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芙低頭一看，是那塊自己藏在袖子裏的香帕，站起來的時候沒注意掉在了凳腳邊，雙手接過，道了聲謝，和這個威嚴的二哥哥說話，連看都不敢正眼看，低頭道謝的聲音也小的可憐。

薛懷雙手背在後，看著薛芙，說道：“三妹有空的話可以多去我們那邊走走，茶茶前兒個還在我麵前抱怨沒人陪玩呢，你們年紀差不多，應該有話說。”

“恩。”薛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手裏的帕子攪出幾道印子來，對麵的人終於走了，抬起頭，悄悄吐了口氣，這二哥上的氣場還是一如既往的強。

薛懷回了飲翠院，顧爾因著早上那句“丫鬟”的話，一路上都心神不寧，這才來了飲翠院幾天，薛懷就下了這樣的命令，實在令人費解，錦紋自然是不高興，全程冷著臉，隻有剛剛在老夫人麵前請安的時候才扯出了笑。

到了飲翠院，薛懷朝屋裏走，顧爾腦子裏想著以後該要怎麽和錦紋相，看到往廚房走，想跟上去解釋一下，那邊薛懷咳嗽了一聲，站在門口，等的意思很明顯。

顧爾腳步一頓，轉了方向，和薛懷一道進了屋。

薛懷解下披風，顧爾還站在剛剛進門的地方，鎖著眉頭，他瞧了一眼，自己去把披風掛了起來，而後走到屏風後麵，著雙臂，說道：“幫我換，要出去一趟。”

顧爾如夢初醒，小跑著到他麵前，準備替他換服，薛懷的服並不繁瑣，隻是顧爾沒接過男人的袍，第一次上手難免生疏，扯了幾下才把腰帶弄下來，兩人的距離也由原來的一臂短了半臂。

薛懷子有一瞬間的僵，他們的距離很近，看著顧爾的頭頂，薛懷偏了偏頭，沒一會兒又轉了回來，目漸漸往下，劃過的額頭鼻尖，就如薛茶所說的那般，看著都令人賞心悅目。

顧爾毫不察，了半晌幫薛懷把外了下來，留他穿著白的中，不知道薛懷外出要穿什麽服，走到櫃邊，挑了一套拿出來，問：“爺，這件怎麽樣？”

薛懷搖頭，“不妥，太暗了。”

顧爾重新選了一件淡的拿出來，薛懷仍是搖頭，“不妥，太花哨了。”

顧爾就這麽拿了大概有七、八套服的樣子，薛懷還是不滿意，最後說道：“罷了，就第一套吧。”

頭上微微冒汗的顧爾聽到這話背著他鼓了鼓臉，把手裏的服掛好後，便愣住了。

糟糕，不記得第一件拿的是什麽了。

薛懷櫃子裏的服由深至淺排列，同的服區別很小，服數量又多，顧爾拿了掛回去就分辨不清了，指尖在服上左右，怕薛懷等的著急，隨手拿了件差不多的，給他穿上。

薛懷長立，猶如門外的青竹一般，修長拔，顧爾給他穿時發現，薛懷的肩膀寬厚，腰很窄，上並不瘦弱，手臂膛的若若現，隔著一層中，濃濃的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的臉立馬比在火爐子上烤的還要熱。

薛懷側著頭，眼睛盯著屏風上的花紋，鼻尖縈繞著一若有如無的香氣，他知道這香是從哪兒來的，結不控製的了。

顧爾幫他將腰帶係好，玉佩在腰間，這時才察覺兩人的距離似乎太近了些，悄悄朝後挪了點。

薛懷了幹燥的，徑自去桌上倒了杯水灌下去，解了後方才出門。

冬日天寒，薛懷騎馬的速度並不快，散步一般到了南香樓，恰逢飯點，樓裏正是忙的時候，小二眼尖，薛懷剛一進門他就迎了上來，笑的如三月春花。

“二爺，您來了，樓上雅間請，方爺，秦爺都在樓上等您呢。”

薛懷上了樓，推開包間的門，方思遠和秦逸雙雙看過來，臉上出笑容，“可算是來了。”

薛懷袍坐在方思遠和秦逸中間，神態輕鬆，“你們等我做什麽，先吃便是了。”

“那怎麽行，了你我們這酒哪裏喝的起來。”秦逸拿起一邊的酒壺倒上酒。

右邊那位穿著赤華服，長相幹淨之人便是秦逸，不久之前娶妻的他滿麵紅，看起來心頗好，薛懷飲下酒，問他：“家姐近來可好？”

