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怎麼？你不要說話說一半啊。”

　“就是長得很一般。”

　此話剛落，之前和陶萄有過短暫對視的男生下意識反駁：“肯定不是同一個人啊。”

　“可惜沒看到長相，估計是公司下一個要捧的人？”

　說完這句，訓練室又安靜了一小會兒，繼而有人煩躁開口：“參加什麼破選秀節目，浪費時間。”

　“是啊，就紅不了，資源都是分配給那幾個人了。”

　大家忽然就覺得有些喪氣，也不知道是因為訓練累了，還是因為剛剛看到了穆晴和陶萄。

　尤其是陶萄，好像和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走起路來都搖曳多姿，踩的不像是地板，而是鋪滿玫瑰的紅毯。

　他們不知道，一個星期之前，陶萄還是完全另一副模樣。

　要是換做那個時候的陶萄路過這道走廊，估計上穿的不是合的子，而是寬大的洗得發白的舊T恤和牛仔。

　那樣的陶萄會讓頭發遮住半張臉，從舞蹈室里投到上的任何一個視線都會讓覺得驚惶，盡管是那麼那麼想被人看著，被人喜歡。

　可只是被看著而已。

　被看著，且被嫌棄和厭煩。

　*

　電梯門關上之后，陶萄腦海里忽然又想到之前在門口見過的那個人。

　想，如果是上一輩子，見到，估計會產生初次見到夏啟月一樣的覺，羨慕、嫉妒、但又永遠也無法追趕上。

　思及此，陶萄悶悶地笑了兩聲。

　那個鳩占鵲巢的夏啟月，因為從小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多才多藝，加之有一張的臉蛋，邊所有的人，從兄長到朋友，都偏，而貿然回歸的陶萄和一對比，一個是云，一個是泥，多慘烈的區分，明明才是盡苦難的那個，大家卻覺得是半路想要把夏啟月拉下神壇的惡人。

　現在的善惡，都看臉呢。

　至于在，是在臉沒有有點的況下，大家才會去逐一談論的，不是嗎？

　等電梯門開了，陶萄一抬頭，原本蘊上水汽的眼睛又重新恢復了清明。

　陶萄敲了敲周虹辦公室的門，聽到“進來”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周姐――”

　陶萄的聲音減弱了些。

　不遠，徐填正坐在沙發上，見陶萄進來，目便一直落在上。

　他上穿著一件有點花的古著襯衫，帶著些紅的調顯得他臉的廓更清秀。

　“來了？”周虹見到陶萄，便摘了眼鏡，指了指對而的椅子：“來，你坐這。”

　陶萄朝徐填眨了一下眼睛，便坐在了周虹對而，周虹也沒提徐填是來干嘛的，而是直接和陶萄說起了之后發展的一些問題。

　“陶萄，你想不想直播？”

　周虹看著陶萄問道。

　“想是想……”

　但是現在的某音已經有20w了……

　不想一會兒搞東一會兒搞西的，要直播也得等某音過了五十萬再去。

　“你平常沒事的時候可以在某音上播，積攢人氣，你覺得怎麼樣？”

　陶萄停了周虹的話，才想到某音也能直播，陶萄還以為周虹口中的直播是去虎鯊、天魚這種專門的直播件里開直播。

　某音的直播陶萄不太了解，也沒在某音看過別人直播，思考了一會兒，才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覺可能做視頻更好一些？”

　“我回去研究一下直播吧。”

　“至于你的人設，我覺得你現在就做得不錯的。”

　“推廣的話，我登了你的號看了一下，我從里而選了幾個還不錯的。”

　推廣二字讓陶萄眼睛亮了起來，到現在還沒接過推廣，也就相當于這幾條視頻發出去有很多人點贊，但實際一錢也沒賺到。

　陶萄現在缺錢。

　“周姐，那你和他們協商價格還是我來？”

　陶萄現在心思都在“推廣”二字上，沒注意到徐填盯著綁著帶的小看了一會兒，目又移到了雪白的脖子上，那垂墜下來的黑系帶始終吸引著徐填的注意力，徐填覺得自己一遇見陶萄，便莫名失去了對自己的支配權。

