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被兩人對話逗笑。

冷松月作為編劇,會全程跟組。手里拿著劇本，看著路穗穗的打扮，淺笑道：“穗穗別聽他胡說。”

眼神溫著,“我相信你可以把這個角演活。”

不是演好，是演活。

路穗穗笑著答應：“謝謝冷老師。”

道：“我一定努力。”

這不單單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千上萬,甚至上億的同姐妹們。

這部電影,或許能起到微不足道的呼吁作用,這就夠了。

路穗穗飾演的這個角，夏思楠。

聽起來很不錯，而且原本的寓意也很好,楠這個字代表著踏實穩重等,但劇中父母取這個字,卻并不是因為知道這些更深的意思。

他們只是把自己的清清楚楚安在了兒的頭上。

楠等于男。

他們夫妻想要一個男孩，在他們固有的思想里，讓兒這樣的名字，下個孩子一定會是男孩子。

只可惜的是，他們未能如愿。

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依舊是兒。

因為有了兩個兒，夏思楠的父母對工作這件事,并不怎麼熱衷。他們里一直念叨的都是等孩子大了嫁出去賺一筆錢就夠了。

夏思楠從小學習績就很好,也知道，的出路只有學習。

如果不努力學習,那將會和大多數溪水鎮的同齡人一樣，未來留在這里,到了法定年齡就被家里人安排相親，然后結婚生子,一輩子都留在了這里。

高中時，夏思楠的父母就不太愿意送再念書了。

但夏思楠堅持，加上學習績好，學校基本把學費全免，每一年還能拿到貧困生補助，便繼續學了。

高考畢業后，夏思楠因各種原因，報了一所師范學校。

因為沒錢，家里人也不會提供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只能自給自足。夏思楠本對老師這個職業便是喜歡的，很喜歡教書，想有一天能站在講臺上，告訴臺下的所有學生，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它是我們最容易把控，也最容易走出小鎮的出路。

在未年的階段，我們唯有念書，才能看到前路的芒。

師范學校一般都有扶貧計劃。

夏思楠報的是那種，大學學費全免，畢業后要回家鄉或去其他的農村小鎮學校教幾年書，然后才能離開。

沒有太多選擇，當時那個況，只能選擇這一個。

因此，畢業后便回溪水鎮教書了。

……

考慮到夏思楠的人設，路穗穗跟化妝師還有孔毅然等人討論后，甚至沒給化妝，只給做了個簡單的造型。

穿上夏思楠日常穿的T恤和長后，路穗穗從化妝間走出。

孔毅然盯著看了片刻，說了句：“化妝師，把的臉弄黑一點。”

路穗穗：“？？？”

孔毅然皺眉：“太白了，你一個從小被你父母著到田里干活的人，哪有那麼白。”

路穗穗真心覺得自己冤枉的。

無奈，小聲解釋：“導演，到田里干活也有曬不黑的。”

孔毅然：“嗯。”

他鄭重其事點頭，“但那不是你夏思楠。”

路穗穗無語。

化妝師給路穗穗抹了點東西，抹完看了看，“孔導，你看可以了嗎？”

孔毅然瞅了瞅，“勉強吧，還是太白了，皮太好了。”

“……”

路穗穗哭笑不得，無奈道：“孔導，我就當您夸我了。”

孔毅然覷一眼，“臺詞都背了吧？”

他道：“第一場戲，不要掉鏈子。”

聞言，路穗穗保證：“好。”

第一場戲，孔毅然沒打算拍多偏激的，他就拍一拍路穗穗在家里的一些日常狀況。

開拍前，孔毅然還跟路穗穗討論了一下，給說了說戲。

路穗穗一一記下。

在場記喊著開拍時，路穗穗走鏡頭下。

剎那間的功夫，從路穗穗變了夏思楠。

夏思楠的房間很窄很小，他們家是兩室一廳的房子，兩間臥室，一間是父母的，一間是和妹妹的。

姐妹倆住的一直都是上下床。

房間里有一張小小的桌子，供夏思楠批改作業，也供妹妹寫作業。

里面真的太小了，多兩個人轉都會到對方。

一扇小窗戶，是沒徹底封住的。

夏思楠坐在書桌前，低垂著腦袋批改作業。把學生作業批改完，不經意地側頭看向窗外。

外面湛藍的天空，有一群驚的鳥兒從另一群結伴飛過，飛向更廣闊的世界。

夏思楠直勾勾盯著，瞳仁里滿是。

也想。

也想去往更廣闊的世界，也想走出溪水鎮，也想去看看。

睜開眼著，即便是窗外有強照進來，刺到了的雙眼，也沒舍得閉眼。

把，放飛了出去。

……

看到沉靜的側臉，周圍的工作人員都極其安靜。

倏地，路穗穗眨了下眼。

“卡。”

孔毅然從監視前抬起頭，看向路穗穗道：“穗穗，別眨眼，剛剛的緒還不錯，再給多一點，你心的和掙扎，再多一點。”

