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實是, 顧衍不是超人,顧衍沒有來。
齊溪被潑到的地方已經飛速紅了起來,呈現出皮被燙傷的模樣, 好在并沒有出現潰爛。
等齊溪幾乎是惶恐地遍了全接到不明的地方,確認除了手上用來阻擋的皮有輕微燙傷外,別的地方沒有大礙, 才有些力地放松下來。
這時候再撿起對方丟下的水瓶,小心地聞了聞, 無無味, 大概率是水,手上除了被燙紅, 也沒有別的癥狀。
等稍微冷靜下來后,齊溪便報了警, 民警也很快來到了現場。
簡單講述了發生的一切:“事就是這樣, 能麻煩調取下周圍監控去確定下對方份嗎?”
民警倒不急躁:“你是在法律援助中心值班的律師吧?人剛從法律援助中心推門出來時候被潑的是不是?”
齊溪不明所以, 但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民警臉上出了了然, 隨后他聳了聳肩:“那沒必要調監控了。”
齊溪有些沮喪:“是這邊的監控是壞的?”
法律援助中心位于容市的老城區,老城區的公共基礎設施很多都老化缺乏維修和維護, 甚至不路燈都是壞的, 監控壞了也純屬正常。
“不是。”民警搖了搖頭,“監控是好的,不過沒必要調取。因為我知道是誰干的。”
“所以……是個慣犯?”
“恩。吳健強,就住在這條街轉彎過去的群租房里, 斷了一只手,一直也沒找到工作, 天游手好閑的,天天喊著法律援助中心騙他錢了, 隔三差五來鬧。”
齊溪有點好奇:“法律援助中心騙他錢?這是怎麼回事?”
民警皺了皺眉:“哪有的事,估計就是這混子胡謅想要訛錢的。他之前也報過警,但我們要求他說明他到底被法律援助中心的誰騙錢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或者說出的律師名字本沒有登記在冊的。一點證據沒有的事,就說自己的錢被詐騙掉了,那我們怎麼能立案?結果為這事,他來派出所都鬧了幾次,說我們這是和司法局和律師串通好了,有不正當的利益輸送,舉報了好幾次,但我們正常合法的作,所以他弄來弄去沒什麼后續,就開始自己擾和報復法律援助中心的值班律師了,時不時就跑來潑點東西。”
民警拿起地上的水瓶聞了聞:“你還算運氣好的,這就是熱水,上次有個律師,被他潑了糞。”
“……”
齊溪看了眼自己被燙傷發紅的手背,有些無語道:“那這人一直這樣,不理嗎?”
“想理,可沒法理。第一,他每次也就是小打小鬧,你說真的多嚴重的犯罪,他也沒有。”民警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第二,他這里有點不正常,時好時壞的,神有點問題,有時候做的事,你也沒法追究他。”
民警看了眼齊溪:“你放心,我們會聯系他家人,看管好他。你自己也當心點,趕去用冷水沖洗下被潑到的地方。”
**
發生了這樣的曲,齊溪驚魂未定,又因為報警等事耽擱了時間,如今一看很快到了法律援助中心下午的上班時間,別說吃飯,就是手上的輕微燙傷也來不及做除了用冷水沖洗外別的理了。
齊溪在微信朋友圈忍不住發了條今日遭遇的相關牢,隨便買了個面包,索徑自回了法律援助中心繼續值班。
或許是報警起了作用,下午沒有再接到對方的擾電話,而很快,絡繹不絕上門咨詢的人讓齊溪很快埋頭提供法律解答,無心再想別的事了。
等下班時,司法局的對接工作人員讓齊溪簽收了今天值班的補,而因為還有一位排隊的咨詢老阿姨,齊溪特意留得晚了些。
等回答完所有人的問題離開援助中心,齊溪才終于有時間拿起了手機。
不出所料,自己那條朋友圈的下面是一堆的安,私信里也有不人的關心,比如趙依然,比如其余幾個曾經追過齊溪的男同學,甚至還有幾個早就不聯系的社團活時認識的員。
但是沒有顧衍。
有那麼那麼多人關心自己,但里面沒有顧衍。
顧衍并沒有給齊溪的朋友圈留言,也沒有私信過齊溪任何東西。
齊溪自我安道,有可能顧衍本沒看到。
但很多事一旦需要自我安,那基本是無法心理平衡的。
顧衍很可能就看到了,只是他并不在意。
雖然不想承認,但齊溪知道,這多半才是真正的現實。
也是,顧衍有什麼必須要關心自己的義務嗎?他有他喜歡的生,并且終于在一起了,如今這個下班的時間,結束工作后,恐怕就去約會了吧。
齊溪有點失落,也有點難過,的手背上還有燙傷的痕跡,那些紅已經慢慢消退了,但是皮灼傷仍舊殘存。
踢了一腳路上的石子,看了眼手機地圖,決定就近找家藥店買個燙傷藥膏。
