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已經在蘇良媛的腦子里想了無數日了。

　當初有孕的時候,殿下雖沒給過黑臉。但那冰寒的眼神至今都忘不掉。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騙不了自己說那個時候殿下是歡喜的。

　可如今殊貴嬪有孕，殿下有多喜,只要是長著眼睛的都能看見。

　蘇良媛不懂，同樣是懷孕，為何殿下對的態度與對殊貴嬪那麼的不同。

　一個時辰下來，蘇良媛目落在肚子上的次數像有無數回。

　南殊想當做看不見都做不到。

　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孕中脾氣本就大些,這段時日殿下又寵著慣著。

　南殊如今都有膽子沖著太子殿下甩臉，何況是蘇良媛這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可偏偏太子妃今日像是有興致的很,一直留著們說話。

　茶水喝了七八盞，人都坐不住了，太子妃這才大發慈悲般放任們離開。

　南殊松了口氣，行禮過后跟在榮側妃后就出了門。

　只是前腳剛走,后腳蘇良媛就跟了上來。兩人的腳步幾乎一致,明顯的就是沖著南殊去的。

　竹枝于竹青瞬間張起來,蘇良媛這人脾氣大，手段狠毒，若是乘其不意對們小主手,這可就糟了。

　后的人快跟著出了廣宮的門，南殊干脆停下腳步,眉心一挑轉過：“蘇良媛？”

　不信蘇良媛會這番沒腦子,天化日之下在太子妃宮里就對手。

　可剛在屋，蘇良媛看向的目卻實在是令人厭煩。

　南殊冷著臉，直言道：“蘇良媛跟著本宮，可是有什麼事？”

　蘇良媛站在南殊的后，聽見自稱本宮時忽然就有些忍不住了。

　良娣以上才正經主子,住的是一宮主殿，稱謂也就了本宮。

　如今是貴嬪之位，稱謂自己為本宮也是規矩。沒逾越也沒犯錯，只是這些，之前分明都是自己的。

　之前高高在上的人是自己，坐上貴嬪之位的是自己，被殿下寵的人也該是自己。

　可如今，這些都了別人的了。

　蘇良媛眼里濃濃的不甘、怨恨、恍惚，南殊不知在想什麼，也沒心知道。

　剛轉要走，后蘇良媛面復雜的抬起頭問道：“你那藥是哪里來的？”

　蘇良媛能確定，那藥整個東宮只有一人有。不然這麼多年，除了前太子妃之外不會只有一人有孕。

　還記得那一日，宮中的首領太監找過去。在金鑾殿上，抖著看著坐在龍椅上的人。

　掌心抖，蘇良媛一寸寸握：“你那藥……是誰給的？”

　“藥？”南殊被這不明不白的話問的沒了耐心：“什麼藥？”

　“你不知道？”蘇良媛冷笑著。

　不懂這個時候南殊還在裝什麼傻，冰冷的眼神落在平坦的小腹上，笑的像是蛇：“沒有藥你肚子里的孩子哪里來的？”

　殿下從京都之后就吃了不能生育的藥。若不是說這話的的人是當今的圣上，都會覺得那人是瘋了。

　可事實就是如此，回來后照著方子吃下，才短短半年就有了孕。

　可唯獨沒想到的是，殿下卻不喜歡。殿下不喜歡孩子，連帶著也跟著厭惡了。

　蘇良媛如同魔怔一樣看著自己的肚子，南殊只覺得荒謬：“你的意思是我吃了藥才有的孩子？”

　“大家都一樣，你裝什麼清高！”蘇良媛似是被人破了什麼，冷笑著。

　走到今日，最大的錯就是不該生出妄心，想生下殿下的孩子。

　殊貴嬪呢？能有孕莫非不也是陛下給的？們都是一樣為何殿下只單單對一人這樣？

　南殊看蘇良瘋魔的樣子，心中有什麼想法破土而出，難怪后宮妃嬪這麼多，但有孕的寥寥無幾。

　目落在蘇良媛平坦的小腹，只覺得荒謬：“之前你能有孕是因為吃了藥？”

　“你得意什麼。”話還沒經過腦子就已經說出了口，蘇良媛冷笑：“你不是？”

