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淑嫻忍不住就想聽，不過文生已經走遠了。

姜琳請他們堂屋坐，拿炒豆給他們吃，又沖了一壺山楂甜湯水給他們喝。

巫淑嫻就介紹一下自己娘家倆孩子，侄巫婷婷，侄子巫時進，“妹妹，你好好教教這倆榆木腦袋。”

對哥哥家倆孩子寄予厚的，因為倆閨還小，大的才上初中小的小學，沒有兒子。

姜琳和倆學生聊了聊，發現這倆孩子真的有些不開竅，或者說目前對學習沒興趣，說起來讓人有種隔靴搔的覺。你說東他理解西，你說理他以為你說化學。

巫淑嫻還滿懷期待地看著，“咋樣？還能不能挽救？”

姜琳囧了一下，笑道：“好的，學生應該找到自己興趣的事兒。”就問巫婷婷和巫時進，“你們平時喜歡什麼啊？”

巫婷婷面帶：“聽收音機，聽……別人聊天。”

“收音機聽什麼節目？”

巫婷婷就說了幾個臺。

姜琳一聽，有戲曲有講話有唱歌還有評書，也不固定，看不出特點啊。

姜琳就打開大哥給裝的十管收音機，長波短波的調調，看看巫婷婷到底喜歡聽什麼。

不小心扭到一個臺，里面傳來嘰里咕嚕的語言，是日語。

巫婷婷立刻聽得兩眼發。

姜琳：“你能聽懂嗎？”

巫婷婷不好意思地搖頭，“聽不懂啊，可我覺得好聽。”

姜琳又調了一個，英語臺，巫婷婷也聽。

巫淑嫻有些尷尬，推了一把，“你這個丫頭，這幸虧是在你姜姨這里，要是別人，還不得給你舉報個通敵叛國？走資本主義道路？”

巫婷婷低著頭不服氣，四人組都倒了，還說這話呢。

姜琳道：“嫂子，沒事的，這好的。我覺得可能婷婷比較喜歡學外語。這樣的話，我怕不是教不了，你送去懂外語的老師家里學唄。”

巫淑嫻一個勁地擺手，“不行不行，哪里能學外國話？犯錯誤。”

姜琳：“嫂子你太張了。這不是犯錯誤，就算文化運的時候，咱們國和外國人也是有集。外國人來我們國，我們也有人出國，乒乓外，你也知道的。”

巫淑嫻將信將疑，雖然說四人組倒了，現在放松，可……慣讓剎不住啊。

姜琳又問問巫時進，這小伙子居然喜歡下鄉，要去種地。他大聲道：“我要種出畝產至一千斤的麥子來，讓咱們都能吃細面，不再挨！”

巫淑嫻照著他腦袋就是一掌，打得小伙子腦袋一歪。

啐道：“你個就會說大話的，那時候放衛星害死多人？我可是親經歷的。我們麥子畝產也就七八十斤，你還一千斤，你怎麼那麼能。小小年紀就浮夸風，真是欠收拾。”

姜琳趕攔著，“嫂子嫂子，你別激。畝產一千斤不是不可能，等有化提高產量，是可能的。”

要別人說巫淑嫻肯定不信，但是姜琳是大學生，這時大學生可是千里挑一都不止的，大家都敬佩的很。

巫淑嫻對侄子道：“聽見了吧，你就會吹牛，學習不用功。”

姜琳看對侄子比對自己孩子還嚴格，趕勸一下，讓不要太激，孩子學習真的需要興趣。

如果一個人自己不想學，你著他那就是摁著牛頭飲水啊，肯定不行。自己有切會，這一世能考上省大，因為自己想學，主學。同樣的還有其他學生，可以說去年那場高考，把憋了十年的考生們的主都激發出來。

道：“考大學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大家拼了命地學都不一定能考上，如果自己再不以為然，那更不行啦。你得自己想想，你是不是要學。其實你想種地，沒什麼不好啊？但是種地誰都能種，研究種子提高產量卻不是誰都能干的，必須得有文化有本事的農學家才行。”

