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到一潤, 烏希哈忍不住輕聲喚道：“布布？”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袞扎布低聲道歉。

　他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 “是不是我嚇到你了？你如果氣寧壽宮的事，只管罵我打我都行，別把自己憋壞了。”

　烏希哈搖頭, 破涕為笑, “沒有, 我很高興。”

　手在他的眼角也了一下。

　烏希哈注視著他的眼睛, 一字一頓認真道：“布布，你真的很好很好，對我而言，沒有人比你更好了。”

　不僅是在表達自己, 也是在讓袞扎布安心。

　烏希哈想到過去這幾個月，自己的忐忑不安、輾轉反側，如果袞扎布比開竅得更早, 那時候的他, 一定也是一樣的心吧。

　而袞扎布方才最后說的那句話，比前面的所有承諾都更人，讓烏希哈覺自己徹底淪陷了。

　烏希哈想, 就算是在上輩子的現代, 也不一定能遇上一個像袞扎布這樣, 尊重、一切以意愿為先的人。

　遑論是在這個充斥著男尊卑、封建禮教的清朝。

　何其可貴，何其有幸。

　烏希哈用自己的小手捧住袞扎布的臉，眉眼稍彎, 梨渦淺笑, 聲音不大, 卻足夠清晰和篤定，“我愿，我很想。”

　袞扎布眼神抖。

　如果說之前的“我喜歡你”，聽起來是懷的沖，讓他不敢相信，害怕這只是一場短暫的歡喜。

　現在的這六個字，是那個比外表要堅定得多的烏希哈給他的回答。

　袞扎布想告訴烏希哈，他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關于他所想過的，和他的未來，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但他最終只說了簡簡單單的“謝謝”。

　謝謝長生天的全。

　謝謝烏希哈。

　——他的烏希哈。

　極致的喜悅從心底源源不斷涌上來，隨著流向四肢百骸，袞扎布口起伏，氣息漸重，眼底甚至染上了幾分赤。

　見他這樣，烏希哈有點擔心，“布布你怎麼了？有哪里不舒服嗎？”

　袞扎布突然站起來，長一，坐到了大白的背上，烏希哈的后。

　接著他雙一夾，早就休息夠的大白得到訊號，撐起四肢，憑空拔高三尺。

　他又輕巧地把烏希哈舉起，讓從側坐換坐，低子，讓烏希哈靠在他的前。

　一連串作只眨眼的功夫，烏希哈還沒反應過來，到袞扎布腔震，耳邊響起他抑著緒的低啞嗓音，“抓穩了，我帶你跑。”

　“唉？！”

　還來不及因為兩人親接而害，隨著大白的跳躍而騰空，“啊——！”

　在袞扎布的帶領下，仿佛了第一次騎虎的土包子，終于見識到大白能跳得多高、跑得多快，時不時還能翻跟頭、玩漂移。

　刺激到驚險，遠不是之前的小兒科可比的。

　可烏希哈一點兒都不害怕。

　因為，袞扎布就在后呢。

　聽烏希哈放聲尖歡笑，袞扎布角也一直高高勾著。

　的呼吸就在耳邊，獨有的清涼香氣繚繞在鼻尖，讓他又暈眩又清醒。

　所有關于未來的迷惘與不安定，都被懷中真實的溫度，一點點安融化。

　大白撒歡了一刻鐘，跑到了另一座山上，讓烏希哈充分驗到堪比后世過山車的刺激。

　他們出來也久了，袞扎布怕弘時和青蘋他們擔心或者有異議，便指揮著大白背著二人慢慢往回走。

　雖然人靠背的舒適度更勝虎皮，烏希哈卻直背，不敢再靠回到袞扎布前。

　袞扎布察覺到的張，雙手虛護在側，一點兒也沒有要借機占便宜的意思。

　烏希哈小松了口氣，仰頭問，“布布，我們以后該怎麼辦啊？”

　按照程序，他們要開始早了嗎？

　會不會有點進展太快了？

　烏希哈張得不行，又抑不住上翹的角。

　袞扎布喜歡“我們”這個代稱，但接下來的事，需要他自己來，“你什麼都不用做，我會想辦法征得王爺的同意，再請皇上給我們賜婚。”

　聽他提到四爺，烏希哈猛地僵住。

　怎麼把自家的大佬給忘了！

　因為之前對表白功沒抱希，烏希哈只想自己沖一把別留憾，本沒去考慮四爺和其他家里人可能會有反應。

　除了四爺，還有更在意的宋氏。

　只袞扎布出漠北這一條，他?????們就能把他給一票否決了。

　烏希哈不用問，都能預想到他們會怎麼反對和勸說。

　“你別擔心，”袞扎布的聲音沉穩又溫，“我已經想好了，就是要你等我幾年，等我從戰場上回來，有了軍功，我就去向王爺求娶你。”

　袞扎布沒有把四爺私下對他的“警告”告訴烏希哈。

　得到了烏希哈回應后，他反倒更能理解四爺的考量。現在說開，只會白白讓烏希哈苦惱擔心。

　但的心意太珍貴，他本沒有辦法違心拒絕。

　哪怕只是短暫地擁有過，袞扎布也滿足了。

　他頓了頓，又道：“你先不要跟王爺風聲，如果這幾年，王爺有給你相看更好的人選，你也不用太排斥，說不定——”

　烏希哈拿頭頂撞了下他的下，氣憤道：“你說！”

