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當下顧嘉命們進來，先淡淡地掃過們，每一個都仔仔細細地見過了。

這些人，有的是翔云郡主的心腹，有的是容氏陪房，也有的是世代都在國公府的老人了，每一個看上去都不好惹，要不然也不至于可以掌管銀錢賬目這種事。

不過顧嘉是不忌憚這群人的。

看得很明白，再有臉的嬤嬤，也是下人，是替國公府跑做事的，而是國公府的二。

縱然如今只是托暫時掌管家中諸事，但那也是主子。

再得臉的奴仆也不到給當主子的臉看。

況且，是新進門的媳婦，是齊二捧著寵著的媳婦，也是容氏滿意且抱以期的媳婦。

一旦想清楚這個，做起事來就好辦了。

笑著這群人，只隨意問了問賬目讓人疑心之，那些嬤嬤自然一概說不知。

顧嘉見此，不聲，笑了笑，便繼續看賬，不再理會們了。

那些嬤嬤們開始是心里篤定的，是底氣足的，是想著無論這年輕媳婦說什麼，們都四兩撥千斤給回了，可誰知道，們進來后，顧嘉竟然也不說話，竟然就那麼晾著們。

瞧這樣子，倒像是得了天大的把柄一樣。

于是就有些嬤嬤犯嘀咕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莫不是查出了什麼？

有人開始細細地回憶，自己的紕，不過是在采買米糧的時候收了人家一點點銀子，也不多，便是說出來，主家也不至于太過責罰，又何必和這群嬤嬤們一起呢，們問題比自己大吧？

也有的開始嘀咕，為什麼這年輕媳婦倒像是很有把握的樣子，難道是已經告訴了夫人那邊？

這些嬤嬤們一個個的各自揣著各自的心思，都是人，但面對著這年輕媳婦，都有些發怵了，不明白這葫蘆里賣得什麼藥。

這二娘年紀不大，也忒沉得住氣了。

顧嘉就這麼吊著們，一直吊著，甚至于到了晌午飯時候，丫鬟們送來了午飯，就當著們的面吃。

了是吧，那也得站旁邊等著；憋不住了是吧，那就尿子里；站著累了是吧，當主子的還在，你累什麼累？

用完午膳，又洗漱重新敷臉，又讓人送來了暖爐手爐熏香的。

一群嬤嬤現在是頭暈眼花腹中，們看著顧嘉，生怕顧嘉吃完了飯洗洗手還要再來睡個午覺，那們豈不是死！

于是那胡嬤嬤上前，最先道：“二，您這到底是有什麼事，既然有事，您就說話，總不好這麼晾著我們，雖說我只是個奴仆，可好歹也是在咱國公府伺候了多年，當年我娘那會還伺候過老太君的，我份低，不怕沒臉，可您好歹看看老太君邊伺候人的面啊。”

顧嘉聽著，微微意外：“咦，胡嬤嬤，你們等在這里做什麼？”

胡嬤嬤一愣。

顧嘉：“剛才我問大家賬目中的紕，你們都說不知道，那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以為你們早走了呢。”

眾嬤嬤當下給氣的啊，您是主子，您不吭聲，您也沒下文了，就這麼晾著我們，如今卻說以為我們早走了？我們這麼一群大活人您看不到啊！

這些嬤嬤在府里都是有臉的，哪里過這種氣，當時氣得有點咳嗽，有的，有的簡直是眼睛都紅了。

行，那行，您既然說我們早該走了，那我們都走。

眾嬤嬤剛這麼想，就聽得顧嘉說：“既然諸位嬤嬤還沒走，那也可以，恰我這里剛用過膳，正閑著沒事做，就再請教下這賬目的事。”

又賬目……

大家都頭暈眼花了好不好！

然而誰敢說什麼？這是府里的啊！

胡嬤嬤皮笑不笑地笑了笑，便要開口，誰知道還沒說話呢，就聽得顧嘉說：“呀，我才想起來，諸位嬤嬤還沒吃飯吧？你們了嗎？可別讓人說我苛待底下人，我年輕，許多事考慮不周全，諸位嬤嬤可別見怪。”

就有嬤嬤趕討好地說：“沒事沒事我們不。”

有那本來張口說的，看看這況，只能忍著了。

顧嘉向那胡嬤嬤：“胡嬤嬤可是了？若是了，我同其他嬤嬤在這里看賬，胡嬤嬤回去就是。”

胡嬤嬤也想回去，誰要和在這里看賬？可若是不在，其他人在，萬一其他人給自己下絆子怎麼辦？這不是其他小事，這是看賬啊！

于是胡嬤嬤只能腆著臉笑：“我也不。”

里這麼說的時候，肚子卻咕嚕嚕地了一串，好不可憐。

顧嘉；“我也不是不恤下人的主子，你們若是了就說話，我讓丫鬟給你們送飯來。”

眾嬤嬤心里眼淚嘩嘩，這位新進門的上太會說漂亮話，心也忒狠了！

但是能怎麼辦，們只能忍著。

也有人約覺，這次是上茬了。

國公府里，容氏是好子，懶散不怎麼管事的，翔云郡主雖然出高貴也有些手段，但是到底經驗不足還可以糊弄。

這次的……不好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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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顧嘉笑道：“既然真得都不，那我們就看賬吧。胡嬤嬤，這個地方，你先來解釋下。”