巫時進道：“我想考農大！”

巫淑嫻又拍他一掌，“想學就好好學，別整天勁兒勁兒的，欠打。”

姜琳和他們聊了一下，也知道他們大的況，巫婷婷需要跟英語老師學習專門的英語，到時候可以報考首都外國語學院。其他的課程，可以幫忙輔導。至于巫時進就簡單，好好把理科學好就行，多去農業大學轉轉學習學習。

只是給他們指點一下，要想靠教考大學那是不可能的，希他們能認清這點。

“我只能督促你們，幫你們檢查復習果，卻不能代替你們學，希你們明白。距離下一次高考還有半年，你們必須拼搏啦。”

巫婷婷和巫時進對視了一眼，道：“小姑，老師，我們愿意學。”

他們愿意就最好。

姜琳就和他們約好以后什麼時候頭學習、檢查，平時他們自己學習，還要想辦法定期去大學圖書館借書看，多去接一下各自喜歡行業的人。

他們表示愿意按照的指導來。

姜琳就讓他們回去準備，明天從學校回來，再給他們細說。

等巫婷婷和巫時進走了，巫淑嫻和姜琳多聊聊，說起文生和閆潤芝、程蘊之來。

姜琳不需要什麼都告訴，只是說一下現狀即可，至于過去以及那些傷痛，沒必要告訴人。

聽說文生神了刺激，如今像孩子，巫淑嫻很是惋惜，“好多的個人兒啊。哎，那不能結婚？”

姜琳道：“他自己不想，我們也覺得還是不要結婚，他照顧不了媳婦兒孩子，到時候更麻煩。”

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他懂什麼家庭責任？他現在一門心思就是和娘、家人一起呢。

巫淑嫻告辭，姜琳送出去的時候，何亮陪著閆潤芝和程蘊之回來。他們買了一些菜，菜場限量，幸好在路邊到一個挑菜的老農。另外何亮還打著方澄的旗號，去食堂花票換了兩斤和三條肋排回來。

姜琳給他們介紹一下。

巫淑嫻立刻熱絡地表示家里還有囤的豆腐干，拿來給他們加菜。

姜琳想邀請他們晚上過來吃飯，巫淑嫻自然不肯，這時候糧食菜的不容易得，除非結婚一般也不擺酒。他們搬家過來暖房，熱鬧一下就行，要留下吃飯自然不肯的。

巫淑嫻回去拿了一些菜另外四斤糧票當賀禮。

姜琳只要了菜，不肯要糧票，巫淑嫻死活讓收下，也只得收了。

程蘊之和文生幫忙洗菜，閆潤芝在那里切土豆。

巫淑嫻看刀法那麼好，驚訝得很，“嬸子，你這刀功好啊。”

看閆潤芝長得、氣好、氣質嫻靜，還穿著舊式的褂子，典型的農村小老太太，便覺得很合自己的脾氣。

聽說閆潤芝聽戲，程蘊之還給人寫過戲本子，文生也會唱戲，巫淑嫻來了神。

笑道：“可巧了，我在咱們省文藝部門工作呢，專門管道服裝這些。不管是省劇院的，還是軍區文工團的，都得來我這里批條子呢。回頭，你們沒事就跟我去聽戲。”

閆潤芝忙道謝，“要不說大家都來城里，這景見得就多。”

巫淑嫻：“其實也不是。你看著城里又大又熱鬧，也著呢，這城里人花花腸子多，咱們可得提防著點。”

閆潤芝就笑：“有文化多見識，肯定就明些，不像俺們鄉下人，笨拙。”

聊了幾句，巫淑嫻就說家去做飯，回頭請閆潤芝他們去聽戲。閆潤芝拿了一個繡花的口袋送，拎著上班裝個手巾錢包的，很方便。

巫淑嫻看和姜琳拿的那個水桶包差不多，略小，上面繡著金黃的麥穗，一看就喜歡了。

“嬸子你送我這個，我可不能占便宜，這得至兩尺布，回頭我送你好布。”

