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幽幽,溫熱的呼吸自紅間溢出,若有若無地拂過他脖頸敏的,引得他的結忍不住上下滾。
他直覺自己該立刻退開,可雙卻像生了灌了鉛,怎麼也挪不。
人上帶著沐浴后還未全然散去的水汽,在秋夜涼風裏慢慢彌散開,帶出陣陣清幽的海棠香氣。
香氣鑽男人鼻端,像帶著鈎子一般,勾得他心口一。
他無聲垂眸,俯視著近在咫尺的人,漆黑灼熱的視線自的烏髮無聲下,游移過風流嫵的杏眼與直纖巧的鼻樑,最後落在那兩片潤的紅之上。
因才沐浴梳洗過,原本塗抹的胭脂已盡數洗去,可毫無雕飾的雙卻愈發紅潤。
此暗,只月輝披灑而下,朦朧幽靜。
裴濟只恨自己目力太好。
如此昏暗的線下,他也能清晰地看清瓣上的細小紋路。
是他曾經吻過的雙。
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火摺子,點起一簇火焰,投他如被油煎的心底,一下引燃出一片熊熊烈火。
熱意自口驟然傳遍全,最後又彙集至下腹,不住撥他已漸趨薄弱的理智。
他渾的漸漸繃,堅毅的面龐與脖頸也悄悄染上一層緋紅,漆黑的眼眸也愈發幽深。
麗質邊笑意加深,出一隻纖細荑,輕上他的面龐。
「將軍怎麼臉這樣難看?」
的手掌極,纖長蔥白的指尖若有似無在他面頰與耳畔索著,引得他一陣戰慄。
此時,便是從未經歷過,裴濟也已明白過來——他被人下藥了!
可現在來不及思索到底是何時中招的,他的理智已岌岌可危,渾上下都是抑不住的。
他閉了閉眼,手覆上的手背,讓的手仍在面龐上,卻不能再。
「臣被人下了葯,不能自制,請貴妃快些遠離。」
他幾乎已是用盡全部心神來克制自己的衝,只希能儘快遠離。
可麗質卻像沒聽懂一般,杏眼微睜,又湊近了半分,問:「將軍被人下了什麼葯?可需妾做什麼?」
二人鼻尖只相隔一寸距離,呼吸也漸漸織在一起。
裴濟眼底閃過一惱怒。
他這模樣再明顯不過。並非未經人事的,卻偏要明知故問。
氣方剛的男子,又被人下了那樣的葯,哪裏經得住一再撥?
此刻他只覺得腦中的弦錚然斷裂,潛藏的排山倒海般襲來,令他再不顧得其他,一手握住在他面龐上的手,猛地走近兩步,將到一旁的廊柱上,俯下去吻上那兩片馥郁的溫熱瓣。
饒是早有預料,麗質仍是被他猝不及防的作驚得雙眼微睜,輕呼一聲。
可不過須臾,便順地微閉雙目,儘力仰頭承著他激烈的親吻,掩在袖中的雙臂抬起,蘿順著細膩的下,出兩截藕臂,圈上他的脖頸。
……
東側一狹小的偏殿外,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侍正戰戰兢兢掩在草木叢中。
眼看已至亥時,他不由有些著急起來,時不時左右觀,像是害怕被人發現,又像是在等著什麼人似的。
不多時,另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小侍從正殿方向匆匆過來。
躲著的小侍心中一喜,正覺心口要松下,卻見那漸漸到近前的同伴滿面焦急,鑽草木間,與他一同蹲下,道:「不好了,我跟丟了人!」
「裴將軍那麼大個人,你怎麼能跟丟?」
那人也懊惱不已:「我哪裏知道?正殿中有千餘人,我也不能湊到裴將軍跟前去,本見他起要走了,忙著穿過人群追上去,可一轉眼,卻不見了!」
「哎,這——這可怎麼好?若教公主知道,咱們可怎麼活!」
「先別稟報公主,咱們暫且等一等。我聽羽林衛的人說過,小裴將軍心細盡職,這樣大宴的時候,都會先親自到殿中各巡查一遍,越是偏僻,越是親力親為,想來很快便要來了。」
躲著的小侍經這一提醒,也想起從前宮人們似乎也說過此事,是以越是這樣的大日子,從前想懶的宮人侍們越是不敢在麟德殿附近出沒。
半個時辰前,已有羽林衛軍從麟德殿外圍巡查過一遍,裴將軍既離席了,也該要往這一來巡視才對。
二人遂勉強鎮定心神,一同掩在草木之間,惴惴不安地等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兩人雙酸麻,也不見半個人影。
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哭喪著臉想到殿中去向公主謝罪,卻被另一個一把扯住,捂住他的,悄悄指了指不遠正快步行來的人影。
黑暗之下,那人面目模糊,看不真切,隻量頎長拔,頭戴玉冠,一袍服也看不出,外頭罩著的黑甲在月下閃著幽暗的。
眼看那人就要靠近殿門,兩個小侍心中一喜,對視一眼,便按公主的吩咐,用手中備好的迷藥將人迷暈,再送偏殿中去。
可未待二人起,卻見那人在殿門外停住,左右看了看,見無人,便徑直打開屋門,走了進去。
屋門飛快地闔上,兩個小侍面面相覷。
「裴將軍與公主——難道早已商定好了?」
另一人茫然搖頭。
……
曲折寂靜的長廊下,李景輝一人獨坐,著半空中皎潔圓滿的明月出神不已。
一牆之隔的主殿中,有男男的驚訝高呼聲傳來,大約是教坊新尋來的伎人又演了什麼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兒。
嘈雜喧鬧令李景輝心中越發寂寥。
長到二十歲,他才發現,做了六年天子的兄長,早已不是他眼裏那個從小對他照顧有加,親近不已的人了。
握著天下最強大的權勢,果然會讓人慢慢變得面目全非,不近人嗎?