于是齊溪低頭看著手機,跟著導航的路線走,一開始并沒有覺察到什麼異常,藥店所的位置并非商圈或寫字樓,這里又是老城區,走著走著路也變了仄的巷路,周圍更是沒什麼人,因此,跟在齊溪后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就顯得明顯多了。
齊溪努力按捺住加速的心跳,試著多次故意加快步伐轉了個彎,后果不其然也傳來了加快的腳步聲。
這下可以確定了。
被人跟蹤了。
**
想起最近接二連三遇到的事,齊溪心的警戒值和慌升到了最高,努力告誡自己不能自陣腳。
如今第一位的,就是從這段人煙稀的路趕回到主干道。
齊溪一開始努力保持平靜,佯裝并沒有發現后的異常,生怕刺激到后的跟蹤者,盡量保持步調的平穩,試圖慢慢繞回主干道。
而在一個道路反鏡里,齊溪看到了跟在自己后人的模樣,對方看著不算矮,材更是健壯,黑黑還戴著個黑鴨舌帽戴著口罩,一只手在口袋里,而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對方的手就按在那鼓鼓囊囊的東西上,仿佛藏著隨時可以出來使用的兇,另一只手上則帶了文,看著像個不太好惹的社會閑散人員,黑鴨舌帽里出來的頭發還是綠的。
雖然努力告誡自己要沉著冷靜,但緒到底控制不住,被人跟蹤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場災難,齊溪太害怕了,不自覺加快了腳步,而對方果然也跟著加快跟了上來。
想逃的意圖看來是餡了。
好在齊溪已經離法律援助中心所在的主干道邊了,再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只拼了命地奪路狂奔,齊溪已經完全不知道后的人到底追沒追上來了。
只是慌不擇路竭盡全力往前跑,直到撞到了一個人上。
難道跟蹤者還有團伙?
攔住齊溪的人有些高,力氣也很大,像是為了制住齊溪,對方已經按住了齊溪的肩膀,齊溪害怕地本不敢睜眼,低著頭,用足了蠻力,希撞開擋住逃跑路線的這個人。
對方好像也有些控制不住緒失控的齊溪,有些無可奈何般從雙手按住齊溪肩膀改為了直接用手抱住齊溪,以制止的逃跑。
在齊溪要掙扎之前,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齊溪,是我。”
這是顧衍的聲音?
齊溪覺得自己可能是緒過分張之下產生的幻覺,然而幾秒鐘過后,那種奪路狂奔帶來的眩暈和頭辛辣褪去后,抱著自己的手還在,雖然力氣很大,但是并無惡意。
齊溪終于戰戰兢兢地睜開了眼,然后看到了顧衍。
齊溪有一些恍惚,還有一些戰栗般的悸。
顧衍來了,他終于還是來的。
被人跟蹤的時候齊溪沒想過哭,但見到顧衍的一剎那,倒是委屈的有些眼圈控制不住的泛紅。
也是此時,因為被顧衍抱著而靠顧衍膛很近的左耳邊,傳來了顧衍遠快于正常人平日里的心跳聲,還有顧衍因為狂奔而微微帶著的息聲。
齊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張,還是到了顧衍心跳速度的影響,的心也劇烈跳起來,齊溪按住口,才仿佛把這顆不太聽話的心臟固定在了原位。
有些氣吁吁地開了口:“有人在跟蹤我追著我。”
“沒事了,我在。”顧衍的聲音沉著,但臉卻顯示了他心不太好,他看了眼齊溪,“你在原地等我一下。”
剛才還在齊溪后跟著的跟蹤者,大約是撞見了有顧衍這個人突然出現,因此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逃跑了。
齊溪心有余悸地按照顧衍說的等在了原地,而顧衍則朝著不遠的巷子里跑去,不多一會兒,齊溪就看著他揪著個人重新出現在了巷子路口。正是此前跟蹤齊溪的那人。
原本齊溪覺得相當健壯的跟蹤者,此刻在顧衍的手里,似乎就顯得不怎麼夠看了。雖然對方試圖掙扎,但顧衍的力氣應該很大,因為這男人只是用一只手,就制住了對方的扭。
顧衍甚至還有余裕說話,他的樣子平靜自然到像是自己手里揪了把大蔥而不是個大漢,聲音冷靜鎮定地對齊溪道:“別擔心,抓到了。”
區別他對齊溪說話的模樣,顧衍看向這個被抓的跟蹤者,態度就不是那麼友好了,他扭住了對方的手,然后一把拽掉了對方的鴨舌帽和口罩——
“你為什麼要跟……”
只是顧衍的質問還沒說完,他盯著對方的臉,有些愣住了。
別說顧衍,就是齊溪,此刻也有些意外。
這位跟蹤者長了一張非常年輕甚至稚到充滿青春痘的臉,頂著一頭有些被染綠的頭發,活一個青春期非主流。
顧衍皺了皺眉:“你幾歲了?年了嗎?”