姜琳看們合得來也就放心，還怕程如山不在家去上學，閆潤芝他們在家里無聊呢。

巫淑嫻告辭，姜琳送出去，順便去文生回來吃飯。

卻見大寶小寶領著幾個小孩子下了學正和文生玩兒呢，孩子們都跟著大寶小寶文生大哥，玩得不亦樂乎。

大寶帶他們來的時候已經警告過的，“誰要是敢欺負我大哥，說他是傻的，以后可別跟我們玩兒！”

這幾個小孩子喜歡跟著他和小寶玩兒，自然滿口答應的，他們還保證，如果有別的孩子欺負文生，罵他傻的，他們就打回去。

文生也會講故事，還會耍劍，和孩子們又差不多，而且溫和有耐，所以他們喜歡的。

日頭落在西山，在人間撒下最后的溫暖，斜照的金里，文生和大寶小寶一樣，笑得份外燦爛。

姜琳朝他們揮揮手，“吃飯啦。”

正在給小同學講故事的文生立刻起，“我娘我們吃飯，回家了。”他一手一個拉著大寶小寶就走，急得不行，一秒鐘都不愿意多等。

幾個正聽故事迷的小同學都愣了，看著剛才還玩得好好的小伙伴無地飛奔而去，他們心里那一個惆悵。

“咱們明天給文生帶個禮吧。”

“我有小人書。”

“我有畫冊。”

“咱們拿來讓他自己挑。有了禮，他以后會對我們好一些吧？”

小孩子們一廂愿地計劃著。

他們回家，程如山和何亮、別東山也回來，方澄最近有訓練去了后面軍營，不允許回來。

因為是搬家的第一頓飯，閆潤芝做了很多，也很盛，讓何亮把南屋的青年們都來吃飯。

踢出了賀長江、趙全有、杜強三個人，方澄另外加了三個。不過他們經常出外勤不在大院，其實何亮就沖著他們經常不在才把他們名字寫上的，名義上他們是六個人住那三間屋子的，實際目前就三個人。

何亮和別東山把糧票票都給閆潤芝，另外了錢當伙食費，“娘，這是規矩，必須的。我們搭伙吃飯，家里的雜活你們別手，都給我們。其他的，你們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吩咐，咱絕對沒二話的。”

別東山也道：“是這樣。”

閆潤芝和程蘊之很高興，多好的小伙子啊，跟他們住一起，老兩口都覺得自己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吃飯吃飯，以后住一起就是一家人，你們別和我客氣，補補的，都給我。”閆潤芝很高興。

做了一小盆栗子燒，還有一個醋溜土豆，一小盆白菜豆腐，一大盤芝麻醬拌菠菜，另外一個韭菜炒蛋。尤其那盆栗子燒，油汪汪地散發著香氣，簡直不能更人。

別東山嘗了嘗非常驚艷：“食堂也有，怎麼就沒這麼香？”

何亮：“大鍋菜和小鍋菜能一樣嗎？這可是咱娘做的。”

別東山也被他劃進來，他朝程如山笑道：“程哥，跟著搭伙吃飯，連爹娘都分一半，多謝多謝。”

程如山給姜琳夾了一大塊韭菜炒蛋，笑了笑，“我爹娘不是也多了倆兒子嗎？”

有他們在，他出車跑長途一個月不在家也不用擔心會發生什麼事兒，這是他早就計劃好的。只是沒想到現實比計劃更加順利，大家相融洽。其實他最初了解過，選的是賀長江，這人仗義的，就是沒想到居然蔑視人，也只能作罷。

何亮和別東山吃得那一個幸福，贊不絕口，“吃不飽的時候，覺得能吃頓飽飯就很好。吃飽了，覺得要是能有吃就很好。現在我覺得，這也分好吃不好吃。娘，吃了你做的飯，以后我可吃不下食堂了。”

閆潤芝笑道：“行，我接下你們的夸獎，以后頓頓擱家里吃，我樂意給你們做。”

做做飯、繡繡花、種種花草、溜達溜達，覺得自己也是個有用的人。

何亮：“這以后出外勤咋整？”

別東山：“你可以著，哈哈。”