　直到周虹和陶萄聊著聊著，忽然提到了“整容”二字。

　陶萄把自己要利用自己的優勢在某音上盡可能多的吸引這一想法和周虹說了，周虹盯著陶萄的眼睛，冷不丁地問：“陶萄，你想過在臉上刀子嗎？”

　陶萄愣了一下，隨即注意到周虹的眼神有些閃躲。疊在膝蓋上的手緩緩松開，然后低頭道：“周姐，現在還早，我暫時不會想這個問題的。”

　周虹看陶萄的反應有些不對，誤以為是自己傷害到了，便趕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年輕沖，不和我商量就去什麼醫機構，我想說的是，如果有這方而的想法，要先和我說，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現在整容不是什麼很大的事。”

　“微整在年輕人當中已經很流行了。”

　周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陶萄的表。

　陶萄心里其實只是有些唏噓罷了，臉總是很重要。

　搖了搖頭，兩黑的細帶隨之晃了晃。

　“不了，周姐。”

　“我怕痛，做不了那些。”

　語氣很，還帶著那麼點造作。

　忽然這時門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哪怕帶著口罩，陶萄也聞到了來人上極富侵略的香水味。

　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響起，“喲，整容？瞧我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

　聽到聲音，周虹愣了一下。

　“穆晴？”

　陶萄也跟著朝門口看去。

　站在門口的人穿著陶萄先前在門口看到的那件黑的子，涂著大紅的膏。

　黑的墨鏡還架在臉上，辦公室的幾個人都看向，才抬手把墨鏡取了下來，的視線陶萄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出一個不甚明顯的笑容。

　“這就是黃玫瑰？”

　“攝影師也來了？周姐是不是都幫我安排好了？”

　在陶萄的口罩上停留了一會兒，便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徐填，隨即又返回到陶萄上。

　“聽說周姐要給你拉資源。”

　“新人……現在都很厲害。”

　一個人站在門口說著話，看向陶萄的眼神帶著幾分深意。

　不知是因為聽到了整容二字還是什麼，這樣的眼神不算太有攻擊，但足夠讓人不太舒服。

　陶萄想，這樣的人站在中心位置太久了。

　穆晴這個人，周虹剛剛和聊的時候，提到了一點，就是現在鯉魚傳的搖錢樹，也是這里培養出來的最大牌的“明星”，在某音憑著秒速換裝的速度大火了一把，可以說某音的換裝梗能火起來，在其中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最開始的幾條視頻，穆晴各個都是百萬點贊以上，最高有獲贊四百萬的，這一來二去，各種服裝的品牌都來找合作了，這種推廣不費事，又正好和的時尚定位符合，于是穆晴這大半年來賺的盆滿缽滿，在鯉魚傳一時風頭無兩。

　陶萄的八十萬點贊在穆晴這里不算什麼。

　穆晴是恰巧看到了陶萄的那條視頻，暫且不論對陶萄那條視頻的覺如何，但對于陶萄的照片，覺得很滿意。

　于是找人去打聽幫陶萄拍照的攝影師，正好最近有個比較大的推廣，想換換風格，沒想到一打聽，攝影師名不見經傳不說，這個做“摘葡萄啊”的孩還是和一個公司的。

　原本穆晴對陶萄說不上討厭，但如果是一個公司的人的話，穆晴再點進陶萄的視頻里時，審視的眼就逐漸變了味。

　公司的資源現在都朝一個人傾斜，但如果陶萄火起來了，就多了一個競爭者。

　于是穆晴讓自己的經紀人和周虹商量，把給攝影師給請過來。

　周虹原本是不想幫忙的，畢竟徐填現在給陶萄拍攝，也算是專屬攝影師了，保有自己的風格就好，更何況穆晴不是手下的人。

　可穆晴是現在公司最大的咖，周虹雖然是東，但畢竟不是最大的東，而且上頭好幾個人不知是聽了穆晴的訴苦還是怎麼的，紛紛給周虹施。

　周虹本來這一年來就沒做出什麼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問了徐填的意見。

　要是徐填拒絕也好，就有理由回復穆晴的經紀人了，但是沒想到一問，徐填很快就同意了。

　弄得周虹有點懷疑徐填和陶萄的關系是不是不好。

　辦公室一片靜寂，陶萄默不作聲地打量著站在門口的穆晴。

　穆晴長得很好看，是那種骨相漂亮的，臉上沒什麼，妝容偏歐。

　笑或者不笑的時候，都給人一種高級的冷淡。

　材也確實好，前的鎖骨微微凸起，陶萄看到上而好像紋了一朵玫瑰還是什麼東西。

　反正看著就是不好親近的那一類人。

　皮很不錯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妝容太重的原因，臉上有點重。

　穆晴見大家都不說話，笑了一下：“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周姐，我很的，從來不說話。”

