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在那里,手指輕輕敲打著紅檀木桌面,也不吭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皇后低頭,不敢言語。
一直不太懂他的,從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覺得他心莫測,總是讓人琢磨不定。
往日,他寵那寧貴妃,卻又時不時來這里,特特地說起他今日賞了寧貴妃什麼,這些事,都從來不敢言語,唯忍下而已。
如今,他莫名地竟然冷落寧貴妃,就差打冷宮了,更加不懂,不明白寧貴妃到底做錯了什麼。以至于如今他開始寵自己,每日都過來自己這里,也是戰戰兢兢,生怕哪日寧貴妃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將來。
人說伴君如伴虎,縱然為皇后之尊,也不例外。
偶爾間半夜醒來,看看枕邊人那俊逸的面孔,生出幾分親近,也生出更多畏懼。
只聽得皇上敲打了半晌的桌面,最后突然來了一句:“要不然朕也罷朝,日日陪著皇后,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聞聽此言,嚇得面上蒼白,噗通跪在那里:“皇上,萬萬使不得!”
皇上手,握著的腰將扶起:“怎麼,不可以嗎?如此一來,皇后豈不是不必羨慕別家夫君了?”
皇后簡直是想哭,知道皇上可能是在開一個玩笑,但是這種玩笑,是萬萬開不得的!
萬一傳到史那里,給記一筆,或者傳到諫那里,給上奏一本,都得吃不了兜著走,說皇后妖禍國從此君王不上朝!
皇后低頭,咬無奈地道:“皇上,這種事可是開不得玩笑,請皇上三思。”
皇上微微低首,湊近了皇后,低啞的聲音固執得很:“可朕就是不想上朝了,就想在這里日日陪著皇后,怎麼,皇后不喜歡?”
皇后著耳邊灼熱的氣息噴薄而來,忍著抑制不住的戰栗之,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道:“皇上,此乃國家大事,關乎社稷,求皇上三思,求皇上不要開這種玩笑,臣妾不起。”
皇上低聲問道:“嗯……是不起,還是不喜朕留在這里?朕怎麼覺得,朕一來,皇后滿不自在?”
皇后往日是怎麼都無法揣測到自家這位夫君的意思,如今也是靈乍現,突地明白了,當下忙恭聲道:“皇上,您能過來臣妾這里,臣妾自然是滿心高興,又怎麼會不喜呢?只是皇上為一國之尊,自然不好日日沉湎于后宮之中,是以臣妾為皇后,規勸皇上而已。”
皇上:“喔?”
皇后說了半晌,說得口舌干燥,聽得皇上這意思,竟然還要聽,絞盡腦,努力想了想,只好繼續道:“若說皇上一來,臣妾便滿不自在,那是覺沒有的……”
皇上湊近了:“我怎麼覺得有?我覺得皇后一見了我就怕,不是嗎?”
皇后心里苦笑,面上卻是忙道:“沒有,臣妾怎麼會怕皇上?臣妾是見了圣容,心中敬仰,得皇上恩寵,太過激,以至于事不能自如。”
這話說得……皇上滿心熨帖,不由得笑了。
他挑眉,笑著自己皇后那凈白臉頰上的一抹,啞聲道:“朕雖為天子之尊,可也是皇后的夫君,做人夫君的,竟然讓自己的妻子時時敬仰忐忑,朕深以為恥。”
皇后:“……”
突然覺得,自己說什麼,他也是不會滿意的。
好像從很早前就是了,從第一次見到他,他就在找自己麻煩,挑盡話里的錯。
也想不出來是哪里得罪過他,當初第一次見到他,都不過是十三四歲罷了,那時候也未曾注意過當時為三皇子的他,更不要說得罪了。
皇上看著自己低頭一言不發的皇后。
素來就是如此,并不多言語的,微微低頭,溫至極,淺笑從容。
親數年,還沒見過和誰惱了子,便是對那寧貴妃,也是容忍。
這讓皇上懷疑,自己這皇后,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和哪個紅臉。
他盯著他的皇后,低低地說:“朕決定了,以后要多過來皇后這里,時候一長,皇后便應該習慣了,是不是?”
皇后還能說什麼,低著頭,恭敬順地道:“皇上說得,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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