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一晚上都在警惕是否會有人來, 也不敢將司徒靈傀搬去別的地方,期間觀察著司徒靈傀的五行之氣,十分專注, 連異火灼燒都忽略了。
這會外邊應該已經天亮,異火灼燒退去, 虞歲掩手打了個哈欠, 剛一抬頭, 就聽到從地下深傳出的碎冰聲響。
觀察各的人們,反應最快的是機關家的士。
慕容烈還在看地圖尋路,突然傳出的異樣讓他猛地抬起頭來,北鯤城的大城主和二城主都在,高聲呼喊詢問怎麼回事。
拿著五行之氣探測儀的機關士, 在一片碎裂聲中, 也高聲回應:“從地下傳來的!在盤龍石窟那邊!”
冰層碎裂撞擊的聲響中,免不了會有撞的水聲, 這水聲讓慕容烈等人十分敏, 害怕是海眼的突襲。
“金海螺是什麼反應?”
“以防萬一,先啟應急機關, 全方位監控海眼的靜!”
“路找到了沒有?趕下去看看!”
“城主!找到了,如果把冰室和下一層打通,就可以看到最下邊的盤龍石窟!”
下邊的機關士太多,場面混嘈雜,虞歲靜心凝神,選擇聽對自己有用的消息。
北鯤城的人排查過后, 確定不是海眼引起的靜,慕容烈看著地圖沉思道:“那就是最下邊的盤龍石窟出了問題。”
百里墨站在灼燒邊緣,和出了地下的司徒瑾幾人一同往下邊看著, 沉思道:“海眼是否留了別的東西在下邊。”
“這個我可不清楚,我家二祖母呢?”司徒瑾問他。
“二祖母去找你了,應該在地下,你沒看見嗎?”百里墨奇怪道。
司徒瑾皺眉:“可能是錯開了,我等會再下去看看。”
百里墨安道:“信號已經發出去,二祖母肯定會先來找你的。”
“對了,學院和水舟的人已經來了。”百里墨側,目朝后方靈鳥號的方向看去,那邊停著第二艘巨船。
“水舟?”司徒瑾愣住。
虞歲也愣了下。
百里墨點點頭,緩聲道:“這海眼留下的火焰詭異,需要他們來親自查看,才能得出結論,想到辦法除。”
“來的都是誰?”司徒瑾低聲音問。
“還沒出來,我也不知道。”百里墨道。
司徒瑾神若有所思,下邊盤龍石窟傳來這樣大的靜,船上的人肯定很快就會過來。
來的人里肯定也有學院的圣者。
司徒瑾扭過頭去,跟旁的李金霜說:“等會估計有學院的圣者過來,若是認出你來,你就說你是跟著我來的。”
李金霜看他一眼,沒答話。
司徒瑾則朝眨了眨眼,耐心道:“記住了嗎?”
李金霜應了聲。
察覺出司徒瑾沒有惡意,相起來也比張相云好對付的多。
*
地下城。
胡桂帶著他來的司徒家靈傀,在暗道里東躲西藏,花了不時間,總算在靠近中樞點與林承海會合。
北鯤城的機關中樞點,到都是轉的大大小小的齒,它們縱橫錯,在巨大的空間疊出長長短短的機關道來。
胡桂在機關齒海中漫步穿梭,形一閃就去了老遠,踩在一巨大的機關齒上,原本飛速轉的齒因他的存在而頓住。
他將背上的靈傀取下,放在機關齒上的凹。
靈傀一不。
胡桂退到地面,抬頭看眼前的大齒,以青銅鍛冶,兩面皆有或深或淺的凹痕,除了這些凹痕外,其他地方都刻滿了黑的咒文。
待看清齒上的咒文分布后,胡桂風起,來到齒上空,出盈滿五行之氣的雙手,更改咒文。
林承海突然閃來到齒下方,氣吁吁道:“怎麼沒什麼人追你,是不是全都來追我了?”
“我躲得好。”胡桂頭也沒回道。
林承海著汗,仰起頭看他:“司徒家那小子呢?”
胡桂說:“放了。”
抓司徒瑾,主要是為了打開司徒家的地大門。靈傀深坑的制,需得司徒家的至親脈才能打開。
“怎麼就拿一個靈傀,不多拿一個?”林承海瞬影來到最上方,挨著靈傀站著,上下打量著它,嘖嘖道,“你別說,這玩意也就司徒家做的像樣些。”
“來不及。”胡桂面目沉靜道,“這次來北鯤城的人不,太乙學院的弟子不知為何也跟著來了,似乎和主有關。”
林承海聽得挑眉,想起被自己丟在外邊的小姑娘,問道:“你也遇見主的師妹了?”
