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陸氏集團高層會議室。

陸天擎坐在會議室一側的第一張椅子上，旁邊跟著賀川，主席位上坐著陸氏集團現在的掌權人陸紹謹，對面則是陸氏董事會里的幾位高層。

見人到齊，陸紹謹很快開了口：“天擎，這次找你過來是為了商議一下跟雷士集團合作的項目”

陸紹謹話音未落，陸天擎抬眸看向他，“我現在已經不是陸氏的人了。”

“我知道。”陸紹謹微微一笑，掩飾了一閃而過的尷尬，“但這是一個大項目，未來幾年一定會給陸氏非常可觀的盈利。目前好幾個集團都在跟雷士談，但我們派出去的人都無功折返。我知道雷啟明他很相信你，所以才想請你出馬。雖然你現在不在陸氏任職，可你到底也是陸家的人”

陸天擎靠坐在椅子里，聽到這些，表并沒有什麼波。

一個年長的東見狀，忽然開口：“你談了這筆生意，想要回來陸氏任職也不是不可以。”

陸紹謹眼波微微一凝，陸天擎角倒是勾了勾。

“是啊。”另一個東忽然也幫腔道，“前幾年你把公司生意打理得很好，我們都看在眼里，也認同你的能力。你要是想回來任職，我們隨時歡迎。”

話題忽然就涉及高層變和一樁近百億的生意，會議室里的氛圍驟然變得有些張起來。

董事會向來分流派，又那麼兩個站在陸紹謹那邊的幾乎按捺不住地要開口提出反對意見時，陸天擎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在座數人臉都是一變，陸天擎無視眾人的臉，看了手機一眼，說了句“抱歉”便扭頭接起了電話。

“四哥”來電是黎淺的手機，電話那頭說話的人卻是思唯，“淺淺突然有些不舒服，我跟沈嘉晨送來醫院做檢查”

陸天擎聞言立刻站起來，“怎麼回事”

“現在還不知道，剛進去做檢查，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啦”

陸天擎聽完，收起手機，隨后才又看向會議室里的眾人，“抱歉，我還有點別的事，不能跟諸位談下去了。”

話音落，他將剩下的事給賀川，自己轉就走出了會議室。

“這是什麼意思開會開到一半起就走，給誰臉看呢”

“可能是我們開出的條件還不夠吸引，請不他出山。”

“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還擺起架子來了”

眾人七八舌的議論中，賀川默默收拾好東西，也匆匆離開了會議室。

陸天擎趕到醫院的時候，思唯和沈嘉晨都在，黎淺剛剛做完檢查，他上前便抓住了的手，沉眸看，“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黎淺看他的模樣，微微笑了起來，隨后聳了聳肩，“還是聽醫生怎麼說吧。”

很快有護士拿了黎淺的檢查報告回來，請他們一起進醫生辦公室聽。

醫生仔細翻看了手中的報告，隨后抬起頭看著對面坐著的兩人笑了起來，“先前的估計沒錯。陸先生，恭喜，陸太太懷孕了。”

話音落，對面兩個人給出的反應卻完全不在意料之中。

黎淺先前在做檢查的時候就跟醫生有過流，所以算是有心理準備，可是聽到這個結果，輕輕咬了咬，看向了旁邊的陸天擎。

而陸天擎正微微擰著眉，臉上并沒有見到多喜悅的表。

“怎麼會這樣”他轉頭看向了黎淺。

見慣場面的醫生見狀，心頭涌起不安該不會又是一場家變

而旁邊的年輕護士顯然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控制不住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對城中名人夫妻如果真的是一樁丑事，那改天跟朋友見面時可就有談資了

黎淺與陸天擎對視著，片刻之后才開口道：“你問我啊”

兩個人面面相覷，漸漸地都面無表起來。

醫生微微有些坐不住了，正在考慮要不要帶著護士離開。

正在這時，黎淺忽然控制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隨后子靠進了陸天擎懷中。

陸天擎原本就攬著，這會兒不由得攬得更了一些，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嘆息了一聲，隨后才看向醫生，依舊是微微擰眉的模樣，“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才兩歲零三個月，這個時期懷孕，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就初步檢查的結果來看，一切正常。”

陸天擎繼續道：“第一個孩子是剖腹產，況且一向不怎麼好，你確定一切正常”

醫生聽完，覺自己像是知道了這夫妻倆為什麼在知道懷孕的時候會是那種反應原來是張過度

“陸先生，您不用太擔心。從陸太太這幾年在我們醫院留下的檢查報告來看，這兩年陸太太素質已經提升了很多，就目前而言，陸太太懷這個孩子是安全穩定的。”

剛剛說完，房門口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隨后一個護士推開門來，“肖醫生，舒太太況不太穩定，想請您去看一下”

