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窈有時實在不明裴峋在想些什麼。

有時候他做的一些事,說的一些話，總讓覺得他對自一點非分之想,但裴峋這點非分實在是太有分寸，讓溫窈始終搞不明是確有事，還是自得寸進尺對豆產生了點不軌之心。

就比如此時此刻，裴峋突然改了臺詞作，換別人必然覺得這人就是趁機在占便宜。

但換是裴峋，他淡淡解釋一句“戲了”，溫窈就覺得——

哦,原來如此,可以理解，豆真專業。

“——卡！”

監視后的薛青摘下耳機,頭對兩人道：

“剛剛那一條不錯,裴老師臨場揮得很，既然這,我覺得后面的臺詞也可以一起改改，干脆就加一場吻……”

吻什麼？

溫窈作一僵，眼睛驚恐瞪大。

“沒必要。”

裴峋隨意起擺，在薛青旁邊找了個凳子坐下，慢條斯理地分析劇：

“加了這個吻對他們兩個人的也沒有幫助,反而不倫不類，這個角『』想要的也不是真的吻。”

薛青翻了翻劇本：“也有點道理,裴老師對這個角『』倒是琢磨得明……”

蹲在一邊旁聽的溫窈有點不服氣，這可是寫的角『』,裴峋怎麼比還明了？

“那裴老師，你說他不想要這個吻，偏偏說了這句臺詞,他到底想要什麼？”

裴峋合上劇本，眼風掃一眼。

“當然是要吃醋。”

“……”

來了。

那種仿佛是被調戲了，像是多想了的覺來了。

薛青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了一圈。

“行，那這一段的臺詞就你們商量著改，只要最后能順利將兩人之間的挑明一些，銜接上后面的剜心戲就行。”

片場臨時修改劇本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劇本框定得太死，有時反而會扼殺現場靈一現的彩，有名導甚至還在拍戲時不給演員劇本，只給規定境，然后讓演員自由揮。

但現在溫窈和裴峋兩人面面相覷，微薄的臉皮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把這場戲對下去。

“溫老師。”裴峋淡淡開口，“實你要是實在過不了心里這關，就按照原劇本，也是可以的。”

溫窈松了口氣，剛想順水推舟應下來。

他語調一轉：

“畢竟你也不是專業的演員，可以理解。”

……？

瞧不起人是不是？

裴峋似還嫌不夠，慢吞吞道：

“反正我呢，是做任何事都想做到最，但有的事畢竟不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只要吻上去就可以了嗎？”

誰也沒料到溫窈會突然來這麼一句，就連裴峋也猛然抬頭看向。

薛青剛想說不親，忽然意識到溫窈并不是在問他們，而是順著之前裴峋改的臺詞繼續往下接。

有點意思。

薛青示意周圍人稍微散開點，不要干擾兩個演員試戲。

“只要我吻上去，你就會放了郡主？”

裴峋還坐在矮凳上，而溫窈經欺而上。

和剛才試戲時被裴峋的氣勢完全倒不同，這一次反倒是溫窈占據了主權，每靠近一寸，裴峋就往后傾一分，那雙漆黑眼眸自下而上的凝著，清晰的下頜線與脖頸線條顯出冷繃的線條，『』忌。

而當溫窈低上，呼吸與他只有咫尺之遙時，他的結不經意了一下。

“……若是我還想要別的，你能再拿什麼與我換？”

男人的嗓音很低，仿佛抑著什麼。

孩眨眨眼，毫不設防的目注視著他。

“予取予求，只要，你把你的心給我就。”

——當然，是理意義上的心。

“卡——”

薛青合掌輕拍一聲，當做是場記板。

這聲后溫窈也迅速出戲，和裴峋拉開了距離。

“這差不多就圓回來了，溫老師臨場反應能很不錯啊。”薛青給溫窈遞了杯水，“還別說，你和裴老師還真有cp的，怪不得昨天還上了熱搜。”

裴峋沒說話，只直勾勾看著溫窈。

溫窈張地灌了一大口水，視線躲躲閃閃，就是不敢看裴峋。

剛才被裴峋那話一激，一時間勝心上頭，腎上腺素刺激之下，臺詞自然而然地就從腦子里蹦了出來，就連也像被角『』所『』控，不由理智支配。

但一旦從戲中離，理智迅速回籠，并且不斷在腦海里播放剛才賊膽包天的行徑。

“看……看著我干什麼？”

