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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侯門》 第 124 章

第 124 章

齊二的三叔齊鎮萬,是一個魄魁梧的漢子。齊鎮萬雖生在國公府這樣的豪門世家,卻自小習武,最舞刀弄棒的,年輕時豪爽,好逞年之勇。十三四歲時因為路見不平持劍殺人而被責罰,被投了大牢,險些就此毀了一輩子,也幸好遇上了皇后有喜,皇上大赦天下,他這才免了罪。當時的孟國公府夫人如今的老太君覺得這兒子魯莽,必須磨煉才好,于是便讓自己的夫君把這兒子扔到了軍門里去。

誰知道這齊鎮萬進了軍門之后算是如魚得水了,也是該著他發達的時候,在他十六歲時,恰逢北狄軍侵,他以一己之力活擒北狄人三十一名,之后又率領他當時所在的校隊深敵營,了敵方軍心,導致了那次對北狄人的大捷,捷報傳來,君心大悅,封了齊鎮萬為勇寧將軍,并賜伯爵之位。

在燕京城里,國公爺不過兩位,侯爵不過七八位,除了這些,就是伯爵們了,可以說,齊鎮萬年之時就靠著自己軍功拿到伯爵的位置,這無論是在當朝還是前朝來說,都是罕見的,齊鎮萬也因此一床錦被全遮住,往日那些不彩的過去再也沒人提了,人人都是夸贊孟國公府教子有方夸贊齊鎮萬英雄出年。

如今這位齊鎮萬齊大將軍不過四十多歲罷了,可以說是正當壯年前途無量。

齊鎮萬這一日路過利州,知道自己侄子在利州任鹽政同知,自然會和自己侄子好生聊聊。

而讓齊鎮萬意外的是,侄子竟然鄭重地請托他一件事。

“小二子,難得你有什麼事求我,直言就是,你我叔侄,何故如此見外?”齊鎮萬一向是豪爽的,他也很喜歡自己這個二侄子,只是不明白二侄子怎麼今天有些奇怪,不像以前的他。

齊二聽到此言,起離坐,恭敬地道:“三叔,其實逸騰今日是有一不之請,還三叔全。”

齊鎮萬這就納悶了:“到底是什麼事?”

殺人放火篡權奪位的事他肯定不能干的,其他的,哪有不幫忙的道理,何至于讓侄子這麼鄭重其事?

齊二想起顧嘉,在自己三叔面前,多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著頭皮道:“三叔,在燕京城時,有一位姑娘,我本來想請母親向提親。”

齊鎮萬看侄子這扭的樣子,也是樂了:“既是要提親,那就提好了?怎麼,你母親不同意?不可能吧,我看大嫂不是那種人!”

齊二想起顧嘉辦的這事兒,也是無奈。

不過既辦下來,他不得給收拾這爛攤子。

當下把顧嘉怎麼怎麼和家中有些間隙,怎麼怎麼流落到利州的事都說了,最后道:“如今之計,總是要想辦法讓回去,又不能傷閨譽,又要想一個明正大的法子。”

齊鎮萬聽著自家侄子這一番話,也是納悶了,把自己侄子好一番打量。

齊二恭敬地問道:“三叔,可是有什麼不對?”

齊鎮萬皺著和齊二差不多樣子的劍眉,背著手繞著自己侄子打轉:“小二子啊小二子,真看不出來啊,原來你相中的竟然是這一型的姑娘。”

齊二頓時噎住,不說話了。

什麼……這一型的?

齊鎮萬著自己的胡子說:“這個姑娘能干出這種假借別人的戶籍逃離燕京城的事,可見是個離經叛道的姑娘,小二子你一向循規蹈矩,我原本以為你定是要相中一位嫻靜又琴棋書畫樣樣通的大家閨秀。”

然后兩個人可以關起門來愉快地探討書本學問順便彼此點評下彼此的字畫了。

齊二:“……三叔,顧二姑娘不是離經叛道的,是個嫻靜善良的姑娘,且琴棋書畫……樣樣通的。”

后面那個樣樣通,說起來真有些勉強。

齊鎮萬哈哈一笑:“這位姑娘在哪里,我想見見,然后再想想辦法。”

齊二聽聞,總算是松了口氣,當即道:“今日我已經命人去接過來,用不了半個時辰,應該就到了。”

齊鎮萬頷首:“好。”

于是半個時辰后,顧嘉到了。

今日穿著一清雅簡單的,略施脂,看著嫻靜和,果然很像是齊二口中的琴棋書畫樣樣通的大家閨秀。

顧嘉上輩子是見過這位齊鎮萬的,知道這位齊鎮萬是子豪爽的人,且待人不錯,是以今日倒是淡定得很,上來大大方方地拜見了。

齊鎮萬看顧嘉樣貌極好,竟是個絕子,且行事做派毫沒有尋常閨閣子的扭,心中已經是大有好,再說了幾句話,看顧嘉談吐得當,且有些見識,更加喜歡了。

誰知道這時,顧嘉卻道:“三叔,第一次見面,我作為晚輩的,本來想送給三叔一位禮,只是三叔見多識,我手中之只怕三叔看不上,想來想去,這里有一份邊疆輿圖,是我早年所得,如今拿來獻給三叔,盼著三叔能夠喜歡。”

邊疆輿圖?

