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華殿,夏眠從儲秀宮回來,得知貴妃又回娘家,剛準備去尋找,聽見門外一聲通報:“福全公公到——”
福全笑呵呵地進來,看夏眠的眼裡明晃晃寫著恭喜。他是陛下的太監,夏眠是貴妃的太監,而貴妃一看就即將升職,夏眠就是皇后娘娘邊的第一宮。
“陛下有賞,貴妃娘娘不在,夏眠暫且代為清點。”
福公公打開一個冊子,拉開有好幾頁,他念一句,便有一個宮呈上相應的賞賜品,由夏眠清點收下。
孟岽庭不賞則已,一賞驚人。
全部賞賜清點完畢,就花了半個多時辰。
夏眠沒有把賞賜庫,都陳列在溫華殿上,等貴妃回來了,看見這麼多金銀珠寶,一定非常開心。
以前俞只是給了娘娘一千兩,娘娘就天天對著俞笑容可掬,陛下賞賜的價值遠遠超過俞,娘娘還不得高興什麼樣。
“東西不要。”夏眠把單子收在袖子裡,迫不及待出宮找貴妃報喜。
福公公提醒道:“一會兒勸娘娘去書房給陛下謝個恩。”
陛下上不說,早就翹著腳等著。
他有些慨,太傅大人眼看日薄西山,關鍵時養出了傅星河這個皇后,而且按照陛下的格,恐怕從此往後,后宮不會再有新人進來。那貴妃生的兒子,就必然是太子。
福全在心裡替傅星河和傅家描摹出一個景秀未來,殊不知未來皇后正在流浪。
原主從前行事張揚,京城裡認識傅星河的人太多,喬裝改扮尤為必要。
傅星河與明楓扮男裝,著兩撇山羊胡,混在出城的人群裡。
兩人心理素質過,眼神也不像閨閣小姐含帶怯,目如炬,看著就像哪個富貴人家的小爺。
守城門的士兵和守宮門的應當不是同一批,傅星河直腰板,信心滿滿,等到了城門口,突然發現為首的士兵認識。
在宮門口見過,那個表演輕功掉了一片桂花糖的軍。
明楓小聲道:“公子,有人?”
傅星河輕輕“嗯”了一聲,實在不行,得讓明楓帶飛出城門。
明楓自己一個人來去自如,但是帶上就有點困難。萬一守
城的人正好有個武功高的,發現們鬼鬼祟祟的,肯定會懷疑,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那名軍制服與其他士兵不一樣,大概軍也要流在城門值班,他目銳利,打量著進出城門的人,若有人形跡可疑,就到一旁詢問一番。
眼看軍就要看過來,傅星河對自己略的改妝沒有把握,正想躲一躲,或者換個城門走時,右側突然來了個弱弱的小姑娘,手裡提著一個食盒,兩頰紅地遞給軍。去讀讀小說網
軍大兄弟銳利的目一下子和,帶點手足無措,打開食盒的手法不得要領,甚至了幾次都沒把食盒打開,在喜的姑娘面前慚愧地紅了臉。
傅星河看得很清楚,那個姑娘是駱世兮,駱世兮在軍看不見的角度,兩隻手指死死扣住了食盒蓋連接,指甲蓋都發白了,所以軍一直打不開。
“走。”
趁軍與食盒較勁的功夫,傅星河和明楓快速出了城門。
明楓:“那個小姑娘在幫我們?”
傅星河:“嗯,以前認識。”
傅星河出來地急,沒時間給臉上化妝,只要是人站在面前,就一定能認出。
駱世兮應該是恰巧看見了,但是傅星河沒想到那麼膽小,會來幫。
沒白給駱世兮安排相親,這兩人發展地不錯。
好人有好報,本宮以後一定日行一善。
面前有兩條路,一條向西南,一條向東南,傅星河信中寫著去蜀中,實際上還沒決定好去哪。
如果有人要找,一定兵分兩路,選哪個都不安全。不會騎馬,孟岽庭騎上馬,追一會兒就到了。
傅星河看向明楓:“我們走小路。”
還要去暴君最不想去的地方。
對京城周圍地形不,但是孟岽庭之前剿滅叛軍,叛軍逃進了山谷裡,說明那邊地形複雜,有很多條分岔路可以逃命。
最初一段路,為了避免留下腳印,都是明楓帶著用輕功。等進了山,傅星河連忙要求下來自己走。
遠遠地,便看見了當初和孟岽庭初遇的那棟茅屋。
托系統的福,對這段經歷記憶猶新。
們兩人輕裝上路,為了不引人注意,甚至連包袱都沒帶。
明楓就在懷裡放
了兩包乾糧,剩下的全是錢。荒郊野外,有錢也沒地方花。
兩人稍作休息,在茅屋裡啃起乾糧,傅星河去屋裡搜尋了一圈,發現了一個破碗,出來的時候滿面通紅,腦子裡冒出各種兒不宜的場面。
那張床……咳咳,暴君不覺得非常硌人嗎?
