道國外是什麼樣的。可能你挽回了，就愿意回來了。”

　是非常復雜的存在。

　夫妻之間，可能有非常深的怨憤，但一樣會有許多溫暖難忘的時。

　尤其劉杰與趙鈴從大學時期開始的，那是兩個人最風華正茂的青春時，一直到柴米油鹽、生兒育的中年歲月。

　離婚不稀奇，每個結婚的人都可能離異。

　但是，度過的，也會為一生中不可回避的記憶。

　劉杰最后說了句，“我想想吧。我現在一個人生活，沒有再婚的打算。可如果你媽媽已經決定同人結婚，不管是有真還是為了綠卡，這應該都是一個深思慮的決定。”

　“決定什麼呀。那人相貌氣度跟不上爸爸您的一半，工作也很普通……”

　劉杰有些好笑，“在你眼里，肯定是爸爸最好。”

　“我是說真的。媽媽已經把賬戶的錢大部分轉到我名下了，這能是真心結婚麼？”朵朵說，“我也不知道這樣干涉你們的生活對不對？可我覺著，你跟媽媽也有二十多年的，如果能重續前緣，你們一起過日子，總比再適應別的人要好。等以后七八十歲的時候，一起到公園散散步，說說從前，你們有那麼多共同度過的時呢。”

　父倆沒有聊太久，劉杰有工作，朵朵也有工作。

　待掛斷電話，劉杰把第二天的演講稿修改了一遍，洗漱后躺在床上才開始思考他與趙鈴之間的事。

　離婚前趙鈴說的話當然很傷人。

　可劉杰的確不是那種有野心的格，他有一種隨遇而安的安逸。像趙鈴說的，做院長的同學，市政府的同學，的確，那些都是同學時的佼佼者。

　可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個個都要比，日子只能更不如意。

　劉杰對生活的追求一直是差不多就行。

　哎，如果按趙鈴的要求，他的確是那種沒什麼本事的人。

　劉杰翻個，第二天傍晚給趙鈴打的電話，趙鈴有些意外接到劉杰的電話。劉杰說，“朵朵把你的電話給我的。聽說你要再婚了。”

　趙鈴“嗯”了一聲，沒說話。

　劉杰打開茶葉罐，給自己泡了杯茶，端到臺，晚風吹來，很涼爽。

　“你走后，我手忙腳了一陣子。銀行按揭、房子租金、家里也要收拾、洗了服怎麼都熨不好。開始有些窘迫，就從原來的房子搬出來，把大房子租出去，用租金租了家屬院的老房子，找了兩份兼職。”

　“老房子又有各種各樣的問題，還要定期放蟑螂藥。”如今談論起來，劉杰并不窘迫，反覺著有趣，“頭一年過的相當，第二年才從容了些。現在會做幾個小菜，面也煮的不錯。去年評全校最歡迎的教師，我在第三名。”

　“現在我搬回咱們在家屬院的老房子了，重新裝修了一下，原木調。”劉杰著長到窗外的柳樹，手撥弄下柳樹枝條，同趙鈴說，“雖然跟國外比可能還差一些，不過，今年工資又上調了，再加上兼職的收，去年有零首付買房的政策，我讓朵朵以的名義買了一套，是首套房，貸款利息有優惠，按揭我給還，不然錢放著也不知道怎麼投資。剩下的錢，兩個人用也應該綽綽有余。”

　“就是依舊沒有提正教授。”劉杰有些低落，“阿鈴，這兩年多我也一直在思考。我可能就是這樣的格，或者是得過且過，或者是喜歡沉浸在書里逃避現實，還有些不合時宜的清高。有時也很羨慕人家那種圓融自如的風度，可就是學不來。”“有時想，生活并不差了，就這樣過吧，也就沒勉強自己去適應。”劉杰說，“阿鈴，我就是這樣的人。始終沒什麼大出息，也就是湊合。你愿意回國，繼續與我一起生活嗎？”

　趙鈴默不作聲的掛斷電話。

　聽到手機里傳來的盲音，劉杰嘆了口氣，端起有些涼的茶，輕輕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