齊鎮萬和齊二聽得這話,紛紛眼前一亮,不過之后又有些懷疑了。

邊疆輿圖,那是多珍貴的東西,怎麼可能輕易在一個上呢?

顧嘉自然知道他們不可能輕易信的,當下從懷中取出那輿圖來,捧到了齊鎮萬面前。

齊二幫著小心翼翼地展開來,只見那破敗的羊皮紙上果然是輿圖,山川壑歷歷在目。

齊二對邊疆并不太,齊鎮萬卻是極的,那就是自家的后院。

齊鎮萬瞪著眼睛看了半晌后,臉都變了,將問顧嘉:“顧二姑娘,你從何得來這圖?”

顧嘉自然不能說實話的,只說是在一個舊書攤無意中得的,覺得這個羊皮紙很特別,便買下了,后來翻了古籍,猜著這是邊疆輿圖。

“今日得知三叔從邊疆來,這才想著應該送給三叔看看的。”笑著這麼道。

齊鎮萬看顧嘉年紀不大眼神清澈,絕然不像是說謊的,自然是信了,再打量一番那輿圖,神鄭重起來:“這輿圖確實是邊疆地勢輿圖,只不過其中一些細節,我并不能確認,還需要帶回邊疆詳加對照。”

這上面有些山中小路,是他以前并不知道,若一切屬實,那這輿圖可以說是萬金難買的珍寶啊!

齊二也看出這輿圖至關要,不過他對顧嘉是極悉的,如今聽得這個,不由多看了顧嘉一眼。

顧嘉覺到了,忙作懵懂狀。

不知道,真得什麼不知道,不要懷疑~

齊鎮萬得那輿圖,再看顧嘉,是怎麼看怎麼順眼,一時大家說起如今顧嘉的份問題,齊鎮萬馬上想到了一個辦法。

“這個再好辦不過了,我們就編個故事嘛,就說你是上香為父母祈福,結果路上遭遇歹人,幸好我手下親信去燕京城回鄉探親把你救了,結果你當時腦袋撞到了石頭上,失去了記憶,以至于我屬下親信不知道你是何方人士,就把你帶回了邊疆。我因覺得和你投緣,就把你收為義,如今我回燕京城,打算帶著你回去讓你歸了宗籍,誰知道路過利州時,遇到了我侄子小二子,他一眼認出你是顧家丟失的閨。又恰好利州城里有一位名醫可以幫著給你治頭疾之癥,就把你留在這里由小二子代為照料,只等得你傷勢好了,記憶恢復,就把你帶回去燕京城。”

顧嘉:……

齊二:……

兩個年輕人聽著齊鎮萬這一番故事,聽得那一個目瞪口呆。

好一個曲折人義薄云天的故事,便是說書先生都編不出這樣的故事吧!

齊鎮萬想想自己的這個辦法,也頗有些得意,著胡子道:“如何,天吧?”

齊二想了想,卻是提道:“三叔,這個故事好是好,不過有一點,卻是要改改的?”

齊鎮萬:“哪里要改?”

齊二道:“那個收為義打算歸了宗籍,這個不合適。”

齊鎮萬一挑濃眉,頓時明白了。

打量著自家侄子,他哈哈笑起來:“說的是,這里確實不合適。”

若是他真得收那顧家孩做義,雖說只是義,可總歸是和齊家有了瓜葛,小二子這婚事上只怕被人說道。

已經這麼敲定了,當日齊二設家宴款待自家三叔,顧嘉也就作陪了——既然大家都分了這天大的機,那也沒必要非扭著講究禮法避嫌,況且這位齊三叔也是個豪爽的子不講究那些的。

齊鎮萬喝了幾盞酒后,話就有些多起來了:“你們的婚事呢,我是給你們做主了,等以后你們親,可要早點給我抱個大胖小子,我年過四十,無妻無子,勉強混得個伯爵之位,以后也要留給你們的孩兒!”

他這話一出,齊二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

他雖然和顧嘉已經彼此意相投,可是說什麼親生大胖小子,那還為時過早。

特別是當著姑娘家的面這麼說,他更是不自在。

而顧嘉聽得這話,卻是突地靈乍現,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是嗎,這位三叔疼齊二,是想把自己的伯爵之位留給齊二嗎?

想想也是,齊二是孟國公府排行第二的嫡子,若是三叔無后,想必是或者抱養一個,或者把這爵位給齊二這個侄子的。

這麼一來……

顧嘉坐在那里,在這一刻幾乎停止了流

怪不得……怪不得……

原來是為了這伯爵之位。

……

家宴過后,齊鎮萬命齊二送顧嘉回去,齊二自是告別了自家三叔,送顧嘉回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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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齊二騎馬,顧嘉坐車。

坐在馬車里的顧嘉,想起家宴上齊鎮萬說的話,心里依然不能平靜。

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終于找到了癥結,定是有人為了那伯爵之位,刻意要害自己,只要自己和齊二沒有子嗣,那這伯爵之位必然往下順延了。

是誰?