算了,暴君應該覺不到,大部分時候都是在下面。
在湖邊洗了洗,舀起一碗水,傅星河用系統掃描了下——沒反應,說明水質良好,可以喝。
明楓看著啃乾糧,喝湖水的貴妃娘娘,道:“能吃習慣嗎?”
傅星河:“能。非常時刻,等我們安頓好了,我們頓頓大魚大。”
明楓笑了下:“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傅星河:“不用,走吧。”
山里的路還算好走,孟岽庭和太子餘黨兩方人馬在這裡混戰過,踏出了一條條道,正逢秋季,草木生長沒有那麼旺盛,這裡還能清晰看見人馬走過的痕跡。
走出彎彎繞繞的大山,出去直接到了京城鄰縣。
傅星河和明楓買了一輛馬車,終於解放了雙腳。
輕輕著酸的小,一邊按著小腹,沉了下:“告訴你一個。”
明楓:“嗯?”
“我懷孕了,兩個多月。”
“咳咳咳……”明楓一口水嗆到自己,不可置信地盯著的肚子,“為什麼不早說?”
早說本不會讓貴妃跟一起走山路,哪怕累死也要用輕功把貴妃背出來!
兩個多月……那不就是傅星河帶著春|藥去找皇帝那一晚嗎?
除了傅星河,沒有人比明楓清楚這個孩子是誰的了。
莫名覺到罪大惡極,一向冷靜的急得跺了下腳,“肚子疼不疼,要不要找大夫?”
傅星河笑道:“沒事,我心裡有數,就是有點酸,也是正常的。”
明楓:“你都有孩子了,他還不能原諒你下藥嗎?”
明楓只覺得陛下應該會原諒。
傅星河:“下藥是因,懷孕是果,從頭到尾的算計,怎麼原諒?”
……
夏眠來到傅家,看見伍奇守在院子門口,疑道:“貴妃呢?”
“貴妃在睡覺,讓我等不要打擾。”
夏眠有些奇怪,貴妃明明說今天要把解散后宮的後續事宜全
部料理好,怎麼好好地跑來傅家睡懶覺?
踏進院子裡,看見明絮守在門口,問道:“還沒醒。”
明絮低著頭:“嗯。”
夏眠跟站在一塊等著,低聲音道:“我記得你一直很想隨娘娘宮。”
明絮:“嗯。”
夏眠:“這回你再跟娘娘提一次,肯定會答應。”
夏眠理解貴妃之前的擔憂,寧可自己沒有心的丫鬟,也不想把明絮帶進波雲詭譎的深宮。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后宮只剩娘娘一人,誰能欺負道明絮頭上。
“嗯。”明絮一癟,哪還有機會啊,小姐歸期不定,也不知道現在在哪。
夏眠覺得這個小丫鬟只會說“嗯”,有點無趣,閉了,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屋裡沒有任何呼吸聲!
是那種沒有人的安靜!
貴妃睡覺喜歡翻,夏眠神經一,連忙敲了敲門:“娘娘,醒了麼?”
“娘娘?陛下有賞賜,我們回宮看看吧?”
“娘娘?”
砰!
夏眠一把推開了門,跑進屋一看,床上空無一人,窗戶是開著的。
“伍奇!”夏眠驚道,“進來!娘娘不見了,你沒有發現嗎?”
伍奇一臉晴天霹靂的表,迅速掃了眼四,床底沒人,樑上沒人,瞬間脖子一涼,覺陛下已經在磨刀了。
夏眠:“告知傅家,傅家和我先找,你回宮告訴陛下。”
伍奇腳尖一點,運起輕功,突然被一道力量扯住後。
明絮拉著伍奇,為自家小姐爭取時間:“我可能知道娘娘去哪了。”
“說。”夏眠這才仔細打量明絮,這個小丫鬟不是話,是在心虛!