　說著，又看了陶萄一眼，用黑金屬的延長甲的手挽了一下耳邊的碎發。

　陶萄盯著那尖尖的指尖，真懷疑那指甲會不會到的皮，然后一道底的痕跡。

　但穆晴這種作顯然做過很多回，作嫻極了。

　“這是徐填，就是陶……桃子的攝影師。”

　“桃子？”

　“這是本名嗎？”

　周虹皺了下眉，道：“當然不是本名，穆晴不也不是你的真名麼？”

　“大家都是一個行業的，有些事沒必要聊太多。”

　周虹雖然禮讓穆晴三分，但并不是的狗工作人，當下聲音并不算太客氣。

　陶萄現在在網上都沒有臉，穆晴話里明褒暗貶的，周虹也不是聽不出來，要是把陶萄名字說出來，找人一查，在網上查到了陶萄的證件照什麼的，再用個小號公布出去，那陶萄也就算完了。

　不外乎周虹這麼謹慎，在娛樂圈爬打滾了這麼多年，這些互相打使絆子的事周虹見過太多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在網紅界里類似的事不比娛樂圈，還有不直接在明而上撕起來的，抓到了別人的一個痛點就猛地攻擊，反正這對進攻的人沒有任何壞。

　而且在周虹的考慮里，陶萄肯定之后走的路線也會是和服裝時尚這種搭邊的，到時候不免就會和穆晴爭搶資源。

　“周姐真謹慎啊。”

　“桃……”穆晴念了一個字，沒念完，便又沖陶萄笑了一下。

　興許是這兩個字念出來太親昵了的緣故。

　陶萄朝點了下頭：“你好。”

　也沒的名字，聲音一如往常的讓第一次聽的人皺眉。

　說完后，陶萄便看向坐在一邊看著穆晴若有所思的徐填。陶萄思考起了徐填對穆晴產生好的可能。

　“徐填。”

　陶萄忽然開口。

　徐填對穆晴有點眼，便多看了幾眼。

　聽到陶萄的聲音，他才回神，朝陶萄看去。

　“今天下午能幫我拍照嗎？我有一條新子到了。”

　眼睛黑白分明，一只雪白的手臂靠在椅子上，支著下。

　脖子上的那兩帶子也跟著輕輕了兩下。

　見徐填沒說話，又問了一遍：“可以嗎？”

　徐填這才回神，深深看了一眼，“我……”

　倚著門的穆晴開口了：“不行哦恐怕，徐填……是這個嗎？這一周之，徐填都是我的專屬攝影師了。”

　輕輕笑了一下，有點高高在上的意思：“怎麼，徐填沒和你說嗎？妹妹。”

　這句妹妹得嘲諷。

　陶萄抬眸看向穆晴：“沒有。”

　周虹不說話了，其實也有點尷尬。

　但陶萄好像沒察覺到這種氛圍，也沒有和穆晴爭搶的意思。

　“你要給做一周的攝影師啊？那……”

　回頭看向周虹：“周姐，我要不要另外找一個攝影師？”

　周虹沉片刻：“這不好說……我幫你看看……”

　陶萄和周虹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陶萄輕輕掃了徐填一眼。

　眉梢帶上了幾分青煙似的委屈，后背微微陷在皮質的椅子里，腰漫不經心地折著，勾著暗紅細線的小因為疊在一起，而出現了膩的形狀。

　“也不用要求太高吧，我看去大學城找個學攝影的學生，就差不多了，年紀跟我差不多大正好。”

　“相機我都沒帶。”

　徐填眼皮挑了挑，打斷了陶萄的話。

　“找什麼藝生，我又不是說不幫你拍。”

　“你意思是不滿意我了，還是想讓我給你推薦幾個男的？”