　是那種見異思遷、三心二意的人嗎？

　烏希哈回頭，“我會想辦法跟阿瑪通的，你才是不用擔心，等你下次回來的時候，我就長大了！”

　袞扎布忍不住了的頭，“好。”

　——我等你長大，你等我回家。

　另一邊，弘時在山下等啊等，越等越焦躁，快把自己頭發都給拉散了。

　他轉向邊上始終淡定的青蘋，問道：“青蘋，你說烏希哈等會兒要是哭著回來，怎麼辦？”

　他真的不太會哄人啊。

　青蘋不明所以，“格格哭什麼？”

　“就是，跟袞扎布，他們，”弘時支支吾吾，不敢明說，“萬一被袞扎布欺負了呢？”

　青蘋：？？

　弘時重重嘆了一聲，“你是烏希哈的丫頭，我告訴你一個，千萬不許跟阿瑪和宋額娘！烏希哈好像瞧上袞扎布了……”

　至于為什麼跟青蘋說，不是弘時碎，而是他擔心烏希哈被拒絕后想不開，他又不能十二個時辰盯著。

　“接下來你注意著點，別讓把自己憋壞了啊。”弘時甚至想好了對策，“要是不開心，你就把五個蛋抱過來，讓他們多‘煩煩’烏希哈。”

　青蘋：……

　悟了，自家主子之前這麼遲鈍，指不定就是給弘時傳染的。

　“奴婢斗膽說一句，三阿哥不必擔憂我們格格，還是擔心如何同王爺解釋吧。”

　弘時擰眉，“這要跟阿瑪解釋什麼？”

　青蘋笑而不語。

　“三哥！”遠傳來烏希哈開心的喊聲。

　“是格格他們回來了！”

　弘時循聲回頭，看到那兩個人同乘一虎，優哉游哉的，甚至還有幾分親。

　大白稍稍加速，很快就把他們帶到弘時面前。

　烏希哈頭上帶著個小花環，笑得燦爛極了，后的袞扎布則是眼神溫，一臉寵溺。

　空氣中仿佛忽然彌漫起一莫名的酸臭味。

　“三哥，我們回來了！”烏希哈扶著袞扎布跳下大白。

　袞扎布也對弘時拱手，“三阿哥久等了。”

　理論上說，弘時應該是他們互相表白后，見的第一個家長。

　烏希哈和袞扎布對視一眼，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耳廓泛紅。

　看著面前兩人，弘時臉上的表從擔憂到疑，從疑到震驚，最終變了被背叛的扭曲。

　終究，是他錯付了。

　……

　表白與被表白后，明面上，烏希哈的日子并沒有什麼不同。

　大部分時間，還是呆在王府中，期待著袞扎布的書信和下一次見面。

　喜歡這樣慢慢的過渡，有足夠的時間讓兩人去適應、去思考，沒有一時沖，更沒有因為這份愫迷失自我。

　而是變得更加堅定。

　至于四爺和宋氏那里，烏希哈沒想好要怎麼去說。

　留給的時間還有很多，可以慢慢斟酌。

　只慶幸自家阿瑪公務繁忙，青蘋忠心耿耿，弘時也算是靠譜，沒有讓其他人察覺到的小心思。

　他們回到了過去面的頻率，在繡坊、在小湯山，每月則一回，多則五次。

　有弘時給他們做信使、打掩護，烏希哈和袞扎布度過了一個平靜中泛著甜的夏天。

　……

　十月，十四爺被康熙任命為遠大將軍，封“大將軍王”，即將統率大軍進駐青海，討伐策妄阿拉布坦。

　朝中從半年前起，就在為這場征戰醞釀準備。

　宣旨冊封當日，下朝后，康熙留十四爺在勤政殿商討兵事。

　父子二人圍著沙盤，正說到某地勢險惡，林木茂盛，可由一支銳騎兵作突襲先鋒。

　十四爺突然道：“皇阿瑪，兒臣想問您討一個人。”

　“誰？”

　“嗐，你知道的，就策棱的兒子，袞扎布啊！”

　康熙“唔”了一聲，“策棱在請安折子里也提過，想讓他兒子這次隨軍出征西北，你覺得他可用？”

　“那必須啊！”十四爺對自己夢中婿大加贊賞，“您是不知道，論手和馬上功夫，他如今在整個驍騎營都是最出挑的，兒子同他聊過幾句，這小子兵法也學得不錯，很有幾分詭才，是個領兵的好苗子，假以時日，必不輸策棱。”

　康熙挑眉，“你倒是中意他。”

　“中意，中意！”十四爺連連點頭，“兒子這也是惜才，想給咱們大清培養一名猛將啊。”

　“策棱這麼多年駐防西北，也是勞苦功高，”康熙沉道，“既然子承父志，也別他從小兵卒做起，封個正五品千戶，就放在你麾下，你好好練練他。”

　十四爺搖頭，“那不夠。”

　“不夠？”

　“兒臣實在喜歡他，皇阿瑪您不如，”十四爺嘿嘿笑著，“不如他給兒子做婿唄，這翁婿共同退敵，也是一樁談不是？”

　康熙突然想起，這事十四爺去年就提過，看樣子，他對袞扎布還真是“有獨鐘”。

　“行，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見康熙似乎是默許了，十四爺心滿意足地謝恩告退。

　“博爾濟吉特·袞扎布……”

　康熙對袞扎布還有印象，抬手喚來梁九功，讓他找人傳喚袞扎布進宮面圣。

　“等等，”梁九功一只腳剛邁出門檻，康熙又住了他，“你去把老四和烏希哈也喚進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