胡桂聽他這麼說,倒是記起來了。
當時在過道打斗被歐如雙的毒追擊時,不僅是李金霜被打出來了,還有另一個人,這第二個人怕是跟著林承海走了。
胡桂直接問:“跟著你來了北鯤城?”
林承海點點頭:“這小姑娘不錯,支走了歐如雙,讓我有時間調息,又是主的師妹,說了不和主有關的事,還說和主兩相悅。”
“不可能。”胡桂冷淡道。
“嘿,怎麼就不可能了?”林承海挑眉,“咱主怎麼說也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是南宮歲,”胡桂說,“南宮明的兒。”
林承海呆住:“誰?”
胡桂說:“主的師妹,是南宮明的兒,南宮歲。和李家的小姑娘一起來找主的。”
林承海的腦子轉了幾個彎,才反應過來胡桂說的是什麼意思,表也隨之變得古怪起來。
胡桂將自己在靈傀深坑的遭遇告訴林承海,彼此換報后,確定那個口口聲聲說“前輩你我小魚就好”的姑娘,就是南宮歲。
林承海深吸一口氣,又緩緩蹲下,單手扶著自己的額頭,近乎咬牙切齒道:“簡直豈有此理,我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耍了!”
“雖然實力不怎麼強,但有點小聰明,瞧著不壞,我還認為天真可,留了一條命,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是……慢著,南宮明的兒不是平之人嗎?”
胡桂說:“常艮既然收為徒,想必是有些過人之。南宮明向來喜歡對外傳虛實難辨的消息,他的兒也許一開始就不是平之人,只是以這種方式吸引那些想要奪取息壤的人去大意送死。”
林承海瞪著眼,低頭看下方的胡桂:“你們鬼道家還有可以讓平之人修煉的辦法啊?”
胡桂:“據我所知沒有,但常艮活了不知多年,他會不會有辦法,沒人知道。”
“那老妖怪。”林承海氣得雙手握拳,想揍點什麼,最后一拳揍上齒,讓整個機關齒發出震。
正在更改咒文的胡桂眼皮一跳,抬頭朝林承海看去:“南宮明的兒哪怕天真可,也不能小瞧。”
說這話單純是因為爹南宮明的緣故。
林承海冷笑聲:“我要早知道是南宮明的兒,就直接殺了,再把的息壤帶回去給燕滿風下酒喝。”
剛才多好的機會啊,殺那個不到三境的小廢,他兩的功力都用不到。
林承海越想越氣,罵道:“多可一丫頭啊!怎麼就是南宮明的兒,這一對比,老子都能接是老妖怪的徒弟,你現在跟我說是南宮明的兒,南宮明哪生得出這麼干凈的孩子?”
他活了那麼多年,看人的眼還是有的,只怪南宮明的威名在外,讓他不敢輕易相信。
胡桂淡聲說:“孩子確實不是南宮明生的,是素星生的。”
林承海罵道:“那素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兩個壞種生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虞歲聽到這,不由眨了下眼,盯著司徒靈傀的臉無聲片刻,最后忍不住笑了下。
林承海還在罵罵咧咧,胡桂阻止道:“先做正事,剛才下邊傳出靜,恐怕是主他們在想辦法出來,等這邊的咒文更改完,我們也得走盤龍石窟出去。”
虞歲本想多看會他們更改的咒文,卻察覺到有人來找司徒靈傀,不得不移換地方。
司徒靈傀的五行之氣也被虞歲走,沒了它的糾纏,靈傀的玉珠力量又逐漸恢復。
等虞歲離開老遠后,司徒靈傀眼中才恢復清明,收劍環視四周,沒有停頓時的記憶,記憶還停留在戰的瞬間。
走在暗道中的虞歲低頭看掌心中的五行核,神若有所思,準備去靈傀深坑,卻發現張相云跟伏還在里面沒走。
這兩人倒不是不想走,而是出不去。
司徒瑾一走,深坑的制再起,外邊的人進不去,里邊的人出不來。張相云差點氣得吐,本來時間就急,這下不僅沒找到梅良玉,還被關了起來。
虞歲也就沒理這倆倒霉蛋,轉而先去找師兄。
虞歲來地下,是據張相云手里的地圖走的,沒有走被海眼破壞的半塔那邊,也就沒有見到那些火焰。
關于海火,都是從五行核里的監控看到的。
師兄大概率是在最底下的盤龍石窟,最快下去的辦法就是穿過海火。虞歲來到被海眼破壞的通道口,看見那些奄奄一息的火焰。
即使湊近也覺不到火焰的溫度,它們懶洋洋地霸占著石壁邊緣,攔住前進的路,瞧著不足為懼,卻又在他人靠近時忽然增強火勢,將其瞬間吞噬。
虞歲停下腳步,低頭看去。
因為異火,使得虞歲不怕燙、也不怕別的火,就算是九流象化的火,也沒法傷到。
虞歲以前就認為,在火元素這一領域,異火就是最極端的。
同理,眼前的火焰只要不是異火,就沒法傷到。
可虞歲也和梅良玉有同樣的想法,眼前搖曳的橘紅火舌,像是死去的異火,從滅世者剝離出來的異火。
如果真的是異火呢?