醫生聞言立刻站起來，向陸天擎和黎淺道了個歉，便帶著護士匆匆而去。

辦公室里頓時就只剩了兩個人。

黎淺看著陸天擎，“你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

“哪句”陸天擎問。

“怎、麼、會、這、樣”黎淺一字一句地重復了陸天擎先前說過的那句話，隨后才道，“你有沒有看到小護士眼睛都睜圓了我看啊，就等著你問我是不是給你戴綠帽子了”

陸天擎聽了，緩緩拉起的手來放到邊，輕輕親了一下。

黎淺靠在他懷中，抬起臉來看著他，“那你說怎麼回事不是每次都有做安全措施的嗎”

他原本計劃等萌萌上了小學再要第二個孩子，因此在這方面一向把控得很牢。

陸天擎低下頭來與相視著，低低嘆息一聲：“你不是早就說過，安全套避孕功率不是百分百”

黎淺聽完，忍不住又笑出聲來，出手來抱了他。

陸天擎圈著，回想著剛才那句話，想起了第一個孩子。

不是萌萌。

也許曾經失去的，終究會用另一種方式，再回到他們邊吧

他緩緩擁了黎淺，那姍姍來遲的喜悅，終于后知后覺，一點點地盈滿腔。

“陸先生，我覺得我們以后只要專心做一件事就好。”黎淺忽然說。

“嗯”

“買彩票”

“”

因為這件突發喜事，黎淺直接被陸天擎接回了家，三個人之間的聚會也沒能再繼續。

沈嘉晨被思唯送回家，一進屋就看見門口的鞋架上放了一雙男人的皮鞋。

再一抬頭，聽到進門聲音的男人已經站在了臥室門口，微微凌的頭發和擰著的眉頭都說明了他是剛剛醒來。

“不是約了人吃飯嗎”慕慎容神平淡地問了一句，“這麼早就回來了”

沈嘉晨沒想到他這個點會出現在這里，怔忡了片刻才回答：“是啊，黎淺不太舒服，被陸先生接回去，所以散了。”

“那晚飯吃了”慕慎容又問。

沈嘉晨如實回答：“沒有。”

“那吃什麼”

沈嘉晨微微偏了頭問他：“你想吃什麼”

剛問出來就有些后悔，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個男人就回答了兩個毫無新意與驚喜的字：“餃子。”

家里沒有材料，沈嘉晨準備出門去附近的菜市場買，慕慎容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不聲不響地跟一起出了門。

下班時分的菜市場充滿了市井的熱鬧，兩個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竭力保持冷靜理智的人共同穿梭其間，有種做夢般的真實。

兩人份的食材慕慎容也挑三揀四，幾乎走遍整個市場，最終才買齊了食材。

回到家里，沈嘉晨剛剛打開門，忽然就聽見屋子里傳來了沈嘉寧的聲音：“回來啦正準備給你打電話，難得今天下了個早班，過來跟你一起吃”

最后的“晚飯”兩個字他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沈嘉晨后的慕慎容。

六目相對，形似乎有些尷尬。

沈嘉晨轉拎了慕慎容手中的袋子，拋下一句“我去做飯”，便走進廚房關起了門。

沈嘉寧看著慕慎容，慕慎容走進門來，自顧自地換了拖鞋。

見此形，沈嘉寧頃刻間火上心頭，上前幾步直慕慎容，低了聲音道：“我跟你說過，不要再出現在嘉晨面前打擾的生活”

慕慎容鎮定從容地與他對視著，緩緩道：“我跟之間的事，由我們自己來協調。”

“你”沈嘉寧怒上心頭，出手來就要抓住慕慎容的領子跟他理論。

正在這時，廚房門忽然又打開，沈嘉晨從里面探出頭來，“沈嘉寧，沒有買你喜歡的芹菜，你要不要下去買點”

“不用”沈嘉寧瞪著慕慎容，頭也不回地回答，“有什麼我吃什麼”

沈嘉晨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應了一聲，又回到了廚房里。

這一次，沒有再關門。

沈嘉寧沒有再跟慕慎容說什麼，轉走到沙發那里坐下，冷眼看著電視。

一直到開飯的時候，屋子里氣氛依舊很僵。

上一次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是再上一年的除夕，也是在這間屋子里，也是吃的餃子，可是氛圍卻是大不相同。

餐桌上始終沒人說話，一直到吃晚東西，沈嘉晨開始收拾碗筷，沈嘉寧才開口：“今晚我不走了，在你這邊住一晚。”

沈嘉晨手上的作微微一頓，抬眸就對上了慕慎容沉晦的目。

沈嘉寧說完又轉向慕慎容，“時間也不早了，慕先生也該回去了。”