路穗穗應聲：“抱歉，我再試試。”

化妝師上前，給刷了點影，讓路穗穗側臉廓更為立清晰。

弄完，化妝師退出鏡頭。

重新拍。

路穗穗倒減了些許的張，發現放松的時候，更能把一場戲拍好。

第二次，外頭的風不夠大，窗簾沒。

又喊了卡。

孔毅然拍電影要求很高，他要的不單單是演員的緒，還有周圍的一切東西相互配合，映襯。

窗簾被風吹，能暗示夏思楠的心。

這是他的想法。

第三次，路穗穗這場戲過了。

本難度不大，但三次過了，孔毅然非常滿意。

他看過路穗穗的表演，原本想著第一場戲需要跟好好磨一磨，卻沒想到在這方面真有點天賦，戲還不錯，眼神戲很有神。

孔毅然用一種贊許的眼神看，頗有種只要好好努力，不走錯路，一定星途無量自豪。

路穗穗是看不懂孔毅然的眼神，但冷松月和他幾十年夫妻，自然明白。

在路穗穗喝水休息時，湊近到自己丈夫旁邊，笑問：“我眼是不是還不錯？”

孔毅然瞥。

冷松月：“你表出賣了你，別藏著掖著了。”

孔毅然哭笑不得，“一場戲而已，要看其他戲的發。”

冷松月“嗯”了聲，看向不遠的路穗穗，“你只要多給點時間，會讓你驚喜的。”

孔毅然半信半疑。

-

第一天，拍的基本上都是路穗穗的戲，喻夏有一場，但不是在家里的，是在菜市場的肩而過，一個進菜市場，一個剛買好菜出來。

這場戲是傍晚時分拍的，當時夏思楠剛從學校離開，匆匆往家里趕。

妹妹還在上初中，要回家給妹妹和父母做飯。自從回來教書后，這些事都是要做的。

而喻夏演的馮艷，也是如此。

不是下班，是把孩子哄睡了，這才有時間出來買菜。步伐匆匆，本沒去關注邊的人。

低垂著腦袋，頹然又脆弱。

……

這場戲拍完，劇組今天差不多收工了。

第一天，孔毅然沒給他們安排太多戲份，電影要慢慢拍，才有味道。

聽到孔毅然喊“卡，過了”后，喻夏松了口氣。

往路穗穗這邊走，接過助理給的保溫杯喝了一大口水，看向，“覺怎麼樣？”

“有點難。”

路穗穗誠實回答。

第一場戲和最后一場戲卡的次數不多，其他幾場戲，路穗穗都是卡了五六遍才過的。

覺自己再卡下去，孔導都要讓走人了。

喻夏被逗笑，拍了拍肩膀說：“孔導要求高，慢慢來。”

道：“晚上我陪你對對戲？”

路穗穗：“好啊。”

晚上，考慮到要跟喻夏對戲，兩人到附近的小店吃飯。

溪水鎮不大但也不小，隔壁連著好幾個小鎮，坐車十幾二十分鐘就能到。

路邊很多小店，各種小吃茶什麼的也都不。

不過，都是路穗穗沒見過的牌子。

據說，這邊的家常菜很出名，路穗穗毫不猶豫選了家常菜。

兩人跟助理一塊坐，邊吃邊聊。

菜送上來時，路穗穗還拍了個照給路年年和裴之行發過去。

裴之行在忙，沒及時回復，路年年這個也收工的人倒是空閑，直接給彈了個視頻過來。

“姐！”

路年年看著路穗穗，哭唧唧道：“我也想吃。”

路穗穗被逗笑，“你來探班，讓喻夏姐請你吃。”

一旁的喻夏不解，“為什麼是我請？”

路穗穗眨眼，“因為今天也是你請的呀。”

喻夏：“……”

這個邏輯好像不太對，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哪里有問題。

想了想，點點頭看向鏡頭里的路年年，夾了一塊說：“年年快來，喻夏姐請客，溪水鎮哪家店都行。”

路年年撲哧一笑：“行啊，等我這部戲殺青了我就去給你們探班。”

“好啊。”

三個人聊著。

路年年好奇：“今天第一天拍覺怎麼樣？”

“還行。”喻夏說：“我就一場戲，你姐力比較大。”

路年年看路穗穗。

路穗穗點頭，“確實，今天的幾場戲都不難，我最多的卡了八次才過。”嘆氣，“明天不能再這樣了，不然孔導要把我趕走。”

路年年忍著笑：“不會的，我相信你肯定能演好。”

路穗穗彎了彎，“我努力。”

問了問路年年一點小日常，邊吃邊和聊著。

吃完，兩人掛了視頻。

喻夏提出，“要不要去走走？”

道：“你明天要去拍學校的戲，想不想先去學校悉一下環境。”

聞言，路穗穗眼睛亮了。

“可以嗎？”

“應該可以吧。”喻夏說：“我們去看看，小學生這會都放學了，教室里也沒人，表明份的話，保安一般會讓我們進去看看吧。”

