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沒想到他這麼懂事。晚上不顧天熱,和面搟面條,黃瓜切,又去副食廠買點豆芽焯水,砸一點蒜泥搞個醬,做涼拌面。
邵耀宗小時候家里窮,逢年過節也吃不上一頓白面。到了部隊吃大鍋飯。偶爾出公差去飯店,飯店也不可能給他做拌面。所以別看邵耀宗三十有一,涼拌面卻是第一次吃。
豆芽清脆,黃瓜清爽,面條勁道,蒜泥和大醬增香。味道這麼復雜的面條,又讓爺幾個胃口大開。
杜春分料到孩子們和邵耀宗很喜歡,也沒料到邵耀宗埋頭大吃,幾個孩子吃一臉醬,跟有人拿鞭子在后面盯著他們似的。
杜春分轉向平平和安安:“好吃嗎?”
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點頭,齊聲說:“好吃。”
這兩個字沒有一扭和猶豫。
杜春分意外孩子的膽子又大一點,“這麼喜歡吃,下個月娘還做。”
甜兒里塞滿面條,鼓著腮幫子問:“為啥不是明天啊?”
邵耀宗問:“白面吃完了?”
杜春分點頭。
甜兒不說:“又沒啊。”
“誰讓你每天吃這麼多的。”杜春分的小臉,“全是。再吃胖小豬崽了。”
面是雜面,是魚和蝦,這些都不長,天天吃也吃不胖。何況杜春分三四天才買一次。像今天不沒做魚和蝦,連蛋也沒做。
甜兒看起來比平平和安安胖一點,也只是臉上多。小胳膊小細的跟小竹竿一樣。
“我才不胖。”甜兒撥開的手,又擔心自個真變小豬崽,“爹,我胖不胖啊?”
邵耀宗笑道:“不胖。你娘也沒說你胖。你娘是說再吃一碗會變小豬崽。”
甜兒想想娘的話,好像是說“再吃”,“我不吃啦。吃完我就飽啦。”
邵耀宗:“快吃吧。吃完洗澡,否則蚊子咬。”
蚊子咬的可難了。
小孩點一下頭,“娘,明天吃啥啊?”
小和平平、安安停下來。
杜春分不能兇,因為平平和安安心思敏。誤以為生氣,回頭就不敢吃了。
“我剛想起來,案板上還有一包掛面。”杜春分看邵耀宗,沒記錯吧。
杜春分拌面的時候,案板是邵耀宗收拾的。
“有是有。掛面太細。”
杜春分:“煮好放涼水里過一遍也不膩。”
小不問:“娘,明天還吃涼面啊?”
杜春分想了想,還有一點黃豆。黃豆再不吃就生蟲了。
“過兩天,娘自己發豆芽。”
有了盼頭,小孩消停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天氣炎熱,泡豆芽要時不時換水。
晚飯后杜春分把黃豆泡上,翌日清晨就被池主任走。
杜春分只能把豆芽和孩子一起托付給姜玲和婆婆。幸虧姜玲出月子了。
食堂里什麼都沒有,杜春分從鍋碗瓢盆買到案板掃把,運輸車里擺的滿滿的,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中午太熱,池主任也不了,讓杜春分先回家。
到家邵耀宗已把粥煮上。杜春分摘一把豇豆掰段過水煮,做涼拌豇豆。發現有長大的黃瓜,杜春分摘一個黃瓜跟豇豆一起拌勻。
炎炎夏日,大人小孩的胃口都一般般,沒有一葷腥,幾個孩子難得沒鬧。
飯畢,拉開靠在墻角的鋪席,幾個孩子邊玩兒邊醞釀睡意。
池主任找杜春分找的突然,邵耀宗只能跟戰友調半天班。下午不用去,邵耀宗就讓杜春分忙的去,他刷鍋洗碗。
杜春分:“廚房太熱,進去跟火爐一樣,池主任說三點再過去。”
邵耀宗意識到鐘表的重要。
“下月發工資買個掛鐘。”邵耀宗看了看禿禿的墻壁,“不知寅卯,太不方便。”