他想起前朝歷代的帝王們,心底一片茫然。
從小,母親便告訴他,他這輩子已註定了,除了皇位,其他什麼都能擁有。從前,他要什麼,先帝會給,往後,他要什麼,長兄會給。
只要他沒有野心,長兄會給他一輩子富貴安逸,隨心所。
可是母親錯了,他想要的,即便不是皇位,長兄也會隨意剝奪。強權之下,他也不過是與普通百姓別無二致的螻蟻。
沒有權柄,如何隨心所?
權柄又從何而來?
皆是含元殿裏那個位置賦予的。千百年間,朝代幾經更迭,前前後後有帝王數百,只要坐上了那個位置,便能號令天下,真正的隨心所。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默默攥拳。
長廊盡頭,靠近主殿,一雙眼睛暗中看了他許久,終於悄悄走近。
「睿王殿下。」
那人開口,將出神的李景輝喚醒。
李景輝回神,抬眼向來人,微微蹙眉,似在思索著他的份,片刻后,道:「安中丞怎會在此?」
來人形魁梧,格健碩,髮濃,高鼻深目,眼瞳中泛著淺淺的棕,視人時帶著幾分深沉與威勢,正是出西域康國的盧龍節度使安義康。
安義康聽他準確地認出自己,不由笑了起來,拱手道:「殿下好記,臣這等偏遠邊將也記在心上。」
李景輝起,勉強笑了笑,道:「安中丞是我大魏功臣,我自然該銘記於心。」
安義康此人出卑微,最初不過是邊地草原上一個小小馬奴,十八歲那年自部落中逃出,投行伍,因為驍勇善戰,屢立奇功,被時為幽州節度的張圭賞識,提拔為偏將。
數年後張圭病逝任上,朝廷將幽州節改為盧龍節。其時恰逢與突厥不斷,安義康屢次立下奇功,將突厥人趕出邊地,因此被封盧龍節度使。
「不敢。」安義康自謙,面上深沉笑意卻不變,「臣今日還想向殿下道一聲謝。那日在雲來樓,若非殿下出手相助,臣已著了旁人的道,只怕此時已職不保了。」
李景輝愣了愣,隨即想起那日與裴濟、令月一同在雲來樓時,恰好撞破二謀給安義康下藥之事。
只是那日讓人去提醒的並不是他,而是裴濟。
他搖頭道:「中丞不必謝我,那日是裴將軍的人將人拿下,我並未幫上太多忙。」說著,他微微蹙眉,「只是不知中丞此話何意?難道京中有人要陷害中丞?」
安義康面一肅,隨即嘆道:「不瞞殿下,臣後來命人去查過,那日要對臣下藥的,竟非平康坊的子,而是良家子。想來是臣先前在軍國之事上與幾位丞相意見相左,才招來此禍。」
大魏不員狎,可強佔民卻是重罪,一旦那二得逞,他便再無翻的可能。
而他口中的「幾位丞相」,實則說的也不過是那位群相之首——尚書令蕭齡甫。
數位宰相中,裴相與杜相等雖也不贊同過早往邊地放開軍政大權,卻也不激烈反對。唯有蕭齡甫,揣度過皇帝心思后,屢次與之針鋒相對。
況且,以為人而論,裴、杜二人皆懷寬廣,不會因政見不同而使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蕭齡甫就不一定了。
李景輝想了想,輕笑一聲:「倒像是他的手筆。安中丞若心中不平,何不上奏陛下,請陛下徹查?」
安義康隨即搖頭:「他是尚書令,臣不過是個邊地節度使,陛下自然不會信臣。臣有自知之明,不會做這等蚍蜉撼樹之事,唯等日後再建功立業,為人上人,才敢有雪恥之心。」
李景輝挑眉,不知他為何對自己說這話,只道:「安中丞志向遠大。」
安義康微笑,眸幽深:「殿下怕是在心中嘲笑臣吧?臣不讀詩書,不學禮儀,只知丈夫志在沙場,要想建功立業,手握實權,唯有真刀實槍拼殺出來。當年的太宗皇帝還是皇子之時,便帶著手下數員猛將征戰四方,立下赫赫功勞,最終就一方霸業。臣自問有拼殺四方的勇氣,唯缺一位可以仰賴追隨的明主罷了。」
「大膽!」李景輝低聲呵斥,「你的明主便是當今天子,如何還會缺?」
他聽明白了,安義康在暗示他。
當年的太宗皇帝為皇子時,朝中已有太子,穩坐東宮,深朝臣認可。可太宗是憑著赫赫戰功,風頭一日日蓋過太子,最後兄弟生隙,太子被親弟弟的手下刺殺而亡,這才就了太宗後來的霸業。
安義康被他如此訓斥,也未顯惶恐之,只躬道:「今日月甚好,臣慣了邊地風沙,難得能一宮中酒,方才酒後失言,殿下恕罪。」
說罷,也不看李景輝神,拱手告退。
長廊之下,李景輝吹著夜風,陷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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