　南殊沒說話，只是那雙看向蘇良媛的眼神里一片復雜。

　就算是蘇良媛沒說出來，但憑這幾句話連拼帶猜南殊也猜到了大概。

　也難怪，那日太醫說有孕的時候蘇良媛會是那樣的反應。

　如今，一切都有了解釋。

　“怎麼？”被那樣的眼神看著，蘇良媛漸漸地察覺出不對勁。

　剛剛南殊的語氣分明是疑問句。

　幾乎是不可置信的開口：“難道你沒有吃藥？”

　“蘇良媛為何污蔑我們小主。”南殊沒回，倒是一邊的竹青忍不住了。

　這蘇良媛是不是腦子有什麼病，沖著們主子一口一句吃了藥。

　“我們主子子好好的，要吃什麼藥？”竹青是個直來直去的子，生怕蘇良媛這話是在害們主子。

　“至于懷孕，自然是殿下恩寵我們主子，自然就有孕了。”竹青一臉憤憤不平，雙眼里冒著火。

　蘇良媛看著對面的人，渾的漸漸地褪去。

　并非是沒有腦子的人，此時卻是有什麼東西超越了的認知。泛白的瓣抖著，聽見自己的聲音：“你……你真的吃藥？”

　那，那是怎麼懷的孕？

　這事知曉人之又，整個后宮除了殿下之外，只怕也只有一人知曉。

　南殊之前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奴才，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會知道這等之事。

　所以沒有騙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竹青都快要氣昏了：“殿下那麼寵我們主子，懷孕不是很正常的嗎？”

　若是以往有人敢這麼對著說話，蘇良媛只怕是要了半條命。

　可此時卻是顧不上了。

　雙眼睛牢牢的盯著南殊，想試圖從的眼里看出什麼來。

　可終究是失，南殊那雙眼睛里坦坦，看向時只有憐憫。

　“怎麼……怎麼會？”蘇良媛喃喃的，只覺得眼前漆黑一片。

　“你……”蘇良媛上前，出手似是要南殊的肚子。

　指尖還沒上，南殊就轉閃開。皺著眉靜靜道：“蘇良媛，你逾越了。”

　南殊手護著平坦的小腹，側的嬤嬤等人也趕上前將護在中央。看著眼前神魂顛倒的人，心中只覺得好笑。蘇良媛之前有多高傲啊，之前只怕是怎麼也沒過自己會有今日。

　四周人來人往，再說下去怕是惹人注意。南殊仔細欣賞了一番蘇良媛的臉，這才扶著嬤嬤的手離開。

　轎攆剛剛抬起，后蘇良媛忽然大聲尖吼了一聲。

　那聲音刺耳又滲人，一聲跟著一聲，嚇得抬轎的小太監都跟一。

　南殊垂眸往后看了眼，正對上蘇良媛看過來的眼神，赤紅的雙眼里之中像是被恨意給燃燒了。

　蘇良媛的雙眼里濃濃的火焰。

　尖聲了嘶吼，竹青幾人趕忙護著主子離開。

　只前腳南殊坐著轎攆剛走，后腳廣宮就聽到了消息。

　春日里，墻角的迎春花開的正好。太子妃正低頭給花剪花枝，眉心一擰：“兩人只是說了會子話？”

　小太監跪在門口，低著頭：“是，奴才瞧的真真兒的，什麼都沒做，只是說了會兒話。”

　“什麼懷孕什麼的，過了會殊貴嬪就走了。”

　自打殿下將南殊升為貴嬪，將珍貴嬪褫奪了封號降為良媛之后。兩人之間就有了海深仇。

　蘇良媛之前還是珍貴嬪時，氣勢是何等的風，怎麼如今對上南殊，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就將沒辦法？

　“沒用的東西。”太子妃閉著眼睛。

　之前救了蘇良媛一命，可是想著來克制南殊的。

　可如今呢？南殊的已經坐穩了貴嬪之位。蘇良媛沒了恩寵不說，還被降為良媛。

　別說是牽制殊貴嬪，如今蘇良媛怕是都沒臉見人。

　“你說，按照殿下如今對的寵，等日后真的生下孩子，豈不是要晉為側妃？”