最近可能三天兩頭去安東,杜春分道:“不急,下月再說。你去刷鍋,我給們打扇子。”拿著大扇移到幾個孩子邊。
離山近,周圍樹木多,一不坐在屋里雖然不會出汗,但悶熱。
扇子輕輕一扇,一涼風拂過,邵耀宗還沒把廚房收拾好,四個孩子就睡著了。
杜春分發現幾個孩子上有紅點點,扇子給邵耀宗,找出清涼油抹到蚊蟲叮咬。
邵耀宗中午下了班一直跟幾個孩子在一起,愣是沒注意這點。忍不住在心里問自己,這就是爹跟娘的區別嗎。
可杜春分平時看起來也很心。
邵耀宗想不通,只能歸結為杜春分比他疼孩子,畢竟在意孩子。
平平和安安有這樣的娘,是們的福氣,也是他幸運。
“你也睡會兒吧。”邵耀宗小聲說。
杜春分忙半天,上餿了,“我去洗個澡。”
“燒水壺里有一壺熱水。”邵耀宗提醒。
杜春分端盆水去東邊空的臥室洗。
洗完舒服了,反倒沒有一困意。
杜春分把報紙翻出來,留夠糊墻的,剩下的折紙袋。為此特意用雜面弄一點點面糊。
“這是干嘛?”邵耀宗看不懂。
杜春分拿起一個雙層紙袋,一邊糊一邊說:“曬干的豇豆放進去,上口,冬天出太的時候連袋子一起拿出去曬曬,能放到明年這時候。”
邵耀宗佩服,可真有法子。
“這是生活的智慧。你這種整天呆在軍營里的人不懂。”
邵耀宗可不敢小瞧,“我幫你折。”
杜春分挑眉。
“以為我會兌你?”邵耀宗不說,“你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是我兌你的次數多,還是你嘲諷我的次數多?”
杜春分:“那是你欠。閨養這樣,整天希我聽你的,你覺得可能嗎?甜兒和小是你閨,我肯定聽你的。”
邵耀宗無言以對,注意到孩子一下,示意噤聲。
杜春分看了看門前的影,抬手把幾個孩子拍醒。
邵耀宗不瞪眼。
“該醒了。”
甜兒苦著小臉哼唧。
邵耀宗看著心疼,不由地說:“讓們再睡一會兒。”
“不能再睡。晚上不睡我們也甭想睡。”
小孩力旺盛,熄燈后烏漆墨黑都不耽誤甜兒擱床上蹦跶。
邵耀宗把抱起來。
小孩張開一只眼睛,發現是爹不是娘,摟著他的脖子繼續耍賴。
杜春分揚起大扇朝屁上一下。
小孩陡然清醒,小嚇得坐起來,平平和安安睜開眼睛。
杜春分板起臉:“睡不睡?”
誰還敢誰啊。
甜兒趿拉著李慕珍幫忙做的涼鞋,拽著邵耀宗的胳膊,“爹,我們走。”
“外面那麼熱,往哪兒走?”邵耀宗問。
甜兒朝外看去,烈日照耀下,地面亮的刺眼。
小孩沒有勇氣出去,抓住邵耀宗的手,小臉在他上蹭了蹭,恨不得趴他上睡個回籠覺。
邵耀宗不了孩子撒,抱起來哄,“跟妹妹在屋里玩一會兒,等不熱了爹領你們出去。”說著,朝外看去。
杜春分想提醒他,別往草叢里去,蚊蟲多。見狀問:“又是誰?我記得關門了。”
“我出去倒垃圾的時候沒關嚴實。”邵耀宗想到杜春分過會兒出去,所以只是虛掩著。
杜春分起問:“誰來了?”
邵耀宗讓自個看。
杜春分勾頭看看,生不起氣來,“嫂子,這麼熱的天您咋來了?”
李慕珍進門先拿掉草帽,折一下充當扇子。
杜春分見的臉熱的通紅通紅:“啥事這麼急?”
“聽說食堂快開了?”李慕珍開門見山地問。
二團營長和三團團長完全沒有利益沖突,杜春分不介意同好。
這麼熱的天找來,杜春分也沒來虛的:“歷八月十六開學。”
“還有一個半月啊。我咋聽說食堂開了?”
杜春分:“聽誰說的?”
“我家東邊那家。以前咱倆撿田螺的時候你見過。”
杜春分無語又想笑:“當時你不讓我搭理,咋自個反信了?”