心虛的溫窈終于頂不住那道灼熱視線的，主出聲：

“剛剛那場戲，裴老師還有什麼意見嗎？”

裴峋似笑非笑地看著：

“有點。”

？

覺得都經超常揮的了，怎麼還有意見？

溫窈頗有點不服氣，板著臉問：“哪里有問題？您說，我們還可以商量著改改。”

“改倒是不再改了，不過……”裴峋閑閑地撐著頭，語調隨意，“就是后悔，話有點說得太早了。”

那邊的薛青還在和攝影商量機位調整，聽了裴峋的后半句，也忙里『』話：

“裴老師話確實說早了，我覺得這里加場吻戲很水到渠嘛，你說呢溫老師……”

“……”

溫窈渾一僵，后退一步：

“那個，我有點想去一趟洗手間，先、先離開一下——”

沒等薛青回話，溫窈立刻轉撒開就跑，誰都不帶停的。

棠月正也想去洗手間，便跑著追了上去，還『』『』給溫窈豎了個拇指。

“……窈窈，真有你的，裴老師你都敢調戲，給長臉啊。”

溫窈停下腳步，不敢置信地看著：

“什麼我調戲裴老師，明明是——”

是他先改了走位時的作！還改了臺詞！怎麼意圖不軌了，冤啊！

“裴老師那是在拍戲嘛。”明明不是裴峋的，但棠月看上去也對裴峋的人品分相信，“但你剛剛可是場下自由揮，家伙，你那揮得，我差點以為你要強吻裴老師，虎啊姐妹！”

溫窈：“……我看上去，那麼？”

棠月誠實地點點頭。

“沒關系，我們在場的每一個孩子都能理解你的，畢竟那可是娛樂圈巔，跟他對戲沒點非分之想那純純太監。”

“……棠棠，昨天你們排那場三對一打戲的時候，你還跟我說差點以為要被裴老師一劍捅死了呢。”

“那不一，死在裴老師劍下那能害怕嗎？”

溫窈想了想，也誠實點頭。

嗯，那應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兩人談話間到了洗手間附近，影視城洗手間都是公的，會來這里的不只有他們劇組的藝人，只不過溫窈沒有想到這麼巧，會在這里上沈詩若和顧希月的吵架現場。

“……要不是昨天在微博上看到希月姐的熱搜，我還真沒想到，希月姐經混到這個地步了啊。”

洗手池前，沈詩若擋住顧希月的去路，語氣里譏諷笑意都不住。

“蹭人家裴老師熱度一次不夠，現在人家都結婚了，還敢鋌而走險的去蹭，看來實在是山窮水盡，再不炒冷飯，就要被我一頭了是吧？”

顧希月忍無可忍，低了聲音：

“沈詩若，你別得意，我自單打獨斗，炒冷飯那也是我的本事，你如果沒有溫氏集團的關系，就你那上不了臺面的演技，你算哪蔥？”

溫窈和棠月沒想到上個廁所也能撞到明星撕『』現場，兩人對視一眼，頗有默契地開始聽墻腳。

“有溫氏的背景那也是我的本事。”沈詩若明顯被這個話題激怒，“你當年不過就是個跑龍套的，靠炒cp紅了兩天就敢踩在我頭上了，這次你栽了跟頭，正讓你清醒一點，別做什麼草翻的夢了！”

“你……”

“沈詩若。”

棠月正看得津津有味，溫窈這一開口，這才現剛跟自一起吃瓜的姐妹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加了戰局。

“真有你的，原來你之前在我面前還是收斂著的，對著人，你排場還大。”

顧希月沒想到溫窈會出現在這里，連忙背過去，不想讓人看到狼狽模。

沈詩若也被溫窈嚇了一跳，不過轉念想起來，的《鸞行》和溫窈的《洲奇譚錄》都在這個影視城拍戲，撞上是遲早的事。

“……溫窈，這跟你沒關系吧。”沈詩若見了溫窈頓時強荏，聲音都弱了大半，“你不還是，裴峋的嗎？和你豆炒cp，我也算是幫你出氣了。”

