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得了空暇,便與阿嫣和一雙兒出宮,來這兒歇歇。
元嘉今年已四歲了,讀書習武都有模有樣的,這會兒趴在小石桌旁,正纏著阿嫣讓教畫畫。
小公主才兩歲。
的眉眼生得像阿嫣,漂亮又致,修長的睫下,那雙清澈靈的眼睛尤其讓人疼惜。院里樹影婆娑,穿了鵝黃的小子,一雙腳丫子來去,正趴在謝珽懷里昏昏睡。謝珽左手指頭被兒牢牢攥著,右手摟著輕拍哄睡,目卻不時投向石桌,瞧母子倆會畫出什麼來。
一家子浮生閑,桌上茶香裊裊。
直到徐曜從側門快步進來,稟報說司裕回來了。
夫妻倆齊驚喜,當即讓他請進來。
虛掩的院門吱呀推開,艷艷秋里槐影碎,司裕與沈樂容并肩而,中間還牽著個小男孩。
一別數年,他的變化實在極大。
從姿容氣度到神目,皆比從前明朗了許多。
阿嫣曾擔心他如孤鴻獨自來去,在天地間孑然一,瞧見昔日乖順沉默的年已俊朗男兒,有了俯仰天地、呵護妻兒的昂藏之姿,驚喜之余,心底竟漫起無言的。快步上前,扶起行禮的沈樂容,旁邊謝珽抱著兒踱步過來,亦笑瞥著司裕道:“數年未見,孩子都這麼大了。這位……”
“是。”司裕知他所指。
謝珽頷首而笑,“好,好!果真是一降一。”
說話之間,小公主睜開惺忪睡眼。
謝珽躬將放在地上,招呼了元嘉過來,讓他們乖乖司裕叔叔。阿嫣遂叮囑元嘉照顧好司家弟弟,讓小公主先跟司家小哥哥一起玩,安頓好孩子們之后,命人奉茶捧果,與司裕夫婦一道坐了,慢敘別后近況。
閑談間日影挪,漸至黃昏。
晚飯已然齊備,阿嫣留司裕夫妻倆一道用了飯,直到暮四合時才道別。
半日小聚,彼此近況已然明。
司裕雖不似從前孤僻寡言,添了些寬溫和,手卻日益進,那拼殺睥睨的狠勁亦從未消減。得知謝珽已然將云南兵權徹底握在掌中,還派了謝巍親自去打理,想起那座霾籠罩的萬云谷時,難免生出拔劍之心——那個山谷是他時生存之地,卻只有腥殘忍,在他之后,還不知有多無辜的孩子深陷其中。
憑他一人之力,絕難將其除。
但若有重兵猛將襄助,劍鋒所指定可所向披靡,那不止是解開他的心結,更可免卻無數悲慘遭遇。
他有了主意,臨行時便向謝珽請命。
謝珽哪會不允?
朝堂上軍政大事千頭萬緒,萬云谷又在極偏遠之,且云南軍權是去年才穩穩攥住的,他從前確實無暇顧及。如今有知的司裕引路,若能拔除藏在深山險谷中的罪惡之淵,自是利民之事。
遂讓徐曜傳令于謝巍,請他分派人手襄助司裕,又讓徐曜挑選高手同行,以備不時之需。
至于沈樂容母子,自會有人照料。
這般安排已是十分穩妥。
司裕素速戰速決,安頓好妻子后便即策馬出城,與徐曜點選的人手一道奔赴萬云谷。
而后劍鋒所向,將其化為灰燼。
功回京的那一日,正逢京城初雪,他策馬馳過道,一玄披風獵獵揚起,年輕的臉龐卻nizhe風雪,無畏而堅毅。
等待他的,是太池畔的接風宴。
紛紛揚揚的雪里,宮人已將小宴打點妥當,在寬敞殿宇里架起暖熱銅鍋,亦有炙羊可大快朵頤。阿嫣同武氏磕著餞倚窗而坐,聽沈樂容跟曾筠說些稀奇古怪的醫書。厚紗窗外,幾個孩子嬉嬉鬧鬧,在雪地里玩得正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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