“還差幾天就要年了!”對方一開口,果然是明顯的變聲期嗓音,用與他健壯的材不匹配的畏怯眼神,有些戰戰兢兢的,“對不起,我、我不是想做壞事的……”
大概是顧衍的存在給齊溪壯了膽,看了對方一眼,質問道:“那你穿戴這樣干什麼?打扮得鬼鬼祟祟的,明顯是追著我在跑!”
“戴帽子是因為我頭發染失敗了,本來要染棕,結果理發師拿錯了綠,不戴帽子遮著,頂著這一頭綠,我就像是戴了一頂綠帽子似的;戴口罩是因為我臉上最近長痘長太多了……”
這男孩可憐地看向了顧衍:“你能不能把我手松開。”他又看了眼齊溪,“我、我是有東西要給。”
顧衍這才注意到對方鼓鼓囊囊的口袋,他沒松開對方的手,而是徑自自己進對方口袋,把口袋里的東西掏了出來。
竟然是一瓶碘酒、一盒創可和一管燙傷藥膏。
并不是齊溪此前想象的武。
齊溪松了一口氣,但顧衍卻皺了皺眉,表更戒備了:“你怎麼知道被燙傷了?”
那綠臉有點尷尬:“因為是我哥干的。”
所以那個莫名其妙用熱水潑自己的,是這個綠的哥哥?
綠看向了齊溪:“對不住啊,我哥一直覺得我們家都是被法律援助中心禍害的,他有躁郁癥,每次發病,不是擾法律援助中心的值班電話,就是去中心門口蹲點,有時候只是罵罵值班律師,有時候就還會有攻擊行為……之前我剛接到派出所電話,才知道我哥又發病跑出來了,聽說你燙傷了,我覺得對不住你的,就買了這些想給你……”
齊溪這下有些了然:“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明說?一直鬼鬼祟祟跟著我,我還以為又是什麼不法分子。”
顧衍這才松開了綠,綠一邊了手腕,一邊敢怒不敢言地看了顧衍一眼,然后嘀咕道:“力氣怎麼這麼大……”
他又活了下四肢,這才了鼻子,甕聲甕氣道:“我在考慮要不要和你說,因為怕你找我們麻煩,你們是律師,本來就比我們有文化有本事,我哥把你給潑了,萬一我出來結果是自投羅網,你要我賠錢怎麼辦,我也拿不準主意,上次那個律師就死活揪住我要我賠什麼損失什麼損失的……所以才一直跟著你想觀察觀察。”
綠抬頭看了一眼顧衍,心有余悸道:“誰知道你還有這麼個幫兇,我以為你是來打我的,看到他我才跑的……”
話說到這里,齊溪心里也了然了,防備害怕對方,對方未必也沒有防備害怕。
從綠的打扮來看,他的服明顯是別人的舊,因此子都顯得不合,都遮不住腳踝,有些太短了,再想起他哥那個樣子,他的家境恐怕也不太好。他哥發病估計一陣一陣的,綠年紀雖然小,但自己哥哥的爛攤子恐怕已經理了不。
得知虛驚一場,齊溪心里好多了,晃了晃手背:“我沒大事,不會要你賠錢。”
綠一聽,果然松了口氣:“那這些燙傷藥膏你拿著,對不住了。”
綠說完,就抓了抓頭發,轉準備離開。
事到這里本來告一段落,但鬼使神差的,齊溪又喊住了對方——
“你哥說是被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師給騙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多還是有些在意。
綠的哥哥到底遭遇了什麼?
雖然國家已經設置了法律援助中心,今天值班一天齊溪接待的咨詢和來訪也絡繹不絕,但其實還有大量的人本連需要法律援助的求救都發不出來。
綠顯然有些意外,但他還是停下了步子,低頭道:“我哥大半年前在工廠做工的時候,因為機設備故障,他的手被絞掉了一只,當時工友趕把他和斷手送醫院做了合理,本來那手能接上的。”
“那后來怎麼……”
綠一提及此,稚的臉上也出了點恨意:“那個爛工廠,原來本沒給我哥正式上過保險,出了那種事,就開始推卸責任,也沒有工傷賠款,一共就給了我們兩千塊錢,就不認賬了,我哥躺在床上,家里早幾年前因為我爸治癌癥,幾乎把家底掏空了,我也還在上學,我媽也不好,我哥看家里實在沒錢繼續住院了,只能還沒恢復好,就從醫院出來在家修養了……”
一說起這,綠的眼眶有點紅了:“我哥覺得自己年輕,醫生都給合好了,肯定能長好,結果沒想到回家沒幾天,傷口染了,繼續治療得花很大一筆錢,他聽其他工友說可以請律師打司要那個工傷賠償,就讓我扶著他一起去了法律援助中心,結果遇上個律師,說給了前期律師費,能給我哥要來幾十萬的賠償,我哥相信了,簽了合同東拼西湊借了一萬塊付了律師費,結果那律師拿了錢就跑了,我們去法律援助中心要個說法,人家不僅不理我們,還把我們趕了出去,說本沒那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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