溫窈沒想到仗勢欺人還能編出這套說法，忍不住笑：

“你幫我出氣？你在我……你在溫正輝面前，應該不是這副面孔吧？你讓人家別做草翻的夢，但我看你自這夢做得陶醉的啊。”

顧希月回過神來，琢磨了一下溫窈的話，頓時明過來：

“什麼意思？你不是溫家的親戚嗎？”

沈詩若沒想到溫窈會當眾拆穿，臉『』慘，惱怒地推了顧希月一把：

“……關你一個人什麼事？讓開！”

說完掉頭就要跑，卻被溫窈半路攔下。

“你還要干什麼！？”沈詩若氣得眼睛都紅了。

“不道個歉嗎？”溫窈眨眨眼，“你還手，可把你厲害壞了。”

顧希月和棠月都驚訝地看著溫窈。

沈詩若這咖位，這背景，在圈里不說橫著走，大部分人也都是會給點面子的。

怎麼會，被溫窈這麼訓都不敢吱聲？

沈詩若顯然也被氣得夠嗆，但知道，眼前這個不是以前那個懶得搭理的溫窈，要是真惹怒，溫窈一定轉頭就給溫正輝告狀。

“……對不起。”沈詩若咬著牙道了歉，對溫窈，“可以了吧？”

得到了溫窈的默許，沈詩若拔就跑，仿佛后面有鬼追一跑得飛快。

等人走后，顧希月才神『』復雜地開口：

“……為什麼幫我？”

實更想問，到底什麼來頭，怎麼一點都不忌憚沈詩若。

“不是幫你，是我不喜歡沈詩若，看張狂我就難，看難我就高興。”

溫窈擺擺手：

“不這麼看著我，也不謝我，我真不是為了幫你。”

顧希月看著溫窈和棠月兩人朝里面走去的背影，似乎想說什麼，但很快咽了回去。

對溫窈來說，這事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曲，轉頭就忘了。

天的戲份結束之后，溫窈算了算，和裴峋也沒剩下幾場戲，翻開劇本，『』了『』紙黑字上那幾句與裴峋的臺詞，盡管經爛于心，但還是忍不住看了看。

看夠了，忽然想到了什麼，遲疑了一會還是掏出手機給裴峋了個信息：

[窈：像時間也差不多了，保險柜廠家還沒跟你說什麼時候來開鎖嗎？]

過了五分鐘，對面有了回應。

[xun：說了。]

屏幕亮著，溫窈卻久久沒有回復。

保險柜能打開了，意味著，和裴峋可以離婚了。

再也不怕被現而提心吊膽，也不再花時間適應自和豆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事實。

[xun：我在倉庫這邊等你，談談？]

一條消息將溫窈的腦子攪得一團『』麻，明明是應該開心的事，但溫窈卻覺得一顆心被什麼拉扯著往下墜，分不清這究竟是什麼緒，只能勉強收拾心，回了一句：

[窈：馬上來]

片場的臨時倉庫在影視城的偏遠一角，雖然時常也有工作人員來往，但裴峋既然去那邊，溫窈并不擔心安全的問題。

等到了的時候，約瞥見黑暗中有一星火，忽明忽滅。

走進了一看，是裴峋。

“你不是……戒煙了嗎？”

金屬打火機清脆叩響一聲，裴峋將打火機收回了口袋。

那煙顯然只是剛剛才點燃的，他只來得及了一口，見溫窈來了，便很快在一旁垃圾桶上掐滅。

“戒了。”他垂眸看著那截被他彎的煙，著煙柄的手指微微，“癮犯了。”

不知是否因為了煙的緣故，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啞。

周還殘留著淡淡煙草味，裴峋沒讓靠近，而是帶繞到了倉庫的背面。

背面靠山，只有一排路燈亮著，有什麼靜都能一覽無余。

跟在他后面的溫窈打破寂靜，問：

“既然回郵件了，什麼時候來開鎖啊？還有去民政局的時間，我都可以的，看你什麼時候有空，不過搬出去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我還沒弄明怎麼辦那些手續……”