沈嘉晨眼見著慕慎容眸變深，連忙開口：“嗯，天確實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

慕慎容聽完，又沉沉看了一眼，忽然推開椅子站起來就往外走。

房門被他“砰”的一聲關上，沈嘉晨看了沈嘉寧一眼，收拾好碗筷走進了廚房。

在里面洗洗刷刷，沈嘉寧走到廚房門口倚門看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們倆現在是怎麼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沈嘉晨回答。

沈嘉寧驀地咬了咬牙，“我說過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就去過，沒必要為了誰強迫自己”

“我沒有強迫自己。”

沈嘉寧一愣。

一直到沈嘉晨洗完碗，干手來轉看他，他仍舊站在那里不。

“怎麼了”沈嘉晨問。

沈嘉寧又與對視了片刻，才終于認命一般地開口：“你什麼時候喜歡他的”

沈嘉晨頓了頓，沒有回答，低頭從他邊走了出去。

沈嘉寧也知道這樣的問題沈嘉晨是不會回答的，事實上，從小到大，心似乎總有一部分是封閉的，旁邊的人誰也別想進去。

可是見到這樣的反應，他心里也大概有答案了，微微嘆息一聲之后，沈嘉寧說：“既然如此，你自己把握好了。”

沈嘉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道：“你今晚確定在這里睡”

“睡什麼啊睡。”沈嘉寧皺了皺眉，“你這里怎麼睡啊早你賣了這房子也不聽，這麼舊的房子住著怎麼可能舒服”

沈嘉晨沒有再理他，他自顧自地穿好服，嘮叨著嘮叨著就離開了。

他剛走，沈嘉晨一轉頭就看見了他留在餐桌上的手機，不由得嘆了口氣，上前拿了手機也下了樓。

追上沈嘉寧將手機遞給他，轉往回走的時候，卻意外看見一輛悉的車子還停在樓下。

沈嘉晨緩緩走上前去，往漆黑的車里看了看。

結果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車子里似乎沒有人。

有些疑地轉，剛剛走到單元樓門口，就看見樓道里站了個人。

慕慎容靠墻立著，手中的一支煙已經到最后。

兩個人靜靜對視了片刻，沈嘉晨說：“你不是走了嗎”

慕慎容捻滅了煙頭，手心之中，緩緩道：“假期就剩這麼幾天了，我憑什麼走”

沈嘉晨聞言微微垂眸，角似是一勾，隨后才緩步上前從他邊走過，而他默默跟上，一起上了樓。

沈嘉晨一覺醒來，天還漆黑，出手來過床頭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才五點鐘。

手機屏幕的剛一亮起來似乎就驚了旁的人，原本就放在腰間的手臂忽地了，將往被子中溫度最高的位置帶了帶，“還早，繼續睡。”

的確是還早。再有兩天就要回山區，這份工作也做到了尾聲，今天差不多就是收尾的工作，不需要再像往日那麼趕。

可是沈嘉晨卻再也沒有睡著了。

枕著下的手臂，盯著窗戶的位置，不知不覺失了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印上了在外的肩頭，同時響起慕慎容低沉的聲音：“在想什麼”

因為被他新冒出的胡茬扎到，忍不住了肩膀，回過頭來，正對上他早已清醒的目。

兩人相視片刻，慕慎容克制不住地就要親下來時，沈嘉晨忽然翻避開，又一次看向窗外，隨后才開口：“沈嘉寧說我該把這房子賣了。”

慕慎容微微一僵。

“其實這個問題我以前也想過。”沈嘉晨繼續說，“這是外公外婆留下的老房子，雖然賣不了多錢，可也算是個學區房，如果真能賣了，說不定就能還了黎淺那筆錢”

“以前也想過”慕慎容緩緩道，“那為什麼沒有賣”

沈嘉晨安靜片刻，輕輕笑了一聲，“到了真起那個心思的時候，又總覺得舍不得。”

慕慎容從后圈著，順著的目看向窗口，忽然不再。

“可是剛才仔細想了想，再怎麼舍不得，終究是死，一年住不了幾天，空著也是浪費，倒不如賣了也好”

后許久沒有回應。

沈嘉晨幾乎忍不住要轉頭去看慕慎容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才忽然又聽到他的聲音：“那就賣吧。”

沈嘉晨到底還是轉頭看向了他。

“或許它的存在曾經很有意義，可是現在不需要了。”他說，“反正從今以后，我都在江城。”

沈嘉晨聽得怔忡，“什麼”

“什麼”慕慎容反問。

沈嘉晨與他對視著，緩緩開口：“這房子是”

本來想說，這房子是外公外婆留下的，所以才會舍不得，跟他在不在江城有什麼關系

可是說話之間，心頭忽然閃過什麼，的一震之后，忽然就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了。

“房子是什麼”慕慎容卻追問。

沈嘉晨坐起來，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我去衛生間。”

可是還沒等離開床，慕慎容已經出手來抓住了，再然后，沈嘉晨坐到了他上。

他掐著的腰，繼續追問：“房子是什麼你舍不得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