說著，又道：“林嬤嬤，你聽著胡嬤嬤報賬，看看哪里不對，有不對你告訴我，若是明明有不對的卻不說，那我唯你是問。”

……

大家全都一怔，這什麼報賬法子？

但是顧嘉就是要這麼讓大家報賬。

是發現了幾個紕，可這麼多帳，讓發現的才多，沒發現的又有多？又不可能一個個地去查，那豈不是要把眼睛看瞎了。

所以讓這群嬤嬤們互相監督吧。

上輩子好歹在國公府里當過四年，哪個嬤嬤和哪個嬤嬤不太對付，多是知道的，如今挑的都是恰恰好的對頭，便不是對頭的，好歹也得是平日里不怎麼親近的，這你想包庇都不可能了。

大家本來頭暈眼花的，現在還得打起神來聽報賬，那一個心里苦。

而這位二，卻是悠閑地坐在那里，讓丫鬟在那里給包養手指頭，用什麼什麼脂膏涂抹，可真是自在舒服。

就在這個時候，顧嘉卻突然道：“胡嬤嬤，林嬤嬤，兩位也看了一會賬了，如今且說說，你們發現了什麼不妥嗎？”

林嬤嬤一愣，看看胡嬤嬤。

胡嬤嬤瞪著眼，瞅林嬤嬤。

林嬤嬤心虛，低下頭，只好說：“也沒發現大問題……”

顧嘉：“哦，是嗎？”

那語調，微微上挑，明顯是不信的。

林嬤嬤微驚，只好遮遮掩掩地，說出一兩問題。

顧嘉聽了后，也不說話。

林嬤嬤地瞅過去，卻見這位二那致的臉龐憑空帶著一子涼淡，雖沒什麼神，也不會高高在上，但是竟然比那翔云郡主還要尊貴高深的樣子。

想起自己所發現的，忐忑起來，要說呢，還是不說呢？

這時候顧嘉卻突然冷笑一聲，命道：“把這林嬤嬤綁起來，回頭給太太發落。”

林嬤嬤唬了一跳，嚇得渾膽，連忙跪下求饒；“二，老奴可是做錯了什麼，二說話，老奴改就是，老奴改就是，求二饒了老奴吧！”

顧嘉這才命人拿來賬簿，一一說出里面的紕和不對之，之后把那賬簿扔到了地上，冷冷地道：“不過是一群狗奴才罷了，一個在那里報賬，一個在那里聽賬，我這里一心二用，都聽得一清二楚的問題，怎麼你們就發現不了？”

這下子，眾人都驚了。

不是在涂抹什麼脂膏嗎，怎麼就能聽出來？是怎麼聽出來的？

這，這可真是神了！

顧嘉抬起眼，眼神輕淡，但是在這群嬤嬤眼里，卻是自有一不怒而威之勢，眾人心虛得紛紛低下頭。

“繼續看，有什麼紕，統統記下來，若是掉一個，我若是聽不出來也就罷了，我若聽出來……”

后面的話沒說。

林嬤嬤跪地求饒，哭得眼淚鼻涕。

顧嘉卻依然讓人綁了。

反正怎麼置是另外一回事，現在得先殺儆猴，先綁了再說。

……

這賬一口氣對了兩天，顧嘉讓人負責這群嬤嬤的吃喝住，不看完賬，別想出門。

嬤嬤們苦連天，只能一個仔細地讀，一個仔細地聽，皮子起泡，耳朵出繭子了，不敢有任何的馬虎大意，最后把那一個個的紕給報上去。

最后嬤嬤們一個個是被扶著離開這院子的。

顧嘉呵呵一笑，把那些搜集的紕給了容氏。

容氏也聽說這二兒媳婦這幾天搞出一件大事，但是沒管。

既然讓兒媳婦管家，那就得放手，不能讓人束手束腳的。

當然了也沒抱什麼大指，畢竟是年輕媳婦，管家這種事還沒門，先讓隨便鬧騰去吧，左右出了簍子幫著補。

當顧嘉把那一堆賬目紕送到手里的時候，先略看了看，后來低頭仔細地看，再后來皺眉，再再后來那眼神就變了。

“這都是你查出來的？”

“讓嬤嬤們幫忙一起查出來的。”

“把那些嬤嬤都來。”容氏咬牙切齒。

于是嬤嬤們被來，屬于孟國公府的一場大事件就此開始了。

該罰的罰，該獎的獎，該提拔的提拔，該打發出去的自然就打發出去。

一連數日，孟國公府中，人牙子就了四次。

這件事做完了，容氏此時看著顧嘉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阿嘉果然是個能干的，當時我可沒看錯你。”容氏滿足地笑嘆一聲，這個兒媳婦，實在是太出乎的意料了。

翔云郡主從旁聽著，一句話都沒說，低著頭。

進門也有大半年了，管家也是大半年，但是……什麼都沒發現。

這麼大一個功勞，竟是讓顧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