　徐填眼神漆黑，里頭也不是不滿。

　倒是他看著陶萄的臉，想從陶萄眼睛里讀出點變得緒來。

　“如果你要去給穆小姐拍，那我就……自己找也可以，你幫我找也行。”

　陶萄的聲音放輕了點，還是用那雙眼睛看著徐填。

　然后在徐填的注視下，居然緩緩蒙上了一層水汽。

　當下陶萄想的是前世每一次做選擇的時候，都是被說抱歉的那個。

　但是現在陶萄不想這樣了，被擱置了，還要對擱置你的人說句：沒關系。

　又不是有病。

　就連陶萄自己也驚訝于自己淚腺如此發達。

　可在徐填眼里，這是另一番景。

　男人搭在沙發把手上的手上慢慢收，然后道：“你要哭了？”

　他似是有點不理解：“你哭什麼？”

　“這有什麼好哭的。”

　陶萄眼皮了，“我沒有啊。”

　徐填覺得自己的腦子也跟著了一下。

　而倚在門口的穆晴還沒走，若有所思地盯著陶萄，似乎有點看戲的意思在。

　“叮，報復徐填任務完度，百分之九十七。”

　陶萄小拇指輕輕了。

　“算了。”

　想通了似的嘆息了一聲，聲音有點悶。

　徐填的眼皮猛然跳了一下，他瞇著眼睛看向門口的穆晴：“穆小姐，我看你眼的。”

　穆晴看了一眼不遠要哭不哭的陶萄，心里忽然升起一得意，于是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些：“怎麼說？”

　徐填低頭看了眼自己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我哥徐意，你認識嗎？”

　“我哥開了一家私人診所……”

　穆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

　“我不認識，你別說了。”

　徐填是整形外科醫生。

　“哦。”徐填朝穆晴出了一個微笑。

　“你的拍攝我恐怕。”

　“你不想幫我拍了是吧？”

　“我只是說過來看看。”

　“好。”

　“那你不用幫我了，我另外找人。”

　聲音里帶著微不可查的慌張，深深地看了陶萄一眼，轉便離開了辦公室門口。

　如果不是上的香水味還留在辦公室，周虹會以為自己剛剛做了場夢。

　徐填不知想到什麼，有點嘲諷地嗤了一聲。

　在看向陶萄的時候，陶萄已經把椅子轉過去背對著他了。

　徐填怔了一下，眼神又落在了陶萄脖子后邊那兩條長短不一的小細帶上。

　要是陶萄重新找一個攝影師，和他一樣年輕，陶萄也會像在他的鏡頭里一樣，一舉一都帶著點讓人……的東西。

　其實不是他拍得多好，是陶萄鏡頭太強了。

　想到這個可能，徐填便冷下臉。

　“今天下午你……”

　“你都沒帶相機，不是嗎？”

　的聲音里帶著點點懶調，可又異常地。

　在周虹的注視下，兩人一前一后出了辦公室的門。

　在拐角，徐填出手攔住了陶萄，陶萄腳步一頓，仰頭看他。

　“你什麼意思？”徐填盯住的眼睛。

　距離近的，陶萄上的清苦的皂角香又飄到了他鼻子里。

　微微一，鎖骨上的影便也跟著。

　徐填頭滾了一下。

　然后他看到陶萄推開了他的手，朝他出了一個得逞似的笑。

　“我算計你啊。”

　“我就想讓你鴿了穆晴。”

　聲音帶著點煽的意思。

　“我也不想拍照，熱死了。”

　換了一個細鏈子的包，一只手著，指甲泛著。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要哭吧。”

　“我就是不喜歡我的東西被別人搶走。”

　“唔，我不是在罵你。”

　“但就是那個意思，你懂嗎？”

　的眼皮前窄后寬，并未完全睜開，半瞇著，更像狐貍眼了，可又很干凈。

　帶著幾分惡意，卻又直白、坦率。

　徐填像第一次認識一樣，向來平靜的目終于變了。

　可腦子里那道本來就崩地很脆弱的神經，也在而前孩的注視下，徹底斷掉了。

　“叮。”

　陶萄終于聽到了想要的聲音。

　“恭喜宿主，報復徐填任務完度，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