　屋安安靜靜的無人出聲。

　眾人都知曉太子妃說的誰，可就是不敢輕易開口。

　殿下對殊貴嬪的寵實打實的放在那兒，奴才們就算是昧著良心也說不出違心的話。

　霜月跪在地上，干咽著道：“娘娘，無論如何您都是太子妃。”

　這話是之前太子妃常說的，無論殿下寵誰，只用當的太子妃便是。

　可如今……太子妃嚨里發出一聲冷笑。

　是當了三年的太子妃，可那又有什麼用？恩寵、信任、殿下的的尊重，這些統統都沒有給。

　“前有一個榮側妃，本宮已經忍了三年。若是再來一位殊側妃，那本宮這個太子妃可就當真了最大的笑話！”

　太子妃瞬間掌心用力，指尖里的迎春花瓣漸漸地爛了。

　水滲掌心里，浸剛包好的傷口中。

　霜月立即沖上前想要弄開，可太子妃卻死死用力不肯放手。

　低著頭，面沉著：“你說，們都能有孕，為何本宮不能。”

　霜月已經嚇的說不出話，太子妃用力著掌心，卻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放縱下去。

　后宮中不能只有殊貴嬪一位妃嬪寵，如今沒有殿下喜歡的，宮外總能找到殿下喜歡的。

　而，久久未孕，殿下既沒病，那出問題的就是。

　“研磨。”太子妃走向屋：“本宮要寫信。”

　*****

　南殊回了長樂宮才聽說走后，蘇良媛在原地哭喊了許久。

　最后還是太子妃派人送回去的。

　“這蘇良媛不會是上次被嚇傻了吧。”最后走的時候那尖聲，竹青想起來心口還跟著。

　“怎麼瞧著瘋瘋癲癲的，跟失心瘋似的。”

　南殊抬頭瞥了一眼：“日后這樣的話開口。”

　蘇良媛再如何那也是殿下的妃嬪。

　南殊對是恨之骨，不得蘇良媛再無出頭之日。可這些都是放在心里，也不會說出來。

　禍從口出，竹青護著的心是好，但南殊也怕因此闖禍。

　“奴婢背后議論主子，日后這樣的事在發生，本宮也救不了你。”

　“主子，我知曉了。”南殊對們從來都是縱容的，還是頭一次這麼嚴肅的說話。

　竹青吐了吐舌頭，也不敢犟。只是嘀嘀咕咕道：“奴才是覺得蘇良媛與以往太不相同了。”

　“是不一樣。”竹枝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也跟著點頭：“剛剛在太子妃那兒分明還好好地。”

　蘇良媛之前也是一步步爬上來的，就算是殿下降了的位份，也不至于這麼消沉。

　況且，再太子妃那兒人還好端端的，只是說了會兒話，人就跟失了魂一樣。

　竹枝們幾個怕是背地里有詐，在那兒猜忌了半天。

　南殊心中卻已經猜到了答案。

　低著頭，目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殿下婚多年，膝下無子，這本就是件詭異的事。

　可后宮無人提及，宮里催的也，就連殿下這個當事人也是可有可無的狀態。

　若是如說想的那樣，蘇良媛之前懷孕是因為吃了助孕的藥。

　這一切都有了解釋。

　殿下本就不想要孩子，蘇良媛是擅自懷疑你，這才惹了殿下不喜。

　那呢？南殊的掌心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是沒喝藥，但是……殿下喝了。南殊想到之前太子殿下每回喝藥時面不改的樣子。

　心中只升起一復雜。

　殿下對用是真，照拂是真，心也是真。

　而………南殊想到萬千燈火之下，太子殿下看向時那抹明亮的目。

　漆黑的眼神中一片深邃，那一直落在他眼里的寒冰也漸漸化開。太子殿下對又溫和，而當時只想著，怎麼開口讓這人信的謊言。

　許是因為殿下對了幾分真心，再欺騙他，南殊難得的生出幾分愧疚。

　若是之前自然沒有這種覺，后宮中本就是弱強食的地方，稍有不慎就得沒命。

　對于南殊而言，殿下既是保護傘，又是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若不是人人都想得到他的憐惜，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南殊當時如何扯謊，都能臉不紅心不跳。可如今一知道殿下對真的心之后，這種理所當然的覺就變了。