李慕珍當瞎扯淡。
可事關自己,不由地人上心。
杜春分道:“嫂子,食堂每天中午做一頓飯,四五個人就夠了。僧多粥。你得讓余團長找池主任說說。但有一點我得提醒你,你到食堂上班,倆孩子都去食堂吃,一個月得不錢。”
李慕珍吃過杜春分做的菜,缺油缺調料,還能跟大飯店一樣一樣。不去食堂上班,也會隔三差五去食堂買點菜給孩子改善伙食。”
李慕珍:“多就多。一個月吃十塊,我還能剩幾塊錢。”
“你能這樣想就行。”
李慕珍還有一事不明,“食堂開了咋回事?”
“今天去縣里買鍋碗瓢盆。我等一下就得去食堂刷鍋打掃。”
李慕珍立即說:“我幫你。”
邵耀宗不由得看杜春分,怕難做。
杜春分直言道:“選人我可做不了主。”
李慕珍了解,失笑道:“不會讓你為難。”
“嫂子最好練一下,萬一人多,池主任肯定挑手腳最麻利的。”
李慕珍明白,“謝謝大妹子。啥時候去?”
杜春分暫時不想去,可李慕珍不說坐下,明顯坐不住,“現在也行。”一看外面的烈日又想退。
邵耀宗有一把油紙傘,在床底下放著,拿給杜春分。
李慕珍當著邵耀宗的面沒好意思,出了門忍不住說:“沒想到邵營長還有細心的一面。”
“他也是靈一閃。”
學校離家不遠,直直地往南走幾百米就到了。
小學生還沒放假,今天又不是周末,所以學校大門敞開著。
學前班和小學在一排,坐北朝南。初中和老師的辦公室以及食堂一排,坐南朝北。中學三個班級在最東,食堂在最西邊,老師的辦公室居中。
大門朝西,杜春分和李慕珍越過大門直直地往南便是學校食堂。
食堂以前是空的,沒必要鎖。今天剛把東西拉來,有老師盯著也沒上鎖。學校院里有水井,杜春分水拎水,李慕珍洗碗刷鍋。
東西準備的全,包括和面用的堿。堿也可以除污。李慕珍用堿面刷洗,待倆把鍋碗瓢盆沖洗干凈,池主任一行“姍姍來遲”。
池主任讓大廚一旁休息,他帶人把鍋和儲臺架起來。
跟池主任一塊來的全是炊事班的人,干活麻利練,五點左右灶就搞好。
六點多,桌椅板凳收拾齊。
池主任從食堂到飯堂,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就油然而生:“萬事俱備!”用嶄新的鎖鎖上門,鑰匙給杜春分。
李慕珍很詫異,忍到池主任一行離開忍不下去,“這就給你了?”
“他管后勤,沒空管食堂。”杜春分道。
李慕珍看著那把嶄新的鑰匙羨慕:“人啊,還是得有一技之長。”
“是呀。”鑰匙在手,再說謙虛的話就虛偽了,“嫂子,不出三天池主任就得對外招人。”
李慕珍:“我這幾天留意一下。天不早了,你快回去給孩子做飯吧。”
倆人到副食廠門口分開。李慕珍往西,杜春分往北。
杜春分走到胡同口又往西走二十多米就到家了。
推門進去,院里院外安安靜靜。
杜春分直覺有什麼事發生。
到廚房門口,甜兒的聲音從隔壁蔡家傳過來。
“難怪這麼安靜,都跑隔壁去了。”杜春分嘀咕一聲往堂屋去。
進門嚇得停下,邵耀宗靠墻坐著,緒低落,蔫頭蔫腦的不像他,跟一尊雕塑似的。
杜春分輕輕地過去,“咋了?病了?”
邵耀宗陡然驚醒,猛地轉向。
杜春分嚇一跳,合著不知道進來。
“干嘛呢?”
邵耀宗拿起鋪席上的東西,“你的信。郵遞員剛送來。”
杜春分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
“咋這時候送?”杜春分說著話就拆。
邵耀宗:“中午到的。天太熱,他看沒有加急的,也怕中暑,就等不熱了再送。”
杜春分把信拿出來,不出所料,張大姐和二壯的信在一個信封里。
“你的呢?”杜春分佯裝剛想起來,“快給我看看。你爹娘信上是不是恨不得吃了你。”
邵耀宗的臉瞬間變了。
杜春分故意問:“罵的很難聽?”信往兜里一塞,也不看了,作勢找他的信。
邵耀宗下意識揮手。
杜春分停下,直勾勾盯著他。
邵耀宗意識到他反應過激,尷尬地回去,甕聲道:“沒。”
“咋可能。”杜春分表現出一百個不信。
邵耀宗起出去,到門口看到天暗下來,又停下來,轉去臥室。
杜春分沖他的背影噘做個鬼臉。
完犢子!