“極好。”薛葵嫁給他有段時間了，兩人因著青梅竹馬的緣故，相起來很是融洽，提到妻，秦逸忍不住揚起角。

秦逸對薛葵一直深義厚，薛懷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放心姐姐嫁過去，兩人剛說了一句，另一邊的方思遠也接上來，“這點二哥定然不用擔心，有你在，秦大哥哪裏敢對葵姐姐不好。”

方思遠乃薛懷姑姑薛玉之子，也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關係，三人多年好友，對彼此都了解，說起話來也沒這麽多彎彎繞繞。

幾杯酒下肚，方思遠酒意湧了上來，夾了塊菜扔到裏，眼睛盯著薛懷上上下下的看，琢磨了半晌，開口說道：“二哥，你這服，我怎麽瞧著這麽眼，是不是你昨天穿的那件？”

秦逸因他這話，也把目落在薛懷上，薛懷抬起袖子，翻看了一下，暗紅的紋路很是顯眼，他記憶力極佳，這麽一看，果真是昨日穿的那件，想起換服的時候，不失笑。

方思遠看他角帶笑，猜測道：“我說二哥，你不會昨兒個沒回家吧，你這兩天穿同一件服的事，我可從來見過，快告訴弟弟，是哪個姑娘把我們薛二爺迷這樣，連服都沒來得及換。”

薛懷輕笑，“今日可是去老太太那兒請安的日子，昨日我怎麽可能沒回家？”

秦逸想了想，點頭說道：“確實，今兒個月中，按理說是應當去老太太那兒請安。”

“那可奇了，以二哥你的子會連著兩天穿同一件服？還是我酒喝多看錯了？”方思遠了眼睛說。

“你沒看錯。”薛懷把玩著手裏的酒杯，“這的確是昨日那件，是今早丫鬟挑的。”

“玉竹？”方思遠沒往薛府跑，自然也認得薛懷邊的丫鬟，“不應該呀，玉竹極犯這種低級錯誤。”

薛懷笑而不答，飯吃得差不多，他走到窗邊，推開其中一扇，冷風灌進來，方思遠打了個激靈，腦袋稍稍清醒，就聽著薛懷的聲音傳來。

“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過年了，到了該忙的時候了。”薛懷看著酒樓下麵來來往往的行人，嚷的小販，迎風站著，喝了這麽多酒，在他臉上毫看不出醉意。

從南香樓出來，方思遠酒量淺，走路有些踉蹌，薛懷把他給小廝，同秦逸並肩往薛府的方向走，林惟抱著劍跟在他們後。

“逸之可知道近來這江南城裏頭可不太平。”薛懷目視前方說道。

秦逸左右看了看，正到了一家茶樓，兩人默契的走了進去，在臺前撥弄算盤的老板對上薛懷的眼睛，略略點了點頭，把他們帶進最裏麵一個包間後，恭敬的退了下去。

“此話何講？”秦逸落座，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全當解酒。

薛懷回答：“前段日子發現有人暗中找上了二叔，我托人打探了一番，發現這些人是從北邊來的，份很神，目前並沒有準確的消息知道他們是何人。”

秦逸說：“此事若是屬實的話，我們不得不提高警惕，據京城來的消息，皇上這兩年越來越差，一個月之前曾經有連著三天沒有上朝，有人猜測皇上的或許真的不行了，在這關頭有人到我們江南來，絕對不僅僅是跑商這麽簡單。”

兩人默契一如既往，對薛懷來說，與秦逸說話是最不用費工夫的事，他說的這番話也正是自己想說的。

“知我者，逸之也。此事我會切關注，有消息定會通知你。”

秦逸點頭，“隻是不知這群人找上你二叔又是何緣故？”

“我亦不知，先靜觀其變，在這江南城裏，就憑他們幾個人攪不出什麽大的水花來。”薛懷此前已經派人暗中觀察過，找薛祿的一行人打的是商人的名頭，帶的隨從也不多，為人世都很低調，目前看來不足為患。

秦逸有了這幾句話也略微放下心來，正事談的差不多，靜默半晌之後，秦逸笑道：“若無事，子風不妨說說今日這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薛懷把快要涼掉的茶喝，說道：“院裏最近新來了個丫鬟。”

薛懷這話一說，秦逸明白了大半，這新來的丫鬟不懂規矩，連著讓主子穿兩天同樣的服，這樣想來還說得過去，秦逸點頭，半開玩笑的說：“那你回去可得好好罰一罰，省的下次再犯這種錯誤。”

薛懷輕著腰間的玉佩，“說的是。”

兩人在茶館前分開，一下午不知不覺的就這麽過去了，薛懷騎上馬，揚鞭朝薛府而去，腦海裏冒出了顧爾給自己穿服的場景，他了抓著馬鞭的手，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