　真難遇，真心難得。

　讓坦言自然是不可能的，已經扯下的彌天大謊，這個時候只能繼編下去。

　許是因為那份愧疚，當晚殿下回來的時候南殊極為的熱。太子殿下一進屋，南殊就趕忙迎了上前。先給殿下行禮，隨后又對著殿下討巧道：“殿下冷不冷？”

　南殊將手里的手爐塞到殿下的掌心，一邊的問道：“有沒有用晚膳？下午膳房送了黃團糕來，嬪妾見著好給殿下留了一半。”

　南殊邊說著邊要彎腰，要去給他寬。

　太子殿下解著斗篷的手一頓，長眸往下看了眼，眼里滿是狐疑。

　就連一旁伺候的劉進忠也一臉詭異的看向南殊。

　出去的時候停在半空，兩人的目看的南殊難的臉紅，咬了咬牙。又滴滴道：“殿下為何這麼看著我？”

　太子殿下眉心皺的越發厲害：“你今兒闖禍了？”

　也不怪太子殿下狐疑，實在是南殊這段時日尾快要翹到天上去。

　向來是個順桿兒爬的子，殿下一寵脾氣也就跟著上來了。懷著孕說不得罵不得，脾氣驕縱的厲害。

　這個來獻殷勤，自然怎麼看怎麼令人懷疑。

　南殊愧疚了一下午的心瞬間就褪去了一半，太子殿下這子實在是太澆滅的心了。

　深吸了口氣：“嬪妾哪里會闖禍？”

　南殊這張臉生的好，做什麼表都占便宜。揮手讓劉進忠下去。自個兒上前去伺候殿下寬。

　斗篷解下來，又將頭上的玉冠卸了下來。這些東西重的厲害，可偏偏每次上朝都要帶著。

　殿下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但南殊知曉他并不喜歡。

　果然，玉冠一卸，太子殿下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南殊見狀還要跪下子去給他靴子，只是腰才剛彎下去，太子殿下就手將拉了起來。

　“不用。”南殊伺候了他這麼久，早上從來沒起來過，更別說是給他靴了。

　之前他都沒讓伺候這些，如今上了心哪里還舍得。

　長避開，搭在矮凳上。太子殿下將拉懷中。寬大的掌心包裹著，手把玩的一會兒隨后笑道：“你這樣孤倒是有些不安。”

　平白無故的就獻殷勤，這不像是的作風。

　“怎麼了？忽然對孤這樣？”太子殿下眼里帶著淡淡的笑意。

　黑沉如墨的雙眼中著溫和，靜靜地打量著。

　南殊咽了咽口水，哪里敢說真話？太子殿下對越好，心就越深。

　要是敢真的開口，只怕要生吞活剝了

　“沒……沒事。”搖著頭，想將手從殿下的掌心里扯開。只是太子殿下握的的，如何用力都沒用。

　太子殿下本帶著笑意漸漸淡下來：“不對勁。”

　看了南殊一眼，轉道：“今日是誰跟著伺候的？”

　竹青幾個相互看了看立即跪下。太子殿下看著跪在地上的幾人：“你們主子今日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孤都要知曉。”

　南殊趕忙開口阻止：“沒有！”

　揮手讓屋子里的人離開，抱著殿下的腰撒：“嬪妾真的沒事。”

　南殊心中七上八下，還未想好怎麼回答下就被太子殿下抬了起來：

　“不許說謊。”

　“昨……昨日。”支支吾吾的，瘋狂的在想理由。

　太子殿下低下頭，子朝靠近：“別讓孤擔心。”

　“昨日殿下為嬪妾點天燈……”南殊磕磕盼盼了許久，看向的目越來越狐疑，太子殿下這個太敏銳了些，什麼都沒說就察覺到了。

　閉著眼睛，干脆道：“嬪妾心中……”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太子殿下憐的吻了吻的額心：“了？”

　手了的腦袋，太子殿下道：“孤日后會給你更好的。”

　南殊心中恍惚，看著面前這雙滿懷笑意的目，忽然覺得自己這份愧疚有些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