大房是絕對不可能的了,大房自己是有孟國公府的爵位可以繼承的,自然不必覬覦齊鎮萬的伯爵之位,那就是三房,四房?

按理順延應該是三房,可三房是庶出,機會本來就不大,至于四房,到底是排行第四了,可能嗎?怎麼那麼肯定若是齊二房中無子嗣就一定是他們的?

顧嘉又想到了齊二做的那位二叔,那位二叔家的兒也有可能的啊,畢竟三叔的爵位憑什麼非要給大房,也有可能給二房啊。

顧嘉這麼一想,竟是個個有可能,人人都像壞人,一時抓頭撓耳的,沒個頭緒。

“不管如何,無論是誰害我,我定是要想辦法揪出來,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顧嘉攥著拳頭,氣得子都在抖,恨得咬牙切齒。

正想著,馬車的簾子被掀開,齊二強健的子半蹲在那里,一個低頭,矯健地進了馬車。

顧嘉這里正惱恨著,突然就見這人進來了。

齊二挑眉:“顧二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顧嘉:“好好的你怎麼進來了?你不是要騎馬嗎?”

是他自己堅持要騎馬的。

齊二:“……在城里人多,我當然要騎馬,現在出城了……”

顧嘉:……

行吧,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正人君子,顧嘉覺得需要再看看。

越看怎麼越覺得都是裝的?

齊二見顧嘉沒反對,就坐在了馬車右邊,距離顧嘉最遠的角落。

“顧二姑娘,我看你今日在宴席上,神有些不對,可是有什麼為難之?”齊二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問道。

“我嗎?沒有啊……”

為難的地方可多了,一二三四五,一時都說不清的。

“輿圖哪里來的?”

“說了路邊買的。”

“我不信,你在騙人。”

顧嘉聽到這個,突然就惱了。

委屈,氣憤,恨。

這個世上那麼多壞人,一個心眼不夠用。

瞥了齊二一眼:“不信就不信!不信拉倒!你認為我是在騙你,那就當我是個騙人的吧,反正你不會信我的是不是?”

眼里一下子涌出了剔的淚水:“如今你不信我,說不得以后也不信我,若我說哪個是壞人,你是不是也不會幫我?”

齊二不言,沉默地看著

顧嘉更委屈了:“你肯定認為我無理取鬧,你本不明白的!永遠都不明白!”

說出這些后,齊二便沒說話。

趕車的馬夫聽著里面仿佛是小夫妻吵架,也沒敢吭聲,只一徑趕車,馬蹄噠噠噠的,鈴鐺聲發出清脆悠揚的聲音。

在片刻的靜默后,齊二輕嘆一聲,靠近了顧嘉,之后出大手來。

他的大手輕輕地過顧嘉的臉頰,為抹去那滴淚。

之后,他手,攬住了

顧嘉在剛才對著齊二說了那番話后,突然筋疲力盡,渾無力,如今被齊二這麼一攬,就地倒在了他懷里。

男人的膛結實得很,因為沒有了懷里藏著的糯米糕,比上次平整多了。

顧嘉心里依然有氣兒,哼哼了幾句,恨得用拳頭去打齊二的膛。

是有理由要打他的,上輩子自己傻,被人害了,他不是也沒能發現嗎,還不是沒能護得住自己?

只是才打了兩下,拳頭就咯得生疼,最后自己眼淚流得更兇了。

“你太,你太過分了,你竟欺凌我至此!”顧嘉惡人先告狀,委屈得眼淚兩行往下流。

“顧二姑娘,你別哭,你若要打那就打……”齊二急之中抱住了顧嘉,本還覺自己孟浪,可是想著如今兩個人的婚事大有希,也就不避諱講究了。只是抱住后,卻依然是哭,鬧著要打自己,偏偏又綿綿地打,并不使力的。

顧嘉聽得這話,氣得都不過氣來,什麼你想打就打,你長那麼結實,自己能打得嗎?

還有,都抱住了,難道還能撇得清嗎,竟然還一口一個顧二姑娘地,這是打算始終棄嗎?

于是淚眼瞪著他道:“你不過上說說罷了,該欺負我還不是欺負我?你就是欺負我就是欺負我,你壞死了,我好恨你,恨死你了!”

生得艷,如今嘟嘟著小兒,漉漉的眼睛含著淚珠,委屈地控訴著自己,那模樣,惹人憐得很。

如今就在他懷里,綿綿地倚靠在自己膛上,哭一下,自己膛都能覺到那巍巍的起伏。

齊二膛泛熱,仿佛被大火燃燒著蒸騰而起,他灼熱洶涌的眸子鎖著懷里惹人憐的小姑娘,終于忍不住,低首,俯下去,用自己的去吃臉頰上的淚珠兒。

早就想這麼做的,從第一次看到流淚就想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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