“溫窈，你傻嗎？”

裴峋毫無征兆地止步。

溫窈還在想著怎麼開口才能讓裴峋幫辦一下買房手續，突然被裴峋沒有緒地罵了一句，疑『』地啊了聲，以為是自的幻聽。

夜幕深深，月『』皎潔。

裴峋轉過來，邁過與暗的分界線朝了一步。

“怎麼可能有保險柜開鎖需要三個月，還要等郵件，你沒常識的嗎？”

溫窈劈頭蓋臉被罵了一句“沒常識”，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你騙我？”

溫窈從沒懷疑過裴峋話里的真實『』，只要他說，就毫無理由的相信，從沒想過裴峋會騙。

也沒有理由在這種事上騙啊！

“嗯，是我騙你。”裴峋臉上沒有毫愧疚，坦然得不可思議，甚至還笑了笑，“騙你怎？”

溫窈張了張，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擅自給眼前這個人鍍上的神，像正在一層一層的碎裂，『』出了那完得不真實的殼子底下，真真切切存在的私心與。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

溫窈怎麼也想不出理由，忍不住試探著問：

“我以前是做錯什麼得罪你了嗎？所以你要趁我失憶，耍我玩，看我笑話？”

一時寂靜。

“……你到底怎麼冒出來的這種想法？”

裴峋扶額，仿佛在忍耐著什麼。

溫窈聽他這麼說就更糊涂了。

“我也覺得這種可能『』不太大……但除了這個，你也沒騙我的理由了啊，還是說你怕我執意離婚，被拍到會給你帶來麻煩？這也沒必要騙我啊，你有需要我可以幫你的……”

“我有什麼需要？”

裴峋不得不打斷溫窈的胡說八道，上前將『』退在墻邊，氣急反笑道：

“你能怎麼幫我？”

月被他的影遮住。

影下的溫窈有點不安，偏過頭去，聲嘟囔：

“反正你有需要我肯定幫你呀，我是你嘛，那肯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頭頂傳來一聲輕嗤。

“溫窈，我的需要，不是能幫的。”

上揚的尾音像是勾魂攝魄的蠱『』，溫窈沒能聽明他的深意，但只是這一句響在耳畔的話，就仿佛是喂喝下了一口溫的酒。

整個大腦，暈暈沉沉，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

裴峋卻忽然在此刻起與拉開距離，猛然轉向某個方向——

“誰在哪里！”

溫窈驟然清醒，下意識躲在裴峋后把臉藏起來。

周安靜得不可思議，沒有任何聲響。

然而裴峋卻仍盯著某個位置。

“自出來，等我過來抓，我不保證你還能手腳齊全。”

風吹樹葉婆娑。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后，悉的影從轉角走了出來。

那人尷尬地蒙著半張臉，但仍然能一眼看出是天還打過照面的顧希月，極控制住自不要去看，巍巍道：

“……我是看到沈詩若的助理鬼鬼祟祟跟著溫老師才過來的，放心，我經把助理打走了，什麼都沒看到……”

溫窈倒是不害怕沈詩若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沒膽子往說，除非敢跟斗個魚死網破。

“那你呢？”裴峋盯著顧希月，“你看到什麼了？”

顧希月『』骨悚然，抖了一下：

“我……我也沒看到，什麼都沒！”

娛樂圈有共識，圈的八卦一般不會對說，因為圈子就這麼大，誰泄了很容易就被抓出來，沒有必要為了八卦跟人結仇。

溫窈覺得顧希月應該也不是那麼八卦的人，只要不是被狗仔站姐拍到，什麼都說。

拉了拉裴峋，聲道：

“算了算了，我先走，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裴峋沒說話，溫窈卻覺得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拉著顧希月就往亮的地方走。

“顧老師，今天天我也算幫了你的忙，你懂我意思吧。”

就算溫窈今天沒幫，顧希月也不會往說，畢竟誰愿意得罪裴峋呢？

但是看了看溫窈，言止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

“……溫老師，兩條的男人那麼多，你年輕貌……何必非得找這種有『婦』之夫呢？”

溫窈：“……”

這他媽，像還真有點洗不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