大寶小寶捅捅文生，問別東山，“你什麼時候帶我們去打靶啊？”

別東山：“你們還小，拿不了槍的，等大……”

“我大啊！”文生道。

別東山：“……”

程如山：“打靶場不讓小孩子進。”

大寶：“哦，好吧。”

小寶就嘿嘿笑，朝著文生眨眼，文生雖然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卻也用眨眼回應他，表示了解。

姜琳對文生道：“文生，明天娘去上學，你在家里跟著爺爺嫲嫲，有戲就去聽。或者何亮和別東山有空，你還可以跟著他們去訓練的。”

文生：“我要送娘去上學！”他說這話的時候兩眼發，因為大家都說娘考上大學，可厲害呢。

閆潤芝：“文生，大學不讓外人隨便進的，你不是大學生。”

文生眼里的芒黯了黯，“好吧。”

姜琳笑道：“才開學還沒穩定，等穩定了沒人管，娘就帶你們去玩兒。大學里可好玩兒呢。”

文生立刻又高興起來。

大寶小寶呵呵，琳琳哄人！

吃完飯，他們玩一會兒，姜琳和閆潤芝歸置一下家里的東西。程蘊之燒了熱水，讓文生帶著大寶小寶去西南角小屋里洗澡。去澡堂一次要一錢，一般一星期去一次，其他時間在家里洗就行。他們活量大，出汗，又在菜地里折騰，必須要洗一下。

等他們洗完，其他人再分男進去洗。

閆潤芝研究那水龍頭，笑道：“還真是方便，一擰就出水。就和那時候說的，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龍頭一擰，水就嘩嘩。”

閆潤芝看洗了頭，還沒干，拿了手巾給包著，“進屋了，吹了風又頭疼。”

老兩口原本還想帶著文生和大寶小寶一起睡，結果哥仨洗完澡直接去了南屋，找何亮他們。

何亮他們三間屋，一明兩暗，中間堂屋空著，兩邊是帶炕的睡房。

方澄自己睡東間，何亮和別東山睡西間。

文生和大寶小寶就跑去和他們扎堆，等方澄回來再和他睡。

大寶：“何亮，你以后把腳丫子好好洗洗，免得一晚上把我們熏中毒。”

何亮：“瞎說，我天天洗。不是我腳臭，是鞋不好，捂腳。”

解放鞋是捂腳，但是也和他腳不了干系，汗腳，一出汗一捂就發酵酸臭。

文生：“我嫲嫲會做布鞋，要是有時間可以幫你做一雙。”

何亮很高興，隨即又道：“算了，做鞋多累眼呢，不要了。”

小寶：“沒關系啊，我們村有繡花坊，們可以做的。”

何亮立刻表示自己要，預訂五雙。

小寶：“等著，讓我娘給他們寫信。”

姜琳最后洗澡，洗完程如山幫干。兩人經過南屋西間的時候，還聽見他們在那里嘀咕做布鞋的事兒。

姜琳對程如山道：“回頭我跟村里商量一下，讓他們發一批會做鞋的婦，做布鞋拿來賣。”做鞋用老土布最好，這些不需要布票。正好揚紅大隊自己就織布呢，也方便。城里賣一雙布鞋比鄉下多賺一倍的錢。

初三的夜，月牙早就消失不見，滿天星斗匯璀璨星河在頭頂上鋪散開，惹人無邊遐思。

姜琳興致地跟程如山講這個星座那個星座。

春寒料峭，穿著睡，裹著布單依然有些涼。程如山擁懷，陪著看了不到兩分鐘，看還是很興，直接將抱起來回房。

姜琳低呼：“再看一會兒嘛。”

程如山：“外面冷，我們去被窩看。”

去被窩還能有星星看？看狼還差不多！

他回房間把姜琳放在炕上，立刻爬進被窩裹被子，“睡了睡了。”

程如山上炕刷拉扯開窗簾，讓銀的星輝灑進來，垂首朝笑了笑，“看星星了。”

看了大半夜的星星，把累得直接睡著了，睡得第二天后面出喊號子都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