明絮:“娘娘剛才回家時,便悶悶不樂,說陛下解散后宮,以後就不是貴妃了,不日就要歸家,之前……之前小姐和許多世家千金不合,好不容易當上貴妃,們不會再用看草包的眼神看小姐,以後恐怕又要被嘲笑了。娘娘說,想出去散散心,可能剛才心裡堵著,沒睡著就走了。”
夏眠驚聲:“陛下沒讓娘娘走啊!娘娘有說去哪?”
明絮:“應該是出遠門了。”
夏眠覺到事態急,“伍奇,快通知陛下。”
明絮拉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伍奇走了。
夏眠繞著明絮:“你有些奇怪。”
明絮眼觀鼻鼻觀心。
夏眠不信貴妃能在伍奇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便不放心地在屋子裡搜尋。
明絮道:“以前我們小姐經常翻窗戶翻圍牆出去玩,老爺夫人都管不住。”
夏眠:“什麼小姐,是我們貴妃娘娘。”
明絮:“陛下不是解散后宮了?”
夏眠跟說不通:“這不關娘娘的事。”
確認完床底書架後面沒有道,夏眠飛上房梁,看看有沒有線索。
片刻後,神有些恍惚地下來。
貴妃失踪的事實在太震撼,幾乎是立刻,傅家人都趕到了這一方小空間。
明絮看了看況,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夫人,這是小姐留給你的。”
宓丁蘭一聽有信件,連忙打開,看完之後長吁一口氣。兒做出什麼事都不驚訝了,只要人沒事就好。
傅家人一一傳閱信件,看完陷沉默。
傅星河一個人跑出去,在傅家,並不是什麼駭人聽聞的事。
傅寒嘆氣:“陛下要解散后宮,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為人臣子,只能聽從命令。星河一沒哭二沒鬧,這孩子真的長大了。”
宓丁蘭:“要散心好歹也要跟家里人說一聲,雲旗,你趕派人去尋你妹妹,一天天野慣了。”
夏眠一副見鬼的表,這傅家人甚麼反應? !
娘娘失踪了啊!
要說多遍,娘娘還是娘娘!
傅寒對夏眠道:“我傅家,願意接兒回家,這些日子,多謝夏眠姑娘悉心照顧。”
夏眠覺傅家人一點都靠不住,同鴨講,找人也不會上心,遂走信件,馬不停蹄地回宮。
書房。
伍奇剛說完一句話,孟岽庭表從漫不經心變風雨來。
空氣裡都是風刀霜刃。
“關閉城門,把軍全部派出去找,城外有幾條路,就兵分幾路,任何一條小路都不能放過!”
孟岽庭心臟都快停了,傅星河知不知道在幹什麼!
到底是主走的,還是被人挾持了?
他把手裡變形的奏摺砸出去,眼睛猩紅一片。
“五王爺的下場,朕以為大家都看到了。”孟岽庭閉了閉眼,貴妃,你最好識相一點,如果是你自己
要走,朕也饒不了你。
“借抓細的名義,不准洩貴妃失踪的真相。”
“是。”伍奇領命而去。
“陛下!”夏眠拿著信件飛進來,也顧不得禮數,“這是貴妃留下的信。”
孟岽庭一目十行地看完,幾乎是剛看完的瞬間,信紙便一團,憤怒地擲出去。
“朕會信的鬼話!”
看完這信,孟岽庭就確認了傅星河是自己離開的。
還“失去妃位,無所適從”,放屁!
想到當初進宮就不不願的傅星河,孟岽庭冷了臉,被“貴妃喜歡朕”假象蒙蔽了一段時間的腦子驟然清醒。
傅星河本不喜歡他,得知他解散后宮就興高采烈地跑了。
甚至還可能知道一點他的心意,怕晚了一步走不掉,把夏眠伍奇都支走了!
都顯示著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逃跑,孟岽庭咬著牙:“朕對不好?”
福全這才才開口:“陛下對娘娘的好,我們都看著,娘娘興許是誤解了。”
孟岽庭:“聰明伶俐,誤解個屁。”
“掘地三尺也要把傅星河抓回來!”孟岽庭幾乎坐不住,想親自去找,但是傅星河心裡預謀已久,作上卻是臨時起意,估計也是隨機跑一通。
路線沒什麼好分析的,派大量的人去找就對了。
夏眠想了想,道:“單憑貴妃一人,是沒辦法悄悄離開傅家的,一定會驚其他人。還有人幫貴妃,但是傅家的人都說不知道。”
說起傅家人,孟岽庭簡直要氣死了,朕的貴妃跑了,那一群娘家人是什麼反應? !