虞歲手時有瞬間的猶豫。
但很快就否定了。
異火最大的威脅,就是會無差別吞噬世上的一切,而且無法停下。
眼前的火焰明顯不是。
虞歲朝前出手,手指穿過微弱的火焰,沒有引起任何反應,也沒有到任何灼傷。掌心朝下蓋去,按在地上,片刻后收回手,原本停留在此,使機關家無比頭疼的火焰,被虞歲輕而易舉地按滅了。
站起,探頭朝下方黑暗看去,斷了一半的橫梁,碎了半邊的石頂,這些東西上都有或多或的海火存在,這才攔住了機關家下去的路。
虞歲確認這火焰對自己沒有威脅后,便直接從被海眼破壞的中心風趕路。
*
盤龍石窟。
冰層碎裂,地面震,一切不過眨眼間的事,就算躲在石窟過道墻下的鐘離山和刑春也沒能幸免,被卷下方。
冰層下方的海水,翻滾反打出浪,卷著碎冰發出嘩啦聲響,朝著佛像和石壁打去。
水下冰冷、黑暗,手不見五指,刑春和鐘離山被卷下去后,也聽不見冰層碎裂的噼啪聲響,一切都靜悄悄的,兩人各自燃起護之氣,抵擋兇猛的水流,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在海眼中心。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海浪打得很高,一次又一次,又快又急地拍打向石窟墻面,幾乎漫過了佛像頂。
冰水浸了墻面,讓佛像顯得漉漉的同時,也加深了幾分石。
梅良玉第一個掉進冰層深,碎冰臉,凍得他發抖,下方也不知多深,又通往何,此時此刻,水流急轉、翻滾,拍打,像極了被卷海眼時的經歷。
他也是離混最近的人,厚重的冰層在梅良玉耳邊接連炸開,在水下通過五行之氣擴散的聲響,震得他雙耳嗡鳴,大腦停頓,鋒利的冰棱因著水流迫劃過他的,邊都能嘗到些許腥。
梅良玉也因此失去片刻意識,任由自己朝黑暗深墜落,耳中只剩下流的聲響,宛如洪流奔騰。
他在心中數著數,當數到三時,意識回歸,重新睜開眼,要往上浮,卻被人抓住了手。
梅良玉剛要手,漆黑的水下亮起一簇簇火焰,似有萬千流火飛墜海,將黑暗與寒一同驅散。
抓住他手腕的人正盯著他眨了下眼,梅良玉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可在虞歲眼中看見明亮的火時,他手上第一時間卸力,任由虞歲抓著自己往上浮去。
流火照明開路,讓在水下散開纏在他指尖的發也變得清晰。
虞歲一出水,就聽見水聲嘩啦,海浪仍舊在拍打石面,沒管,抓著自己剛帶出來的人躲開掀起的巨浪,往岸邊靠去。
梅良玉雙耳仍舊于嗡鳴狀態,虞歲喊他:“師兄。”
他也只是眨眨眼。
虞歲不知道他聽不見,往岸邊游去時說了許多,沒能得到回應,又疑地轉過頭去看梅良玉,“師兄?”
梅良玉瞥了眼前方,碎冰下沉,使得水位上漲,淹沒了之前的過道,沒有可以上岸的地方,連佛像和佛龕墻都淹沒大半。
他攬過虞歲的腰,將抱起坐在佛像曲起的腕上。
虞歲低頭看他,“師兄,你怎麼不理我?”
“師兄耳朵傷,還聽不見。”梅良玉還沒收回手,雙手仍舊卡在腰上,要坐好。
虞歲盯著他瞧:“那你怎麼知道我說了什麼?”
梅良玉手在沾水的上按下,將水漬去:“看這讀出來的。”
他來不及多問虞歲為何在這,又道:“你先別下去,在岸上待著,我去把春兒和大山找回來。”
虞歲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往后看,梅良玉轉頭看去,發現鐘離山和刑春不知什麼時候也出來了,兩人泡在水里沒過來,卻將他剛才的作盡收眼底,這會正目詭異地盯著梅良玉,像是無聲在問:
我倆在水里找你呢,你在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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