“行，那去吧。”

兩人去夏思楠教書的學校。

學校取景，是一所當地的小學，距離夏思楠家不遠，走路二十分鐘，一般都騎自行車到學校上課。

表明來意后，保安讓兩人進去了。

學校之前打過招呼，最近會有劇組到這邊拍戲。溪水鎮有遇到這種事，這還是頭一回，據說導演還是很有名氣的導演，大家都很興。

保安也早早的聽到了消息，倒沒想到兩位演員會提前過來悉環境。

進了學校，路穗穗和喻夏往教學樓那邊走。

小學的教學樓不是很大，也就是一大棟樓，教學樓前后有兩個不大不小的場。學校全師生開會，一般都在場里集合。

教室的門沒鎖，兩人詢問過保安后，便進了其中一間教室。

教室不大，但也不小。課桌擁地擺著，過道狹窄，桌子看上去也有些破舊，桌上擺了許的課本。

教室后面有學生自己寫的黑板報，畫了幾朵小花，看上去很是可。

不知為何，站在講臺上，周圍沒有鏡頭，路穗穗卻生出一種自己就是夏思楠的覺。

靜靜地站在原地許久，喻夏也沒說話，更沒打擾。

驀地，喻夏拿起手機拍照的聲音驚醒。

路穗穗轉頭。

喻夏“呀”了聲：“忘了關聲音了。”

路穗穗笑：“拍的我嗎？”

“覺不錯。”喻夏把手機遞給看，“很有意境是不是？”

路穗穗低頭一看，確實。

站在漆黑的教室，教室外有一棵茂盛的大樹，枝葉探出腦袋，鉆進了教室的窗戶上方。

麻麻的枝葉，擋住了大部分的。卻也有頑強的線穿過枝葉，斜斜落在上，形細小圈。

“你拍照技這麼好？”

路穗穗驚嘆。

喻夏：“還行，自拍不行，拍別人可以。”

路穗穗：“……好巧。”

也是呢。

兩人在教室里待了會，找了找覺，又去學校場轉了一圈。

路穗穗之后很多時間，都會在這兒度過。

從學校出來時，時候不早了。

溪水鎮的人，白天上班的上班，田里干活的干活，晚上大家跟放飛似的，打麻將打牌吃宵夜玩樂的都不。

雖是個小鎮，但游玩項目還真不。

路穗穗他們住的地方離學校有那麼一點距離，原本兩人想坐車回去的，但們晚上吃了不，考慮到演員職業的素養，幾個人決定走路回去。

走半小時到酒店，正好把吃下去的大部分熱量消耗了。

從學校回酒店，考慮到人生地不，就算是有李默和喻夏的一個男助理跟著，們也沒走小道。

路穗穗他們走著寬敞大道，時不時能聽見屋子里傳出的聲音，還有汽車托車路過的鳴笛聲，在深夜囂著，很是猖狂。

走著走著，路穗穗忽然停下腳步。

側頭，低垂著腦袋看著一側的河。

他們現在走上了一座橋，橋不長但也不短，一兩分鐘就能走完全程。

喻夏看停下，挑了挑眉，“穗穗，怎麼了？”

路穗穗沉默了會，搖搖頭說：“不知道。”

“啊？”

喻夏愣住，“不知道？”

路穗穗點頭，抬眸跟喻夏對視半晌，低頭看著面前這座橋。

“不知道。”

喻夏：“……”

還想說點什麼，路穗穗抬腳往前走，“我也說不清剛剛為什麼停下。”

喻夏失笑，“是不是張了？”

“可能有點吧。”路穗穗嘆息，“回去還對戲嗎？”

“你想的話，我給你對對。”

“好。”

-

回到酒店，路穗穗暫時把自己那冒出來很莫名的緒給拋到腦后。

拉著喻夏幫自己對了會戲，這才將人放回去休息。

睡前，裴之行視頻電話來了。

看到鏡頭里的人，路穗穗忽然有點傷的緒。

裴之行剛忙完，是掐著點給來的電話。

他垂眸，盯著路穗穗看了須臾，才出聲：“心不好？”

路穗穗一怔，好笑問：“你怎麼知道？”

裴之行“嗯”了聲，淡聲道：“你臉看著不像是高興的模樣。”

路穗穗點頭，也不否認。

翻著手里的劇本，咕噥道：“太難了。”

裴之行知道說的是劇本。

他目灼灼看著，低問：“第一天拍覺怎麼樣？”

“不好不壞。”路穗穗托腮著他，“你呢。”

裴之行挑眉：“我什麼？”

路穗穗笑：“忙完了嗎？”

“差不多。”裴之行看，“忙完這一段，我來給你探班。”

路穗穗彎了彎，心好轉了一點點：“好呀。”

想了想，提醒裴之行：“但這兒跟鹿城相比真的差很多，這里什麼都沒有。”

“有一點就夠了。”

裴之行說。

路穗穗眨眼，“什麼？”

裴之行難得說了句話，他如實告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