他這兩個月寵貴妃的樣子,他們都是眼瞎看不見嗎?
“你的意思是,貴妃邊有高手幫?”孟岽庭眼裡的憤怒一下子沉澱黑墨般的深淵。
的高手……傅星河要是敢跟野男人私奔……
孟岽庭甚至氣得沒有力氣去想出一個有威懾力的懲罰。
夏眠連忙道:“應該是的。娘娘閨房樑上有高手停留過的痕跡,而且這個痕跡很像……”
孟岽庭:“像什麼?”
夏眠咬了咬牙:“像秋醉!”
秋醉潛伏在樑上時,有個小習慣,會無意地用指腹在房樑上比劃,拭去灰塵,留下一朵小花,與冷漠的作風極不相符
。
他們在領國到找秋醉,甚至大牢都想方設法進去了,結果秋醉在貴妃邊?還幫著貴妃離開陛下?
這是什麼發展?
孟岽庭眉心擰,傅星河上的比他想像的要多。
他忽然想起一個細節,那次在青樓,把王逍從樓上揪下來的蒙面丫鬟,手和形都有點像秋醉,後來這個丫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當時他顧著看傅星河,沒有往這方面想。
秋醉不是一個輕易叛變轉投主的人,能為傅星河效力,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有秋醉在,傅星河起碼不是一個人,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意識到他在擔心傅星河的安全,孟岽庭深吸一口冷,沒救了。
“去溫華殿。”
溫華殿裡還擺著他早上的賞賜,金銀珠寶熠熠生,刺痛了孟岽庭的眼。
夏眠搜了貴妃的屋子,沒發現任何信件,反而在屋子的桌子上,發現一個一張銀票,以及一行小字:“犒勞。”
雖然貴妃走了還記得給留一百兩,夏眠十分,並且把報都說給了陛下。
孟岽庭看著傅星河櫃整整齊齊地擺飾,咬牙切齒道:“走得這麼匆忙,帶錢了嗎?”
夏眠:“帶了。”還說了個扣除一百兩後的數字。
孟岽庭更怒了:“一個人帶這麼多,也不怕賊惦記!哪來的錢?”
夏眠頓了下,把貴妃斂財二三事都說了。
孟岽庭結滾,深深吸氣。
太后壽宴譜的蟠桃序曲也可以賣,花園的偶遇皇帝的好位置好時段也可以賣……傅星河這個人有良心嗎?
孟岽庭越聽越覺得傅星河城府頗深,一旦消失,怕是輕易找不到。
他立刻宣李霄徵進宮。
李霄徵也是目瞪口呆,還有點恨鐵不鋼。
傅星河昨天把后宮裡的人都打發走了,陛下今天才宣布解散后宮,給傅星河堂堂正正的消失藉口。
堂堂天子,后宮被傅星河搬空了都不知道!
李霄徵懷疑孟岽庭從始至終,有沒有認全后宮幾個人?
孟岽庭一看李霄徵的表,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開始懷疑沒親的人能不能替他找到貴妃?
自己媳婦都找不到,何況朕的媳婦?
李霄徵覺得自己
被鄙視了,說了今天最不該說的一句話:“這是第二次了吧……”
上回在茅屋,輕薄陛下的人跑了。
這次貴妃又跑了。
他可憐的陛下,被騙不夠,又被騙心。
孟岽庭反應了一下,然大怒。
一火從無名燒起來,孟岽庭一腳踹翻桌子。
桌子四分五裂,沒有人認領的賞賜嘩啦一下飛出去,金銀珠寶散了一地,珍珠滾出了溫華殿,啪嗒啪嗒地,像是一把小鎚敲在了孟岽庭神經上。孟岽庭看著滿地零散的珍珠,如同他的一顆心,都是傅星河棄如敝履的。
對,不是第一次了。
朕不是第一次被人耍了。
他上次說“生死不論”,這次怎麼就對傅星河網開一面了呢?
孟岽庭角勾起:“你說朕把傅家全家下獄,傅星河是不是就自己跑回來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