玩大發了。
可是一想邵耀宗的德行,就得下狠藥。
杜春分倚著門框,看著他問:“究竟咋回事?邵耀宗,你一個大老爺們,咋整天磨磨唧唧,扭扭,一點不爽利!”
邵耀宗煩躁地說:“你爽利!”
“比你爽快。”杜春分提醒,“我無父無母,我二叔二嬸算我養父養母,他倆第一次算計我,幫我領孩子,我每月就給他們幾塊錢。又算計我,我跟你來這邊。你咋做的?錢給他們,孩子給你領那樣,你還整天惦記他們。你也不怕平平和安安長大后恨你。”
邵耀宗轉向,說什麼呢。
“你爹娘一家和你前妻是不是平平和安安的仇人?”杜春分不待他開口,“敢說平平和安安不討厭他們?”
邵耀宗不敢說。
“他們理虧,寫信罵你,你不罵回去,還難過?真行。”杜春分無語地搖了搖頭,服了你了。
邵耀宗不說:“沒有!”
“沒罵你?”杜春分冷笑,“你現在的樣子鬼都不信。”
邵耀宗不抓頭,“他們,他們的信還沒到。”
“沒到啥意思?”
邵耀宗想想:“可能忙,暫時沒空。”
杜春分擱心里罵一句,難過也活該!都這樣了,還替他們找借口。
“自欺欺人好玩嗎?”
邵耀宗不明所以。
杜春分:“李大哥在公安局,張大姐是會計,二壯每天顛勺都有空。你爹娘啥事沒有,沒空回信?承認他們有錢就認你這個兒子,沒錢不認,很難嗎?我以為你該有心理準備。”
邵耀宗張張,“也有可能郵遞員了。”
“為人民服務這麼重要的事,了?”杜春分直起,“他不想干,還是郵局想關門?”
杜春分說的這些邵耀宗都想過。只是難以接,或者說不愿意接。
他爹娘寫信罵他一頓,甭管怎麼罵,至還有他。
只因他在信上說結婚了,家大人多花錢厲害,今年不給他們錢。他們連信都不回。
邵耀宗不能想,一想這事就心慌難,渾無力。
杜春分很是善解人意地說:“要不再寫一封?有可能沒收到。”
邵耀宗看,怎麼可能。
“再寫一封試試。”
邵耀宗的了,想說自取其辱嗎。到邊嚨難,愣是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杜春分暗松一口氣。不打算寫就好。
“給李大哥和張大姐寫封信?”杜春分想了想,“你爹娘知道你跟他們關系好,心里還有你,哪天后悔了,肯定找他們。但有個前提,別讓張大姐和李大哥找他們。他們托張大姐找你要錢,你也不能給。”
邵耀宗張張,“能去找張大姐,肯定有要的事。”
“你爹娘好,你弟弟妹妹年輕,他們的孩子小,沒到花錢的時候。有啥要事?”杜春分嗤之以鼻。
邵耀宗回答不出來。
“說你傻不承認,居然一直認為我缺心眼。”杜春分很不客氣地翻個白眼,“我的心眼勻你一半,平平和安安也不可能讓你爹娘和前妻喂那麼瘦。”
倆孩子是邵耀宗的肋。
杜春分一提孩子,他就虛了,對爹娘的不滿不由得人涌上心頭:“按你說的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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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聞輕一身OL黑白職業套裝,去給總裁送咖啡:“商總,請慢享用。辦公桌後的商應寒,直接無視她。這都坐懷不亂?就在聞輕還想把腰扭得更妖嬈一點,人事部來通知她被開除了。聞輕:……晚上,聞輕穿着寬大連體睡衣,即使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還是逃不掉。她一腳踹過去:“不是開除我?”他握住她的腳踝將她拉過來,問的是:“腳疼嗎?”聞輕氣不過:“我已經被開除了。剛說完,就聽到他剋制卻又咬牙切齒的聲音:“有膽子再穿成那樣去公司試試? [恃美行兇大小姐x明悶暗騷大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